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寫給誰的介紹信?」
「令堂目前一個人住在神戶?」
「是的。」
「進去澡堂的客人是……」
當天夜裡,金田一耕助寫了一封信給磯川警官,向他報告今天在刑部島上遇見三津木五郎的事情。
在女服務生的帶領下,金田一耕助來到一間面向大海的十疊大房間,而且這個房間與一間八疊大的房間相連,整個算起來應該有十八疊大。
「這點我還不清楚,不過,你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
(唉!算了,即使青木修三曾經在這個房間裡留下什麼證據,恐怕現在也找不到了,這家旅館的老闆可不是省油的燈啊!)
「聽說你是來這裡收藥錢的?」
「原來是這樣呀……請問您從事什麼工作?」
「不,我母親去年年底也去世了。事實上,在我父親去世之後,母親的心情一直很不好,她遊遍四國的八十八個地方之後,去年年底因為流行性感冒而引起肺炎,沒多久就病逝了。」
金田一耕助第一次聽到這種行業,心中感到十分不解。
金田一耕助轉頭看著他問。
「對了,你喜歡做什麼樣的運動?」
兩人下了地藏阪,快走到新在家時,附近有一戶住家突然傳來敲敲打打的聲音,而且廚房裡的煙囪開始冒出炊煙。
「對不起,我先告辭了。」
此外,還有一個小女孩站在院子前面,出神地看著走在路上的金田一耕助和三津木五郎。
「好的。對了,兩個人用一間澡堂會不會太擠?」
「原來你從事這份工作沒多久啊!」
「請問念的是東京哪一所學校?」
「收藥錢?」
這一點金田一耕助倒是能夠體會。
彼此打聲招呼之後,金田一耕助馬上整個人泡進澡池裡,佯裝若無其事地打量這位年輕人。
「看來你知道的不少嘛!你從哪裡獲得這些訊息?是來到島上之後才知道的嗎?」
(可能事情來得突然,大膳先生需要一些時間調適自己的心情吧!)
「我們老闆說,他已經收到越智龍平先生的介紹信,原本他應該立刻過來跟您打聲招呼,但由於上了年紀的關係,他希望改在明天早上與您見面,不知道您介不介意?」
hetubook.com.com「沒關係,麻煩你通報一聲,請大膳先生今天好好休息。」
三津木五郎指著一家賣風景明信片和底片的商店說道。
「那麼,您那身打扮是為了掩人耳目嘍?」
金田一耕助看著他的背影,不禁傷感地搖搖頭。
「不,我們都是向岡山縣的總社訂購,雖然它的規模比不上富山,不過卻有多家製造藥材的大公司,所以藥材的來源不虞匾乏,對了,我得去為您準備洗澡水。」
「那麼你家的證券公司現在由誰負責?」
金田一耕助忍不住稱讚三津木五郎是一位優秀的人材,而他只是朗聲大笑著。
「『錨屋』的老闆——刑部大膳先生。」
金田一耕助一進澡堂,就看見一名年輕人正站在浴池外用肥皂抹身子。令他大感驚訝的是,這名年輕人就是今天跟他一起搭乘「千鳥丸」來刑部島的乘客。
(唉!現在的年輕人就是這樣,想到什麼就做什麼,一點也不顧慮別人的感受。)
年輕人耐心地解釋著。
「原來是這樣。對了,這附近的藥材也是向越中富山訂購的嗎?」
荒木定吉一得知金田一耕助的身份,表情霎時變得十分凝重。他迅速將身子洗淨,一副急於逃離金田一耕助身邊的樣子。
「打擾了。」
「之前在倉敷的時候,不管我到酒吧還是俱樂部,總會聽到人們在談論關於刑部島的一些傳說。比方說:有個出身刑部島的大富翁,不久前從美國衣錦還鄉,打算在這座島上大興土木……等等。
這個問題問得相當有技巧,金田一耕助只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
金田一耕助將雙手撐在浴池邊,一雙眼睛緊盯著年輕人的身子看。
「我家擁有的證券公司名叫『三新證券』,就是取三津木的『三』,和新田的『新』組成的。換句話說,這個姓新田的人擁有一半公司的經營權。
年輕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聲音低沉地回答。
「大部份居民好像都回來參加這次祭典了。」
「這麼說來,你的本行是農夫?」
眼前這位年輕人看起來十分樸實,金田一耕助忍不住想m•hetubook.com•com逗弄他,因此頑皮地看著年輕人說:
金田一耕助看了一下手錶,現在才五點半。
「麻煩你為我準備一下洗澡水。」
「就我所知,這座小島人口稀疏,即使現在看起來挺熱鬧的,不過等祭典一結束,大部份人就會回到自己的地方;像這樣的小島,我實在看不出有什麼商機,你為什麼會到這裡來呢?」
「沒有,我是獨生子,我父母因為老來得子,一直對我疼愛有加;尤其是父親,他非常疼愛我。」
「嗯。」
從三津木五郎的談話中,可以發現他是個非常單純的人,只是金田一耕助到現在還不能確定這究竟是他的本性?還是裝出來的?
