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有道理。」
「你會號召南天群雄,向武道門了斷嗎?」
「是嗎?你怎麼知道的?」
搜的時間愈長,各組之間支援愈為困難,相距也愈來愈遠,更受地形限制,即使以聲號聯絡,也不可能抄直徑趕到策應。
「老夫享譽江湖半甲子,在南天聲譽頗隆,所行所事多少得深思熟慮,做南天英雄豪傑的榜樣。老實說,和你們這些人站在一起,老夫已經感到有愧了,請不要擾亂老夫的情緒好不好?」
「看看我是誰。」
臉色陰森的唯我天君康嘉,他最為熟悉,但不知來歷,也沒打過交道,只知這人曾經與幽冥使者一群人,參與瑞雲村奪金之鬥,幾乎被懾魂天魔的人一網打盡,要是沒有羅遠及時出現,這些貪心的奪金人不會活到現在。
「范兄還認為那些綁架彭少爺的人,是武道門的陰陽使者一群綁匪?」
由於身分地位層次要高些,因此擺出高階人士的嘴臉,毫不留情指斥部屬,權威性十足。
「罷了!」
內功對內功,功純者勝;爪功驟然相逢,功深必贏,在內勁一震之下,斷然採取迴避守勢,在四爪的指爪接觸剎那間,仰面躺倒全力抽回雙爪。
南天一劍行禮扳鞍上馬,舉手一揮,小轎立即就道。
她強烈地意識到,羅運是她唯一的倚靠,就算是從功利上打算吧!羅遠是唯一可以助她逃避災難的人。
「可能的。」南天一劍回了愛女的手勢,眉梢眼角的隱憂消失無蹤。
「咦!你知道九幽門?」京華秀士大感吃驚。
扼守谷口的人調入谷,瑞雲村內也人去屋空。
砰然一聲大震,又有一個人被擊中,腦袋破裂紅紅白白一齊流,死狀甚慘,仰身拋擲出丈外,可知飛石的勁道可怕極了。
南天一劍一馬當先,準備應付意外的變化。本來他應該走在後面,撤走時斷後以應付追兵。
留在村內的人,都是京華秀士的爪牙,在廣場集中的只是可派用場的精銳,仍有一些人散佈在村中警戒。狂叫救命的人,顯然發生了可怕的變故。
「這是唯一的機會……」
接著陰風乍起,滿天閃爍流動著若有若無的奇光,風聲颯颯中隱約異聲四起,突然又萬籟俱寂,陽光刺耳,一切已經消失遠去。
歇息應該派警戒。但人多勢眾,實力強大,也疲勞得提不起勁,誰也不介意警戒的事,認為無此必要,每個人都希望能完全休息以恢復精力,其他消耗精力的事,能免則免。
「抄到前面去,別讓他跑了。」
在峰腳的一座山泉歇息,喝足了水,準備繼續向上搜,所有的人,皆仰首眺望樹林茂草鬱鬱蒼蒼,甚至有淡霧飄浮的峰腰,不住嘆息苦笑。
方門主暴跳如雷,不顧一切親自參與追逐。
「日後的事,誰知道呢?」
「陰陽使者周大年。」
他願為無雙玉郎做任何事,包括做玩命的蠢事。
羅遠跳起來雙手齊揚,五枚卵石飛向以奇速飛躍而來的三個灰衣殺星,五枚射向石下的京華秀士,是大把擲出的,每手五枚卵石,石多勁分,準頭也差,是示威性的攻擊,並非意在傷人,真正的用意在阻擋,石擲出,一聲長笑,消失在石後。
武林人根本不屑練這種玩意,這是頑童的玩具。
他不急,盡量歇息養精蓄銳。
「丫頭,這……這是不得已。」陰陽使者長嘆一聲:「你知道一照面,我們會死掉多少人嗎?」
中年人微笑一團和氣:「比諸位早出谷片刻,乘亂出谷走得匆忙。范兄後出大概更為順利,谷內的動靜怎樣了?」
誰還敢不服提出抗議?有幾個人乾脆坐遠些,以免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被揪出來做出氣筒。
連武道門這種天下第一的強大組合,也在九幽門的強大壓力下退縮,他卻無畏地向強權挑戰,勇氣可嘉,正所謂初生之犢不怕虎。
一擊即走,這是他既定的策略。
無窮大的踹勁光臨胸口,正好借力躺倒,砰然一聲大震,背部壓碎了一大片屋瓦,借餘勁急滾,兩滾翻便滾落屋下去了。
對面屋內傳出喧嘩聲,武道門的人呈現亂象,把守在屋外的人,急急忙忙往屋內撤,只留下一個人把門。隨即有人出現在屋頂,向四周察看十分忙碌。
「大舉窮搜八極雄鷹,他們忙得很,扼守谷口的人全進谷去了,所以順利。諸位也是乘亂出谷的,應該知道所發生的變故呀!」
「你這人固執得很。」京華秀士大表失望。
南天一劍冷笑:「人都會死的,早晚而已。你我也不例外。我比你多活了二三十年,你是否也可以活到我這把年紀,誰也無法替你打保單,你自己也控制不了日後的命運。你耐心地等吧!急什麼呢?皇帝不急急死太監,閣下似乎有點熱心過度了。」
被追的人反而在後面跟來,追過頭啦!
