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意亂情迷

他曾經拒絕前住小隱山莊,一個初出道的小人物,憑什麼敢自告奮勇前往,聲稱為武林至尊助拳。
繁星滿天,他想挺身坐起,卻發現黃如玉蜷縮在他身側,手搭在他的腰腹上,睡意正濃。夜間山林中有點涼意,自然而然地便緊偎在一起。
右首不遠處聚集了五個人,坐在樹下交頭接耳像是商量什麼事。
他心中為難,委決不下。
「咱們走,以後再說。」壯漢的同伴拾起斷臂和劍,把壯漢拉住向後退走。
「這……我受不了這些人糾纏。」黃如玉憤憤地說:「這樣好了,明天我和孔夫人一同前往小隱山莊求見常北嶽,表明相助的誠意,你在青松寨等我好不好?」
上次在界首領與黃如玉單獨相處,黃如玉的親暱舉動,他心猿意馬幾乎失控,親吻黃如玉的髮髻,突然發現自己失態,心中就曾經響起這句話:我在做什麼?
威麟堡與小隱山莊,同是俠義道公認的代表性山門,邪道人士,兩方絕不能容許他們參與解決糾紛。
穿越一處松林,升上灌木叢生的坡頂,離開原先潛伏處約有兩里左右,該已脫出對方的搜索範圍。沿途毫無警兆,相當幸運。
「看來,我無法說服你和我採取一致行動了。」黃如玉大感失望。
無極大法師一亮名號身分,葛大堂主傻了眼。他配與荀夫子打交道,卻沒有與無極大法師談判的分量。
黃如玉恰好長身而起,無聲無息地拔劍在手。
但是,天色已經亮了,青天白日,他已能用理智支配感情的弱點,能做出小幅度讓步,而不放棄重大的主見,已經難能可貴了。需要時間想一想,就是小幅度的讓步:昨晚他是堅決拒絕的。
他悄然挺身而起,警覺地觀察、傾聽。沒有任何異樣聲息,但沒來由地心潮洶湧,感覺出一種異樣的無形壓力,一陣陣地向他逼近,本能地知道正處身在兇險的環境中,卻無法瞭解這種壓力從何而來,兇險又來自何處。
一聲長嘯,假公孫雲浩身形暴進,劍同時出鞘,身劍合一向雙手空空的無極大法師撲去,劍上風吼雷鳴,御劍的真力駭人聽聞,似乎遠在丈外,劍氣便可將人撕裂。
同樣情形又發生了,情不自禁心中一蕩,不由自主地有點心猿意馬,這種感覺隨時光的飛逝而逐漸強烈。現在是黑夜,與上次在界首嶺白天的情形不同,衝動更為強烈,有爆發|情緒失控的可能。
他認為黃如玉那一聲「我在這裡」,是沖他而發的。
中年人一咬牙,拔劍出鞘。
「晚輩本來有一位長輩認識所要找的人,可惜那位長輩目下不知在何處,因此晚輩只能自己去發掘真相,容或手段過激,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如果有所得罪,前輩尚請包涵一二。打擾前輩,休怪。告辭。」
彌勒教派在外面活動的人,都是武功與法術超人一等的人物,如想接近他們,必須極為小心,風吹草動也會引起他們的警覺,任何異樣的聲息,都瞞不了他們的耳目,秘密接近談何容易?
即使知道,他也無能為力。黑暗的山林處處兇險,到處都可能有人潛伏,走動十分危險,朋友關切是有限度的。
「前輩,饒了他吧!」悅耳的女性嗓音,阻止妙劍追趕五湖秀士。
此謂欲|火如焚,形容得最為傳神貼切。
「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息隱必須像息隱,對不對?朋友們的關切,常莊主深感盛情。小丑跳樑,小隱山莊承受得了。再見,諸位。」中年人抱拳施禮,灑脫地離去。
從容光煥發的喜悅神情可以看出,昨晚對他拒絕所求所產生的不快,已經完全忘懷消失了。
「你怎麼啦?」黃如玉對他的舉動感到詫異。
似乎在這瞬息間,這裡突然天地丕變,景物全非,變成神秘可怕的鬼域幽壑,懷疑此身已不在人間。
儘管謠言與傳聞甚多,內容千奇百怪,但大多數流言對威麟堡不利;因此威麟堡大舉前來,找常北嶽理論的消息,早在兩個多月前便傳出江湖,卻無法獲得俠義道朋友聲援,反而令江湖朋友大起反感。
嗯了一聲,黃如玉也伸手抱住他的腰,另一手抓住他的肩膀。他陷入激|情中,猛地挺身把黃如玉壓住,雙手一緊,在粉頰粉頸投入一串近乎狂野的吻,最後吻上灼熱的櫻唇,嬌喘聲似乎引發他陷入爆炸邊緣,天地已不存在了。
他看呆了,美好的畫面給予他的印象十分強烈。
葛大堂主也一聲怪嘯,帶了四名隨從,從左面繞出,也要搶奪黃如玉。
「荀夫子,何不平心靜氣好好商量……」
幸好他仍懷有強烈的戒心,還沒渾忘強敵仍在附近搜尋的惡劣情勢,警覺心強壓下心中的波瀾,注意力分散在留意四周的聲息上,因此勃發的衝動還不至於強烈得失去控制。
一旁出現剛趕到的幽冥使者,發出一聲狂笑,吸引各方的注意。
黃如玉蜷臥在下,手腳被分別用牛筋索綑住,可能氣門的經脈或穴道已被封住,真力無從發揮。即使氣血沒被制住,她也沒有掙脫牛筋索的能耐。
其實,他關切黃如玉的安危,就算黃如玉不請求他留下,他也會在青松寨停留候機相助。
人影快速地將她扛上肩,順手把看守擺在一旁,用巾包住原屬於她的隨身雜物和連鞘劍,悄然掠走,去勢如離弦的勁矢,三兩閃便消失在松林深處。
「他們還會搜到這裡。」黃如玉鎮定的修養比他差,懼意形之於外。
迎面碰上的機會不多,在山林奔跑的人方向經常變動,很難估計方向預先攔截,等候反而容易守株待兔。
最先與荀夫子交涉的人,是毒娘子葛三娘。毒娘子是最早和她打交道攔截她的人,有權搶先交涉。
「唔!還像個人樣。」無極大法師陰陰一笑,並沒暴跳如雷:「如果本法師所料不差,你一定是威麟堡的新堡主,乾坤一劍的次子公孫雲浩。你老哥只稱武林一公子,在江湖出盡風頭,兩年前巫山正邪大決鬥,你老爹老哥失蹤,據說已死在巫山。你也人模人樣,可以取代武林一公子的地位了。」
「你把唐青松的事,撂在我頭上,現在我有樣學樣,也把你朋友的事唯你是問,閣下,你讓這三位狼狽為奸的好朋友,替你挑冤擔債替你死嗎?」
「我想,我該有自己的生活。」他在黃如玉的耳畔自言自語。
領先的那位年約三十上下壯年人,一表人才英俊挺拔極為出色,流露的氣傲天蒼神情極其懾人。
「呵呵,我看得出,你對任何事皆缺乏投入的熱情。」
想起來,驀然心動,放棄起身的念頭,情不自禁地側轉身軀,伸手挽住黃如玉的嬌軀,在胡思亂想中,恍恍惚惚重新睡著了。
另兩位仁兄耳門被擊中,昏倒在地像死人。
「這樣吧!我在青松寨等你。」他讓步一半。
幾乎在同一瞬間,妙劍羅永興的劍光同時幻現,一聲冷笑,劍虹一閃即止。
「算了吧!你。」妙劍打斷對方的話:「你在江湖上頗有名氣,似乎並沒上道,天知道你的名頭聲望,是如何混來的?」
「他們還沒來。」中年人一口否認:「事先並沒約定,咱們是聞風趕來助拳的,必須等公孫少堡主現身之後,咱們才與他會合。哦!他們已經來了的消息,你是從何處打聽出來的?」
這個人影,在三十步外便用蟲行術接近,極為小心緩慢地將枝枒草叢撥開,利用一陣陣間歇性的松濤聲掩護,一寸寸向前接近。
渾忘世俗的意識從心底湧升,他有將黃如玉擁入懷中的衝動。
是青松寨南面小山上的小雷音寺,傳出的晨鐘聲,相距七八里,依然聽得清晰入耳。
威麟堡的人,卻志在搶奪俘虜,以雷霆萬鈞的聲勢,用暗器開道,剎那間便衝入陣後。快速一鼓作氣猛攻,是破妖術的不二法門,何況事先早有準備,其中也有不畏妖術的高手對付無極大法師。
「算我求你好不好?要不就陪我走一趟小隱山莊。」黃如玉挺身坐起向他央求,親暱地伸手挽住他的虎腰,幾乎偎在他懷內了。此情此景,男人幾乎不可能拒絕的。
妙劍第一個冷然站起,鷹目中冷電四射。
中年人的劍剛指出,右手小臂突然斷落,隨即傳出隱隱劍吟,小臂仍緊握著長劍跌落在腳下。
親暱的舉動,立即引起他先天上的生理變化。
枝葉擦動聲讓他神智一清,幻覺陡然消失。他像一頭嗅到異樣氣息的獵豹,斜移八尺作勢起撲。
這等於是強力的暗示,有點忙亂地替他解肩帶與腰帶。這兩種皮帶,都是肩懸式的必需佩刀器具,一橫一直,繫了刀之後,就不易寬衣解帶。
「你真的了不起,居然知道有三個人。」黃如玉臉上的表情夜間看不清,口吻像在讚佩他:「在江湖闖蕩,與一位志同道合的英雄好漢結伴同行,鬼蜮江湖危機四伏,就不那麼可畏了。青松,我好高興能與你同行。」
