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暗中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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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實際上,經理,阿惠經常對您的行為感到可疑和不安。不過,她不想直接問您,可今天晚上正好有這麼個機會,而我也一塊兒來了,那麼就直接問一下好吧?」
「不回答,那麼我先回答你剛才問的那些事情吧。土井和鹽尻的事件與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我也沒有雇什麼殺手。我基本上是不主張用那種危險的手段解決問題的人,如果他們的確是他殺,那兇手一定是別人。」
阿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胡說!你對我說過至少兩遍,說一大筆財產馬上就要到手了——」
一走出車外,全身就立即被寒冷包圍了。風出人意料的大,而且帶有一股明顯的鹹味。
「嗯,這樣正好。」
這時已經十一點二十五分了。
阿俵辯解道。
「也可以去殺人?」
「——」
庭院裡長著棕櫚和椰子樹那麼高的樹木,室內的燈光照在院子裡,只能看到個大概。再往遠處就是一片樹林子,而再遠一些便是大海了吧?
「打高爾夫球的同伴們呢?」
「不變!再也不變了,僅僅今天夜裡還是!」
「說清楚你當初的想法又會怎麼樣?你會同意解除和相庭先生的親子關係嗎?那你可就又要一個人艱辛地生活了。你不是也認為萬一經理病倒後不也是個十分難伺候的人嗎——」
看上去對面十分遙遠,山岡上燈光爍爍搖曳,顯得冬海十分的冷清。
三個人默默地停頓了一會兒,然後端起了酒杯。
「爸爸和土井、鹽尻先生的事情真的沒有關係嗎?如果真是這樣,那為什麼他們對於我的事向爸爸說那麼多威脅的話?像是要勒索似的——還有,在土井先生摔下懸崖時。您不是正在高知飛往東京的飛機上嗎?那麼您就應該有充分的『不在現場證明』,如果您沒有,警方還會查到您這兒的。」
相庭不是一個值得懷疑的人。
「你真是這麼想的?——你如果真是這麼想的話,就會把你拉回到原來的你的地步。」
「財產,財產,我都聽煩了。——阿俵君,你下決心吧,快下吧!」
「車呢?」
「那麼,阿惠僅僅限於今天夜裡是經理的女兒了?」
「那盔甲的事——」
「啊,想問什麼都可以,今天晚上你一定會全部解釋清楚的吧?」
相庭朝廚房走去,但中途他又來到窗邊:「對啦,從這兒向外看去真美,正好這會兒很安靜呢!」
「這——也就是說,那兩個人沒有說什麼關於礦山和我的事情?——不過爸爸,我可認為您是會為了我而做出任何事情的人——」
「你是不是在胡思亂想,瞎在那兒推理?為什麼?」
「哎——已經不和圖書要了,我明白了。」
事已至此,阿惠也不清楚究竟是弄清事實重要呢,還是更要當心阿俵會幹出什麼出格的事兒來——
「越快越好!明天我就叫律師來,馬上辦理手續。」
雙方沉默了。
他突然回過頭看了阿惠一眼。這時阿俵面色蒼白、目光異樣。
「明白了。」
第一,他有沒有一直到今天還要欺騙自己的理由呢?
實在太靜了。這個岬的尖端部好像還有幾個別墅,但在二月份的今天,好像哪一棟也沒有住人。從對岸看過來,恐怕只能看到這麼一家燈火。不,這麼一盞不亮的小燈,也許根本不會引人注意的呢——突然,阿惠感到心中漸漸生出恐怖感來。
「阿惠,聽到了嗎?」
「開著燈呢,看來相庭先生還沒有睡。」
「你做為相庭的養女就今天一晚上了。這一晚上還存在著養父和養女的關係。也就是說,今天晚上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七點半左右吧。我在來的半路上在橫濱吃的。」
「從開頭講吧。『好時代』元麻布的公寓。從來沒來過任何客人,這有點費解了吧?還有,從未來過電話。」
「下決心?什麼決心?」
「什麼,這是什麼意思?」
「哎呀——」
同時,阿俵朝相庭那兒靠近了一步,伸出雙手,像是要去抓他的脖子。
這時,房間裡靜的可以聽到熒光燈整流器的蜂鳴音。
但這會兒聽來,他完全像個勝利者一樣充滿了自信。
相庭用洪亮的聲音打斷了兩個人的爭吵。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失去了醉意,臉色也不那麼蒼白了。
「什麼?」
「開玩笑!對於相庭先生的財產,我連一分錢都不要!」
說完,相庭又看了看阿俵身後的阿惠。
「偶爾打來的,也是找一位叫夜須先生的人。賀年卡也是寄給夜須先生的。還有一個女人,也是來找夜須先生,那個女人看到門口掛著的盔甲還說那是夜須先生放的,那是——」
相庭聽到這兒肩膀微微一動,阿惠覺得自己的這番話擊中了他的要害。
「我來這裡之前,白天去了一趟元麻布,因為管理員什麼都不說,我便靈機一動,問了一下隔壁的夫人。就是那位叫有馬的一洋產業公司經理的夫人。」
「這一點也要再證明嗎?」
可這會兒阿俵又暗示要拆散和相庭的親子關係——?
