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司用九州口音粗聲回答。
中川想起前幾天拜訪丹野鋼材公司時見到倉橋時的樣子,他提到特許權時說話有點含混,但同時中川也看明白了郡司的意圖。郡司的用意當然也是想使警方把目標轉向倉橋。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有這種感覺而已。」
「請問您七月十六日在福岡嗎?」
「所謂的特許權是指丹野鋼材賣給東洋製鐵鑄鐵的特許吧?」
二日市在福岡市的南面。是一個小小的溫泉療養地,乘車約一小時。
「不祥?」
「請問您去了哪裡?」
郡司用指尖不停地敲打著沙發扶手。他的表情露出「我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的意思。
這時,一位五十歲左右、氣質優雅的婦人送茶進來。她走後,中川又繼續向郡司提出問題。
「嗯——丹野的心情很難理解。」
這句話雖然輕描淡寫,中川卻若有所悟。丹野再怎麼樣潔身自愛,究竟也是個盛年的獨身男人,他的身邊確實有一位年輕漂亮的女秘書——高見百合枝。丹野和她之間的關係,當然有調查的價值。想到這裡,中川的腦海裡不知不覺浮現出百合枝滑潤光澤的肌膚和豐|滿的身材來。
郡司說到這裡,特意看了一下中川。
「丹野先生於七月九日起行蹤不明,這件事您知道嗎?」
然而,這是為什麼呢?
郡和-圖-書
司祥平約六十歲,雖然身材矮小,面孔及手腳卻大的出奇,皮膚曬成褐黑色,雙目炯炯有神,鼻翼翕張,看起來很有權威的樣子。郡司這個人屬於丹野同一類型,但個性更強。
「那麼,誰會知道丹野隱居的地方呢?」
有誰知道理由是什麼呢?
郡司泰然自若地回答,然後把視線移向庭院,不再開口。中川覺得郡司這個人很不容易相處,要是自己不是刑警恐怕早就被轟走了,要從他身上挖出什麼線索也是很困難的。
「您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其中的理由是什麼?」
「這一點我想你恐怕是問錯人了。」
「倉橋君很得丹野的信任吧?」
「我只告訴了營業部長川口,其他人誰也不知道。川口也很合作,他對誰都沒說。」
郡司正用粗大的手指拿起茶杯的蓋子,聽中川這麼問便停了下來,斜視了中川一眼,臉上露出不太高興的表情。
然後他一口氣把茶喝完,放下茶杯,把臉正面朝向中川,很嚴肅地說:
郡司很直率地表明了他的立場。
「最近,丹野好像有點不願意讓倉橋位高權大,儘管倉橋的能力足以勝任——但給人一種感覺。他是一個很有野心的人——」
郡司毫不客氣地回答。
巨大的棕櫚樹遮擋了強烈的陽光,使屋內顯得十分陰涼。九州和-圖-書鋼鐵破產正好一個星期,由於公司及工廠被東洋製鐵接收,郡司在家裡落得個清閒。
「嗯——大概是十號早上吧,我打電話給丹野。秘書說他去東京出差了,過兩天我又打過去。秘書說他還沒回來,但是倉橋先生搶過話筒說董事長三天前就行蹤不明,他還反問我是否有什麼線索。」
郡司無意間說的最後一句話使中川很感興趣。
郡司似乎打開了話匣子。不像先前那樣冷漠了。
「依我看來,接近丹野的女人除了他的妹妹憐子以外,只有女秘書。」
郡司口氣平板,他也不知道丹野會去哪裡。這之後又打了二三次電話。得到的都是一樣的回答。
「你瞭解丹野的交往情況嗎?」
「譬如說丹野和女性的交往情況你知道多少?」
在十五號房間出入的女人與丹野是什麼關係?沒有人知道。如果說丹野只是想和這個女人在人跡稀少的地方共宿幾日,為什麼丹野住進十五號房間以後女人卻消失了呢?雖然無法斷定,不過丹野在的期間大家都沒看到過有什麼女人。
中川覺得有必要盡快調查「築紫旅社」以便瞭解七月十六日郡司的不在現場證明是否是真的。不過,到目前為止,郡司謀殺丹野的動機仍然不明顯,還需要進一步做各方面調查。
「我沒有親眼看見——如和_圖_書
