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過了兩、三天之後,公司的人事課長也向我提出同樣的警告,到公司打聽我的人和上回去我住處的人好像是同一個,都戴著帽子、太陽眼鏡,並堅起衣領,企圖遮住自己的臉,而且同樣的都問我是否偶爾會有瘋狂的行為。
「他問了些什麼?」
儘管她有恭維的意思,卻也掃不去我心中的不快。
「對呀!那位鄉下人的年齡我無法判斷,因為他將衣領豎起來,戴著墨鏡和帽子,不太看得清楚面貌,反正他讓我感覺不太舒服就是了。」
「鄉下人——」
「打聽我的事情——是不是上回那位律師僱用的人?」
「寺田,我等你一段時間了喔!剛才諏訪律師來電話,請你馬上過去。你們父子即將要相認囉!如果你真的找到有錢的老爸,別忘了請客哦!咦?你怎麼啦。臉色怎麼這麼差。」
「你怎麼啦?是不是那封信裡寫了些什麼怪事?」
距離第一次拜訪諏訪律師之後的第十八天,我和往常一樣飛快地用完早餐,準備出門上班。
「你的臉色很蒼白!」
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使我感覺更恐怖。
「有個怪人來這裡打聽你的事情喔!」
「主要是和_圖_書你的品行及本質這方面,例如會不會喝酒啦,會不會偶爾發瘋啦——!」
這股異常的感覺使我迫不及待打開信封,抽出質地如同信封一樣粗劣的信紙,上面也寫著和信封一樣幼稚的字體,內容如下:
但是事情絕對不是這樣,一般人都不太喜歡變化過於劇烈的境遇,更何況像我這樣連未來都無法期待的人,內心會感到惶恐也是正常的。如果可能的話,我甚至希望就此撒手不管。
唯一可以隱約找到的蛛絲馬跡是,這封信和前不久尋找我的人之間似乎有點關係。從諏訪律師發現我以來,至少有兩個人突然開始關心起我,一個是到處調查我的身分的謎樣男子,一個就是寫這封信的主人。
我忘了當初是如何回答課長的,大概說了一些無意義的話吧!當我向滿臉疑惑的課長告退之後,我如同夢遊病患一般步履蹣跚地走出公司,一步步踏向令人顫慄的世界。
「寺田先生,有你的信喲!」
觸怒八墓村的神明——將會導致血——血——血腥遍野。二十六年前的慘劇將會重演——八墓村即將化為血海——
她說的沒錯,任何人猛然m.hetubook.com•com間收到這種怪信,不被嚇得魂不附體才怪呢!雖然我的心緊張得不斷狂跳,身上也驚出一身冷汗,我卻避開她疑惑的眼神,故作鎮定地找個理由離去。
「結果你怎麼回答?」
如果換成是讀者你,已經長大到二十六歲,才有人告訴你身體內有瘋狂的遺傳基因,你一定會感到很震驚吧!雖然目前還沒有人當面批評我,但是周圍的人透過這件事,間接知道我這個隱疾,總免不了會四處宣傳,使我的心情變得非常焦躁。
「沒有——有什麼不對嗎?」
其實不需要其他一連串威脅恐嚇的詞句,光是八墓村這個地名就夠嚇人了。
說完,人事課長莞爾地笑了起來。然而我卻覺得頗不是滋味,鬱鬱不安的情緒逐漸加重。
與其不明就裡地等待,還不如直接去找諏訪律師,請他有問題就直接問我,不要四處打聽,為我帶來困擾。但是這麼做,似乎又不太好。正當我在猶豫不決的時候,突然接到一封令人感到恐怖的信。
我問她。
不要回八墓村,如果你回來,將會發生大事件,會觸怒八墓村的神明——將會導致血——血——血腥遍野。二十六年前的慘劇將會重演——八墓村即將化為血海!和圖書
自從母親過世以後,我便深深覺得自己是孤單的人,不管遇到什麼逆境或遭受什麼災難,我絕不抱怨,也不要求別人協助。並不是別人都不值得信賴,而是別人有別人的困擾和煩惱,他們連自己的問題都解決不了,如何能助我一臂之力。
當時我借住在朋友的家中,有一天下班回家,朋友的年輕妻子告訴我:「今天發生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呢!」
唉,這種怪僻——來自孤僻的寂寞感,讓第一眼看到我的人,都對我有一種堅強頑固的感覺,也正因為如此,造成日後別人對我有很大的誤解,甚至使我遭遇更大的災難——那時候我當然無從得知。
八墓村——此時,我才正式接觸到這個怪異、不祥的名子。
好幾秒的時間裡我呆若木雞,朋友妻子的聲音彷彿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過了好一會兒,我終於恢復神智,慌忙將信紙塞進口袋裡。
我一路上絞盡腦汁思索卻依舊一籌莫展,這天早上,錯過了好幾班客滿的電車,好不容易抵達公司時,已經遲到半個鐘頭了。當我前腳才www.hetubook.com•com踏進辦公室,工友馬上對我說課長找我。於是我立即進入課長的辦公室,課長一見到我便興高采烈地說:
當時我對於與八墓村有關的恐怖傳說全然不知情,更遑論知道自己的身世會與那個村莊結下不解之緣。讀者們或許會認為僅憑著遽然而至的尋人啟事就令我憂心忡忡、難以成眠,也未免太誇張了吧!
「什麼怪事。」
話雖如此,我卻也不希望諏訪律師的訊息就此中斷,事實上正好相反,我引頸企盼諏訪律師盡快通知我。這簡直是自我矛盾的心理嘛!一方面害怕通知來到,另一方面通知沒來又覺得很遺憾。
「發瘋——好奇怪的問題喔?」
「開始我也這麼認為,後來感覺好像不是,那個人看起來像個鄉下人。」
我聽到朋友的妻子從門外呼喚我,立即聯想到可能是諏訪律師來信,激動的情緒使我心跳加速。對於已孑然一身的我而言,除了諏訪律師的來信之外,不可能還會有其他親戚寫信給我了。
律師利用別的方法調查我的身分,這點還可以理解,調查時順便提出是否抽煙或喝酒等有關品行方面的問題,也很正常。但是突然提出我是否有暴力傾向的問題www.hetubook.com.com,實在——這個人到底想從我的本質裡尋找什麼答案?
然而,當我見到信的那瞬間,卻感到非常怪異。
「也許是你尚未謀面的父親有喝酒打人的暴力傾向,所以擔心你是否也有這種遺傳吧!我特地告訴那個人,你絕對沒有這個毛病。」
「嗯,我也覺得很不可思議。」
唔,不對!我若有所思地停住腳步,這兩個人該不會是同一個人吧?換句話說,也許四處打聽我的男子就是寄出這封信的人。我隨即把口袋裡的信掏出來再三仔細檢查郵戳,很遺憾,郵戳的字跡模糊不清。
我完全不知道這封信究竟是什麼意思,寫這封信的人真正用意是什麼。
信封的紙質粗劣得有如廁所衛生紙那般,絲毫不像擁有日東大廈四樓的大律師所使用的東西。更何況信封上的字跡不但幼稚得像小孩寫的一樣,還到處沾有墨水的痕跡。翻向背面,沒有寄信人的姓名住址。
這種矛盾的心情持續了五天、十天,律師那邊音訊全無。但是,隨著時間過去,我逐漸明瞭律師並未忘記這件事情。
「我當然告訴他沒這回事,我還說你是一位非常溫柔、親切的人。我這樣回答沒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