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邪宗門的不在場證明
十二

翠一邊轉著輪椅,一邊離開了大廳,只剩了啞口無言的美雪。
憤怒、恐怖和悲傷一起湧上心頭,研太郎關上了電腦。電腦也好像斷了氣一樣,一瞬間停止了全部功能。
心中只有這樣一個念頭,手中握著菜刀。材料都準備齊了,不必出去買。
可是,現在沒有心情幹這個。她害怕和別人見面。於是,琉璃子決定拉小提琴。
以前在醫院工作時,她曾經照料過邪宗館館主的妻子,去年邪宗館招募女傭時,她便開始在這裡工作了。
警方還把龍之介的死推定為自殺。
遠籐樹理在廚房配菜。
啪!像停電一樣琴弦斷了,是G弦。
每天的談話都非常投機。
美雪把一盒點心遞到繪馬翠面前。
「這不是你的錯,夫人。這時警方的疏忽,現在他們可以解放了,真不像話。」
這一點他很清楚。六年前的夏天,他發現自己是養子。
「對了,還有一件事,夫人。」說話時他臉上浮現出令人厭惡的笑容。
高亢的樂聲讓人額頭發麻,激烈的旋律刺|激著渾身的每一個細胞。
到底是為誰,為什麼流下的眼淚,他自己也不清楚。
「原因?是什麼?」
你仍然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由於與出島的生死別,她便比別人更熱愛輕井澤,因為這是他們邂逅的地方。
琉璃子每次聽到這個故事時,都非常煩惱。少女就是因此得救的嗎?她沒有怨恨天使和神嗎?她每次都問母親同樣hetubook•com.com的問題,讓母親十分為難。
一定會送來同情的語言吧。
金田一一個人在房間裡。
他很想在生活中結識那些從未謀面的人,網絡另一端的「友人」又會怎麼想呢?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翠忽然提高了聲音。
每每拉動琴弦,心裡就會平靜一些。
門慢慢推開。
翠又馬上恢復常態,「我們不要再多說這件事了,對一個已經去世的人來說,又能怎樣呢?況且又是在他的妻子面前……」
昨晚,看到那條「報導」的一瞬間,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樹理心中悸動。
不過,晚飯要準備一些像樣的東西。
兩年前,滑雪時扭傷了腳,在那種痛苦的時刻,琉璃子就是通過拉小提琴來減少痛苦的,似乎是很有效果,也許是心理作用吧。
他後悔自己偷聽了父母的談話,真希望永遠都不知道真相。
小時候,母親曾講過一個寓言,一個少女的鞋永遠不停地在跳舞。後來,少女被伐木工人用斧子砍掉了雙腿,可是,那雙鞋仍然沒有停止跳舞。它一邊跳著,一邊和砍折的雙腿一起消失在森林的深處。就是這樣一個恐怖的故事。
不知要畫些什麼。
不一會兒,畫板上呈現出別墅的樣子。剎那間變成那座廢屋,好像在對自己說,你很孤獨。
比呂一定是被別人殺死的。這樣看來,兇手還在別墅中。或許,自殺的龍之介就是真兇。美雪正在思索的和圖書時候,高個子的三島幾真出現在大廳門口。
不過,她由於疲勞,身體有些虛弱,控制不好菜刀,浪費了很多材料。
昨天還門庭若市的大廳,現在只剩下美雪和翠兩個人。
已經一年了,回想在這座美麗別墅中度過的平穩生活,心裡就感到一陣酸楚。
於是,殺害兩條人命的真兇「邪宗門」出現在眼前,戴著「被害者」的假面具。
他用拳頭敲打鍵盤。
他一邊整理著自己的網頁,一邊進入了聊天室。那裡彙集了世界各地的「友人」,大約聊了三十分鐘。這成了研太郎的每日一餐,而他從來沒有告訴過比呂、琉璃子和純矢。
「翠阿姨,這是在舊輕銀座街買的點心,嘗一點吧?」
他生前給樹理講過很多有關這座別墅與別墅主人繪馬龍之介的事,這邊促使樹理來邪宗館工作。
昨天的這個時候,自己還在廚房裡幫管理人夫婦和遠籐樹理準備晚飯。
「殺人。」
收拾了一些行李,做好隨時離開邪宗館的準備。這時,他腦海中又閃過一絲似曾相識的感覺。
「知道了……」
一天之內,一切都毀了。今後又會怎樣呢?