這期間,他一直就在瑞雲村,與假武道門的人周旋,與京華秀士敷衍,對在谷內谷外活動的各路群雄,沒有任何接觸,見了面也不認識。
兩側恰好有兩位同伴躍登,擋住了飄落的羅遠,同聲沉叱,飛刀飛鏢向羅遠集中。
嶗山七子與山東三佛武功,比他高出許多,結
https://m•hetubook.com.com果如何?七子三佛大部分是被羅遠打成殘廢的。
人群大亂,先後跟出吶喊叫罵聲震山林。
「老夫仍是一句話,等待。」
蘇若男懷著深深的歉疚之情,黯然離開瑞雲谷各奔前程,她對羅遠用情不深,想與羅遠共患難也力不從心。
南天一劍斷然拒絕:「彭少爺如果度過難關,老夫豈不失信於天下?日後如何面對天下英雄?在江湖闖蕩,老夫畢竟是聲譽頗隆的老一輩人物,聲譽建立不易,豈能因一時衝動而自毀前程?老夫還不打算封劍退出江湖呢!」
東面房屋叢中,突然傳出一聲慘號,然後救命的狂叫聲震耳,有人在向同伴求救。
那位留了鼠鬚的大漢一臉不高興:「訓練爬山技巧倒還不錯,搜人有用嗎?就算那八極雄鷹站在咱們身旁,咱們也發現不了他。」
「你……」
鼠鬚大漢狠瞪了灰衣殺星一眼,但乖乖閉上嘴,捧了山泉洗頭臉的汗水,忍口惡氣的神情明顯。
「范兄相信那個陰陽使者是假的了,可以澄清不是武道門做的案嗎?」陰陽使者笑問。
無雙玉郎也十分焦急,顯然羅遠不等她,獨自進村騷擾,她真有點擔心應付不了。
被擊中胸口的灰衣殺星,居然不曾受傷,跳起來拔出狹鋒單刀護身向飛石來處急竄猛衝。
等待期間,她不住思索脫身的良策,但大多數時間,將意念放在羅遠身上,她的一顆不安惶恐的心,已投注在羅遠身上了。
羅遠破壞了他的好事,他恨羅遠入骨理所當然。
京華秀士是急切希望獲得大功者之一,並非他武功驚世想出人頭地,所產生旺盛的企圖心,促使他急切全力以赴,而是他被羅遠嚇破了膽,羞惱激忿誓必復仇雪恥的念頭,激起的走極端情緒所使然。
果然所料不差,經驗與見識使他採取了正確的行動。
聞聲趕到的人速度甚快,五個爪牙飛奔而至,還沒發現被扭斷腳筋丟在屋角的人,上空人影疾降,死神的魔手,從半空中伸下了。
說巧真巧,剛挺身站起,噗一聲怪響,一枚卵石突然在胸口|爆裂震落,殺手急退兩步幾乎摔倒。如果不站起,這枚鴿卵大的卵石,必定擊中臉部腦袋遭殃,不死也將毀了五官或口鼻。
京華秀士是第二副門主,地位在這群人中,是最高的,也是這一組司令人,當然不容許畏苦畏難的人,胡說些影響信心士氣的牢騷話。
他不自私,注定了要受災受難。
「哈哈哈……人的話會隨時勢而改變的,彼一時此一時,從前的話不算數的,連這點道理你都不懂,我真可憐你,閣下。你在九幽門地位甚高……」
「怎麼搜?」
羅遠真像一頭蒼鷹下搏,一腳踹中最後一名爪牙的天靈蓋,身形前撲,雙手扣住前面那人的雙肩,順勢收腿前蹬,蹬在腰脊上借力飛騰,扶搖直上躍登巷右的民宅屋頂,自始至終雙腳不曾沾地,似乎他的重量已經消失,變成了猛禽蒼鷹。
從瑞雲村弄到一包食物,這一天中食物足夠充饑,躲在山腰,唯一的缺點是沒有水補充因流汗而損失的水分。谷底小溪流甚多,降下喝水並無困難。他是採藥人,山林是他的天下。
南天一劍訝然驚呼。
「這混蛋真的會飛,難怪取綽號為鷹。」
「快!」