果是誤解的話恐怕會造成你們的麻煩。我並不是說他們二人串通起來有什麼不軌的企圖,只是從他們二人的關係上來想像罷了。」
「是的。」
「你到『築紫旅社』的事,公司方面有人知道嗎?」
中川的話題突然一變,
「倉橋君總該會知道吧?」
如果不是與女人有關係,當然就是工作上的原因了。
「您是說,丹野的失蹤可能是一種計謀?」
「並不是緊急狀態才打電話,我們平時也時常通電話的。」
「但是,丹野未曾向周圍的人交代,突然隱居山上的別墅,你真的一點也沒有線索嗎?」
望鄉莊事件的一大特徵是,被害人丹野靖久為什麼要把自己隱藏起來,而又在隱藏處被殺害。
「難道真的沒有人知道丹野失蹤的理由和他隱居的地方嗎?我看這其中必有疑點。」
「特許權有什麼問題嗎?」
他一點也不顯得尷尬。
郡司可能早就預料會有刑警來訪,神色自若,一點也沒有緊張或不安的樣子。他用傲慢甚至簡慢的態度看著中川。
這謎底便是兇案的重大關鍵,理由知道了就能明白丹野隱居的原因,更能進一步查出凶手。
「就像我以前信任丹野君那樣,丹野對倉橋可以說是言聽計從。丹野自己沒有兒子,他很希望找一個理想的繼承人。這點倉橋君的確可https://www.hetubook.com.com以勝任,他是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又是丹野亡妻的弟弟,加上丹野的妹妹也喜歡他,結婚之後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不過,還有特許權的問題——」
丹野住進望鄉莊,是出於自己的意願而且是有計劃地隱藏,這一點管理員及其他人的證言可以證實。
中川拿出名片,簡單地寒暄幾句立刻進入正題。
中川做最後的詢問。
郡司說這句話時,音調並不像剛才那樣高。
七年前,當丹野鋼材創立之際,丹野過去工作過的九州鋼鐵公司董事長曾給予大力支持,但是後來九州鋼鐵的經營逐漸走下坡,終於在不久前的七月十五日宣告破產,七月十六日大家都知道了這個消息。
「我聽說了。」
「我躲在了二日市的築紫旅社。十五號雖然奔波了一整天,但我仍強打精神,在夜裡兩點到了『築紫旅社』,十六日在那兒住了一晚。」
第二天下午,中川前往市區南公園附近高級住宅區郡司的家拜訪。郡司的住宅是日式與西洋式的結合,非常寬敞,從客廳可以看到種植了許多花木的庭院。
「關於這件事,一大半是由倉橋策劃的,以丹野的名義取得特許權,再賣給東洋製鐵。由於東洋製鐵指定丹野公司生產,丹野鋼材有了固定的生意,才能發展得這麼快。從那件事之後,丹野對倉橋更加信任和-圖-書了,其他的重要事情也都交給倉橋去做,倉橋也很賣力。但是——我覺得最近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如果倉橋先生知道丹野失蹤的理由以及隱居的地方,他們為什麼還要演出這幕同謀的戲呢?」
中川正想從其他問題下手,郡司突然把視線轉回來,好像下定決心似地看著中川說:
郡司眼睛睜得很大,似乎對於中川也瞭解這件事感到有點意外。
九州鋼鐵的破產與丹野的失蹤有沒有什麼關聯?——對於這一點倉橋雖予以否定,中川卻仍想親自去證實。
中川的腦海中浮出郡司祥平的名字,自有他的道理。
「恕我失禮,是否因為最近九州鋼鐵陷於非常緊急的狀態而打電話給丹野呢?」
「七月十六日這一天嗎,正是敝公司宣告破產的第二天,公司裡來了許多債權人,所以——其實那天我也躲出去了——」
根據中川的想法,可能是「女人的問題」,也可能是有關於丹野事業上的問題。搜查總部的人大多同意這個意見。
丹野失蹤的那幾天,九州鋼鐵要倒閉的傳言已經滿天飛,並引起鋼鐵業界的注目。
「我確實一點也不知道。」
「九州鋼鐵會有今天的結果實在很意外,不過我從未向丹野鋼材借過一分錢,也沒有給他添什麼麻煩,這一點去調查就明白了。」
「嗯——」
郡司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