阿俵的口吻與平日明顯不同。他對於自己公司的這個重要客人,又是經理的朋友的人居然十分地不客氣。
然後他坐在了一隻安樂椅上,把兩隻倒了白蘭地酒的酒杯遞給了坐在沙發上的阿俵和阿惠,自己也倒了一杯。
「問我?」
m.hetubook.com.com「我是阿俵,我送阿惠來了。」
阿惠傻了。阿俵的話是什麼意思?自己是對相庭有許多疑問,可阿俵不是也說過關於相庭得了重病的事情和探查礦產的事情嗎?
相庭冷冷地盯著屏住了呼吸的阿惠,用低沉和苦澀的語氣說道。
那個嬌滴滴的女人聲音又在阿惠的耳邊響了起來。
「那麼——就您一個人了?」
阿俵幾乎是煽動性地說了一句。
「噢,我們離開東京時是九點半,在那之前吃的晚飯。經理什麼時候到的?」
「可以這麼說吧!」
「喂,喂!」
「住手!」
「而我是為了保全你才殺死了那兩個人?」
阿俵開始了反擊。
明顯不自然的氣氛——
「夫人認識夜須先生,說他是一直住在一〇二室的大夫,只有夫婦兩個人一塊兒過。去年八月他們夫婦好像去了美國。聽說年底回來,但也許是時間延長了,他們並沒有回來。她不太清楚後來的相庭先生的事情,也不記得她丈夫說過工作上認識相庭先生——」
阿俵用若無其事的樣子環視了一下房間。
相庭輕輕地點了點頭。
阿惠越說越覺得這樣太無禮了,可她再也停不住了。
「所以我說那是謠傳嘛!」
阿俵馬上站了起來,去到玻璃窗那兒,合上了窗簾。
「哈哈哈,那的確是夜須先生的東西,太大了扔又扔不掉,我就把它放在那裡了。」
阿惠想瞭解一下相庭的真實情況,阿俵也有這個目的嗎?而且,他會不會是通過這一點來計劃如何奪取他的一切——?
「沒說過讓人擔心的話。」
「——」
「你胡說什麼!一敏先生,你不能這樣——」阿惠憤怒地高聲喊了起來,兩眼也流出了激憤的淚水。
相庭的目光盯著阿惠。
相庭那厚腫的眼泡轉向阿惠。
「什麼時候?」
「來點地白蘭地吧?」
相庭微笑著傾聽著。
相庭要是再帶一個人來就好了——
「什麼,連這個你也不相信我?星期日他就會來這兒接我的,那時你好好看看吧!」
不,也許是太安靜了,那是自己在耳鳴吧。
被相庭這麼一問。阿惠一下子語塞了。
「回去了。告訴他星期日下午來接我。」
是的,和相庭在一起時的幸福感,頓時從阿惠的意識中退去了。
「是爸爸租給了夜須先生——?」
「一九八三年我妻子去世,我就賣了原先的宅子,搬到了這個公寓來住。我一個人在公寓住了一年半。但一九八五年後工作特別忙,我就住到了飯店裡,而把那兒租給了夜須先生——」
相庭走了出來,把院門打開。
相庭看了一眼阿惠,目光中不知是什麼和_圖_書意思,他笑了笑。
阿惠死也不服這個理兒,反正剛才是相庭讓自己隨便問的嘛!
