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佐山正和祥子的隔壁住戶古川智子談話,一看見沙都子和波香,他微微行個禮說道:「我待會兒方便打擾一下二位嗎?」
波香剛拿出茶杯,就聽到樓下管理員的叫喚,她一面問沙都子:「在這裡行吧?」一面穿上涼鞋走出房門。沙都子起初不懂她的意思,在聽到樓梯那頭佐山的說話聲便明白了,波香指的是她們接受偵訊的地點。
「藤堂……?!」
「我想……不能向男友吐露的秘密,只有一種。」
沙都子和波香聽著佐山刻意放低的腳步聲,確定他已下樓後,兩人一語不發,很有默契地來到走廊上,毫不猶豫地敲了古川智子的房門,門後傳來一聲睡意甚濃的回應,接著門鎖打開。
沙都子默默地點了頭,波香亦然。
「抱歉,請問妳那天大概幾點就寢?」
「啊,學姊。」智子穿著長袖棉毛杉,頭髮散亂,看來她剛才小睡了一下。
「藤堂同學也想知道嗎?」
一進玄關,映入眼簾的是一方泥土地空間,沙都子覺得屋內原本寂靜的氣氛頓時被進屋的一行人給攪亂了。
波香邀沙都子一起吃晚飯順便喝一杯,於是沙都子也來到了公寓,兩人回到白鷺莊時已接近傍晚五點。沙都子覺得那場錦標賽之後,波香更常找她喝酒了。
「就是無法傾吐,才叫做秘密吧。」南澤雅子說了這句話,環視學生們問道:「要不要再來一碗?」
「第一目標:維持寫日記的習慣,絕不半途而廢,因為這本日記可是很貴的呢。」
「沒甚麼大不了吧?她那天不在,刑警今天應該只是來補偵訊罷了。」
五月五日,下雨了。難得出來兜風全泡了湯,氣死人了,結果連續跑了好幾家咖啡店。
「那是吊鐘花吧。」波香說:「花朵有點像鈴蘭,屬於落葉木,不過現在季節未到,樹葉還沒變色呢。」
「暑假?」沙都子和波香斜眼互瞄了一眼,「她找老師有甚麼事嗎?」
「裡面沒寫她和老師講了些甚麼。」沙都子說。她想起佐山刑警所說的——「日記這種東西啊,雖然沒打算讓他人看,寫的時候多少考慮到以有人會看到為前提下筆吧。」
不知道加賀如何解讀這個回答,只見他點點頭後又閉上了眼。
沙都子憶起祥子的淘氣表情。
「果然。」沙都子歎了口氣。不出所料。
「所以呢?妳的意思是,祥子因為煩心這件事而自殺?」
一踏進公寓,沙都子立刻朝管理員點頭打了招呼,因為今晚她打算留宿波香房間,還是先和管理員維持良好關係比較好,然而當沙都子看到板著臉孔的管理員對面坐著一位面熟的人,不禁停下了腳步。那是佐山刑警。
「嗯,還好啦……」佐山只是含糊帶過,接著說:「是這樣的,我想再次請教兩位關於牧村小姐自殺那天晚上的事。」
但智子卻說出更令人驚訝的事。
古川智子是大三生,住在祥子左邊的房間,她在祥子屍體被發現之前就旅行去了,所以尚未接受警方的偵訊。

十月十五日星期二。藤堂告訴我他的夢想——研究,國際學術會議,大學教授。夢想當中也包含了我——從一名職業婦女,轉為教授夫人。他說:「我不能沒有妳。」「未來的教授夫人必須是個淑女。」我問他:「你覺得我是淑女嗎?」他回我:「那當然。」他還說:「換成沙都子或波香,很抱歉,三振出局!」……
雅子和-圖-書緩了緩神色,說道:「我要她別告訴藤堂同學。既然他甚麼都不知道,就沒必要特意說出令他不愉快的事。牧村同學擔心的是,即使不說,遲早也會被發現。但其實啊,男生這種動物沒那麼敏感,我告訴她,與其擔心那些有的沒的,還不如小心點,以後別再犯同樣的錯了。」
「那種氣氛不大適合思考事情吧。」
離開南澤家,沙都子與波香陷入了沉默。她們今天已經搭了四趟電車,沙都子恍惚地盯著車廂廣告,但只有視線停留在廣告標題上,內容一行也沒看進去。祥子的事以及南澤雅子的話不斷在腦海中亂竄。
「嗯……怎麼辦呢?要確認只能問藤堂本人了……」
藤堂突然被點名,整個人都僵住了,他無聲地動了動唇之後,顫抖著說道:「我也……想知道……」