「范前輩,不必等了。」他向凝神向對面注視的南天一劍催促:「反正一定要和他們了斷的,晚了斷不如早了斷,早些解決……」
不能被人堵在村子裏甕中捉鱉,必須將京華秀士這群爪牙引走,讓南天一劍這些人順利出谷。
姓周的手一舉,拂過頭面,大袖抬起移開時,原來的面孔不見了,換了一張色彩鮮明的陰陽臉。
人都散坐在山泉四周的草木叢中歇息,有些人在啃吃帶來的大餅,一個個累得像拉了一天破車的老牛,大汗徹衣精力耗損甚巨,還要不顧一切爬山向上搜,莫不心中叫苦連天,敢怒而不敢言。
白妖狐他總算小有印象,但沒打過交道。
也由於扼守谷口的人已調至谷內,大索羅遠需要所有的人手參與,即使留下幾個人監視,也懶得過問南天一劍這些苦主。
決戰時機未至,對方人多勢眾,在村子裏一旦陷入絕地,萬事皆休。
蘇若男大感焦急:「我們怎辦,坐山觀虎鬥,讓羅大哥一個人,與眾多超絕高手搏命?我們只在……」
老劍客所擔心的是,羅遠是不是失敗了?顯然假武道門的人發生驚惶騷動,必定與羅遠有關。羅遠如果失敗,彭少爺小命難保已成定局。
他的飛石相當精準霸道,百步左右用竹片彈發,三十步內用手擲、甩、指彈、握一把扔擊,幾乎百發百中,是他在山林對付禽獸的妙技。
「在下姓周。」
後續的人潮湧而至,京華秀士出現在另一座民宅的屋頂,發出一聲震天長嘯告警,卻不敢躍過屋頂,反而仆倒在屋脊後防備飛石攻擊。
「老夫做事,不想貽人口實。」
「不許胡說八道。」
下面人聲鼎沸,一陣好追,像群犬逐狐,不久便追出村外,追入茂林修竹深處。m•hetubook•com.com
前面松林前緣,突然緩緩踱出七個人,並沒堵在路中間,在小徑兩側有意無意地列陣,七雙怪眼目迎他徐徐策馬接近。
剛列好隊,京華秀士便沉不住氣了。
追錯了方向,眾人在一處樹林外緣仔細察看蹤跡。受傷的人也背來了,一具屍體擺放在草叢中。
宇內三狐的綽號要改了,只剩下一個白妖狐。
還沒到達瑞雲村,報訊的爪牙把消息傳到,果然是八極雄鷹在騷擾,已損失了一些人。
陰陽使者深深嘆息,臉有愧色:「本來,咱們早就準備現身的,目下已由敞門主親率本門弟兄,打算入谷策應羅老弟,請他籌劃反擊大計。可是,情勢太過惡劣,力量不足,如果能多一些有力的朋友聯手,仍有可為,而迄今為止,還沒有幾個人願意參與。」
收拾了三名在村外緣監視的爪牙,羅遠堵住了村東的小巷。
「呵呵?你真不明白?」
以往前來參於奪金的各路群雄,事先不便入谷候機,皆在這一帶露宿隱匿,一旦發生危險,可以四散而返脫出危險範圍。
連敵人的面也沒見到,便一死一重傷,灰衣殺星們咬牙切齒,京華秀士更是暴跳如雷。
遠出兩里外,山勢豁然開展,林深草茂,已沒有能有效封鎖堵截的地形,險阻的地勢已盡。
三個灰衣殺星精神稍旺盛,但也大汗徹體腳下不怎麼利落了,他們是九幽門的親信中堅,不能發牢騷怨天恨地。在心理上,他們也必須有強烈的必勝信念,八極雄鷹雖然非常了得,但他們對付得了。
狂叫聲中,超前的三個人回身搶救同伴。
「彭少爺一定會死的。」京華秀士悻悻地說。
「我八極雄鷹剛揚名立萬,就被你們大批狐犬追殺不休,我如果不撐下去,日後我這頭鷹還能在江湖厚著臉皮稱人物?你們假冒武道門的名義,綁架作案勒贖了一千五百兩黃金。一千五百兩黃金可買三四千畝地,我能不眼紅?見者有份,我有權均分這些不義之財,理由充分吧?」
