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沒說我不想回答哦!」
「哈哈!又把兵庫縣的縣警搬出來了……算了,不勞你們費神,我這就告訴你吧!我是昭和二十年六月二十八日出生的,對了,你會不會認為我的生日對這一帶的居民來說是一個非常特別的日子?」
三津木五郎雖然言詞尖銳,但一點也沒有生氣的樣子。
他挺直腰桿,語氣強硬他說道。
「我還沒有機會問他這個問題,不過他的心中似乎有譜。他一回到位於地藏平的住家後,便立刻差人調查三津木五郎的事。對了,三津木,關於這一點,你有什麼解釋?」
「什麼?死者是片帆……」
「哦!那個叫淺井春的婦人有這麼說嗎?」
「原來如此。可是,你說你是在父親四十二歲的時候生下來的,而且還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
「不知道,您為什麼會問這些問題呢?」
「淺井春在下津井做女巫,你在六月十五日下午兩點曾經去拜訪過她,不是嗎?」
「住口!」
「可是根據你自己的說法,令尊是個職業軍人,長期在前線衝鋒陷陣,直到大戰結束才卸下軍職。那麼,令堂又是在什麼時候懷你的呢?」
「因為……」
「如今他卻出錢出力在這座島上翻修神社、興建高爾夫球場,想讓這座小島再度回覆昔日繁華的風貌,他這些舉動在我們年輕人的眼中看來,簡直就是現代英雄嘛!所以當我看到他本人的時候,心裡當然會十分激動。
「不,吉太郎沒事,不過卻發現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金田一耕助幾乎是驚叫出聲,而旁邊的刑部大膳則一臉沉痛地點點頭。
「松藏……是不是吉太郎發生什麼事了?」
「當然知道,我就是從那裡搭船來這座小島的。」
廣瀨警官正感到臉上https://m.hetubook.com.com無光,一聽到金田一耕助適時提出這樣的建議,當然二話不說地把這個燙手山芋交出去。
三津木五郎沉默不語,過了半晌才露出爽朗的笑容說。
「原來如此。那麼,你是在什麼地方出生的?」
「主任,我可以提出一些問題嗎?」
「那麼越智先生有沒有什麼表示?」
「金田一先生,你剛才說三津木五郎對著越智先生叫『爸爸』?」
「您別開玩笑了,像我這樣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怎麼會對那些求神問卜的事感興趣呢!再說……」
廣瀨警官不解地反問道。
三津木五郎停了一會兒,繼續說:
「好的,您想問我什麼事?」
他大叫一聲之後,隨即朝社務所裡面看了一眼,然後壓低嗓門說:
「你的意思是說我殺了那個叫淺井春的婦人,可是你有什麼證據呢?難道淺井春在遭人殺害之前曾經對誰說是我殺了她嗎?」
「這些全是你們憑空臆測出來的結論,對不對?很抱歉,對於任何猜測或妄想的問題,我都無法作答。」
至於磯川警官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竟一臉氣憤地說:
聞言,廣瀨警官氣得滿臉通紅,可是坐在沙發上的磯川警官卻仍一句話也不說,他這種舉動讓金田一耕助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這個一針見血的問題確實刺中三津木五郎最脆弱的部分,磯川警官這時終於回過神來,睜著一雙大眼睛凝視著三津木五郎。
「是的,警官,很抱歉,因為昨天晚上發生那件命案,所以至今我都還來不及跟你提起這件事。」
「兵庫縣的山崎。說得正確一點,應該是穴粟郡的山崎,那裡是我父親生長的故鄉。」
金田一耕助雖然也留意三津木五郎的表和-圖-書
情,不過他更在意磯川警官的反應;他把拿在手上的鉛筆放在筆記本上,全神貫注在看著磯川警官。
就在這時,松藏突然一臉慌張地從社務所外面衝進來。
「沒關係,如果你不想說的話可以不回答,反正只要通知兵庫縣的縣警,我們自然會知道這件事。」
廣瀨警官突然出人意料地大喝一聲,把在場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
「什麼?阿修羅咬死人……」
「你曾經說過你生於昭和二十年,那麼正確的日期是幾月幾日?」
反而是坐在椅子上的三津木五郎面對金田一耕助準備發問的局面,隨即調整好自己的坐姿,一副提高警戒的樣子。
金田一耕助一說出這句話,現場不只是三津木五郎,就連一直保持沉默的磯川警官也忍不住驚叫一聲:
「唉!八成是吧!我想她大概是為了避人耳目,才故意選這麼偏僻的小路走,沒想到卻……」
「這件事跟昨天晚上發生的命案有關嗎?我以為今天的偵訊只是針對昨天晚上發生的命案,所以才坐在這裡接受詢問,假如你想問一些女巫、求神問卜或偏科學文明的問題,我可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這種事有必要向各位解釋嗎?因為我覺得留長髮和鬍子非常不方便,因此就把它們都剃了嘛!」
「這麼說來,你應該也知道下津井住著一個叫淺井春的婦人吧!」
三津木五郎笑著說:
「因為……離這裡不遠的岡山市就是在這一天被美軍的原子彈炸得面目全非。」
「對不起,失禮了,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提出這麼無禮的問題嗎?」