她帶兩人到客廳,沙都子也很少進來這裡,空間大概六坪寬,角落擺著一張有雕花桌腳的老舊桌子,桌上排放著大百科辭典。桌子與辭典都非常老舊,卻是一塵不染。
「我們在想,說不定有關聯……」沙都子說。
「不,我想可能是藤堂為這件事責備祥子,甚至提出分手吧。照祥子的個性,她肯定大受打擊。」
「上次來的時候是春天吧,記得那棵樹還開著白花呢。」加賀站在緣廊上,指著一株矮樹說道。
「可能性……?妳指的是?」沙都子望著她的側臉。
「不知道耶,我又不看報紙。」智子說完後還笑了笑,彷彿很得意自己從不看報。
「東北的報紙沒登這起新聞嗎?」
「而那個原因和她的自殺有關,是嗎……」波香沉吟著閉上了眼。
沙都子再度翻開紅皮封面,找出夏天之後的日記。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得暑假過後的日記裡,藤堂名字出現的頻率似乎變少了。
南澤雅子的住屋是相當有歷史的世族宅邸,從車輛川流不息的大馬路拐入,沿著鋪石坡道往上走約五十公尺,便來到這棟木造房舍。或許是緩彎的坡道造成的錯覺,屋子的正面乍看比實際寬,再加上玄關旁有道格子門,整棟宅邸宛如古裝劇的佈景,唯一殺風景之處就是大門正前方豎立著水泥電線桿。
「真搞不懂……」
「是。」若生端著茶碗和華江互看。
「後來牧村小姐的房裡有沒有傳出甚麼聲響?像是腳步聲,或是有人進出房間?」
「老師您說得好。」波香向老師道謝,沙都子也是同樣的心情,只不過事到如今,這份感謝也毫無意義了。
「門縫?沒必要從門縫看吧?因為我是直接打開門叫祥子學姊的,門根本沒鎖啊!」
智子噘起下唇,頓了頓說道:「祥子學姊不是過世了嗎?刑警就是問我那晚的事啊。我剛回來就聽到這件事,嚇了一大跳。歐巴桑說刑警要我回來和警方聯絡,所以我打了電話,刑警就來了,沒想到那個男生還滿正派的呢。」
「沒有,應該沒有。那天晚上我很晚才睡……,雖然喝了點酒,可是我一直留意著祥子房間的動靜,若真有聲響,一定會注意到的。」
「是啊,祥子和妳我是大不相同的。」
在雅子準備茶具的這段時間裡,六人都茫然地望著庭院。
「我倒是不大想知道呢。」雅子放下茶碗,波香伸手去端這碗茶。「因為我不想挖掘牧村同學極力守住的秘密,更何況,已不在人世的她並無法拒絕你們的追究呀。」
「只是來喝喝https://www.hetubook.com.com茶就回去了?」加賀問。
「妳聽到了甚麼消息吧?」波香探詢的眼神望著沙都子。
「或許是因為元旦發過誓吧,祥子真的每天寫日記耶,考試期間也沒中斷。可是,八月八日之後卻跳到八月十五日,中間空了六天沒寫。為甚麼呢?」
南澤雅子端來茶具,六人在她對面排排坐了下來。由於大家一起泡過許多次茶,座次也自然固定了。波香總是坐在首位,其次是沙都子。
「怎麼了?」這次換沙都子從旁看著。日記翻到了八月八日。
雅子微微歪著頭說道:「嗯……我不記得正確日期了,應該是暑假後半吧,有一天祥子來找過我。」
「是啊……」沙都子含糊回應,接著嘩啦嘩啦地翻著日記,發現每頁至少會出現一次藤堂的名字,好比:

兩人並肩坐下,立刻拿出那本飾有玫瑰圖樣的紅皮日記,沙都子急急地翻到某頁。
波香很快地把頭別開,「這我辦不到。」
「是啊,當時時間還早嘛,我也覺得怪怪的……」
「可是沒辦法那麼灑脫啊。」華江嗚咽地說:「大家不是任何秘密都能互相傾吐的好伙伴嗎?」
「老師,我們想請教您有關祥子的事。」沙都子開門見山說道,接著她提到那次夏季講座旅行,想知道祥子是否為此來找老師商量。
「嗯,我們本來打算去北海道,而且運氣很好,剛好一群N大的男生很囂張地開著BMW來搭訕,說他們也正要去北海道,我暗自開心實在太走運了,沒想到美代子那傢伙居然說她得參加補考甚麼的……」

老師的語氣帶有些許的責備,這讓沙都子有點退縮,但她仍堅定地回道:「因為我們真的想不透。」