「我想,我們都找到了所愛的人。」他又親了黃如玉一吻:「也許,這是命運所注定了的,冥冥中有一根線,把你我牽在一起。」
一條蟻蟲在草叢中,一收一放爬行,是不易發現的,除非剛好被人或食蟲的動物看到。
口吻有如挑戰,總算明白地表示立場了。
有志一同,三方人馬同時發動攻擊。無極大師的態度太過惡劣,激起了公憤。
四周全是松林,有不少人在三三兩兩聚集。所有的人,似乎皆有志一同,冷眼旁觀等候好戲上場,每一組人的意圖皆令人莫測高深,在他們公開表示態度之前,誰也不知道他們是與哪一方並肩站的人。
夜間寨外的山林中發生的情況,寨內的人不可能知道,知道了也沒有人介意,不可能冒險出來探究竟,事不關己不勞心。
「你身上不時散發出來的薰衣香,容易引來精明的搜蹤專家。」他加以解釋:「你是不是佩帶有盛香的香囊?姑娘們愛香,此時此地,香囊會暴露藏匿的處所,可否用巾把香囊緊緊地包住?」
「我……我並沒動手逼你。」五湖秀士怎敢衝上揮劍?強硬不起來了:「只想向你詢問唐小輩在何處。」
其實他們心中有數,不可能有人為了一個其實無關大局的小女人,敢冒險和他們拼命搶奪,那可是得不償失可能枉送性命的愚蠢舉動,即使搶到手也後患無窮。
唐青松的內功修為,顯然比無極大法師精湛,手一觸及黃如玉的身體,便知道何處脈穴被制,使用導脈引氣歸元術,片刻便打通任脈最重要的一段經脈。
「青松,我知道你喜歡我。」黃如玉離開他的擁抱坐正身軀,反應沒有他想像中熱烈,也許是激|情過後,女人要比男人冷靜:「任你我都有自己的事要完成,都不能保證可以並肩相伴完成你我的心願。」
「你那一記神來之劍,確是妙到巔毫。」鬼手天罡仍有毛骨悚然的感覺:「動如驚電,劍出難見實影;那位仁兄即使已有準備,也封架不住你這一劍。恕老朽冒昧,你的劍術出於哪一種流派?」
他的目的是來青松寨訪友,能逗留多久?前程方向還沒決定,所以陪伴黃如玉並沒影響他的事。
四同伴也隨後跟來,手都按上了刀柄劍靶。
「青松,這對你日後行道江湖也有好處哪!」黃如玉繼續勸說:「一登龍門,身分十倍;你可以提早十年獲得在江湖的聲譽地位。難道你不想早些出人頭地?」
「在雙川集我第一次見到她,在這裡才知道她叫黃如玉。哦!你懷疑她是……」
「我在這裡……」她大叫。
「你在胡說些什麼?」中年人憤怒地一蹦而起,怒容滿面氣勢洶洶。
山林中不時有各種聲息傳來,還真有風聲鶴唳的感覺,隨時皆可能有人突然出現,想完全匿伏不可能。
不是死仇大敵,不會發生不和圖書顧一切進行攻擊的不可收拾事故,但有採取防衛行動的必要。
也許,他不願與荀夫子那個所代表的組合結怨吧!但他卻一劍擊傷了荀夫子的隨從,表示並不在乎與荀夫子所代表的彌勒教結仇。
「無極道友,你走眼了。」幽冥使者嗓門大得很:「乾坤一劍的兩個兒子,一主外一主內。次子公孫雲浩很少在江湖露面,認識他的人不多。這位新堡主公孫雲浩是假的冒牌貨,他不會天罡穿雲指,劍術卻可圈可點,你可不要大意了。」
妙劍的神情正好相反,陰沉冷漠無動於衷,目光遙遠投落在遠處的山林間,似乎不知道有人在旁虎視眈眈。
「謝謝你的關心,我試試看。」黃如玉正邊八百偎近坐下,用五嶽朝天式運氣行功,全身放鬆凝神吐納。
「說完了。」
兩人藏身在山坡下的灌木叢中,不遠處是一條山徑。黃如玉的氣門,被無極大法師用極為深奧的手法所制,連帶封閉了上一穴陰交,下一穴石門。任脈在這一段形成瓶頸,阻絕上下聚氣行血的通道。
「不知道,大概在附近的山林內。」妙劍舉手向亭外劃了大半圈。
「統御一群雄心勃勃的年輕人,本來就不是簡單的事呀!」黃如玉知道一個小組合是怎麼一回事,每個人都需要照顧管理,需要投入全部的精力,全力以赴才能蓬勃發展,實力強大之後,才能有自己的生活。
「如果你有了些什麼三長兩短,唐小輩會坐視不管嗎?」
「不知道,就是感到有點不對。」
通常有所求的人,必定失去耐性先出面打交道。有求於人,不出面求,哪能得遂心願。
罵得惡毒,五湖秀士受不了啦!咬牙切齒拔劍。
「這……」
妙劍唷了一聲,抱住石老大頭部的手橫挪一步,劍光擦過石老大的右肩外側,割裂了三角肌,衣破血出。
兩人身形加快,銜尾狂追,循分枝撥草的聲息飛奔。
「你……」
躺在樹下,看不到前面的景物,只能聽到談話的聲音,字字入耳一清二楚,卻看不到人影。看守她的中年人,把她的視線擋住了,她只能從人聲中,知道荀夫子與趕來的人,打交道的概略情景。
「噹……噹……噹……」隱隱傳來的鐘聲,空山中聽得頗為真切。
這感覺真美妙,渾身起了激烈的變化。
妙劍扣住石老大的頭向上提,把人拉起貼在身前。石老大無法挺立,垂在下面等候挨劍,舌頭也伸出口腔,身軀可怕地抽搐。
降下小徑,第一件事便是草草洗漱,回寨早膳還來得及,沿途應該不會再生意外了。
她是年近雙十的成熟少女,臉蛋輪廓分明,五官出奇地勻稱,有一種迫人的美。穿緊身衣把誘人的曲線,襯托得更為突出,更為動人,用玲瓏透凸來形容,確是十分傳神。
在敵人面前說話容易,在朋友面前說話反而困難。
溪水稍涼,水潑上臉精神煥發,洗掉所有的疲勞。心情特別愉快。
「就算你在我的身邊,也難以提供必要的協助呀!」黃如玉仍想說服他:「試一試,好嗎?」
黎明前的陣黑光臨,他悠然醒來。這是一夜中最黑的片刻時光,之後便是朝曦漸現了。
「你是我夢裡走出塵世的仙侶,渴望你能伴我一生一世,並肩攜手共享塵世的快樂與哀愁,同心協力建造我們的塵世天地。如玉,我不是奢求吧?」他像在訴說,祈求。
其他六名男女,後一剎那一擁而上。
「你先睡,我守夜,不必擔心,放心安睡一切有我。」
是曾經與唐青松打過交道的女郎,跟隨在後面的是她的男女隨從。
「流派,那只是嚇人的玩意。」妙劍當然不會說出根柢武器能攻擊的範圍有多少。「真要拼命,雙方武功相當,那就是神意與力量的拼搏,一切花招都派不上用場,所以說學拳千招,不如一快。我比他快,任何招式都可以把他擺平。那位仁兄即使練了一輩子劍,練成千百種神奧劍術,但速度與力量都比不上我,我信手一劍就可以要他的命,那用得著以名家的劍術擺佈他?」
黃如玉挽在他虎腰上的手,悄然收回表示心中的不滿。黑夜中,他看不到黃如玉臉上所流露的失望神情。
「胡說八道。」鬼手天罡有點焦躁:「大概你閣下是專程前來找人投靠的,來看龍爭虎鬥只是藉口。」
「很可能是唐老弟碰上了困難。」妙劍舉步便走:「也許需要我們拉他一把呢!咱們放機靈些,見機行事,兇險可以減至最低限。」
「開玩笑,我怎麼可能反對?」妙劍臉上冷漠的慣有神情出現笑容:「唐老弟剛出道,人微言輕,在江湖毫無地位,他根本不需捲入高手名宿之間的紛爭,他還有漫長的荊棘路要走呢!你老哥勸他助你一臂之力,第一個反對的人非我莫屬,只是不想掃他的興,不便明說而已。老哥,早走早好。」
幽香已經消失了,但他並沒留意。
「得在這裡躲一躲,讓他們你爭我奪窮奔忙。」他不急於返回青松寨,猜想這些人不會善罷甘休,仍在寨外搜尋,碰上了勢將血肉相見:「哦!你怎麼知道我趕來救應的?我對潛蹤接近術經驗豐富,你居然知道我來了,真了不起,我疑心你練了佛門奇學六識術呢!」
「那一個狗娘養的妄想藉故生事,妄想向咱們下毒手,在下如不卸掉他的狗爪,我就從此退出江湖。」妙劍的話充滿兇兆,狠盯著已到了丈外的中年人:「我不管你們來替誰助拳,有些什麼陰謀,只要不損害到我們的利益,我們不會過問你們的狗屁勾當,否則,哼!」
鬼手天罡、妙劍羅永興、孔夫人與她的同伴中年僕婦,四個人在至小隱山莊的小徑右側,席地而坐交談,對面不遠處就是十字路口。
「來查證這位黃如玉的真正身分。晚輩跟蹤她有好些時日了,一直沒抓住和她當面談的機會。她也知道我在找她,故意迴避。」
江湖五毒不敢動手搶人,黑龍幫也色厲內荏打退堂鼓。後到的七名青衣男女,大踏步上前取代葛大堂主的位置氣氛一緊,要動武的神情顯而易見。
「沒有什麼好商量的。你們走!走了就不要再來。」荀夫子揮手趕人。
黃如玉卻無意安睡,僅在他身旁躺下,一手搭在他的右膝上,一手則握住從腰帶解下的連鞘劍,可能有隨時奮起搏鬥的念頭,有倉促間立可應變的打算。