「也只有如此了,范兄,你們請吧!」
當然他必須帶著真正高強的人同行。
小徑兩側的樹林內,陸續傳出間嘯聲,表示人已潛伏在這附近,已經準備停當,顯示實力,仍圖說服南天一劍參與。
他大聲叫罵,向四面八方咒罵:「有種你給我站出來,像英雄豪傑一樣公平決鬥,偷襲打爛仗,是卑劣懦夫的行徑。狗東西,站出來,我找你決鬥,出來。」
「準備走吧,歇久了就不想動了。」
「去你娘的!」羅遠的叱喝聲震耳欲聾,聲到人到,飛躍將近四丈空間,手腳箕張猛撲而下。
方門主就要她奮勇當先,派了幾個親信緊跟著她擔任打前鋒。
他有自知之明,憑派在瑞雲村受他指揮的三十餘名爪牙,根本無法與羅遠周旋,因此從扼守谷口撤回的主力中,抽調了八位高手中的高手,再加上向方門主請派的三名灰衣殺星,組成實力空前雄厚的十二人搜查組,誓獲羅遠而甘心。
憤怒憎恨解決不了問題,他心中有數,此仇難以親手報復,必須假手得力的爪牙,知己知被,他實在沒有勇氣單獨面對羅遠的雷霆搏殺。
與京華秀士相較,那根本就不能比,京華秀士傷害她,羅遠卻在幫助她。一個是朋友變成死仇大敵,死仇大敵卻變成朋友。
在被七子三佛追入山區期間,他已獲得與眾多高手鬥智鬥力的經驗,心理上並沒有威脅,那些人奈何不了他。
「因此,本門不得不放棄入谷與他們徹底了斷的計畫,他們那些灰衣殺手的確可怕,本門付不起可怖的代價。范兄,如果你肯與咱們聯手……」
如果沒有羅遠製造混亂,把爪牙們往谷內隱蔽處引,谷口必定有可怕的高手進行有效封鎖,他們是否走得了,恐怕不樂觀。
「你不想抓住陰陽使者,解彭少爺的禁制?」
「老天爺!」
物體高速飛行聲傳到,但人已先一剎那倒了。
與兩位隨從暗中交換意見,便領先向瑞雲村飛奔。
眾人停下爭喝溪水,用腰帕洗臉拭汗。
所有的人全在,京華秀士疑心盡除。
武道門雖然曾經出現,但畏首畏尾不敢堂而皇之興師問罪,總算能及時澄清這件綁架案,與他們無關,挽回些少聲譽,威望卻大打折扣。
撲空的一名中年人駭然驚呼,臉色大變。
南天一劍不敢明暗中協助八極雄鷹,很難責備他受恩不報,在強大壓力下低頭。
神色一懈,他也嘿嘿怪笑,一躍越過三丈餘寬的湍急小溪,一面拭汗一面踏入草坪。獨自過溪,表示是懷有善意而來的。
九幽門的首腦們,出身是燕山老將,說軍法處置絕非外行話,所以那些被擒的人,寧可自殺也不招供。招供的人如被查出,非死不可。
纏住的計畫失敗,又是一陣好追,故事重演,眾人盲目地不分東南西北窮追,又不敢分散搜尋,這是一場絕望的盲目摸索。
「八極雄鷹!」
「為名,為利。他娘的,天下所有的人,都在為名利而拋頭顱灑熱血,我何能例外?沒知識。」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在下獲得不少口供……打!」
兩屋相距四丈餘,這三位仁兄無法飛越,和-圖-書必須先跳下屋,再向鄰屋躍登。
三面插天奇峰不能攀越,但峰腰以下並不太峻陡,仍可藉草木向上攀,只不過林深草茂攀爬不易而已,在內藏匿並不困難。以九幽門目下的人力,搜一座峰腳,恐怕一天的時間也不夠,更不可能大隊人馬排列向上湧。
