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舞者聽了也頻頻點頭。
「這話甚麼意思?」旁邊的柳生眼中閃過一絲警戒。
「在這個房間裡,一定能找到的。」
接著,太田問在場所有人,森井靖子是否談起過這一連串的案子。
紺野像是代表大家發言。「前天晚上,我們去探望柳生,靖子也一起去了。但那時完全感覺不到她有自殺的念頭。」
「認真找啊……」富井說著朝和室走去。
「對呀,一定是搞錯了吧?」亞希子也這麼說。
說這句話的刑警卻沒有進一步解釋理由,大概是沒有能完全推翻這個想法的根據,只是直覺認為不會有共犯。
這句話讓整個會議室在一瞬間陷入寂靜,但立刻有刑警表示:
富井說完後環顧房內。「據住在隔壁的學生說,昨天和今天都沒其他人來過。那個學生好像是留級甚麼的,反正幾乎成天窩在家裡。」
檢查過餐具架之後,再看看流理台下方的櫥子。裡面放著醬油和鹽,還有一些不常見的瓶瓶罐罐,仔細看看瓶上的標籤,原來是低熱量調味料。看來這又是受到梶田的影響。
「但有必要到這種程度嗎,難道沒有其他興趣?」
看來這就是殺害梶田的毒針機關,但實際構造卻比鑑識人員推測的簡單多了,只是在塑膠材質的圓形盤狀容器中央開個小孔,再插上一根五釐米左右的注射針而已。至於容器,好像是火車便當裡附的塑膠小醬油瓶之類,然後用來固定注射針、類似白膠的物質,肯定就是矽膠了。
負責檢查書櫃的太田指著一整排書籍。跟加賀身高差不多的一整座書櫃裡,半數以上都是跟芭蕾舞有關的書。
「舞者好像都這樣。」
「我們應該是最後見到她的人吧。」
森井靖子的遺體交付司法解剖,死因幾乎確定是服用過量安眠藥中毒。室內沒有爭執過的跡象,玄關和窗戶都上了鎖,看來可視為她是鐵了心自殺。
「你們倆去了哪裡呢?」
加賀和太田一進到室內,高柳靜子看到他們,立刻上前帶著他們到會客室。高柳亞希子、紺野健彥、柳生講介和淺岡未緒四人已經在裡頭等著,神情相當緊張。
太田毫不避諱地問道。只見紺野動了動唇之後回答:
當天傍晚,加賀和太田兩人前往高柳芭蕾舞團。先前已經通知過靖子的死訊,因為還想問些細節,所以要求跟她比較親近的幾個人暫時留下。
「身體不要緊了嗎?」
據她說,靖子是在昨天早上九點多打電話到辦公室,說因為感冒發燒不退,所以想請假一天。由於以往從沒發生過這種事,讓她有些驚訝。除了這件事之外,靖hetubook•com.com子沒再說甚麼。
「其他人呢?」加賀看著紺野和亞希子。
「我們去了酒吧,就是那家『NET BAR』。」
檢查完米桶後,就只剩下冰箱了。加賀打開下層冰箱門,裡面整齊放滿了少量的各式食材。像是對半切開的檸檬、滷剩的蒟蒻絲、葱花、蛋絲、火腿、麵條、人造奶油、雞肉、涼粉……還有其他形形色|色的食物。加賀一樣樣拿起來仔細檢查。這麼一來,似乎多少能瞭解靖子在這間小房子裡想些甚麼,過著甚麼樣的生活。
太田問柳生,但他依舊僵著一張臉,只輕輕斂了斂下巴。
「那是一定的。」柳生也表示相同意見。
紺野說道。「梶田老師廣受舞者的尊敬,其中靖子更是特別崇拜老師。」
「除了動機之外,這部份也列入考慮。我個人是傾向一名兇手獨自犯案啦。即使碰巧遇到外套沾濕聽來不太自然,但也沒辦法證明不可能出現這種巧合吧。」
「我也有這種感覺。」太田附和。
柳生一說,其他人也有同感。
「誰跟她一起待到最後?」加賀問了之後,先前始終看著下方的未緒抬起頭。濕潤的雙眼紅了一圈。
「嗯,一定有的。」
「只有四年前去了一趟。和高柳亞希子一起去當地的芭蕾舞團上課,至於詳細狀況,目前還不清楚。」