雖然只是簡單的報告,不過金田一耕助卻附上一些疑問及個人的感想。最後,他還特別在信末的地方附上一句:請警官在收到信之後,務必盡速動身來此。
「剛才自我介紹的時候,您說自己叫金田一耕助是吧!」
(看來五郎想進去沖洗剛才拍的照片。)
於是他又問:
「哦……我主要是來這裡靜養,我覺得自己平日工作得太過勞累,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我叫荒木定吉。」
「令尊原本是一位職業軍人,而且還是吹豎笛的高手……」
「是一位來收藥錢的商人。」
(青木修三之前會不會也住在這個房間呢?)
「聽說祭典那天,從神社到地藏嶺會設有許多攤販,神樂殿也會演奏神樂(在神明前演奏的樂曲),好像叫備中神樂(地方上的神社祭神時的民間音樂)。總之,我非常期待那一天快點到來,對於在都市中長大的我來說,祭典是一件十分新鮮的事。」
「由於那個人曾經被島民扔石頭趕出這座小島,如今回到刑部島投下龐大資金興建各種建設,所以島上的居民都對這件事感到忐忑不安,深怕他這麼做是出於報復的心理。咦?那個人叫什麼名字?對了,他叫做越智龍平!金田一先生,你知道這個人嗎?」
金田一耕助猜的沒錯,只見三津木五郎一走進商店,立刻從照相機裡面取出底片交給店員。
「怎麼啦?」
泡在澡池裡的金田一耕助皺hetubook.com.com著眉頭,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金田一耕助好奇地回過頭,看見之前與他搭同一艘船回來的松藏正在修理窗戶,那麼在廚房裡生火的大概是他的妻子吧!
三津木五郎有感而發地說。
「新田先生在戰爭期間是我父親部隊裡的一個小兵,當時我父親非常照顧他,還救過他一命。戰後,當我父親失業時,他特地到播州來迎接我父親,希望我父親能當他的經營夥伴。後來兩人的生意越做越大,最後改成公司時,他便尊稱我父親為社長,自己則屈居副社長的職位。
「我是個偵探……私家偵探。」
「是的,這是我頭一回做這份工作,由於現在正好是青苗時節,閒著也是閒著,所以才想出來做做看。」
吉太郎應該已經幫金田一耕助傳達他即將到訪的訊息,當他一出現在「錨屋」大門前,一位看起來有點年紀的女服務生立刻出來迎接道:
不一會兒,先前那位女服務生又端著茶和小毛巾來到金田一耕助的面前。
「東京,今年春天我才從學校畢業。」
然而才睡沒多久,天就亮了,他只得趕緊起床梳洗,準備和刑部大膳會面。
「老實說,新田先生是個非常能幹的人,我一直希望能到公司去工作,以便向他學習,可是在這之前,我必須先為父母在天之靈祈福……或許你會笑我這個觀念太過老舊,不過我真的想周遊八十八個地方為父母祈福。喏,這就是我父親留給我的遺物——豎笛。」
「這位先生,您為什麼會來這座小島呢?」
一聽到這個答案,三津木五郎感到有些吃驚,他上下打量金田一耕助一會兒,接著放聲大笑。
「『青苗時節』是什麼意思?」
說到這兒,三津木五郎的臉不禁浮現感傷的神色。
金田一耕助低頭一看,三津木五郎手裡捧著的那隻塑膠製提袋上印著英文字——SPORTINGLIFE。
「青苗時節就是指水稻播種後,一直到長成青苗的那段時間。這段時期麥子割完,秧苗也插完了,沒有其他農事可做,所以才有空兼做這樣的工作。」
少了三津木五郎的陪伴,金田一耕助只好獨自往「錨屋」的方向走去和圖書。
金田一耕助等女服務生離去之後,獨自走到屋廊望向後門。
面對這個問題,金田一耕助只笑不語,因為他知道再過一陣子,年輕人自然會知道所有問題的答案。
金田一耕助早已習慣人們一聽到他的職業,心裡總是會有一些疙瘩,可是荒木定吉的反應也太不尋常了。
「老實說,我還是個新手,所以糊裡糊塗就被派到這裡來了。」