「如果刑警先生你不告訴我們,我們會直接去問古川同學的。」沙都子對著準備穿鞋的佐山說道。
「嗯,就像刑警所說,隔天祥子一定發生了甚麼事……,到底是甚麼呢?」
「後來祥子接受您的建議之後便離開了嗎?」
不過,我可是立志當職業婦女呢。
「是嗎?那就沒辦法了,而且妳們的確有權利知道……」
「有可能。反正一定有個原因使得她那幾天無法持續寫日記。」
在前往南澤家的電車上,沙都子打開了祥子的日記。第一頁的日期是今年元旦,第一行寫著:
沙都子說出在研究室聽到的流言,雅子聽了之後眉頭深鎖:「原來如此……。人一旦死了,旁人就會對他的過去大掃除一番,不管好或不好的謠言,都很快傳開啊……。所以妳們認定那件事和祥子的自殺有闕,是吧?」
「我很確定。」波香斬釘截鐵地說道,她很意外刑警會質疑這一點。
佐山的神情有些沉痛,「我現在還不能說。不過,或許很快就得告知二位了。」說完他將波香的手挪開。
「那麼,老師怎麼對她說呢?」沙都子戰戰兢兢地問道。
「是啊。」雅子答得很乾脆,她一面為波香泡第二碗茶一面說道:「你們想知道牧村同學自殺的動機,是吧?」
「我看一下。」波香把日記拉了過去。
沙都子看著他的灰西裝心想,這人會不會只有這套西裝啊?
「波香,其實祥子葬禮時我就一直在想……」
「波香懂的還真多,是老師告訴妳的嗎?」若生問。
「日記……日記上還寫了甚麼啊?」波香下巴努了努,指著沙都子手上的日記。
然而刑警只是搖搖頭https://www.hetubook.com.com,語氣慎重地說:「沒事。不過這件事還請二位別說出去。」說著闔上記事本。
「不過我想她一定是去談那次講座旅行的事,錯不了的,因為祥子不但個性單純,思想也很傳統,搞不好她覺得和別的男人發|生|關|系就得判死刑呢。」波香頂認真地補了一句:「早知道就好好教育她了。」
「沒有。」波香搖頭。
「甚麼?」
和藤堂在「L」咖啡館聊天,他說他決定唸研究所了,好厲害!不過,他的指導老師是個叫甚麼來著的嚴格教授,看來前途多舛,加油吧!我告訴他我要去旅行社上班了,他居然說:「妳只要乖乖等我畢業,準備當個新娘就行了。」——聽了好高興。
端起沉甸甸的茶碗,看得見碗底有深綠色的沉澱,將茶連同那比串珠還細的泡沫一起喝完再默默地擺回茶碗,此乃「裏千家」流派的茶道禮法。
「那就是藤堂在最近得知了那件事。」
回程路上,沙都子和波香在途中一起先下了電車,目送其他四人離去後,她們飛快地跳上反向的電車。
「這時候的祥子應該還沒甚麼特別的煩惱吧。」波香指著「鼾聲」兩字說道。
「然後呢?祥子過世那天晚上有甚麼異狀嗎?」
「和古川同學談完了嗎?你們好像聊得滿久的。」波香試探地問道。
「我看不止這樣哦……,妳應該也察覺狀況不單純吧?」波香隨手丟下提包,「要喝紅茶嗎?」
「妳們還是想查出她自殺的原因?」雅子問。
然而雅子沒有立刻回答,反而問道:「妳們怎麼會知道那件事?」
「譬如說,強|暴。」
沙都子發現佐山的神情較先前緊張而沉重。
「等等,妳說燈是關著的?」
智子簡直是說唱俱佳,她口中的歐巴桑應該是那個女管理員吧。聽到她把年長的刑警稱做「男生」,沙都子想起自己也曾如此年少輕狂,不禁有些懷念,一、二年前的沙都子與波香也和現在的智子沒兩樣吧。
「這個渾蛋。」波香低聲說道,輕輕地閉上眼。
「刑警剛才問妳甚麼?」波香趁智子的話匣子還沒全開,趕緊問她正事。
聽著聽著,波香不悅地皺起眉頭,「這謠言我也聽過,我們研究室愛玩的女生還挺多的,不過我沒想到祥子也是當中一個。」
沙都子翻到十月十五日那一頁。
雅子輕輕點了個頭,將咖啡杯湊到唇邊。不愧是茶道老師,這種時候舉止依舊優雅。
「隨時候教。」波香回答後,和沙都子上了樓。
「因為我們真的想不透啊……」沙都子又說了一遍,南澤雅子只是頻頻點著頭。
