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殺人進行曲
無言花

「金田一先生,你真是個沒有同情心的人。」
我不禁恨恨地瞪了金田一耕助一眼。
「怎麼會呢?」
「宮本小姐,說話到一半就不說了——這樣不好哦!尤其是在這種重要的場合。」
「宮本小姐,更何況什麼呢?」
上杉姨丈和品子阿姨擔心我的體力剛恢復不久,可能會受不了警察的盤問,兩人站在我身邊護衛我。
品子阿姨默默地看著我,一臉擔心地對我說:
我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阿姨,我有說什麼夢話嗎?」
「倘若事實正如你所推測的,那麼像我這樣笨的女孩,又怎麼能猜得到兇手是誰呢?」
「啊!哈哈——不好意思,你這話又是什麼意思呢?」
「沒什麼——我沒什麼話好說了。」
我努力地掙扎,滿心痛苦地扭動身體。
「音禰,你先別想這些事,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將所有的不愉快全都拋到九宵雲外。」
我很果斷地回答,然後用挑釁的眼神望向金田一耕助。
「這算是第六感嗎?」
(我一定要更小心應付才行,說不定他已經設下陷阱。)
「上杉先生,那一天晚上,你有沒有從私家偵探巖下先生那裡聽到有關佐竹建彥先生的事情?」
雖然我年幼時即失去雙親,讓我感到非常孤獨無助。
不過,兇手若是那個男人的話,他一定做得出來,他是一個為了堵住我的嘴,而摧殘我視如生命的貞潔花|蕾的可惡男人!
「音禰,你醒了!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可怕的噩夢?」
「宮本小姐,我們沒說你有進去過那個房間啊!只想問你知不知道把這朵梔子花髮飾拿到那個房間的人的相關線索?」
「不像我就之前跟你們說過的。我因為害怕走太遠,找不到路www•hetubook•com.com回去,所以才會在那裡折回宴會廳。」
突然被點到名,金田一耕助顯得有些驚慌。
品子阿姨含糊地回答。
上杉姨丈生日宴會那一晚是我人生的轉折點。
其中一位警察嘲弄般的喃喃自語。
「警官,倘若我對這件案子有任何隱瞞的話,我怎麼還會帶你們前去察看呢?就算我帶你們到同一條走廊勘查,也應該會選擇另一個地方,轉移你們的注意力,你不覺得這樣做,我說起謊來會比較心安嗎?更何況——」
可是,我的心被羞於啟齒的秘密籠罩著,就算再溫柔的話語,都如同一枝針刺痛我的心。
「哈哈!真是抱歉。」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轉向等等力警官說:
「那個人啊!他說什麼?」
直到我逐漸醒來、張開雙眼之際,看見品子阿姨擔心地望著我。
夢中出現兩條糾纏在一起的白蛇,從白蛇的嘴唇點點落下血滴——愛之傘上的音禰和俊作——最後則是那個男人的暴力壓迫,以及他的唇——
「音禰,你不會對這次發生的事情有什麼隱瞞吧!」
「宮本小姐,這也未免太巧了吧!你走著走著,突然在那間房門口前面折回去,而房內被殺害人又是你的夫婿人選,事情怎麼會這麼剛好?」
「阿姨,那個特技表演舞者為什麼會被殺?」
「阿姨,就算和繼承遺產有關係,為什麼兇手非得連巖下三五郎也一起殺害呢?」
品子阿姨還是一如往常的溫柔體貼。
我不自覺地牽動嘴角微笑,可是眼角餘光掃到金田一耕助的視線,不由得趕緊按捺住這股發笑的衝動。
「應該認識,建彥先生是巖下先生受託調查的一件案子的關係人和圖書。我想他可能是受到佐竹玄藏先生的委託,尋找和他有血緣關係的人。」
「沒有,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雖然我的嘴巴這麼說,一張臉卻無法控制地脹得通紅。
那個男人有如狂風暴雨般使用暴力,殘酷、毫不留情地奪走我的貞操——
在這之前,我一直站在幸福的頂端,不僅年輕、健康,人人都誇讚我美麗漂亮。
天啊!我恨不得咬舌自盡!
(難道他懷疑我所包庇的人是建彥舅舅?)
他剛才說中我的心事,因為我躺在床上休息的十天,真可說是我的出生至今最難過的日子。
等等力警官問話的重點和先前相同,總是繞著「我為什麼會走到那間房間前而折回」這個問題打轉,而我的回答也和先前一樣。
我說到這裡突然停住,因為我發覺那位叫金田一耕助的私家偵探一邊搔著蓬亂的頭髮,一邊癡笑地看著我。
「請你想像一下,像我這種毫無社會經驗的女孩子連續兩次看到屍體,並且在其中一名死者的手腕中看自己的名字——那種強烈衝擊不是用三言兩語就可能說清楚的。」
或許金田一耕助知道上杉姨丈生日宴會當晚發生的一切事情,但就算是這樣,我也絕不能輸!