「我在學生時代學過劍道,這也是父親給我的建議。你可能不知道,我父親是劍道五段的高手,而我才兩段……」
「您跟『錨屋』的老闆一樣,都問過我相同的問題。難道像我這樣的年輕人來到這座小島,真的讓人覺得很奇怪嗎?」
「您府上在哪裡?」
「是的,我們一家都務農,不過在春、秋兩季的農閒時期,我父親常會兼做這種工作;後來我跟公司談過,他們也願意讓我試試看,於是我便做起這份兼職的工作了。只是這回他們突然派我到這個從未來過的小島,說真的,我還挺訝異呢!」
從他站的地方到後門共有五、六顆等距排列的步道石,圍牆外面則是一片大海,從地面留下的粗水泥柱來看,這裡以前大概是個小碼頭;搭乘機動船前來的北前船搬運工們,想必是從這裡進入房內。
三津木五郎說的是一所相當優秀的名校。二十二歲便從那所優秀的學校畢業,表示他並沒有重考過。
這時,他突然想到——
年輕人吃驚地直盯著金田一耕助瞧,之後朝更衣場看了一眼才說:
「柿木,就在總社附近。」
「你剛才說你出生的時候你父親已經四十二歲,那麼你有其他的兄弟姊妹嗎?」
「那麼您現在準備用飯還是先沐浴?如果要先沐浴的話,我立刻去為您準備。」
年輕人看了一眼金田一耕助瘦弱的身子說:
「我來這裡以前就已經知道個大概了,不過詳細的情形還是來到島上之後才知道的。」
年輕人的體格十分健壯,手指非常粗,指關節也很大,一點也不像是從商的人,倒像從事粗重工作的勞動者。
「哦?你來這裡之前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
「哈哈哈!不,那不是為了掩人耳目,捲曲蓬鬆的頭髮,配和_圖_書上一條寬鬆發皺的長褲,本來就是我個人獨特的風格。對了,請問你的名字是……」
女服務生於是為他詳細解說一番:由於藥商把藥寄放在各個用戶那兒,因此每年都來一次或兩次,針對使用過的藥材收取費用。
「不會的,我們的澡堂很大,就算十個人一起洗也不嫌擠。」
顯影、沖洗服務
寫完信之後,夜已經很深,可是金田一耕助卻在床上翻來覆去,遲遲無法入睡。
三津木五郎聞言,沉默了一會兒才說:
「對不起,金田一先生,我就老實跟您說吧!其實我知道您是誰,我之前曾經看過不少關於您的傳記,書中總是描述你的樣子——捲曲、蓬鬆如鳥巢般的頭髮,經常穿一條寬鬆、皺巴巴的褲子……加上『金田一』這個姓氏不多見,因此我幾乎是在見到你的第一眼就認出你是誰了。
「那就麻煩你了,請問你的名字是……」
「對了,如果是越智先生請您來這座小島,而且還將您介紹給曾經把他趕出刑部島的『錨屋』老闆的話,那實在是一件很不尋常的事。難道這座小島最近曾經發生過殺人事件嗎?」
「我也不清楚……啊!我得先走一步了,我想順便到這家店逛逛。」
「請便。」
還好距離不是很遠,金田一耕助一會兒就抵達目的地了。
「您是金田一耕助先生吧!請進、請進。」
「你之前在哪裡念書?」
「偵、偵探?」
「哦,您叫我阿島就可以了。」
折騰了大半夜之後,金田一耕助好不容易有了睡意。
「好的。不過剛才已經有一位客人進去澡堂了,請間您介意嗎?」
一想到這裡,金田一耕助乾脆扭開枕邊的檯燈來確認一下。只可惜他在房間四周找尋許久,仍然一無所獲。
(難道他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是啊!」
「嗯,我知道這個人,因為我就是帶著他寫的介紹信來到這座小島。」
金田一耕助仔細一看,發現這家商店的櫥窗旁邊還掛了一個招牌,上面寫著——
金田一耕助開門見山地問道。
「嗯,聽我父親說,他從陸軍士官學校的時代就開始吹豎笛,後來即使到了前線也繼續吹豎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