他昨天拒絕的態度軟化了,大概是經過親密的接觸後,心理上有了變化,算是以讓步作為補償吧!對一個喜愛的女人讓步,是正常的反應。
他本來就逐漸喜歡黃如玉,怦然心動伸手緊挽住黃如玉的肩背,挽得緊緊地,心潮一陣洶湧。
過來一位穿了青長衫,身材修偉的中年人,身上沒佩帶兵刃,像一位頗有氣概的紳士。
「關我什麼事?」五湖秀士驚魂初定,心虛地跟出亭外,硬著頭皮否認:「在下不認識他們……」
他又嗅到在界首嶺時,與黃如玉相處期間,所嗅到的幽香,那種俗稱的女兒香。當然啦!他並不知道什麼是女兒香。
「他會接受助拳的人……」
「但願如此。」他的口氣並不樂觀。
「你……」
略一挪動,溫暖的氣流飄散,熟悉的幽香令他完全清醒了。是薰衣香,而不是他偶然嗅到的稍濃異香。那種香出於黃如玉的香囊,會令異性生理發生變化的脂粉香。
進出寨門的人稀稀落落,天快黑了,不宜再在外面走動,有事待辦的人,通常天黑以後再秘密行動,避免暴露消息暴露行藏。
「哦!掩護你我撤走的人如不是羅兄,那會是誰?」
「你也會為他兩肋插刀嗎?」
另兩名中年人的目光,也不時向她集中。這一組的三個人,目光全被她吸引過來了。
「只要他敢出來,他一支劍擋得住這許多人?」黃如玉的手,無意識地搭上了劍靶,所說的話含意曖昧:「所以我希望為他盡一分心力,也想見識見識他威震武林的霸劍絕學。」
那是一把狹鋒長刀,破風的嘯聲像隱隱風雷。
「對,真的不能亂闖了,碰上任何一方的牛鬼蛇神,都有受到致命攻擊的可能。」黃如玉當然知道形勢不利,天知道在何時何處,悄然飛出一枚致命的暗器,豈不冤哉枉也?等候天亮,是唯一選擇。
「我這次來,的確是有意相助小隱山莊的,但性質與鬼手天罡的在旁暗助不同。我希望我的行動,受到俠義道認同,只有與小隱山莊並肩站,才能讓江湖朋友認同我這把俠義之劍。」黃如玉這番話大義凜然,讓他大感錯驚,甚至迷惘。
這些人拼死的興頭並不高,雷霆一擊便脫離現場,暮色朦朧,交手時難以分辨對方是誰。夜襲雙川集的人,也是一擊即走。
「妖道,不要逞口舌之能……」
「希望沿途不要再生意外。」黃如玉餘悸猶在,對彌勒教的妖術深懷戒心,草草將秀髮挽了一個朝天髻,準備動身。
有備攻無備,制得死死地。
一言不合,就拔劍而鬥,血流五步,在所不惜。這就是江湖闖道者的所謂豪氣,所以天下大亂。
「以往在西安,我要率領一小群同伴,與強梁作生死周旋,完全沒有自己的生活。」
「你的意思是……」
「不必緊張,我還不能確定。這裡地勢不錯,草深僅及腰膝,視力可及三十步,我們只要不走動定下心蟄伏,有充分的應變時間。睡吧!不要自亂心神徒耗精力,天亮之後就沒有精力應變了。」
「留下名號,咱們記住了。」那位留了鼠鬚的壯漢不敢上前打交道,沉聲要求留名號。
後面不遠處,葛大堂主臉色陰沉接近。
「是襲擊的人,並非有意掩護我們撤走。」唐青松其實也不瞭解情勢:「暗器嘯風聲懾人心魄,襲擊的人用大量暗器打頭陣,一定是夜襲雙川集那些雜碎,我會找他們算賬的,哼!你試試聚氣行功,看有何異狀。解經穴禁制並不難,只是獨門手法相當麻煩,試試就可以知道是否有效,希望不要留有後患,快定下心試試。」
緊要關頭,鐘聲來得正是時候。
在江湖的幫派會所中,不論是黑幫或白幫,一般的交涉談判,身分地位最為重要。如果有一方的人身分地位,與對方不相等低了一級,對方不會接受。即使勉強在一起洽談,也談不出什麼結果來。
常北嶽息隱十餘年,不再過問江湖是非,怎麼可能暗中派人潛伏在乾坤一劍的人中,暗中扯威麟堡的後腿,阻止俠義道英雄向巡緝營進行除奸大計?威麟堡前來找常北嶽理論,根本不合乎道義,毫無道理。威麟堡乾坤一劍父子的失蹤,與小隱山莊風牛馬不相及。
「無極妖道,你要癩蛤蟆遇上蛇膨風鼓氣,自我膨脹虛張聲勢。」葛大堂主惱羞成怒,口出不遜怒目圓睜:「他娘的!江湖朋友誰都知道,貴教的男人都是色中餓鬼。貴教主龍虎大天師,更是美女的收藏家,摧花的聖手。你擒住那小女人的心態,十分可鄙。本堂主不信邪,咱們走著瞧。」
「葛大堂主,你知道我是誰,對不對。」法師顯然缺乏荀夫子的逼人氣勢,卻另有一種陰森的神情令人心中生寒:「本教聖堂使者中,我無極大法師的地位不高也不低。貴幫只有三條龍配和我打交道,你算老幾?好像你已經打定了硬搶的妙主意,這主意一點也不妙,千萬不要輕試,閣下。」
「他不在寨裡,到何處去了?」五湖秀士提高嗓門,要發作了,受不了冷淡的對待。
假使妙劍攻擊的對象是他,會有何種結果?攻擊快逾電閃,毫無閃避餘地,雖然中間隔了一張石桌,但也伸手可及,用內家劈空掌攻擊,肯定會一擊即中。
凝種轉臉端詳黃如玉的側臉輪廓,黑暗中依然m.hetubook•com•com呈現美好的臉型線條,顯然難以分辨究竟美在何處,但那種因幻覺所產生的朦朧美感更為鮮明。
「彌勒教是天下第一大秘教,嚴府黑龍幫是天下第一大幫。」葛大堂主聲震林野,氣勢十分強烈:「本堂主夠交涉要求的分量。個人的江湖聲望地位,也配與你荀夫子相提並論,你願意談嗎?」
口氣更強硬,更具霸氣。
估計錯誤,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的確在走著瞧,扭頭就走。
「他們不死,你死。」妙劍兇狠地說:「你自殺,我就放了你這三位朋友。為朋友赴湯蹈火,死而無悔;這是你這種人對朋友的可貴情操,所以你要用我來威脅唐青松,認為唐青松會為我死。現在,是你為朋友死而無悔的時候了。你的劍一定很鋒利,自殺應該乾淨俐落。」
在他的感覺中,黃如玉的武功雖然很了得,但在眾多超強的高手環伺下,還不足以自保。他也沒有保護黃如玉的信心,黑夜中哪能照顧同伴的安全?任何一方射來的致命暗器,都可以把他倆打入地獄,他自身難保。
「你這爛秀士怎麼說話語無倫次?我沒招惹你呀!你這混蛋在江湖追逐女人,風流自命到處留情,與唐青松爭風追求黃如玉姑娘,這種事平常得很呀!你對付不了他,轉而在我身上打惡毒的主意,竟然指責我威脅你!真是豈有此理,像話嗎?」妙劍反而更冷靜,臉上陰森的神色消失了,換上嘲世怪異的笑容,安坐不動,毫無準備應變的表示,強者的氣勢頗為懾人。
隨僕杜忠拔刀出鞘,不敢妄動。
黃如玉是以他的手臂作枕的,美麗的面龐正向著他,可能比他早醒,正用可愛的笑容迎接他醒來。
見人說人話,態度隨情勢而有所改變;這就是江糊闖道者,生存的處世態度吧!生存之道不是一成不變的,適者才能生存。
「在下要你再說一遍。」中年人兇狠地向前接近。
五湖秀士只要凝聚內力一掌擊出,很可能把安坐不動的妙劍打扁或打飛。石桌徑不足四尺,伸手可及。
負責看守黃如玉的人,把她按塞在樹幹下,乘機在她高舉的玉|乳摸了幾把,再拍拍她的豐臀。
「我還沒想得那麼遠呢!」他呈得有點煩躁。
喜歡與喜愛是有分別的。由於幾次的親密接觸,生理上起了變化,心理上起了波瀾,這才進入喜愛。他覺得,擁抱著可讓他百脈賁張的可愛|女|人,他願付出精力爭取和擁有。
「唐小輩是你的朋友吧?」五湖秀士終於打破僵局,聲勢洶洶發問。
「毫無警兆,一無所見,不是好兆頭。」他突然止步隱起身形,向黃如玉低聲說:「應該不可能如此順利脫出搜索圈,必定有不可測的變故。」
「算了罷。」一位年近花甲的旁觀者好言勸解:「要等到每人留下條手臂才甘心嗎?你們是挑釁的一方,不會有人替你們挑冤擔債幫助你們的。你們既然要替威麟堡助拳,該前住小隱山莊而不該在此地擺威風,是嗎?」
在各方龍蛇的尾隨追躡下,荀夫子的七個人,精力也耗損五六成,速度隨時光的飛逝而速減,不得不停下來歇息,對那些跟來的人不敢掉以輕心,歇息時採用集中防衛姿勢準備應變。
聖堂,通常指祖師堂,也就是供奉教祖,或者創教人所尊奉的神明,供弟子正式參拜的聖地殿堂。在聖堂供識的人,必定是元老級的重要人物。獲准入殿參拜的弟子門徒,也都是高級的重要幹部。
「毫無疑問。」妙劍的回答更肯定,正式將目光投注在五湖秀士的臉上,目光陰森懾人:「我的妙劍還可以發揮威力。不要冒險,閣下。」
鬼手天罡吳老邪位高輩尊,是力主替小隱山莊暗中助拳的主將,也是眾人所公認的主事人,計畫如果有所改變,按情理應該先與吳老邪商量的。
