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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子再度躺在床上,細細回味著功一說的每一句話。當她回想到功一說出「結婚」這兩個字時,內心無法平靜。並不是針對結婚,而是思考結婚這件事的狀況,讓她的心情無法平靜。因為至今為止,她從來不曾有過這樣的機會。
光瑠的音樂會將在兩天後舉行。
玲子從床上伸出手,拿了桌子上的皮包,從皮包裏拿出信封丟到男人面前。
「我也不知道。」
「妳少囉嗦。」玲子把菜刀對準他們,他們嚇得往後退,「如果你們敢來追我就試試看。」她留下這句話,走出家門,然後拔腿跑了起來。
功一在床上摟著玲子的肩膀,有點遲疑地問道。
「對,演奏一個小時後休息二十分鐘,之後再演奏五十分鐘。演奏期間都是一個人。」
「妳不需要向我道歉。」
高中三年級的某天晚上,玲子正在睡覺,突然有人鑽進她的被子。她正想大叫,一隻手捂住了她的嘴。那隻手上有涼菸的臭味,她立刻知道就是那個地主。男人的另一隻手伸進了她的睡衣。
玲子上了男人的車子。這一步成為一切的開始,也許也是一切的結束。
「要妳拿的票有張羅到嗎?」
「似乎很順利,門票也全都賣完和-圖-書了。」
「既然這樣……」
「等一下,你不要責怪我,我也有我需要面對的問題啊。有時候我媽會突然來找我,到時候我該怎麼辦?」
「等一下。」玲子叫住他,「到底會發生甚麼事?你們打算幹甚麼?」
「對,只要往前走,就可以走到舞台旁,那裏有可以走上舞台的階梯。」
功一露出真誠的眼神問道,玲子移開視線,搖了搖頭。
「這怎麼行?因為我們現在靠他過日子。」
功一輕輕揮了揮右手,打開門走了出去。玲子聽著他走下樓梯的腳步聲,發現自己內心產生了奇妙的情感。她知道其中的原因。因為功一剛才提到結婚這兩個字。她從來對結婚這件事沒有任何嚮往,也從來不認為和自己有關。正因為如此,她對這兩個字完全沒有免疫力。
男人點了點頭,把門票放進西裝內側口袋後站了起來,「音樂會時,妳會在哪裏?」
她的保守想法不像時下的年輕女生,功一有點不知所措。
她母親的確還在老家。玲子的老家是面向日本海的一個小漁村,父親在她年幼時出海發生意外而死。父親的死亡保險金讓她們母女暫時能夠生活,但未來的生活沒m.hetubook.com.com有任何著落。這時,當地的一個地主接近她們母女。那個男人長得好像爬蟲類,總是伸出舌頭舔嘴唇。從某一段時間開始,他頻繁出入玲子家,也對玲子的母親直呼其名,甚至經常住在她們家。
功一催促地問道。
「後天就知道了。」
功一開始穿鞋子,玲子用浴巾圍住身體走向他。功一溫柔地擁抱她,輕吻著她。「明天早上,我會來接妳。」
男人笑著打開了門。
玲子至今仍然不知道當時為甚麼沒有不理他。難道是男人的聲音不容自己拒絕嗎?雖然這是原因之一,但不光是因為這個原因。那時候,她已經精疲力竭,覺得自己快撐不下去了。
「我討厭那個叔叔,我不希望他再來我們家。」
「妳出賣妳女兒嗎?」
「嗯,我等你。」
玲子曾經這麼拜託母親。
功一說不出話,覺得她說的話也有道理。
男人說完,準備離開。
「盡可能遠離舞台。」
「不知道,你覺得呢?」
「旁邊就是通道嗎?」
她的腦海中浮現出黑暗的回憶。
「舞台附近並沒有,只要動作夠快,應該不會受到阻擋。」
玲子怒不可遏地說,母親似乎想要說甚麼,但被女兒www.hetubook.com.com的氣勢嚇到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玲子把臉埋進他的腋下。她在思考該如何回答。