阿惠把玻璃杯放在了桌子上,拚命地壓抑著急促的呼吸。
「我現在不打算解釋。如果說一定要解除和爸爸的關係,那我也認為是迫不得已的。不過一敏先生。我倒要問問你。」
「真的,實在是對不起,其實——如果您解除我們之間的關係,能使您息怒也是可以的。不過,在這之前,我還想再問一個問題。」
「是啊!他在銀座開了一家診所,是專門診治循環系統疾病的內科大夫,我以前就是他的病人。因為從去年八月份他要去美國進修。我就利用這個機會讓他搬走,而我又回到了這裡。」
「就是司機呀!我只聽您說過有汽車來接送您,可我一次都沒有見過呀——」阿惠問道。
而且他十分堅決地否定自己和土井、鹽尻的關係,也就是他果然和他們毫不相干了?
「我要取消和阿惠的親子關係,如果有正當的理由就可以。」
阿俵冷冷地笑了笑。
是啊,事實上自己對相庭有許多不明白的事情。雖然對阿俵來說,這些事具有另外一種含意,而阿惠對相庭的懷疑卻是真的。
但是,對相反的實際情況他不是已經很明白了嗎——他是一個大公司的經理,是有著七十億日元資本的資本家嗎——?
阿俵又問了一句。
「那麼,為什麼你說爸爸的病已經到晚期了呢——?」
也許他是為了某種巨大的利益來成全一個根本不是自己親生女兒的人——?
相庭說道。
說到這些,阿惠拚命地抑制住自己緊張的心情,像是害怕心臟從嗓子裡跳出來似的。
一進屋子便是一間寬大的餐廳和起居室,再就是有櫃台的吧台。
「沒有哇。」
「相庭先生,決心不變了?」
「根本就沒有!這一點一敏先生可以——」
說著,他拉開了一直閉合著的窗簾。
「——」
「那麼——那輛賓士和司機——」
阿俵和阿惠來到院門口,按了一下門鈴,果然馬上就傳來了相庭的應答聲:「等一下。」
阿惠情不自禁地瞪了一眼阿俵。實際上是他先傳說相庭得了重病,又刺探他關於礦產調查的事,可這會兒他卻要栽在自己身上——
「對於阿惠這樣的女人的性格,我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相庭從廚房拿出兩個玻璃杯,放在了桌子上。
但也許這些也和阿俵的懷疑是一致的呢!他今天夜裡也真的想知道相庭的一切嗎?
「你在一個月前說爸爸得了病,活不了多久了,所以用不了多久,我就會得到一大筆財產。可是,爸爸根本不像是個病人,你又說那是謠www.hetubook.com.com傳。——爸爸,這是真的嗎?新年時您去築地醫院體檢時,大夫什麼都沒有說嗎?」
「我一直認為這兒是爸爸於一九八三年此公寓初建時就買了的呢!但這兒卻一直是在須先生住的——」
「噢,我也十分驚奇。阿惠竟然這麼不信任經理。雖然女人動不動就愛懷疑和猜疑。但阿惠比別的女人更甚而過之吧?」
隨後就是今天晚上他聽了自己說的這些話後,將會如何對待自己的問題了。
相庭又追問了一句。
阿惠又問道。
「可以為一件簡單的小事去殺人?」
「這麼說,你也有被那兩個人背後敲詐的事情?」
他透過燈光看著相庭。
阿俵奇怪地看著相庭。
白蘭地似乎會浸透高度緊張的神經——可是,不喝為好,因為相庭看上去喝了不少,萬一發生什麼不測——於是,阿惠只把杯子放到了嘴邊。
阿俵又問了一句。
「住口行不行!」
阿惠啞口無言。
「一敏呀,這——根本不是這麼回事。」
就算是他不撕破臉面,但對他來說也是在心上劃上了一條深深的傷痕,再不會允許自己這樣對他的了。也許他開始考慮解除親子關係了呢——可是——阿惠胸中產生了一種不可名狀的巨大痛苦。
「但是,即使爸爸不親自下手,也可以讓別人去幹的吧?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秘密背景?我想請您告訴我。要不就是爸爸為了我而殺死了土井和鹽尻?」
這時,她才意識到從剛才的沉默到現在時間已經不短了。相庭醉眼朦朧,雙眼無神,而阿俵正死死地盯著那雙眼睛。平時他總是有話沒話地和相庭套近乎,可今天——仍舊是沉默。
「——」
「我早就注意到那是別有用心的謠傳。有的是瞄準了我的財產和功績的敵人呢!」
「——」
「你是怎麼啦?是存心想破壞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親子關係嗎?你還不趕快向相庭先生賠罪——」
阿俵會說什麼呢?