「我的處境更不妙,我不想留下。」他嘆口氣搖搖頭:「我得走遠些……」
天剛破曉,便有人出寨走動看風色了。寨外的十字路口,成了群雄聚集活動的中心。在這裡,曾經發生幾次小規模的衝突事故,江湖五毒在這裡,把鬼手天罡整得幾乎灰頭土臉。那兩位佩刀的美麗小姑娘,在這裡引起各方龍蛇的注目。
夕陽西下,倦鳥歸林。小山的西南坡下,是彌勒教的人住宿的種山人農舍。但荀夫子可不想將尾隨的人引至住處,以免令人認為他們是被趕回住處的,有損顏面威望,寧可乘歇息時與那些人當面解決。彌勒教是主宰江湖的強者,不會忍受任何人威脅。僅憑荀夫子的個人威望,敢向他挑戰的人就沒有幾個。他們並非示弱逃避,而是帶了擒獲的黃如玉返回住處,必須在返抵農舍之前,打發尾隨的人,以免有損聲威。
「在下的確要打你的主意,因為你是唐小輩的朋友,在下……」五湖秀士不敢貿然動手,想在嘴上討便宜。
各種暗器的飛行厲嘯,與各種可怕的怪聲相應和。接著狂呼厲喝的聲浪乍起,金鐵交鳴聲震耳欲聾。
「你不……是唐……」這人的叫聲完全走樣,劍脫手掉落。
「這個爛秀士,真替江湖朋友增光呢!」妙劍其實也無意追逐:「小姑娘,你犯不著替他求情。當然啦!如果你是他的朋友,又當別論。」
「誰都想做一個英雄好漢,我也不例外。問題是,有沒有做英雄好漢的能耐和機會。」他輕拍抱住他腰幹的可愛小手,感覺中他激起久蘊心中的豪氣:「我正在努力爭取機會,汲取江湖鑑驗累積闖蕩的根基。目下群雄畢集,情勢相當兇險,我們幾個人聯手應付危難,應該可以度過難關。唔!這裡不安全,得隨時準備移動。」
「小美人,你放心好了,沒有人能把你奪走,也沒有人敢撒野強奪,嘻嘻!」這人心滿意足地淫笑,再用腳撥動她的大腿貼近樹幹:「大法師已有周詳的準備,這裡已預定列下八門金鎖陣,進陣的人有死無生。」
「我會在一旁留意你的動靜,提供必要的協助。」他歉然地說,拒絕前往小隱山莊的意願相當堅決。
五湖秀士的手,居然不曾發動攻擊。妙劍的冷靜神情,具有令對方不敢妄動的懾人威力。
「那不能這樣說,朋友的定義……」
「青松……」
「你還在撒謊,真不要臉。」
唐青松與黃如玉一夕不歸,鬼手天罡幾個人甚感不安,卻又無可奈何,哪能在無盡的山林中尋找?
五湖秀士兩人佔住亭子的右方,中間隔著粗製的石桌石凳,凌厲的目光,狠瞪著坐在桌對面的妙劍羅永興,目光像是可以殺人。
聖堂經常派出使者,巡視天下各地的分級,職權上本來規定不干涉各級主事人的行事,其實卻自然而然地左右各種事務的進行,具有干預各級主事人的指揮級。
問題嚴肅,也是必須重視的現實問題。男人在激|情時極少引起理智的反應,只有動物反應,什麼事都可以答應,事後甚至不知道曾經答應過哪些事。等到出現嚴重的後果,才知道後悔。
「他既然隱退不過問江湖事,沒有出來的必要。前來有所圖謀的人,能在這裡逗留多久?所以要不了多久,這裡就會恢復往昔的寧靜。」他整衣而起,繫牢他的刀:「回寨和吳老邪大家商量,看需要在這裡逗留多久。」
「這裡真的很危險嗎?」黃如玉在他耳畔低聲間,語調流露出緊張:「要不要撤走?往何處走?」
無極大法師狠盯了壯年一眼,冷冷一笑。
「他已經是三大集團競相爭取的目標,身分比任何人都高,眼看便會成為名利雙收的大紅人,目下可能正和某一集團談條件,你們急什麼呀?」那位留了山羊鬚的中年人,顯然把鬼手天罡的話,聽了個字字入耳,扭頭用帶有嫉妒味的口吻大聲說:「你們來這裡,本來就是乘機找人投靠的,是嗎?」
「答應我,好嗎?」
這次,妙劍表現得反常地熱切。
葛大堂主隨後率領爪牙趕到,佔住一方以恢復精力。
「嘴上無毛,做事不牢。」鬼手天罡大發牢騷:「這小子就是不牢靠,做事不先打個招呼,誰也不知道他跑到何處鬼混去了。」
「貴教是天下第一秘教,人才濟濟,威震天下,兩度興兵是英雄的大本營,犯得著用一個女人做人質,脅迫唐小輩投降?荀夫子,你就不怕有玷貴教的聲譽。」毒娘子在荀夫子面前,身分地位低了一級,說話毫無氣勢:「把人讓給我,我感謝你。」
「當然……」
這是一場耐心與體力的嚴酷考驗,如果不慎發出聲息,救人的行動必定功敗垂成,無法獲取雷霆一擊的好機會,對方控制住人質,那就注定了失敗的命運。
「也好,生死與共,你很夠朋友。上啦!我等你揮劍先把朋友殺死……上!」
三人在亭外的大樹旁席地坐下,放低聲音交談,不時向下面的路口指指點點,目光並沒投向亭內。看光景,似乎與五湖秀士互不相關,甚至彼此不認識,應該不可能是同伴。
「我的事……」黃如玉的字音拉得長長地。
每一個闖道的人,都有闖的目標,對目標以外所產生的枝節問題,須迅速處理以免影響既定的目標。真正囊中多金的人並不多,哪能在某一地長久逗留坐吃山空?除非已經結成為某些目標努力的組合,不可能幾個人長久聚合在一起,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務,久聚在一起算什麼。
「我等你拔劍逞英雄。」
「你的意思……」黃如玉悚然問:「有何變故發生?」
「可能他們改變計畫,不再走動窮搜。夜間走動搜索,是最為危險的蠢事,因此極有可能改為佈伏設阱,以逸待勞襲擊任何入伏的人。別讓他們如意,我們也等候天亮再走,不能冒進網入羅的兇險。」
五湖秀士只顧耍嘴皮子,根本沒看清妙劍是如何離亭而走的。
目下不是平時,他仍然按時醒來。
「你不同,你是俠義道人物的子女,仗劍行道打抱不平,名正言順替俠義道領袖人物助拳。有我在,肯定會影響你的聲譽,反而會引起常北嶽對你產生誤會,一定會拒絕你的協助。其實,他根本不需要旁人助拳。」
「彼此有志一同,誰也不要笑誰。找人投靠以便爭名奪利,不是可恥的事,對不對?」中年人撇撇嘴表示不屑:「五十步笑百步,沒有什麼好笑的。咱們與威麟堡有交情,前來助拳固然是主要目的,順便阻止某些人投靠罪惡集團,也是俠義道當仁不讓的責任。你吳老邪有什麼高見嗎?」
「老朽正有此打算。」鬼手天罡苦笑:「小隱山莊根本不需外援,小丑跳樑何足道哉?按情勢猜測,他們根本沒有正式投帖拜莊的打算,不斷示威騷擾,千日防賊,不早些解決,早晚會成為大禍患,是嗎?」
「我們只要不在外面隨意走動,就不會有危險。逗留在此的確風險大,我打算盡快離境,與這些牛鬼蛇神胡纏,太不值得。」他離開的念頭更強烈了,也實在沒有再在青松寨逗留的必要。
他在五湖秀士挑釁時,曾經半真半假,替黃如玉取綽號為飛虹玉女,所以欣然說出他的感覺。
「我懂,你也懂。朋友有多種,有好有壞。相交滿天下,知己有幾人?就算是知己,也不可能一生一世廝纏在一起生死同命。在下認識唐老弟沒幾天,你要我與他生死同命,像話嗎?我問你,你應該有百十個臭味相同的朋友,你會為百十個朋友挑起擔債的嗎?肯為朋友犧牲一切嗎?」
「唔!像是狂笑聲。」孔夫人也變色而起:「毫無疑問有事故發生。咱們如果闖進去,恐怕會受到波及呢!」
「不能往前走。」鬼手天罡伸手虛攔:「人是往這裡來的,速度很快,咱們在這裡等反而和_圖_書有利,迎上去很可能錯過了。」
這期間心情緊張,心無旁騖,身邊的變化皆沒在意。這時心情一懈,身軀移動,便可感覺出異狀了。比方說,散發的體氣就可以明顯感覺出來了。
「不能去。」他斷然打斷黃如玉的話:「常北嶽不需要我們助拳,我更不想自抬身價登門相助,我一個地方小龍蛇,哪配替被譽為俠義道泰山北斗的常大俠助威?吳老邪是邪道人物,絕不會同意出面替俠義英雄搖旗吶喊。」
妙劍是擒人的行家,不許對方站起,將人向前拖出兩步,左手扣住咽喉,右手壓住天靈蓋,食指與無名指,搭在雙眼眶上端,只要指一收,就可扣人雙眼。
「差不多。在外闖道的人,見面三分情,一旦相識,就是朋友。至於交情深淺如何,如魚飲水,冷暖自知,經常會出現變數。閣下,別說話兜圈子,有話不妨直說,你不是一個工於心計的人,鬥心機你還不夠分量。說吧!我在聽。」
「你不要拿他們威脅在下……」
那人俯身給了她一耳光,打斷她的話。
葛大堂主只是黑龍幫外八堂的中級人員,身分、威望、地位、名頭……難與無極大法師比,還不配與無極大法師平起平坐呢!