加賀靜靜點了一下頭。最後這句話似乎道盡靖子悲愴的決心。
「啊,對了。」女員工似乎想起來。「她最後說了一句,幫我跟大家說聲抱歉——就是這麼說。我以為她只是因為自己請假造成其他人練習時的不便,感到過意不去。」
「這麼說來,正當防衛和梶田遇害,這兩個案子之間到底有沒有關聯,又陷入迷霧了。」
高柳靜子率先開口。加賀回答,「沒有。」
調查這條線索的本間刑警回答。
「既然她這麼尊敬梶田,為甚麼會殺他呢……不過,得先找到確切的證據才行。」
「她沒留下遺書嗎?」
「會嗎?」本間聞言一臉不滿。
「這一點之前也講過,要證實每個人的不在場證明,實際上是不可能的。但根據我們的調查,森井靖子也可能犯案。如果只需要將那套毒針機關以雙面膠帶之類貼在晾乾的外套內裡,似乎隨時都可趁機下手。」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瘦身美容和減重的書籍也不少。除了常見較B6稍小開本的實用書之外,也有幾本專業書籍。
「但我說的不是下手裝設毒針的時間,而是弄濕外套的時間呀。上次針對這一點調查時,只有六個人有不在場證明吧,https://www.hetubook.com.com但其中一個就是森井靖子。」
他摸到一個以塑膠袋包裹的物體。
加賀望著坐在最旁邊的未緒。她卻低頭看下方,絲毫沒有把頭抬起來的意思。
「這麼說,太田大哥認為兇手不是森井嘍?」
加賀補充說明,靖子好像是受到梶田影響而努力瘦身。
富井以拳頭輕敲牆壁。聲響聽來感覺隔板相當薄。「這公寓還真是老舊,好像窺探到芭蕾舞界光鮮亮麗的背後。」
富井搔著頭,扭動脖子。喀啦喀啦的聲響連遠處的加賀都聽得見。
不過,要把製冰盒放回原位時,加賀發現製冰盒後方好像有東西。他伸長了手想拿,那東西卻凍在裡頭,抽不出來。於是他從餐具架上拿了菜刀,謹慎地將冰凍的部份敲開,再次伸長了手嘗試。
「拜託一定要找到啊。現在可沒辦法從關鍵人物森井靖子口中獲得自白啦。」
「不可能吧。」
「可以仔細說一下當時的狀況嗎?」
加賀與太田向四名舞者道聲謝後走出會客室,接著在高柳靜子引頓下進入辦公室,事務局長坂木和一名年輕女員工已經等著。之前接到靖子電話的好像就是她。
「的確不一樣。」加賀也同意。
「老師在她心目中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藝術家,在我看來僅止於此。」他語氣肯定。
你知道吧?——紺野以眼神對加賀示意。
兩名刑警在舞者對面坐下,太田先告訴他們靖子的死訊,並說很可能是自殺。五個人聽了之後沒有太大反應,加賀眼角餘光看到未緒的頭又壓低了些。
他說到一半時,有幾個人的表情已經出現變化。「胡扯!」柳生說道:「不可能有這種事!」
當天晚上,搜查會議上針對森井靖子的死亡做了報告。好不容易追查出殺害梶田的兇手,沒想到卻讓她先自殺身亡,搜查人員的臉色也不怎麼好看。
涉谷分局的刑警似乎想尋求富井的認同。看來他也希望梶田一案能就此告一段落,但富井卻歪著脖子沒作聲。
「咦?是這樣嗎?」
「有芭蕾舞就足夠了。」
「開玩笑的啦。」加賀把玄米放回米桶內。「玄米現在的價格可是滿高的哦。我猜她大概是為了減肥才吃這個。」
涉谷分局的刑警發表意見。反正兇手已經找到了,他的表情也輕鬆了一些。
「有甚麼發現嗎?」