他不認識這七位男女,但其中幾個人他不算陌生。
「看來,再也找不到敢合作的人了。」
出了谷腳程加快,必須遠走高飛脫離險境。
再抬三抬,共換了四張完全不同的面孔。
「不,師出無名,首先老夫便輸氣,於理不合。」
其實,從他的經驗估計,那一帶共有三組人,互相之間根本不可能呼應,如能以快的雷霆打擊,擊潰一組爪牙,其他各組不可能在短期間內趕到支援。
「我明白還用多問?」
「想當然而已。」京華秀士支吾其詞。
京華秀士硬著頭皮答應,事實上這是唯一可以實施的妙策,如果一同衝過去,羅遠必定跳落石後溜之大吉。
陰陽使者伸手向同伴擺手表示引介:「康老兄與白姑娘所提供的消息,已由本門的人證實,他們是京都人人畏如毒蛇猛獸的九幽門,門主是方九幽,平時對外的稱呼,是北溟絕劍方永昌。九幽門牽涉到幾家特務組織東廠與錦衣衛,本門實在惹不起這些混蛋。」
而要搜的人身手超絕,大白天也可以神出鬼沒,十個八個人碰上了,一接觸就可能死掉一半,搜的人心理上的威脅相當沉重,真沒有幾個人,敢勇氣百倍仔細搜查每一處隱蔽角落,誰先把人搜到誰先死,能馬虎就馬馬虎虎走過去大吉大利。
手中,另有一根一握粗、相當沉重的四尺黃竹棒,一端削尖,可當兵刃使用。
生了一雙無表情山羊眼的灰衣殺星沉叱:「在下身上的攜帶物,比你重一倍,在下也不埋怨,你發什麼牢騷?哼!」
山羊眼灰衣殺星低聲說:「你過去和他談談,纏住他,把他套牢,爭取讓我衝過去的時機。」
羅遠飛撲而來,來勢太快太急,他匍匐在屋脊後,已來不及逃避了,挺身而起大吼一聲,雙爪向撲來的人影抓去,卯上了全力。
「武道門的人,的確發生了些大事。」京華秀士收回向屋內探視的目光,不安的神情寫在臉上。
身上的零碎真不少,革囊、皮護腰、盛飛石的掛袋、百寶囊、竹彈片、一把拾來的劍,還有塞在革囊中的一包食物。
他用不著主動去找這些人,只須在某一處進退方便的地方潛伏守候,性質與設埋伏差不多,自會有人來找他的,急欲結束這場風波的人不是他。胸有成竹,他向預定的守候區悄然探進。
唯一需要擔心的是:不要一頭撞進對方的埋伏裏。
京華秀士眼高於頂,無名火驟升,惱羞成怒即將發作,年輕人修養有限,虎目怒睜,踏前一步將採取行動,事不順利,準備來硬的。
他原先站立用飛石攻擊的瓦面,上來了三個人,卻慢了一步,失去堵住他的機會。
林深草茂,視野僅及十餘步外,只能循笑聲遠去的方向狂追,笑聲消失,誰也不知道該往那一方向追,根本不知道人往何處逃的。
一大群人站在陽光下枯等,會讓人等得心中冒煙。
以後發現這可愛的敵人是女的,敵人的意義消失,只剩下可愛啦!愛是沒有理性好講的,愛上敵人就是沒有理性。
但他估計得相當正確,那些兇魔與假冒武道門的人,肯定會集中全力對付羅遠,不可能派人追逐他這個苦主,後面是絕對安全的,需要擔心的情況在前面,所以在前面開道。
方門主像被踩中尾巴的貓,蹦起來大聲咒罵,不想等候消息傳來,斷然下令動身趕赴瑞雲村,將指揮中心移至瑞雲村坐鎮。
嘲笑聲傳自後面的樹林深處。
一聲長笑,羅遠倒飛而起,從另一側向屋下飄落,三鏢三刀像是替他送行。
把人搜出固然是大功一件,但沒有命享受,大功要來何用?