她的劍、護腰和外腰帶、百寶囊、汗巾、荷包……能卸除的物品全被卸除,被圍腰巾綑成一團,擱在看守她的中年人身側,這些東西不再屬於她了。
黃如玉用腰帕作巾,舉動輕柔細膩,洗畢挺立在溪旁,面對著朝陽,打散一頭秀髮,螓首輕擺,黑亮的秀髮飛揚,清風徐來,裙袂也飄舉似若隨風飛升。
落後五六步另一個人,剛來得及穩下身形,如電刀光已幻現在眼前,凌厲的刀氣及體。
「我也有夢,有憧憬。」熱潮已退,黃如玉璀璨的笑容依然存在,輕托他半裸的壯實胸膛,聲音出奇地輕柔:「我希望有一個愛我的、能伴我一生的神仙佳侶。這個人英俊、強壯、勇敢、溫柔。我找了好久好久,終於讓我找到了,那就是你。」
「我們不會利用這個小女人做人質,而是另有用途。」荀夫子的語氣,可就氣勢十足以強者自居:「本教雖然需要人才相當殷切,但所用的手段,盡可能多用利誘少用威迫。唐青松確是人才,是江湖新秀中超拔的俊秀,我們不想用人質脅迫他,要讓他心服口服死心塌地投效本教。你不必徒費口舌,你不是做說客的材料。你們走吧!千萬不要妄想轉搶奪的蠢念頭。」
荀夫子與那位自稱法師的人,站在一株古松下有說有笑,不理會連續趕到的人態度如何。兩人談笑自若,話題是有關小隱山莊常北嶽,早年在江湖行道的陳年往事,對這位武林俠義道過去的名宿,並無多少敬意。
江湖五毒與黑龍幫的人,搶奪黃如玉的念頭也不高,只想出口怨氣,借題發揮挫一挫彌勒教的霸氣而已。他們本來就知道成功的希望不大,夜間在林中襲擊,怎知道俘虜藏在何處?
「他沒來。我心急你的安危,無法定下心等他和吳老前輩返回商量,便獨自出來找你們,吉人天相找到你了。」
「哦!你知道小隱山莊的形勢?」
「你如果落在那些混蛋英雄手中,將更為不幸。」那人揪住她的襟領將她的上身拖起,不屑地說:「光臨山區的人中,全是些為名為利,為權勢而玩自己老命的亡命,你還寄望他們是英雄?少做清秋大夢了。大法師還有點憐香惜玉的情懷,那些亡命會把你蹂躪成敗柳殘花。你最好乖乖地跟隨著我們走,求天老爺保佑,不要落在他們手中,知道嗎?你最好放明白些……」
唐青松的刀,與黑影的狹鋒刀外形自然不同。狹鋒刀使用時,必須保持相當的距離,才能獲得揮動攻擊的空間,與勁道缺乏貼身相搏的威力。唐青松的刀,功能恰好相反,遠攻的威力不足,利於貼身切入行致命一擊。如果使用人臂力足,單手施展當然也具有遠攻的威力。只是刀太重,支持不了多久,利於速戰速決,三下兩下生死立判。
「既然我們決定替小隱山莊盡一分心力,何不直接前往小隱山莊去見常北嶽?青松,在小隱山莊安頓就可以擺脫這些牛鬼蛇神的糾纏。天一亮,我們和吳老邪幾個人,動身前往小隱山莊……」
「沒錯。」妙劍冷冷回答,遙遠的目光並沒收回。
黃如玉在他強力的擁抱下,扭動片刻便不再掙扎,安靜地依偎在他懷中,身上的熱潮也開始消退。
五湖秀士已掠出五六丈外,與僕從杜忠向寨門飛奔。亭旁的樹林搶出三個人,一閃到亭。
情不自禁,他親吻那令他心動渴望的嬌嫩粉頰,緊挽住黃如玉的柳腰,心跳加快了一倍。
「也最得意,追逐名色最有成就。小姑娘,你認識我?」妙劍也笑吟吟毫無敵意。
姑娘們尤其是大閨女,通常不會也不敢使用脂粉香,只能採用薰衣或佩帶香囊方式,以展現女性的魅力。夜間在山林藏匿,遠在數十步外便會把搜蹤的人引來。
在無極大法師與來人交涉期間,在後面扼守左右方的兩組六個人,皆已撤劍在手,完成防守戒備狀態,但並沒表現緊張的神色。在他們的心目中,實力最強的黑龍幫,也不敢甘冒大不韙妄動撒野,用不著緊張。
「哦!難怪你要我陪你前往小隱山莊。」他恍然,但並沒感到意外。
人影倏隱倏現,快得令人目眩,三丈空間一閃即至,出現在亭外樹下的三個壯漢身前。
妙劍的右腳,也從石老大的腿外側踢出,恰好踢在五湖秀士握劍的右小臂下方。
這瞬間,攻擊發起了。
「敢打賭嗎?」她很得直咬銀牙,仍擺出女強人氣勢:「天黑了,來的人像狼群,樹林內排陣威力有限,我打賭他們一定可以把我奪走的。我寧可落在他們手中,他們畢竟有江湖英雄的豪氣,不會苛待我一個女人,而你們……」
黃如玉默默地尾隨向後方警戒,兩人的默契相當圓熟。
「如玉,希望你諒解。」他聲調有點僵硬:「我根本不認識常北嶽,我去找他,名不正言不順,說不定會被趕出來,我算什麼人物呢?讓我保持一個浪人的自尊吧!而且,我並不想冒充俠義道英雄讓人恥笑,常北嶽哪知道我是老幾呀?人貴自知,這道理我懂。」
那位自稱法師的人,取代了荀夫子的地位。
當然啦!這位秀士不是輸在妙劍手中的,輸在唐青松的刀下而已。妙劍僅是唐青松的朋友,算不了什麼。妙劍僅是一個小有名氣的江湖浪人,名頭哪有江湖四秀士響亮?那不能比,難怪這位秀士氣勢強悍。
他動了真情,其實對真情的含義並不瞭解,從不打不成相識迄今,他逐漸喜歡這位脾氣火辣辣的大姑娘,雖然他對這位喜歡的大姑娘幾乎一無所知。但這並不重要。
看守黃如玉的人,在數落她的話剛說完的瞬間,一道劍虹出現在身後,一把飛刀先一剎那擦過左肩外側。
「吳老說得不錯,威麟堡的人,已經在附近潛伏好些日子了。這五位仁兄,卻是三天前才趕到的。」中年人向鬼手天罡含笑頷首打招呼:「他們到底來了多少人,很難弄清,有些人來來去去,有些人神出鬼沒,有些則扮成局外人。吳老,何不早些離去。」
無極大法師與荀夫子的兩雙大袖飛揚,颳起陣陣罡風,風起霧湧,無數星火像流螢,在灰霧騰湧中迸散旋舞,懾人心魄的震耳怪聲綿綿不絕,人影忽隱忽現,似乎已不具人形,在暮色朦朧中,可看到依稀隱現的妖物,與及各種鬼火似的閃爍光芒流轉。
晨曦透過枝葉,朦朧中,美麗的面龐多了幾分朦朧的美,有如霧裡看美人,散發出強烈的神秘之美。
「錚」一聲暴震,劍在千鈞一髮中,架住了迎肩劈落的狹鋒刀,火星迸爆中,劍反震下沉。
臉上的表情看不到,得體的語言已明白表現出心情的愉快,洋溢著女性體香的嬌軀,緊偎在他的肩胸前,並坐在草叢中,雙手抱住他的腰幹,粉頰緊偎在他的下頷旁,那種奇異的、可引起他生理變化的幽香又出現了。
「那……我就不去了。」黃如玉語氣顯得懶散,重新在他身側躺下歇息。
黃如玉也陷入激|情中,呼吸急促,口中發出不知所云的輕吟,癡迷地回應他的熱吻,引導他強而有力的手在身上探索,幾乎抓破了他的衣衫。
荀夫子和法師不理睬陸續趕到的人,擺出不在乎人多無所謂的態度,強者的面目霸氣懾人。這是權勢人物特有的霸氣,也是人人踴躍爭取的地位象徵。
已消退的渴望激|情,突然重新湧發,心跳聲隱約可聞,渾身像是著了火,急促的呼吸讓他的雙手也呈現失控,強而近乎粗暴地,挺身坐起急解黃如玉的佩劍及護腰,他快要迷失了。
「啞……呃……」石老大拼命吸氣叫喊,喉被緊扣舌頭將伸長。
心猿就鎖,意馬收韁。先前被幽香引起的情緒波動,已完全恢復平靜。
這裡是青松寨西面三四里的一座小山,可以遠眺房屋錯落的青松寨,滿山蒼松,與對面寨北的界首嶺遙遙並立,但界首嶺要高一倍以上。
「哎呀……」
「你……你不要逼……逼我……」五湖秀士當然不會自殺,咬牙切齒向前挺劍接近:「你不要妄……妄想,我想宰了你替他們報……仇……」
「你的意思……」
「他們仍在搜索。」他警覺地低聲說:「不要緊張,我們不能動武,黑夜中暗器太過危險,犯不著和他們玩命。只要我們有耐心地潛伏,他們是誰發現我們的。氣血運行可曾發現異狀?」