「我記得是……一點左右吧。」
佐山道了謝便起身,波香卻突然抓住他的右臂。
「發現甚麼了嗎?」對面座位原本闔眼盤著胳膊的加賀半睜開眼問道。
「牧村同學對我說,她沒被強|暴或是被騙,只是不由得沉醉在當時的氣氛中。但她也說,自己這樣的行為實在很不應該,因此她考慮將一切都告訴藤堂同學,想先來問問我的意見。」
hetubook•com.com也沒甚麼大不了的呀。」智子看到波香掏出了菸,便遞給她一個水果罐頭的空罐,「那晚波香學姊妳不是敲了祥子學姊的房門嗎?其實在那不久前,我也去找過祥子學姊,可是燈是關著的,房裡一片漆黑。我在門口叫了她,沒聽到回答。現在回想……當時她可能已經自殺了……」智子可能也是情緒起伏很大的人吧,直到剛才都還露齒微笑的她,說著說著竟哽咽了起來,「如果當時我察覺不對勁,說不定還來得及救她……」
「還不清楚耶。」
沙都子和波香同時歎了氣,像是鬆了口氣,也像是感到失望。
「請等一下,能麻煩你說明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嗎?一定和古川同學的證詞有關吧?」
「我進去嘍。」波香沒等智子回答便直接進房,沙都子也跟在後頭。拜訪鄰居房間在她們住戶之間似乎稀鬆平常,智子也沒特別在意。
「門鎖?」波香低頭思考了一下,旋即看著佐山回答:「的確上鎖了,我記得我握住門把東轉西轉,但就是打不開。」
「東北?」波香看到散在房間角落的一包包土產,不禁詫異地問道。沙都子看到印著「小岩井農場」字樣的煙燻起司,也明白了波香這話的意思。

「有點怪。」快速翻著日記的波香低聲嘟囔:「奇怪了。」
波香直直看著他,點了點頭。
大夥兒各自報告近況,聊了一陣,沙都子擺回茶碗問道:「老師,您最後一次見到祥子是甚麼時候?」
「這麼看來只有一種可能性了。」波香習慣性地撥著長髮,唐突地吐了一句。
只見波香毫無表情地回答:「不,是祥子告訴我的。」
「八月二十日,今天去了南澤老師家,一面欣賞老師泡茶的優雅動作一面聊天。可是,好像都是我自顧自地說話,老師很善於聆聽呢……」
南澤雅子的先生是某國立大學的數學教授,十多年前過世後,就由雅子獨自守著這棟宅邸。
「我也不願意那麼想……」
「祥子不是沒耐性才停筆的,所以她的目標算是達成了吧。」一旁看著日記的波香說道。
「是啊,不過……」波香的手指彈了一下日記,「我有預感事實會讓人覺得很空虛。」
「換成妳的話,根本不當一回事吧。」
「晚上?」波香轉頭看了沙都子一眼,視線又移回佐山身上,「你的意思是?」
「這樣啊……」佐山的語氣有些消沉,他將黑色記事本的內容重看一遍,緊閉著嘴陷入沉思。
「肯定是講座旅行中發生了甚麼事,祥子才會自殺。雖然暑假結束很久了,這麼看來,可能的原因只有一個。」
波香沉吟著,接著煩躁地抓亂了一頭長髮,「妳的意思是,祥子在那次旅行中和陌生男子發生過甚麼事了?」
沙都子目不轉睛看著雅子的手勢,老師的動作是那麼地流暢,沒有任何猶豫或多餘的舉動,而悄聲刷動茶筅的動作也宛如機器般確實無誤。
「時間是,呃……」
雅子點點頭說:「是啊,所以我想這件事和她的自殺應該沒有直接關聯才是。」
波香故意咳了一聲,「妳是說……那種關係?」
「這是所有提到藤堂的日記當中最近的一篇。」
從坡道盡頭走至玄關前這段路地勢較低,一行人跟著雅子進到屋裡,門楣相當矮,加賀和若生這些高個子必須彎腰才www.hetubook.com.com進得去。
「妳確定嗎?會不會是一時的錯覺……」
「十一點。」
「嗯,那種關係。」
「甚麼事啊?……不記得了,應該沒甚麼特別的事吧。」
沙都子突然想起一件事,「波香,八月八日那天,英文系是不是辦了甚麼活動?」
「我也不想啊。」
沙都子把視線移回日記。的確不尋常。如果忙碌不是原因,那是甚麼使得祥子停筆?