只見他露出不大友善的笑容,態度沉著地回答:
「請問……她真的是被野狗咬死的嗎?」
「當然可以,你請問。」
三津木五郎一看到廣瀨警官的和-圖-書態度有些轉變,立刻得理不饒人地說道:
松藏一面說,一面露出噁心的表情。
不過,他仍強自振作精神問道:
「我的出生日期也跟這件命案有關嗎?」
廣瀨警官萬萬沒想到三津木五郎會以這種說詞為自己辯解,他在挨了一記悶棍之後,旋即緊閉雙唇,不發一語。
「是嗎?就只是為了這麼單純的理由?」
「不,我只是在想,令堂居然還在最危險的時刻懷了你。」
「是的,這有什麼不對嗎?」
一旁的廣瀨警官滿臉狐疑地看著金田一耕助和三津木五郎,猜不出這兩人的話題接下來會朝哪一方面發展。
「這件事情是這樣的。我的父親名叫三津木秀吉,原本是在東京的參謀本部工作,一直到昭和十九年年底發生戰爭,才被派到前線作戰,在那之前,我父親一直和母親貞子住在東京,所以我母親懷了我也沒有什麼好驚訝的,不是嗎?」
「昨天……不,應該說是前天,當越智先生到達小磯碼頭的時候,你曾經跑到越智先生的轎車旁邊,對著他叫:『爸爸』。」
三津木五郎這番話說得非常好聽,卻仍無法說服金田一耕助,只見他猛抓著自己的一頭亂髮,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不想回答也無所謂,因為這本來就是一個很失禮的問題。」
這時,磯川警官仍然一言不發地聽著他們兩人的問答。
「你少跟我裝蒜!」
「我當時只不過是在叫他罷了。」
「這是阿吉幹的,那傢伙雖然不怎麼討人喜歡,卻相當有膽量,這種事換作是我,根本下不了手……哎呀!真噁心!」
廣瀨警官不懷好意地眨了眨眼睛說:
「她的皮箱就滾落在地藏阪的那條小路上,剛剛才被人撿到。」
只是他不知道這個一頭亂髮、自稱是hetubook•com•com偵探的傢伙手中究竟握有什麼樣的王牌。
「那麼,我再請問你一件事。你知道下津井這個地方嗎?」
就在這時,一直蹲在片帆屍體旁邊驗屍的木下醫生突然放聲大叫道:
金田一耕助語帶嘲諷他說著,但隨即又露齒一笑,改口說:
「喂!年輕人,你最好別把我們當猴子耍!」
金田一耕助一行人從藥師岩的舞台往下看去,只見兩百公尺遠的山谷裡擠滿了人潮。
村長——刑部辰馬停頓了一會兒,然後指著放在真帆腳下的一個大塑膠皮箱說:
金田一耕助和磯川警官也不由得將視線從那頭野狗的屍體上移開,繼續快步向前走。
「金田一先生,你看這個!」
面對廣瀨警官嚴厲的質問,三津木五郎先是愣了一下,但隨即又恢復原有的鎮靜,開朗地笑著說:
「因為越智先生是個英雄,而我這個人從小就很崇拜英雄嘛!您想想看,越智先生曾經被島民扔石頭趕出刑部島,照理說,他對這座小島應該只有恨、沒有愛……
廣瀨警官大喝一聲。
雖然金田一耕助提出如此尖銳的問題,但是三津木五郎卻早已經準備好答案了。
這回三津木五郎說話的口氣變得十分認真。
「是……阿修羅那條瘋狗咬死人了!」
金田一耕助一邊看著他,一邊不懷好意地笑著。
「怎麼?這回變成我母親的貞操有問題啦?」
「因為這個女孩並不是被野狗咬死的,她是被人勒死的……總而言之,這是一具被勒死的屍體!」
金田一耕助心中想著。
「究竟是什麼事情?」
「其實當時我是想告訴他,今後在興建刑部島的時候,如果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一定會效勞的。」
「淺井春?她是個什麼樣的婦人?我沒聽說過呀!」
「好,既然如此,我就https://www•hetubook•com.com讓你知道淺井春和這次命案究竟有什麼關聯。你在六月十五日下午兩點鐘左右去拜訪淺井春,而且離開淺井春家的時候情緒顯得相當激動……我想,當時你一定是從淺井春那兒聽到一些重大的訊息。譬如關於刑部島的事情……」
「是嗎?三津木,即使當時我們沒有站在你身邊,聽不到你說了些什麼,不過我們知道那時候你的情緒相當激動,怎麼可能只是單純地叫喚越智先生的名字而已。」
「這麼說來,她是在抱著這個皮箱跑向碼頭的時候,不幸遭到野狗阿修羅的襲擊嘍!」
當廣瀨警官和磯川警官都沉默不語的時候,金田一耕助只好伸出援手。
三津木五郎故意歪著頭,露出不解的表情。
「『錨屋』的老闆請你立刻趕去隱亡谷一趟,還有,請這裡的兩位警官也一塊兒去。」
金田一耕助一看見岩石上面的東西,立刻感到一陣毛骨悚然。那是一條大狗橫躺在血跡斑斑的岩石上面,鮮紅的內臟從割破的肚子裡流出來。
但是接下來映入他們眼簾的東西,卻不容許他們把視線移開。
廣瀨警官被三津木五郎一陣搶白之後,竟顯得有些理虧。
金田一耕助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喂!廣瀨,你的工作又多了一項。」
「越智先生是這麼說的嗎?我想他一定是聽錯了。」
(看來那裡應該就是命案現場。)
「為什麼?」
「為什麼?」
「金田一先生!」
等他們好不容易橫越過藥師岩的舞台,來到一塊岩石上,負責帶路的松藏突然停下腳步,指著前面一塊岩石說。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那麼三津木……我要開始問了。」
「你早就知道淺井春在六月十九日晚上遭人殺害的事情,所以才決定剪掉長髮、剃掉鬍子,然後才來到這座小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