「我抱歉。」他放棄解皮護腰的舉動,把溫暖的嬌軀緊緊抱在懷中,讓升起的火焰慢慢下降,猛吸入幾口松香沁人肺腑的清新空氣,激|情的浪潮逐漸消退。
「是嗎?」鬼手天罡笑得曖昧。
他心中犯疑,但不便說。
天快黑了,他只好獨自返寨。唐青松到底在何處,為何仍在小林逗留,他一無所知。
他知道,黃如玉正輕靈地將所佩帶的香囊,藏入精巧的小型百寶囊中;香囊本來是懸在腰帶上的。
他也躺下了,兩人並肩躺在草中,僅利用聽覺留意聲息。由於精力損耗過鉅,不久,兩人就在唧唧蟲聲催眠中,不自覺地朦朧入夢。
有人出來了,共有五個人,分為兩撥出寨,緩步向他所佔據的觀景亭接近,不友好的神情,遠在五六十步外便可看得一清二楚。
他感到困惑,弄不清黃如玉為何突然改變態度。眾人在客店聚會時,不是說好了暗助常北嶽一臂之力嗎?怎麼改變為前往小隱山莊表明助拳了?
一些活動範圍廣的江湖朋友,一聽就知道老邪的話言不由衷。威麟堡主乾坤一劍失蹤快有兩年了,失蹤之前,便傳出乾坤一劍其實與巡緝營勾結,同謀奸利。因此大部分俠義道高手名宿,斷絕與威麟堡往來,甚至公開揚言,與威麟堡劃清界限。鬼手天罡是行蹤遍天下的江湖人精,應該知道江湖大勢的。
「我會,為朋友兩肋插刀,這是道義。輕生赴死,是江湖朋友的優良傳統。」
即使他十分關切同伴的處境,也無能為力,的確不知道唐青松這些人在何處遊蕩,到何處去找?
「這三位仁兄,是你的朋友嗎?」妙劍站在被制壯漢的身後,盯著五湖秀士主僕冷冷地問。
「關你什麼閒事?」留鼠鬚壯漢,找上了勸架的人。
「不會。」妙劍肯定地說:「他已經把我看成朋友,為朋友他會兩肋插刀。這是一個還沒沾染上江湖惡習,不知道江湖鬼蜮的血氣方剛好漢。你最好不要在我身上轉惡毒的念頭,以免被他的神刀落在你的脖子上。他那把神刀沒開鋒,砍在身上會讓你做噩夢。」
他的手緩緩伸出了,手因為氣血的強烈浮動而顫抖。
「很可能。」他肯定地www.hetubook.com.com說。
攻擊坐在樹下毫無準備的人,有如摧枯拉朽。坐著挨揍,頭部是最好的目標。雙掌一合,便劈昏了兩個。最後一個剛想站起,腦袋便被一雙巨爪抓住了。
手一推一鬆,她重重地重新倒下了。
有如以毒攻毒,把對方逼上絕路。
「他娘的混帳!」年近花甲的勸架人勃然大怒,破口大罵:「你拔劍上,不敢拔劍上就是婊子養的。大爺要卸掉你的手腳,我說話算數,拔劍!」
抱到金山,可是重大的犯罪行為,會被送上法場的。連親友也一起上。那是向皇法挑戰的欽犯行為。
「你這人真固執。」黃如玉的口氣流露出不滿。
天快要黑了,他出現在寨門外的亭子裡,悠閒地欣賞落日餘暉,暗中留意出入寨口的人。一個多時辰之前,他在山林中一劍擊傷了彌勒教一名高手,與荀夫子有了不易解的過節,對彌勒教的下一步行動,特別加以注意,防備荀夫子向他報復。
「你的大話說完了嗎?」
幽冥使者也會法術,道行並不比無極大法師差多少。威麟堡的人則以暗器打頭陣,比襲擊雙川集客棧的聲勢更猛烈。除了那位假公孫雲浩之外,每個人都在前進時雙手連續發射暗器,不在意是否擊中目標,用意是製造一陣鐵雨鋼流,掩護在後面前進的人貫入。
其他四位同伴,也跳起來神情獰猛。
上來兩個人,緊張地扶回同伴搶救。
劍光再吐,前來的人聞聲奮勇搶攻。
「你真美。」他情不自禁脫口稱讚。
他倆激|情的親熱,全身武裝哪能進一步寬衣解帶,暗解香囊?朦朧中,他看到黃如玉羞喜的酡紅面龐,看到已經拉開的衣襟,及半裸|露的一角瑩潔玉肌;那是他在激|情中拉開親吻的地方。
「看來,你是決定讓朋友死了。」妙劍的左手指開始收扣:「你真蠢得像頭豬,卻又無恥得要朋友為你死。絕鉤石老大,你好可憐,不管你是否死得瞑目,我是不會讓你活的。」
現在他對五湖秀士所說的話,態度與表示卻是肯定明確,不容誤解的,他的劍毫無疑問站在唐青松的一邊。
劍光倏發,五湖秀士撲上了,一招笑指天南走中宮進攻,這一招把石老大也蓋在內。
「我剛外出闖道,還沒決定何去何從呢!」他不假思索地說:「如果你的事重要,我希望能助你一臂之力完成。至於我以後的打算,我會把你要從事的工作計算在內,你認為如何?」
挨了兩刀的人,最後才看出刀型不同。如果是唐青松,應該不會以巾蒙面。
四人背了斷臂的同伴,咬牙切齒狼狽而遁。
「很抱歉。」吸引他心亂的幽香沒有了,他恢復堅毅的性格,毫不困難地拒絕黃如玉的央求:「如果我和你去,這些牛鬼蛇神可能也跟去,他們根本就不在乎常北嶽,常北嶽很可能該為我把災禍帶給他承受。就算他不說,我也於心難安。」
平時,這是他早起苦練的時光。三更打火五更雞,在三十歲以前,如果不能達到練武的精純巔峰狀態,表示根基沒能達到堅精境界,以後即使仍能痛下苦功,也無法再上一層樓了。根基還沒穩固,便出現巔峰現象,以後不但持久力不足,爆發力也有限,精神與肉體皆呈現飽和,再努力也是枉然。有如身高已不再生長,生理已到達極限,就算一天吃上十斤肉,也不會再長高一分半分,只能往橫裡長,成了腹大如鼓,腰粗十圍的肉山。
「如玉,恕我。」他喃喃地低語:「我無法克制自己,我覺得好像是在做夢。每一個男人的心目中,都有一個夢寐以求的美麗女人幻影存在,一個夢裡的天仙化身女人。你,就是從我的夢中,走出現實人生的天仙化身女人,我好滿足。」
黃如玉那時被扛在肩上,頭向下垂,只聽到後面傳來的格鬥聲,什麼也看不見,所以認為有人掩護撤走。
五湖秀士的劍如果攻擊,鐵定會要了石老大的命。
他即將渾身著火;黃如王的反應也是一團火。
「我也不知身在何處,且先向東碰運氣,走。」他挺身而起,領先潛行排草緩進。
他本來打算說出威麟堡留在此地的人,並無公孫二少堡主在內,威麟堡的主力已經撤走了,留在此地的人僅志在騷擾。但消息並沒加以證實,也就不便提出。
「不敢。」鬼手天罡居然不生氣,恢復邪態:「常北嶽過早急流勇退,本來就不孚人望。威麟堡一直就是抗鹽務暑巡緝營的掌旗人,可說是天下豪傑歸心的大本營。諸位前來替威麟堡助拳的行為,令人肅然起敬。我老邪深感困惑的是,威麟堡的人早就來了,諸位為何不與他們會合,是否有點反常?」
暮色四起,正是乘亂搏殺的好時機。
迄今為止,在青松寨落腳的人,都表示是前來增長見識,坐山觀虎鬥的江湖人士,並沒公開表示立場。連鬼手天罡也宣稱是來看熱鬧的,他是所謂邪道人士,正邪不兩立,哪能厚著臉皮,表示替俠義道名動天下的常北嶽助拳?他還不配。
「什麼?問題出在我身上?你的意思……你認為他們以我為目標獵物……」
「青松……」黃如玉昨晚懶散的神情又出現了,臉上失望的神色說明心中的不滿。
「放了他們,這是你我兩人的事。」五湖秀士幾乎在怒吼:「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閣下……」
「應該是……」鬼手天罡坐下說:「我們是白擔心。」
在一旁等候,目光自然而然地以黃如玉為中心。朝霞滿天,霞光灑落在黃如玉身上,把身影襯托得特別突出,真有鮮活躍動的感覺。
這一面起了衝突,立即引來一些旁觀者。
他本來就逐漸喜歡上這位讓他心動的女郎,這期間因志同道合而產生投契的意識。黃如玉也因態度改變而有意親近他,雙方的距離不再成為障礙,自然而然地產生關切的意念,跨越了普通朋友的門檻。
朝霞滿天,他已可冷靜思考了。暗室虧心,大白天通常對某些事心中會有所顧忌。