玲子露出大津聖子的表情抬頭看著他。
隨著門鎖拉開的聲音,門用力打開了。玲子終於回過神。
「現在結婚太早了啊。」
相馬功一來到木津玲子的公寓,今天比平時更加積極,也許該說更加熱情。即將迎接重大的任務,每天的工作都很緊張,他試圖藉由和玲子溫存消除這份精神上的疲勞。玲子感受著他的第二次射|精,突然很希望他真的是自己的男朋友。但是,這種想法並沒有意義。因為功一目前正在和名叫大津聖子的單純而不起眼的女生上床。
「很好。」
「你生氣了嗎?」玲子在床上問。
玲子在回想當時的情況時,忍不住覺得讓她深受打擊的並不是受到那個男人的攻擊,而是之後的事。她的母親正在浴室,準備洗澡水讓那個男人洗澡。
「我……」功一有點賭氣地看著天花板,「我只是希望一直和妳在一起,難道妳沒有這種想法嗎?」
地主和母親的關係持續了好幾年,在這段期間,玲子漸漸長大,那個地主看她的眼神當然也發生了變化。
「那還要等幾年?」
玲子拚命掙和*圖*書扎,咬了捂住她嘴巴的那隻手。男人大叫一聲,鬆開了手。玲子趁機逃出被子,衝出了房間,尋找母親的身影。
「白河光瑠都獨自在舞台上嗎?」
「對不起。」
「結婚……也未免太早了,你不覺得嗎?」
「妳不願意嗎?」
「妳好好想一下,到底等多久才不會太早。」
「GS席,第二排最左邊的座位。」她說。
「我也一樣啊。」
「不是,」玲子抬起臉,「但是……該怎麼說,我覺得不太自然,雖然並不是在意他人的眼光。」
「既然這樣,」他說:「那就只能結婚了。」
「等這次音樂會結束後,要不要住在一起?」
「這個嘛,的確是這樣……那結婚就沒問題了?」
男人從信封裏拿出門票,確認內容後問道。
功一回頭看著她說:「我沒生氣。」然後對她笑了笑。
玲子不發一語地穿上浴袍。今天晚上,她不希望男人看到她的身體。
「後天就要舉辦音樂會了,準備工作怎麼樣?」
「妳要去哪裏?」母親露出害怕的眼神問道。
「妳上車,我有話要對妳說。」
雖然之後的行動很衝動,但即使事後回想起來,仍然覺得自己作出了正確的決定。她轉身走回客廳,打開碗櫃的抽屜,拿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裝生活費的信封。然後走回廚房拿了菜刀,再度走回自己的房間。地主摸著被咬的手,生氣地盤腿坐在那裏,一看到菜刀,慌忙逃了出去。玲子把菜刀刺在榻榻米上,從衣櫃裏拿出自己的衣服用力塞進行李袋,穿著睡衣,拎著行李袋走出房間時,看到男人和母親在客廳等她。
說完,他下了床,穿上內褲,開始穿衣服。
「應該在後台。」
「在這裏嗎?」
玲子來到東京,打工養活自己。她出色的美貌彌補了她高中輟學的不利。如果運氣更好,她或許可以進入演藝圈或是時尚圈,但她的運氣沒那麼好,所以只能憑著自己的美貌在夜晚的世界闖蕩,但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回到陽光下的世界,她白天就讀設計學校。因為她認為這是自己最後的抵抗。
「警衛呢?」
「不,這裏太小了。不瞞妳說,我打算搬出來住,我想租兩房一廳的房子,到時候妳願意搬來和我同住嗎?」
她就是在那時候認識了那個自稱叫會津的男人。有一天,當她走出校門時,一輛高級進口車停在她旁邊。車窗打開,一個男人探出頭。
「他終於走了。」男人走了進來,盤腿坐在床上,「真不愧是年輕人,體力真好啊。」
母親一臉為難的表情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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