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得怪怪的?究竟是怎麼個怪法?」
那一陣子,阿哲不知道是為了什麼緣故,每個禮拜四下午總會消失兩、三個小時。
「真要命!你連毛衣都濕得可以擠出水來了,我這就去拿條毛巾給你。把毛衣脫掉,一會兒我拿一件毛衣給你穿。」
藤蔓上的亡魂
「奇怪?怎麼個奇怪法?」
結果他發現阿哲是在旅館內跟女人幽會,雖然他們經常換旅館,可是跟阿哲在一起的女人卻未曾換過。
伊藤泰子原是個非常傳統的日本婦女,生平沒有什麼大志,只求丈夫顧家、兒子孝順就心滿意足了。而且,她從來不用顧慮生活重擔,因為一切都有丈夫為她打理得好好的。
「嗯,他從四、五天前就變得怪怪的,還跟我借磨刀石。你知道他要磨什麼嗎?」
或許這棟公寓的地理位置不錯,當她的公寓一完工,房客立刻蜂擁而至。比較麻煩的是,上夜班的女性比較多,很多在銀座一帶酒吧上班的女性都希望能住進泰子的公寓。
幸好泰子的先生在世時喜歡幫助別人,所以當那些曾經受過她先生照顧的人從戰場回來之後,全成為她的商量的對象。
房門才一打開,大夥兒就看見穿著一身華麗的海盜裝、臉上戴著眼罩的阿哲,他氣https://m.hetubook.com.com宇軒昂地扶著腰際的軍刀,一隻腳站在枕頭上,嘴裡還咕嚕咕嚕喝著威士忌。
「哎呀!你全身都濕透了,快點進來吧!我正好也有些事想告訴你。」
「他喝得爛醉如泥,我抓著他的雨衣問他上哪兒去了,他卻要我少管閒事,還把我的手甩開。可是我看見他雨衣底下掛著一把軍刀,手上還抱了一個圓滾滾的東西,事後我才發現自己的手掌沾了血。」
但是,戰後劇變的社會形態逼得她成長不少。
當德州阿哲提出阿敏和小雪是否在演戲的疑問時,他立即以此為藉口,跑去替阿哲偵察阿敏夫妻的一舉一動,沒想到竟被阿敏逮個正著,不僅被扁了一頓,還被趕出五反田,成為無家可歸的流浪漢。
阿謙說到這兒,整個人忽然抖個不停。
「那麼我大哥現在在房間嗎?」
之後這位金融業者也成了她商量對象。她把賣地所得的錢,加上跟金融業者以低利融資得來的錢,拿來蓋現在住的公寓。
當阿謙推開玻璃門的時候,穿著睡衣的貞子就站在通向二樓的樓梯下方。
「他要磨什麼?」
貞子長得像父親,並不漂亮。大戰結束時她十五歲,今年已經二十三歲了,卻依然小姑獨處。
老天
和_圖_書唯一眷顧這對母女的是,鐵工廠及附近兩百五十坪的土地都是伊藤家的財產,尤其是朝鮮發生動亂後,東京近郊的地價更是暴漲。
「事情才不是這樣哩!不知道他從哪裡弄來了一把真刀,他磨完刀之後就走回房間。我因為擔心他,所以跟在後面瞧一瞧,只見他揮起那把閃閃發光的軍刀,就像在練習西洋劍一樣,而且他的眼神變得好奇怪——」
泰子聽從建議賣掉約一百三十坪左右的土地,買方是金融業者,而且也是個正派經營的誠實商人。
「你們說的阿哲是不是在佐川哲也?我們是——」
他是個好奇心強烈的年輕人,幾乎每天晚上都跑去偷看阿敏和小雪的「夫妻生活」,藉以自|慰。
「這個嘛——對了,我大哥在嗎?」
伊藤泰子除了女兒貞子以外,還有一個比貞子大的兒子,可是他比父親還要早入伍,後來更是英年早逝。不幸的事總是接踵而至,最後就連他們的鐵工廠都因為戰爭而化為灰燼。
至於樓下則有適合年輕夫婦住的三坪大房間和兩坪半大的房間三間。她自己和女兒貞子分別住在一間四坪大和三坪大的房間,還有一間三坪大的西式房間是管理室。
這是史蒂文生在「金銀島」一片裡所唱的海盜歌曲。
「在啊!和-圖-書
昨天——」
「不,已經是前天的事了,颱風過後那天,他早上六點左右全身濕淋淋地回來,從此之後,他整個人就變得怪怪的。」