這五個人並沒在青松寨投宿,卻對鬼手天罡的行動有相當程度的瞭解,五雙怪眼全向這一面集中,飽含敵意而且躍然欲動。
「等待。」他沉著地說。
「很抱歉,我有自知之明,不希望前往小隱山莊自討沒趣。」
幽冥使者發出一聲暗號,與毒娘子、毒心秀士,從右面繞進,猛撲彌勒教在後面列陣的六個同伴,乘機搶奪黃如玉姑娘的意圖明顯。
一陣鳥鳴驚醒了他,睜開雙目,便看到黃如玉亮晶晶的明眸和燦爛的笑容。
生死存亡威脅,壓下其他的念頭,他目下所想到的是兩人的安全;尤其是黃如玉的安全。那能引起他心猿意馬的幽香,對他已逐漸失去誘惑力。
「你的事怎麼樣?」他迫不及待要知道下文。
「那怎辦?」
他下意識地握住刀靶,攬住黃如玉纖腰的手收回,出現凝聚潛動的現象,隨時皆可能爆發撲出的行動,任何一聲異樣的聲息,都會吸引他的注意。
「這一帶方圓百里山區,可說是小隱山莊的前院,任何陌生人在這附近逗留潛伏,皆難逃過山莊的監視。千日做賊,不可能在同一地點做。如果真成為致命的威脅,常北嶽願冒此兇險,山莊其他的人肯嗎?等見到神刀太保之後,咱們就動身離去。羅老弟,你不反對嗎?」
「你丟得下已經獲得的綽號嗎?」他認真地說:「我是說,你在江湖必定成就斐然,應該獲至受江湖人士認同的綽號了,何以要因為我有感而說的綽號而加以改變,那等於要你放棄以往的成就哪!」
荀夫子顯然是總教壇的重要高級人員,但比聖堂的使者地位低了兩級,目下他是名義上的主事人,卻指揮不了無極大法師。
「我有朋友知道。據我所知,威麟堡揚言找常北嶽理論,的確派來了不少人。但真正的目的是示威,向天下江湖人士證明,他們敢向常北嶽的武林聲威挑戰,提高威麟堡天下第一堡的威望。所以,常北嶽根本不屑理會光臨此地的人,任何人也撼動不了他武林四傑的地位。他退出江湖十餘年,但並沒按規矩宣告封劍,真要惹火了他,讓他感到生存受到威脅,一怒之下仗劍自衛,天知道這附近會有多少人,濺血在他的霸劍下?」
位於山上的四尺鐘聲,可遠傳十里外;六尺,可遠傳二十里。小雷音寺的鐘是四尺鐘,重有千斤。
刀光猛旋,刀過腿折,然後刀光再閃,哧一聲貫入小腹。
最後趕來的是七名青衣男女,氣勢相當懾人,一個個像討債的債主,擺出志在必得的姿態聲勢洶洶。
「你像是駕著彩霞,從天上下來的。」他指指東邊的霞光:「你和東王公投完壺,返回西王母的瑤池,半途飄下風塵,看看我這個凡夫俗子。」
「如玉,並非我固執,你的想法做法,事實上有困難,一廂情願的想法不合實際,應該是你沒留心目下情勢的變化。」他耐心地解釋:「常北嶽閉門謝客,連親友也婉辭拒見。任何人前往小隱山莊,山莊的其他居民,必定拒絕外人進入,你我能堅決表示要進去見他嗎?只有一個方法或許可以進入,那就是打進去。」
感覺銳敏的人,是可能感受到無形壓力震撼的。有些人甚至可以感受到一里外的人,及投注過來的敵意目光。
氣氛不尋常,耐性有限的人沉不住氣了。
似乎他對這種幽香沒有免疫力,這本來就是異性吸引天生的本能,只有天閹才不受影響,正常的男女生理成熟就必然產生幻想幻覺。
打擊之快,有如迅雷疾風,三個壯漢連人影也沒看清,雷霆打擊已經及體。
天亮了,是返回旅舍的時候了。
兩個人走在一起,就必須有一個人放棄自己的事,誰該放棄,這會牽涉到一大堆問題。幾個人在一起,問題更多更複雜。所謂同志道合,那就是結夥的代名詞,立即會產生領導權誰屬,以及目標、方向、道路、財務、生活……搞不好,就會成為犯罪集團;通常十之八九會成為犯罪集團的。
妙劍的雙手自然地擱在石桌上,封架並不困難。但應付突襲不是易事,險時運功封架需要時間。迄今為止,妙劍仍然沒有暗中運功的神情流露,全身放鬆談笑自若,外表看不出準備應付意外的跡象。
「我也說不出所以然來。」黃如玉緊倚在他身側,語言低低柔柔地:「只知道你一定來了,感覺中你已經向我接近,也許是所謂神意相通吧!妙劍羅兄也來了?」
「沒有障礙,那個大法師的獨門制脈手法不怎麼獨門嘛。」黃如玉收劍,緊張的情緒並沒完全消失:「知道剛才幾乎經過這裡的人是何方人馬嗎?」
暮鼓晨鐘,都是可發人深省的聲音,甚至有震聾發聵的威力。
「我會認真考慮你建議使用的玉女綽號,我也希望成為你心目中的玉女形象。」黃如玉喜悅地在原地張臂俏巧地旋了兩圈,像在迎風曼舞,秀髮與衣袂飄揚,快樂喜悅地神情顯得容光煥發,極具美感。
走在前面的兩個人,是五湖秀士包士毅,和佩了單刀的隨從杜忠。兩個敗軍之將,見面居然神情傲慢,輸陣不輸氣,氣勢依然強,甚至有點像債主。
「你來有何所求?」妙劍單刀直入詢問來意:「也想暗助小隱山莊?」
不久之前,他在山林中與荀夫子打交道,說的話口氣與現在截然不同,意義模稜兩可,對朋友相助的解釋,含糊曖昧令人莫測高深。
「換一個上。」妙劍羅永興沉叱,劍上的光華映日生光,劍吟懾人心魄。
情勢大亂,人多人強。
「閣下並沒耳背,知道我在說些什麼。」鬼手天罡冷冷一笑:「老夫這番話,可是一番好意。」
地面枯和-圖-書草正好作褥,和衣躺下相當愜意,山林的餘熱未消,四野蟲聲唧唧,正好安眠養精蓄說。
「江湖上有幾個綽號的人真不少呢!」
「哦!我就有兩個綽號。」他忽略了黃如玉話中的用意:「神刀太保是最響亮的綽號。我們走吧!趕回青松寨早膳還來得及。」
僅追了三二十步,斜刺裡出現一個黑影,一聲冷叱,刀光似奔電,追得最快的人,連人影也沒看清,來不及有何反應,如電刀光已經入體,腦袋飛起三尺高,屍體仍向前衝。
他心情一懈,悄然重回原處。
「吳老,咱們不能在這裡苦等。」妙劍突然站起向西面一指:「聽,西面隱隱傳來不尋常的聲息,里外有變故發生,咱們去看看。」
「哈哈!剛才我熱心地替你擋災,你怎能說我缺乏投入的熱情?」
「青松,你的意思是……」黃如玉柔柔的悅耳聲音,也在他耳畔悠揚。
他是出於真誠的讚美。第一次見面時,他就對黃如玉的美,留下強烈的印象,經過昨晚的親密接觸,美的印象更為強烈鮮明。
「俗語說: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妙劍用教訓晚輩的口吻阻止對方惱羞成怒:「咱們在道上混口食的人,哪能沒有朋友?見面就是朋友,對不對?你知道你的一生中,交了多少朋友?」
右後方突然有輕微的枝葉擦動聲傳來,接著正後方傳來一聲低嘯。
唐青松離開青山客店,外出尋找黃如玉時,吳老邪幾個人都不在店內,皆外出各自活動。等他離寨進入山林後,眾人才分別先後返店,接著又匆匆外出,他們事先並沒預定在外活動的目標與範圍,因此並不瞭解彼此的行蹤,他們本來就無意積極參與協助小隱山莊的事。
在附近逗留的人,也準備看熱鬧。
「住手!你……你想怎樣?」五湖秀士厲叫。
「給我時間。」他急算能克制衝擊:「如玉,我得好好想一想。」
「這可是你說的哦!」
「可能?夜黑如墨,山林遼闊……」
她有被剝光擺在地上任人觀賞的感覺,羞急交煎無地自容。
「前輩幾個人,已是眾所矚目的人了。晚輩姓蔡,小名明慧。」
「去你娘的狗王八。」妙劍粗野地破口大罵:「石家三兄弟,絕鉤邪鉤霸鉤,是你的親密狐群狗黨,和你同在江湖獵色斂財,江湖朋友幾乎眾所周知,你敢置臨危親友於不顧,真是無恥無義的混賬東西。」
「是的,傳說中不是有月老牽紅線的故事嗎?」黃如玉摸到他的佩刀:「解了它。」
「你們可以去打聽,滾吧!」妙劍羅永興下逐客令。
他內心深處,突然響起並不陌生的聲音:我在做什麼?