他在峰腰的一座崖壁旁雜樹內,歇息了半個時辰,居高臨下,留意右面三四里的瑞雲峰腳下,不時有人影出現在樹空草隙中按索,每隊人約有七至八名,組織的形態有如狩獵隊,分枝撥草相當勤快賣力。
「八極雄鷹你這狗雜種。」
「敵勢過強,咱們不能冒險再進去找他。那些最後出動的灰衣殺手十分可怕,刀槍不入武功駭人聽聞,咱們真找不出能和他們匹敵的人,冒險找了許久,一直無法碰上羅老弟商量對策。」
狂叫聲大作,前往救助的人也遭殃了。
「抱歉,在下……在下愛莫能助。」
「前輩,良機不可錯過。」
「我能不走?」白妖狐欲哭無淚:「你我是失敗得最慘的人,還能有何作為?走吧!愈快愈好。」
最後的一抬一拂,回復本來面目。每一次換面孔,都在一抬一拂之下完成。
「不錯。」
「好吧!我過去纏住他。」
羅遠真成了大傻瓜,他替南天一劍與武道門盡了死力,但在他身陷谷中孤軍奮戰,面對無數可怕高手的生死關頭,沒能獲得任何助力。
狂笑聲發自三四十步外的一株大樹上,笑聲下沉逐漸遠去。
「諸位有何指教?」他在對方的神色上,沒發現敵意,心中一hetubook.com.com寬,態度也盡量保持友好。
南天一劍並不真正信任這些人,不便將受到羅遠協助的事說出:「不能再在村子裏逗留,乘機脫身必須盡快遠走。」
「問題是,老夫無法證實是禁制,外表確像時疫,病徵明顯。如果你是陰陽使者,你承認嗎?」
他冒火地向眾人怒目相向:「八極雄鷹那混蛋,殺死了咱們不少弟兄,為死去的弟兄復仇,吃些苦也是應該的,別說爬山算不了什麼,上真的刀山也得奮勇當先。」
「仍然存疑?」
羅遠笑容可掬,收起卵石停止拋弄。
把山鞍、谷口、瑞雲村內的所有人手,全部出動搜谷,其實人數只有百餘名,想搜遍這方圓二十餘里的山谷,簡直像在大海裏撈針。
氣旋被震偏,京華秀士便知道不妙了。
「咦!你……」南天一劍一驚,弄不清對方為何突然神色急變。
「開玩笑,你以為我的人都是不世之雄?」
這些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警覺心甚高,機警地伏倒、急滾、找地方掩蔽,反應超人。
神魔爪,爪功中的威力最大絕技,爪一動勁發如狂飆,氣旋勢若排山倒海。
那位英氣照人的美麗小姑娘他也不陌生,是與羅遠在一起神出鬼沒的蘇若男。
京華秀士的內外功火候,皆相當精純,躋身超等高手之林實至名歸,甚至沒將南天一劍放在眼下,但卻怕定了羅遠,一見羅遠便心中發虛,儘管把羅遠恨入骨髓,卻沒有勇氣單獨與羅遠放手一拼。
他心中嘀咕:「我要逐一收拾你們,看這山林中到底是誰家的天下。」
走近之後,才發現這七位男女,渾身汗水氣色並不佳,精力耗損得差不多了。
「你……你的陰陽臉的確不發光亮……」
「那些人冒充武道門作案?」
京華秀士的人一陣騷動,有不少人向狂叫聲傳來處飛掠而走。
當然有些頑童用來打架,一石頭扔出去,很可能打破對方的頭。打狗,也最為靈光。
人不自私,天誅地滅。
另一雙郎才女貌的年輕人,他也沒有印象。男的是五湖游龍,女的是天涯孤鳳。
一名大漢駭然叫,看到輕靈登上瓦面的羅遠,驚得心膽提寒:「小心飛……石……呃……」
南天一劍堅決地說,一字一吐:「只要彭少爺在老夫離開瑞雲村之前,而武道門的人仍在此地不曾離去,他仍有一口氣在,老夫是不會把罪名按在武道門的人頭上的。」
目送南天一劍一行去遠,每個人都心頭沉重。
「不要一窩蜂衝過去。」
「你這混蛋軟硬不吃,不在乎挨罵,我算是服了你。」