「請坐吧,我去弄點兒喝的來。」
阿惠感到相庭的眼睛深處閃動著微微的光澤。
「你們吃飯了嗎?」
相庭斬釘截鐵地說道。
「而且你要我和爸爸解除親子關係,就是想讓那個女人成為爸爸的養女!你的全部用心就是看準了爸爸的財產!」
「你是說土井和鹽尻說要利用你的什麼事向我進行敲詐?」
也許自己犯了一個錯誤。
相庭不作聲地看著阿惠。
阿俵苦笑了一下,迅速地歎了一口氣。他擺出一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的樣子搖了搖頭。
「決心不變了?」
極目遠眺,廣闊的海面上閃動著熠熠的光芒。正當阿惠定睛看著時,不知哪個燈塔上的燈光掃了過來https://www•hetubook•com•com,在海面上照出一條白道兒來。
大概是這個原因吧,燈光顯得十分昏暗。雖然進來的時間不長。但阿惠覺得出這裡只有相庭一個人。
「突然打擾實在抱歉。阿惠說明天一早來,所以我想乾脆先送她來吧——我們經理明天到。」
雖然阿俵始終沒有打電話,但相庭從阿惠口中應當知道兩人今晚到達。
終於,相庭感受到了阿俵的目光。他想要開口說話了。但在這一瞬間,阿俵搶先說了起來。
阿惠本能地脫口而出。
相庭用低沉的聲音反覆地唸叨著。
「什麼?」
「對不起——可是我一想起這些就覺得特別奇怪——那麼,爸爸,那您肯定是日本陶瓷和東洋核能燃料那樣大的公司的經理和副經理嗎?」
相庭穿了一件日式坎肩兒,瞪大了眼睛看著阿俵。
一切都不會按阿俵的計劃去實現吧?他說以前曾來過別墅,應當知道嚴冬時這裡的情形。
「啊,在橫濱分手了,就我一個人來這兒了。」
「——」
在房間的牆壁上掛著一隻帆船和救生圈,還吊著一盞電燈,頗有一種原始部落的氣氛。
阿惠心中暗暗祈禱著。
阿惠已經不敢正視相庭了,她緊緊地咬著嘴唇,盯著自己的手指。
「啊,我終於明白了——我今天終於明白了!你果然還有別的女人!我打電話,你的公寓裡有另一個女人接過電話!」
相庭搖了搖頭。
相庭放聲大笑起來,但阿惠看出,他的眼裡沒有笑。
「我不是對你說過經理過去總是住在飯店,我還坐過好幾次經理的車呢!這有什麼可懷疑的!」
在他那張長著凹進去的雙眼的側臉上,此時此刻流露出一種奇怪的笑意來。
「沒有郵件和電話也是我住飯店時的習慣,全都在公司裡進行聯繫。而且我這個人願意清靜,最討厭有人闖進我的私人環境中打擾我。而且自從我想收一個養女的消息傳出去後,更擔心有人上門來打擾我。」
阿俵在一旁插了一句。
聽到阿惠十分勉強的回答,相庭像從未見過阿惠一樣,用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她。雖然他的臉上並沒有表示出明顯的怒意,但嘴邊卻流露出了冷冰冰的苦澀,他的眼睛中游曳著複雜的神色——肯定是傷害了他的自尊心了吧。他好心好意地把一個從鄉下來的寄人籬下的女人弄成了自己的養女,傾注了他的感情,誰知末了她卻對自己一百個不放心。相庭心中一定這樣在恨自己吧?
別墅的屋頂是橙黃色,牆壁是白色,一看就使人想到丹麥風格。
「那是因為夜須先生租了一段時間。」
阿惠突然看了一眼阿俵。
「是嗎,歡迎歡迎,快進來吧!」
相庭不慌不忙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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