「團員不支薪,而且好像還得反過來支付芭蕾舞團的營運費用。雖然公演時能收到演出費,但光買芭蕾舞鞋就差不多見底了。想靠跳芭蕾舞維生,一般舞者絕對辦不到的,除非是一流舞者。況且平常練習占用掉的時間很長,m.hetubook•com.com也不太有空另外打工。最後只剩下依靠父母,自己過得節省點。你看,森井靖子平常就吃這種東西。」
「梶田和森井靖子有甚麼特殊關係吧?這種事到最後都不免讓人想到那方面的動機。」
報告結束後,搜查人員回到座位,在場卻沒人出聲,沉默了好一會兒。似乎所有人都在思索要表達甚麼樣的感想才好。
「針對森井靖子的調查才剛展開,但已經查出她果然也曾到紐約留學,只不過是在四年前。」
加賀從米桶抽出手,在富井面前攤開,掌心上握著一撮玄米。
小林隨即站起身。
「事實上,我們也不算瞭解全盤真相。」太田以沉穩的口吻對著這些人說。況且,這一連串的案子一件也沒解決,包括靖子為甚麼做出這種事?這跟最初正當防衛一案究竟有沒有相關性?這麼多的疑點都有待釐清。太田最後不忘曉以大義,「這些都還得靠諸位的協助才可望解決了。」
同樣都是一個人住,男女真是大不同。廚房內的餐具與廚具比加賀的住處多了許多,卻整理得乾乾淨淨,整體感覺很清潔。加賀對收納整理頗有自信,卻從來沒有清洗換氣扇或瓦斯爐的經驗。
「那麼……呃……」
加賀等人檢查室內,確認是否有和一連串案件相關的證據。本來還希望能找到遺書,遺憾的是並沒發現。
富井連忙翻閱筆記,然後點點頭。「原來如此,的確沒錯。」
「四年前的話,跟那個風間利之也沒交集了吧。」
本間一說,太田馬上比個手勢安撫對方別太激動,「你怎麼看?」他轉向問加賀。
「只有我們聊起來時,她會在一旁附和,倒是沒印象她提過自己的看法。」
「總覺得那個芭蕾舞團裡的人不能全盤信任。」加賀說道。「他們似乎隱瞞了甚麼。即使現在已經知道兇手是森井靖子,他們還是甚麼都不肯說。」
「原來是這樣啊。」他語帶感歎地說。「是用這些東西做出來的嗎?女人的想法果然不同。」
「我嗎?」加賀嚥了口口水,「我認為還有共犯。」
富井詢問石神井分局派來的搜查人員。
「四年前?兩年前沒去過嗎?」
「但就算她無法辦到這一點,也不能證明森井不是兇手呀。」本間反駁。「也可能是森井一直找機會想預藏毒針,碰巧遇上梶田外套|弄濕的小意外,剛好撿了便宜。」
「沒甚麼特別的……也可能我比較遲鈍。」
「感覺她滿腦子只有芭蕾舞啊。」太田說。
「加賀,你看這個。」
「組長!」
「森井靖子出身岩手縣,到現在還靠家裡提供生活費,這麼說來也和_圖_書不能過得太奢侈吧。」
他連製冰盒也抽出來看,一樣沒問題。
「換句話說,把外套|弄濕的不是森井靖子。」
從這些人口中沒能再得到其他有力的證詞,到底他們是真的沒線索,還是就算知道靖子是兇手也要袒護同伴,加賀就不清楚了。
淺岡未緒也是吧。
加賀正將手伸進米桶裡檢查時,富井苦著一張臉走進來。「還沒發現甚麼。」加賀回答。
和室交給太田等人,加賀則負責搜索廚房。一.五坪鋪設地板的空間,面向窗戶的是流理台,角落則放了一台白色雙門冰箱。
關上冷藏室的門之後,加賀接著打開上層冰箱門,瞬間瞠目結舌。冷凍庫裡塞滿了冷凍保存的食物。燙熟的蔬菜、咖哩、生魚,還有各式冷凍食品。加賀也特別謹慎地一一檢查,卻沒發現甚麼異狀。
「從她花這麼多工夫準備機關看起來,應該不會是一時衝動萌發殺意吧?」
「當芭蕾舞者看來不好賺吶。」
富井驚訝得張大了嘴。「真的假的?」
「他沒聽到甚麼聲響嗎?」
靖子住在中村橋車站附近,是富士見台的下一站。
最後,問到對於靖子殺害梶田一事有甚麼其他線索。
「這種偶然聽起來好像有些牽強。」太田說道。
但這些食材中根本沒藏任何東西。仔細想想,葱花跟雞肉裡能藏甚麼呢。