對蘇若男的出現,他頗感詫異。按理,蘇若男是羅遠的同伴,絕不可能出面攔截找他的麻煩。
南天一劍舉手一揮,眾人迅速退回屋內。
唯我天君沮喪地嘆息:「周兄,請代向葉門主致意,不及面辭了,我這就遠走高飛。狐狸,你走不走。」
他一步步慢吞吞接近石根,以往狂傲暴躁的神情一掃而空:「瑞雲谷奪金的事已經結束了,你為何仍然留下和咱們作對,閣下,為何?」
在他手中用來對付武林高手,真會令對方大吃一驚,又氣又惱,被擊中即使不受傷,也感到臉上無光,說出去必定丟人現眼,有苦說不出。
「咱們是被大隊可怕的高手所逼,不得不見機悄然撤出的,只知瑞雲村中傳出殺聲,不知發生了何種變故。那些隱藏的高手全部出動了。咱們委實禁不起他們的切割,權衡利害,不得不撤出以免被他們圍殲。咱們是八極雄鷹的朋友,本來打算在谷內找他商量對策的,情勢的確險惡,只好先撤出再說。」
尋蹤覓跡也不容易,這附近在最近幾天中,不知到底有多少人在這一帶走動過,不時可發現多人在一起走動的遺痕,踏草分枝的痕跡到處可見。
警嘯聲與瑞雲村的暴亂聲息,可以隱隱傳至山鞍下。
參與奪金的群雄四散,他們都成了失敗者,被利用的傻瓜,替九幽門建立聲威。
「咦!前輩先派人侵入了?」京華秀士臉色一變,狠盯著南天一劍問。
京華秀士厲叫下令,自己卻匍匐不動:「一定要捉住他化骨揚灰,替咱們的弟兄報仇……」
處境非常險惡,可怕的災難已經落在她頭上了。
「當然無法斷定,僅存疑而已。」
武道門也匆匆撤走,不管八極雄鷹的死活了。
身形乍動,京華秀士也走了。片刻間,廣場只留下三個爪牙監視。
十二個人搜至瑞雲主峰的峰麓,林深草茂山壁陡峭,任何一處皆可以隱身如何著手搜尋?花了一個多時辰,趕出不少獐兔一類小動物,浪費工夫。
「狗東西!你從前所說的話不是這樣的……」
南天一劍的語氣,分明並不真的相信:「他已經將兇魔們引向內谷,情勢不明。你們去找他……」
帶了重病的彭少爺動身返家,這是正常的舉動。
「周兄,我抱歉,告辭。」
參與奪金的各路牛鬼蛇神,死傷相當慘重,劫後餘生的人,把九幽門恨入骨髓。
溪左岸是平坦的四餘丈寬草地,大雨季節是溪床的一部分,僅生長雜草荊棘。再往外延伸,是幾座猿蹲虎踞般的巨石。
幽冥使者、天涯浪和圖書客、五方遊神,這三位巫道名宿,從此在人間消失。
據他概略的估計,九幽門已沒有多少能獨當一面的人,七子三佛已所剩無幾,不可能有充足的人手,作廣正面大地搜尋他的下落。要遍搜全各每一角落,出動上萬官兵,未必能搜遍一草一木,那是不可能的事。
院門是大開的,可以看到不遠處的大廳。廳門大開,小姑娘與彭老大爺站在門外,向南天一劍打手勢。
那位虯鬚戟立的中年人,正是在大寧集,擒走飛虎自稱姓宋,聲稱在暗中護送他們前往瑞雲谷的人。
「咱們正好乘機發動。」
「以後會水落石出的。」南天一劍不便多說。
羅遠早知道這傢伙有些什麼牛黃馬寶,敢凌空搏擊,當然有所準備,身形突然縮至最小限,雙爪一收一放,無情勁道猛然爆發,震偏對面罩來的抓勁,雙爪接實排空疾降,雙足已及京華秀士的胸膛。
他盡量把強敵往谷底引,掩護南天一劍脫身。也有計畫地製造混亂,讓無雙玉郎的隨從,獲得脫身奔向鳳陽的機會,替無雙玉郎盡一分心力。
南天一劍心中一緊,感到極度不安:「光天化日,我的人敢前往送死?你看,我的人都在,屋子裏有兩位郎中,由小女負責照料,還有一位是彭老大爺。我有多少人,出入瑞雲谷的人有目共睹。老夫的人如果有這種能耐,交換人質時便已風雲變色了。」