「活動?暑假期間應該……」原本打算說「沒有」的波香把話吞了回去,接著慌忙從提包拿出一本藍色記事本,封面相當破舊,沙都子不禁納悶她到底用了幾年。
當兩人再度造訪南澤宅邸,雅子還以為她們忘了甚麼東西。於是沙都子說明來意,她們想私下和老師談一些秘密,雅子聽言,嚴肅的嘴角微微露出笑容,「請進,這次我們喝咖啡吧。」
「妳確定嗎?門縫應該有透出日光燈光線啊。」沙都子一面確認自己發現祥子屍體當時的記憶一面問道。
佐山猶豫了,一瞬間皺起眉頭,旋即恢復親切的神情說道:「那是二位的自由。」說著向兩人點頭致意之後便穿過走廊離去。
「這樣啊。那麼,我想請教,當時房門的確是鎖著的嗎?」
「原來如此。」波香翻過記事本之後重重地點頭,「那天有講座旅行。」
若生、華江、藤堂以及南澤雅子坐在較遠的座位上聊天。
沙都子和波香互望一眼,表情都寫著「果然沒錯」。
這群伙伴當中,只有這兩人沒正式受過茶道禮法的訓練,然而其他死黨還是硬拉他們來品茶。華江很快就習慣茶道的規矩了,若生卻適應了好一陣子,起初他總覺得喝這種茶好像在喝顏料,不過最近總算慢慢習慣了,有時還會自己泡茶來喝。
「這是我先夫的。」雅子或許是看到沙都子凝視著這些物品吧,她一面擺放咖啡杯一面說道:「以前這裡是書房,本來有一些書櫃,幾乎都處理掉了……」
刑警煞有介事地掏出黑色記事本,「妳之前說,那天晚上妳一回公寓馬上敲了牧村小姐的房門,是吧?」他先確認之前的證詞。
讀著這些文字,沙都子又更難過了,於是她像要甩開這種心情似地,直接翻到日記後段,那是祥子自殺前幾天的一篇日記,祥子那令人熟悉的圓潤筆跡寫著:
「每天都好累。報告怎麼也寫不完,波香的鼾聲又吵死人,根本睡不著。而且我竟然長了濕疹,癢死了,真不好玩!」
「請問……怎麼了嗎?」沙都子插嘴問道。
「打擾了。」跟在波香身後進來的佐山邊搔著頭邊脫鞋。
「好像還要偵訊很久呢,那個刑警到底問了智子甚麼?」進房後波香說道,語畢輕咬了咬唇。
沙都子也知道,的確有此可能。講座旅行的事早已不是秘密,連沙都子也是與人稍一閒聊便得知了那個謠言,所以藤堂也可能在類似的狀況下知情了。
「日記上沒提到原因嗎?」
「嗯,其實……」沙都子壓低音量不讓加賀聽到,她告訴波香前幾天在研究室裡聽到的事,就是祥子此趟旅行和一些當地男孩出去玩樂的傳聞。
「若生和伊澤……」雅子一面泡茶一面說:「也相當習慣喝茶了呀。」
每次她們幾個女孩子來訪,老師一定是將她們帶進最裡面那間五坪大的房間,旁邊有道緣廊,望出去便是種滿花木的庭院。不知為何,任何人只要來到這兒都會端正地跪坐。
一旁的沙都子也點了點頭,她知道波香平常也差不多那時間就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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