「是的。」
我擔心自己會在囈語中洩漏秘密,於是藉機刺探品子阿姨。
「老實說,我也覺得不可思議。」
「請問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阿姨,對不起。」
「有關建彥的事?」
「我想,會不會是兇手從那個房間出來的時候,剛好被笠原操撞見了?如果後來被人發現房內有人被殺時,不是對兇手不利嗎?因此,為了封笠原操的嘴,兇手才會出此下策。」
「假如我真的和這個事件有關聯的話和-圖-書,碰上像你這樣沒有同情心的人,恐怕連病都不敢生了。」
「聽說他是個頗有名氣的偵探。喔!他說掉在死者旁邊的梔子花髮飾,可能不是要嫁禍於你,而是要你『少開金口』的意思,因為梔子花又名『無言花』,因此,他懷疑你知道一些秘密。」
「沒有,沒說什麼——」
接下來的三天裡,我因為受驚嚇高燒而臥病不起,發燒時所做的夢,竟然是那一夜的經歷,所有的事情一幕幕地追趕著我——
「阿姨,為什麼那個叫高頭俊作的人會被殺?難道是因為財產的事?」
「好吧!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關於那朵梔子花髮飾到底在哪裡掉的,我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它絕對不是掉在那個房間內,我保證從未踏進那個房間一步。」
「我聽品子阿姨說,你推測這朵梔子花髮飾是兇手在暗示我不要亂說話的意思。」
「真抱歉——宮本小姐,你未免太謙虛了吧!在座的人都曉得你是個絕頂聰明的人,你所就讀學校自創校以來,一直都以培育才貌雙全的名媛淑女聞名。」
(沒錯,我必須鎮定下來,再這樣心煩意亂的話,恐怕會在囈語中洩漏秘密而犯下大錯。我一定要更加小心,以防萬一——)
十天後,我也可以離開床,四處走動了。
「雖然不相信會有這種事,可是,那個金田一耕助——音禰,你見過他的,就是那個頭髮亂得像鳥窩的人——」
「你是金田一先生吧!」
倒在員工休息室的被害人果然是高頭俊作。據說高頭俊作在某個爵士樂團裡負責吹奏低音喇叭和薩克斯風,長久以來,他一直過著放蕩不羈的生活,而且和他有染的女人不計其數。
就這樣,我和這https://www.hetubook.com.com位享有盛名的名偵探形成對立關係,命運之輪將我推向與金田一耕助鬥智的局面。
「我也不知道原因。有人說他會被殺是由於複雜的女人關係所引起的,可是那位叫巖下三五郎的人,居然也一起遭到毒手——所以,從這些地方來看,應該是和財產的繼承有關才對。」
「難道巖下先生也認識建彥?」
在等等力警官和警察們懷疑的目光注視下,我知道自己無法再沉默下去了。
這件案子的負責人是等等力警官,他一知道我康復了,立即帶領屬下過來進行偵訊,而且,連那個滿頭亂髮的偵探也一起跟過來,讓我不得不小心應付。
金田一耕助頻頻點頭,接著,他好像想起什麼事情,便不再理會我,把注意力轉向上杉姨丈。
到目前為止,我一直在單純、溫馨的環境下成長,和不正當、邪惡、不合倫常種種字眼無緣。我至今對上杉姨丈和品子阿姨沒有任何秘密,可是,那一夜卻徹底改變我的人生,讓我擁有世上最受詛咒的醜陋秘密。
「那個人真討厭!」
「壞人!惡魔——」
「音禰,沒什麼好擔心的,也不會有人懷疑你。你一定是因為這次事件的衝擊太大,所以才會這樣,你要趕快振作起來,恢復體力。」
「你不僅是才女,而且一向都很堅強獨立,因此,這麼一丁點的打擊就足以讓你發高燒,休息十天嗎?難道像這樣堅強的女孩,還會因為繼承百億財產的夢想幻滅而失望嗎?」
但是仔細回想,那一夜我真的盡全力抵抗了嗎?
金田一耕助一邊重複我的話,一邊看著我的臉。
「阿姨,警察有沒有說什麼?」
金田一耕助這一番話很明顯是要說給我聽的。
上杉姨丈也在一旁催促我。https://www.hetubook.com.com
這期間,品子阿姨盡可能不刺|激到我的情緒,慢慢向我敘述我暈倒之後所發生的事情。
「說的也是,萬般皆是命。」
如果兇手只是為了這個目的而殺人,實在是太狠了。
從品子阿姨的話中,可以知道她一直認為我是受到那三樁殺人事件的打擊才會病倒。因此,我放下心中的大石。
我的身體恢復體力後,便開始接受辦案人員煩瑣、冗長的問話。
「所以啦——音禰,即使可以繼承那筆巨額財產,但是要你和那種人結婚,簡直就是一朵鮮花插在的牛糞上。」
這個恐怖的經驗對我而言,不管在身體上或是精神上,都是相當大的打擊。
「沒關係。阿姨,這麼一來,我反而覺得輕鬆不少。雖然不知道他的人品是不是真的那麼差,可是面對他的不幸,我也不能說很開心——」
「音禰,關於這一點,我也覺得十分奇怪,但這種事並不是我們隨便談談就會有結論的。」
「啊!是、是的,我、我是金田一耕助。」
為了避免自己不打自招,我不得不這麼發問。
「嗯?」
「上杉先生。」
可是,我卻獲得上杉姨丈和品子阿姨的百般疼愛。
「你見識過無數的案子,對被害者的屍體當然已經見怪不怪了。可是,我是個女孩子,而且剛從學校畢業,根本還沒見過世面。」
我默默地思考一會兒,突然又想到一件事。
頃刻間,他吃吃地笑了出來。
「音禰,有什麼話就說出來吧!」
事情發生後的第三天,雖然我的高燒還沒有完全退,但已經不再說夢話了。
不!不——我不但屈服於男人強而有力的擁抱下,不知不覺還中了他的計謀,更加撩起他的慾望,甚至沉浸在淫|亂的魚水交歡之中。
「像我這樣笨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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