離開「伊藤莊」四、五天後,阿謙就像喪家之犬般四處流浪。
貞子話說到一半,看了一眼管理室的電子鐘。
「在是在,只不過樣子有些奇怪。」
那是一棟由寡婦所經營的兩層樓公寓,每樓各有五間房間。樓下兩個房間分別住著房東太太和她女兒貞子,房東太大名叫伊藤泰子,她先生原本在這裡經營鐵工廠,卻在大戰結束的前一陣被徵召入伍,後來戰死於沖繩。
然而貞子已經沒時間去理會兩位警察的問題,她立刻用備用鑰匙打開二樓三號的房門,裡面傳來阿哲酒醉的歌聲——
「貞子姊、貞子姊,阿哲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這就是貞子熱心、善良之處。
「貞子姊,你剛才說我大哥的樣子很奇怪——」
「我本來想用備用鑰匙開門,阿哲卻從房裡高喊道:『別開門!要是你開門,我就用這把軍刀殺了你!』你說,這不是很奇怪嗎?」
「磨軍刀啊!就是海盜掛在腰際的那種刀子。」
在他那頭長髮上戴著的帽子,正是鑲著海盜標幟的提督帽,也就是阿敏說什麼也不肯讓給別人的那頂帽子。
喝吧!萊姆酒一飲而盡!https://www.hetubook.com.com
昭和二十八年九月二十一日凌晨,肯德基阿謙推開「伊藤莊」玄關的玻璃門,走進裡面。
「咦?這不是阿謙嗎?你被阿哲趕出去之後都上哪兒去了?」
所謂,「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二樓的的五間房間全部是兩坪半大的單身套房,每個房間都可以自己開伙。
「是啊!他大概在什麼地方跟別人打架吧?總之,他一回到房間便關在房裡,還把門鎖起來,不踏出房門一步。
呀呼——
就在這時,一個穿睡袍的女人正好從二樓衝下來;同時,又有兩名刑警從正門走了進來。
因此好奇心超強的肯德基阿謙對阿哲每個星期四外出一次的舉動感到非常好奇,特地尾隨阿哲身後一探究竟。
貞子帶著阿謙來到玄關旁的管理室。
泰子剛開始也覺得很困擾,可是跟那些上班女郎談過話之後,卻發現這些女性不但善解人意,而且十分單純;再加上貞子是個不拘小節的人,所以就把公寓租給她們了。
人數為十三
對他們這群人來說,跟女人玩玩本是家常便飯,然而阿哲秘密約會的對象竟然是一個高級官員的妻子,這一點讓阿謙感到驚訝不已。
https://www.hetubook.com•com這時,阿哲適時地伸出援手,把他接回去住,可是這個少年惡習不改,依然對任何事都充滿好奇心。
爵士樂團「發怒的海盜」的成員大致住在以五反田為中心、國鐵環狀線的附近。像德州阿哲——佐川哲也就住在目黑附近的惠比壽。
由於房客中有許多這類的上班女郎,因此門禁的規定根本不適用,玄關的玻璃門也只好二十四小時開放,所幸每個和室房間都可以上鎖,這棟公寓從來沒有發生過盜竊之類的事情。
「你說他在雨衣下佩掛軍刀,而且還沾了血——」
男人一見到貞子,幾乎都視而不見。她不僅容貌、體格長得像父親,就連個性也遺傳到父親的優點——度量大、喜歡幫助別人,很快便成為很多女房客的傾訴對象。
他握有阿哲這個不可告人的秘密,卻壓根兒沒想過以此要挾阿哲,儘管如此,舉止輕浮、不穩重的阿謙仍然在阿哲面前說溜了嘴,因此他又被阿哲趕出「伊藤莊」。
「別開玩笑了!貞子姊,那不是我們用的道具嗎?一把假刀有什麼好磨的。」
總之,這棟名為「伊藤莊」的公寓從開始租屋至今都非常順遂,而泰子唯一的煩惱只是女兒貞子的身材。
醫院坡發生的命案雖然嚇得他魂不附體,他卻想藉著向阿哲報告這件命案來取悅對方,並向阿哲表明自己的忠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