首先,針對加賀發現的毒針機關做出檢討報告。根據報告指出,容器的確是市區上到處可見的迷你塑膠醬油瓶,其中殘留的液體是紙捲菸草浸泡後的濃縮液。至於注射針,目前還不確定,但從前端形狀和粗細來調查,如同加賀先前的推論,和N公司製作的軟式網球專用的充氣球針頭非常類似。根據另一個搜查小組的報告,森井靖子的妹妹在中學與高中時都參加軟式網球社,好像曾來東京應試,當時借住在靖子的公寓裡。靖子很可能在這種狀況下得知充氣球這項工具,也或許是妹妹臨走時忘了帶走,留在靖子住處。
富井思考了一會兒,那好吧,他輕敲桌面說道。
加賀又轉向未緒。「你們倆分開時,她看起來如何?」
「沒有。」未緒低聲否定。
「此外……」太田繼續說。就連一旁的加賀也清楚看到他嚥了一口口水。「此外,根據我們的調查,也證實梶田康成先生的確是森井靖子殺的。」
「是真的。」加賀接替太田說明。接著他向眾人慢慢解釋顯示靖子確為真兇的證據。這下子高柳靜子和四名舞者都露出同樣沉痛的表情,不發一語。「不可能!」紺野只低喃了一句。
加賀心想,森井靖子似乎也因為梶田的影響而想讓自己變得更苗和-圖-書條。
「沒有,我們只是探望了柳生大哥,之後往同一個方向回家。我在富士見台站先下車,就在那裡和她分開了。」
「有件事我想不透。」
「是啊。從那個機關看來,森井無論如何都得搶到梶田的外套。這種時候居然還碰巧遇上這麼好的機會,怎麼說都太匪夷所思了。」
說這話的是一名在富井小組待了好些年的刑警。這名經手過無數感情糾紛案件的資深刑警,從經驗上直覺認為如此。
抵達芭蕾舞團時已經六點多了,芭蕾舞學校的學生通常在這個時段前來舞團,只見比團員還年輕的女孩們陸續走進建築物。顯然她們還不知道靖子的事,個個臉上都是開朗的表情。
「最後,也檢查過針頭前端沾上的血跡,和梶田康成的血型一致。」
「完全無法想像。」
太田提出要求後,四名舞者雖然不想講太多,還是說明了當時眾人談到甚麼話題,以及彼此的對話等。但就加賀聽到的,似乎沒甚麼和靖子自殺一事有關的內容。
聽了指揮官的話,幾名刑警頻頻點頭,似乎說中了他們的想法。
加賀找來富井,在他的見證下將東西從塑膠袋裡拿出來。盯著那些東西好一會兒後,才交給富井。
另一方面,從剖面來看,這根針頭的確是以銼刀削斷的。那把銼刀在靖子房裡的床底下找到,也向先前追查到的工具行老闆確認過,是在他們店裡購買的。除了銼刀之外,還有軟管裝的矽膠,這也如同加賀所洞察,是用來固定針頭。
富井率先發言,他看了看所有人。「既然蒐集到這些物證,森井靖子應該就是殺害梶田的兇手,我想這部份是毫無疑問了,但最重要的動機還是讓人一頭霧水,大家有甚麼想法?」
「沒有。這種牆壁還沒聽到聲響的話,應該就甚麼事都沒發生吧。」
加賀輕輕舉起手發言。「案發當時森井靖子的不在場證明,又該怎麼解釋呢?」
加賀看看芭蕾舞之外的書,有少數跟音樂、歌舞伎相關的內容,這些大概也跟本行有關,當作參考之用吧。
「跟之前那起正當防衛的案子有關嗎?」
是嗎,太田語調變得有些耐人尋味。「這種情誼只限於師生之間的立場嗎?」
「比方說,她有沒有提到明天可能請假,不去練舞呢?」
「我的意思是,會不會她對梶田先生是一種對異性的愛戀呢?」
容器裡還殘留少量的褐色液體,注射針前端也附著了黑色物質。富井找來另一名搜查人員,要他將東西送到鑑識小組。接著富井大口深呼吸,低喃道:「這下子證據確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