在美雪眼中,翠簡直就像一個老太婆,一日之內彷彿老了十歲。
沉思之際,菜刀劃破了指尖。鮮血在白木菜板上漫延著,紅色充斥著樹理的雙眼。
從早晨就接待了很多前來調查的警官,不斷地準備著麵包和水果。
忽然,他手指像被什m•hetubook•com.com麼操縱了一樣,不由自主地敲打起鍵盤。
從今早到現在的短短一天時間內,翠所依賴的丈夫,以及親生兒子般的荒木比呂,幾乎同時身亡。
常葉琉璃子在音樂室。
他在走廊上遲疑了一下,立刻便來到了目的地。調整一下呼吸,敲了敲門,裡邊傳來了回應。
MURDER
六年前腳扭傷的時候,就是這樣坐在地板上收拾行李的。
翠坐在輪椅上,兩眼無神。「謝謝你……」翠一邊強顏歡笑,一邊拿起一小塊點心。
心臟在悸動,真的可以嗎?金田一反覆自問自答。
美雪對她的突變感到十分驚訝。
三島鞠了一躬,「是的,給您添麻煩了,老師剛剛去世,作為學生,我不該呆在這裡。」
他硬是將唾液和猶豫一同吞下。
眼淚流下來,淚珠漣漣,順著臉頰滑落到地面。他一邊嗚咽著,一邊繼續畫著。
金田一的到訪,似乎也早已寫入了劇情。不知是神,還是惡魔的安排……
不過,他沒有停下手中的調色刀。
看到父親屍體的那一瞬間,純矢彷彿形只影單地站在沙漠中。
「知道了,偵探『夫人』。不過,我還是離開為好,我已經買了新幹線的票。」
六年前的夏末,在廢屋的地下室中,聽到的就是這個聲音。
繪馬純矢在畫室中面對著畫板,用調色刀在畫板上胡亂敲打著。
「對了,有件事必須告訴你,那就是我來這裡的原因。」
就算不說hetubook•com•com出全部情況,僅僅是「今天早上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死了,之後,幫助過自己的恩人也死了」,他們又會如何回答呢?
從慌忙逃竄的那一刻起,也許自己的命運就已經注定了。
準備好行李之後,父母就開車來接金田一了。看到父母的時候,心情好像平靜了很多。
好像那個離開人世的亡靈,牽引著自己的手腕。
沒辦法。
已經有好幾年沒有想起過這個故事了,也有很長時間沒有想起過家人了,此時此刻又一一在腦海中閃現。
那把把自己和邪宗館連在一起的大鎖,不知不覺被掙斷了。在空虛的解脫感中,研太郎流下了眼淚。
然後該怎麼辦呢……
三島望著翠的臉,口吻稍有不敬。
太令人恐懼了。整個身體不住地顫抖。
他凝視畫板中呈現出的廢屋,彷彿聽到了黑暗深處傳來的呻|吟。
這次再訪邪宗館,一定是命運的安排。
可是,似乎呈現出一些輪廓,這些輪廓與純矢的意識無關。
「什麼?是今晚的嗎?」翠問。
把衣服和小件物品放入提包,拿起床上的《輕井澤雜誌》和兩本《邪宗門》,捏著恐嚇信,走出房間。
研太郎沒有提起邪宗館裡發生的事情。
這時,出島丈治這個名字映入眼簾。出島是樹理的戀人,六年前在淺間山遇難。
不能對任何人說,即使是最親密的朋友也無法開口。
說著,三島離開了大廳,但還是回了回頭,好像擔心忘掉什麼東西和圖書似的。
翠好像提高了警惕。三島繼續道:「我看到了你從輪椅上站起來了,你已經不需要輪椅了,反正你的丈夫也不在了。」說著,他快步離開客廳。
只是為了讓內心平靜,就這樣站在畫架前胡亂敲打著繪畫工具。空白的畫板不斷被填滿,就這樣心不在焉。
「什麼?」
井澤研太郎在電腦室中面朝螢幕。電腦已經接入了網際網路。
「我知道了,那我去收拾行李了。」
琉璃子想要趕走這一切,便用力地拉著琴弓。
「是因為龍之介老師。我覺得老師辭職後隱居別墅這件事十分蹊蹺,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已經記不得少女是犯了怎樣的罪行,才受到這樣的懲罰。只是,後來少女換上了假肢,到教堂做了修女,最後得到了天使的寬恕。
聊天室中的通用語言是英語,而且都要用文字表現出來,讓人感到不舒服。
死去的戀人已漸漸忘卻,那時的悲傷也不再想起。
「那個……三島。」美雪插嘴道,「現在別說這種話了,阿姨的丈夫,還有荒木比呂……」
也許一直如此吧,只不過一直都沒有發覺。
搜查人員都回去了。只留下兩名警官,以預防發生意外事件。
「沒想到,我不在的一段時間裡,出了這麼大的亂子。」
「對不起,三島,沒想到出了這麼大的亂子,難得來這裡做客……」翠還是勉強低著頭說。
與此同時,琉璃子心中那件很重要的事好像也斷了線,像琴弦一樣無法修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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