京華秀士喝足了水,用腰帕拭汗,猛抬頭,便看到羅遠坐在一座巨石頂端,石高兩丈,正居高臨下向他們微笑,像坐在石頂玩耍的頑童,神態悠閒,手中還拋弄著幾枚小卵石。
「哈哈哈哈……你真不要臉,你臉紅了沒有。」
另一名中年人催促,領先向下跳。
另一名灰衣殺星大聲說,站起整裝準備動身。
南天一劍一聽對方牽涉到東廠與錦衣衛,已經膽落神虛,那敢與武道門聯手?不得不斷然拒絕。
五湖游龍發出一聲長嘯。
扮轎夫的兩位郎中,在廳內走動。安置在椅內的彭少爺,似乎正在活動雙手,不像一個快斷氣的人。
他扳鞍下馬,向後面的轎馬打出戒備的手勢,牽著座騎向前接近,已經知道這些人是沖他而來的,心中頗感不悅,這些奪金群雄沒有理由找他。
「看著我。」姓周的沉聲說。
那位身材修偉,相貌堂堂的中年人,像是七男女的首腦,背著手首先善意地向他頷首示意打招呼。
飛石不是用竹片彈發的,而是用手飛擲,速度在近距離內,勁道不比用竹片彈發差多少,噗一聲擊中大漢的肚腹。飛石速度太快,無法躲閃,大漢叫同伴小心飛石,自己卻被飛石擊倒了。
「不要胡言敷衍。」
跟在最後面的兩個爪牙,刀劍在手放腿沿巷狂奔,總算反應超人,突然看到地面有人影,倉猝間剎住腳步抬頭上望,人影已光臨頂門。
「周叔,我們……」
南天一劍疑團盡消:「難怪蘇姑娘急切為貴門分辯,原來她是貴門的人。」
「呵呵!你這混蛋怎麼聽不進老實話?」
整理全身的裝備,他小心翼翼向下緩降。
「好哇!咱們就來玩玩。」
又一陣好追,追到一條小溪右岸,一個個大汗徹體,氣喘如牛。
「哈哈哈哈……」
大袖再次一抖一抬一拂,陰陽面孔突然失蹤,換上一張大花臉,像一頭怪獸。
她對羅遠一無所知,所知道的是,這是一個值得她信賴的人,值得她思念的人。
他的一顆心,已完全投注在無雙玉郎身上。第一次見面,他就把無雙玉郎看成可愛的敵人。
「除了唯我天君康老兄,與及白姑娘之外,都是本門的人。」
他用鷹爪攻擊,抓住人就硬生生扭斷右膝關節,讓受創的人痛得發瘋似的狂叫,以便吸引後到的人。
留下監視的幾個爪牙,也許認為苦主已不值得計較,無意留難,或者覺得他們人多,南天一劍寶劍未老,憑幾個爪牙絕難攔阻他們,因此乾脆不加理會,任由他們奔出谷打破樊籠遠走高飛。
「我的確不知道村外所發生的事。」
「諸位說是羅老弟的朋友,范某有點相信。」
南天一劍倒抽一口涼氣,臉色大變。
「誰再敢胡說八道,軍法處置。」
「哎唷……」另一名大漢,右肩骨被另一枚卵石擊碎,狂叫著仰面便倒。
「范某不是不知感恩的人,羅小哥已替彭少爺取得解藥,按理范某應該留下,助他一臂之力,但他拒絕協助,鄭重地催促在下以彭家父子為重,盡快脫離是非圈外。周兄,我……我抱歉。」
「正是區區在下。與你打交道那位假陰陽使者,不同的是:那傢伙的臉是用黑白油彩畫繪的。」
南天一劍的人,立即動身出谷,兩乘小轎在前後的騎士保護下,毫無困難地奔向大寧集。
「羅小哥已經完全證實了,與貴門無關。」
假使方門主知道她的打算,天知道會發生何種變局?至少不會讓她獨自行動,不讓她脫出視線外。
「抱歉,老夫從不乘人之危。」南天一劍不為所動。
該走的人都走了,他是唯一仍在谷中逗留的人,也是九幽門全力搏殺的目標,沒有任何人敢助他一臂之力。情義何價,道義值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