「你們一稱天下第一大教,一稱天下第一大幫。在下既沒結幫,也沒組會,所以不計較什麼身分名頭,憑一股豪氣與平生所學,敢與天神閻王論短長。」壯年人獨自上前,雙手叉腰聲如洪鐘:「唐小輩誤了在下的大事,傷了在下好些弟兄,在下非把他弄到手不可。那個姓黃的小丫頭,是誘擒唐小輩的最佳媒介。妖道,你給不給。」
「說實話,我這人一向冷漠,看多了人間冷暖,心腸也愈活愈硬。對世事的看法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就是事不關己不勞心。這五個雜碎一旦要撒野,肯定會向我遞劍,正是事關己身安全,我乾脆打頭陣,沒令你老哥失望吧?」
但相關的人,難免擔心掛念,可是不可能知道情況在何處發生,出去找也是枉然。
「行家高論,不同凡響。」鬼手天罡不再倚老賣老:「常北嶽確是出身少林俗家門下。少林以拳棒享譽武林,劍術非其所長,聊具一格而已。佛門弟子以守勢較擅長,避免心生殺機。少林的伏魔慧劍其實仍以守勢為主。但常北嶽號稱霸劍,反其道而行,攻則如長江大河滾滾而出,強攻猛壓勢如山崩。用木劍較技,花招巧招都可派用場;真正決死,能用得上的招式只有那麼幾招。」
「青松,我們不必留在青松寨觀望,留下反而成為眾矢之的。」黃如玉低聲說,拍拍他的膝蓋引起他的注意。
全速貫入,以暗器開道。妖術晚發了一剎那,以全速攻擊的人已透入中樞,八門金鎖陣僅發動了一半,擋不住從三面快速突入的人。
在尾隨的毒娘子趕到的同時,一個人影也從松林的側後方,蛇行鷺伏接近彌勒教的人歇息處,隨距離的拉近,而改變接近的隱密身法,逐漸深入中樞。
後面的大松樹下人影暴起,魚躍而上,噗一聲掌劈中看守的左頭側,看守應掌向右摔撞出丈外,撞中一株古松,反彈倒地起不來了。
「錚!」這人的反應超人,百忙中架偏了刺來的劍,身形下挫,伸手急抓黃如玉的柳腰,要將她扛上肩,打算將她帶走。
「在未獲得確證之前,晚輩不能亂說。可請前輩轉告神刀唐青松,請他離開這女人遠一點?這個女人……」
後面的樹叢內,六個人分為兩組,坐在樹下歇息,隨時皆可能發起攻擊,神態卻顯得輕鬆悠閒。
可是,昨晚在雙方意亂情迷時,他卻理智地委婉拒絕黃如玉前往小隱山莊的要求,表示他不願付出一切爭取愛侶的好感。在那種近乎癡迷的環境裡,男人通常忘記生辰八字的。
妙劍羅永興是最悠閒的人,活動飄忽,有意避免與任何方面的人衝突,似乎他是真正的冷眼旁觀者。
歇息片刻,就可以恢復精力與強敵打交道了。
「你……」壯漢氣得臉色發青,卻不敢拔劍。
「你反而威脅我嗎?」五湖秀士拍案而起,要發威了。
「附近可能有人潛伏。」他放低聲音。
女人無法拒絕稱讚,男人也不例外。
這一招如果得手,將有如穿魚,把石老大和妙劍刺透胸膛,一劍取命。
五湖秀士的劍向上揚,身形暴退出丈外,反應十分迅疾,劍幸而不曾脫手,小臂也保住了。
「你很急,是嗎?天快黑了,難怪你心急。好,你拔劍上,用你的平生所學,爭取你在世間應得的名和利。你公孫家的天罡穿雲指,是指功中威力最可怕的絕技,你最好不要在拼劍時出指突襲。你還沒練至劍指間同發威力倍增的化境,用指配合,反而力分而枉送性命。上啦!看你能不能重振天下第一堡的聲威。」無極大法師不撤劍,一雙大袖一揮,風雷乍起,罡風像是驟起的猛烈氣旋,地面的松針突然四散飛舞。
「問題出在你身上。」
「他根本不需任何人助拳,目下也沒有人公開宣佈找他清算新仇舊債,來上百十條好漢,會被他當強盜解送縣城法辦。我所知道的是,所有的牛鬼蛇神,只敢在青松寨附近吵吵鬧鬧,還沒聽說有人敢在小隱山莊三五里之內活動,那一帶遍佈擒猛虎的窩弓陷阱,誰敢和那些看不見的毒弩玩自己的命。山莊在五虎嶺範圍內,那一帶仍有猛虎出沒。」
片刻的激|情終於逐漸消退,兩人擁抱著並躺在草地上,透過枝葉空隙,可看到在晨曦中逐漸消隱的星星,四周傳來悅耳的鳥鳴。
枝葉擦動聲突然急驟,消失在低嘯聲傳來處。
右面一組最外側的一名中年人,坐在黃如玉身側,一雙怪眼,在黃如玉曲線玲瓏的胴體上瞄來瞄去,臉上的邪笑足以讓女人膽寒。
從山嶺的位置,他們發現所處的位置在界首嶺的西北角,距青松寨只五六里,山坡下恰好有一條平時罕見有人行走的小山徑,沿著小溪流向東伸展,可以繞至青松寨,不需再翻山越嶺行走。
目送三個人去遠,妙劍陷入沉思。
「我不能左右神刀的所作所為,他應該有自己的主見。男女相悅的事,我更無權先存主見加以干預。蔡姑娘,我愛莫能助。不錯,這個黃如玉的確可疑,我還猜不透她前來此的真正用意,只知道她相當關切小隱山莊的安危。她一個剛出道的晚輩,哪需要她關切武林泰斗人物的安危?你去找她吧!我確是對她一無所知。」
男人對洗漱通常馬虎,本來就沒有洗漱的工具。他真想脫掉衣衫,跳入溪中洗掉一身汗味的衝動。昨晚的追逐相當辛苦,體力有點透支現象,真出了一身大汗。但有黃如玉在,他只能簡單洗漱,最重要的事,是趕回客店飽餐一頓補充體力。
「你們的交情不錯吧?」
「你這位秀士朋友對你真夠情義的。」妙劍將石老大推倒,一腳踢開。
「青松,你不要再拒絕好不好?」黃如玉笑吟吟央求他答應:「這可是我揚名立萬的大好機會,錯過了,就不會有第二次了。事關我的成名切身大事,我不能放棄,答應我,好嗎?」
接著到達的三個年約三十上下的壯漢,相貌概略相同,一看便知是兄弟,年紀差異不大,一個比一個悍野。身材壯實,膀闊腰圓,粗眉大眼,相貌猙獰。各佩了一把盤龍護手鉤,重量在三斤以上,一鉤橫掃,可以輕鬆地把對手鉤成兩段。
可是,來晚了一步,夜色中無法正確找到俘虜,僅聽到黃如玉那一聲求救的呼喚。兩個急衝而至的人,恰好看到兩個模糊的人影倒地,也依稀看到竄入松林深處,肩上有人的身影消失。
「常北嶽的人?」妙劍低聲問。
一直沒發現唐青松返回,他並不在意,臉上甚至流露出冷漠的表情。唐青松的安危不需他操心,其他幾位同伴的死活,也用不著他費神,擔心也是枉然。
全場大亂,彌勒教的八個人措手不及。
「你在說笑話。遠在二十步外,怎麼可能看到形影?看到了也分辨不出是什麼人。我只知道有三個人潛行接近,被低嘯聲引走了,低嘯聲可能是信號。」
四人採取行動,靜候變化。
第一批追及的人,是江湖五毒的毒娘子和毒心秀士。
「你死吧!」那人放棄抓她的打算,身形疾移避招,一劍反擊削斷了前來的人三根右肋骨,像是側開膛,這一劍神乎其神,劍到人倒。
四同伴大吃一驚,接觸太快了,誰也沒看清同伴的手臂是如何中劍折斷的。同伴先拔劍有目共睹,為何不封架閃避?
五湖秀士張口結舌,像挨了當頭一棒。
情人眼裡出西施。黃如玉本來就美,熱情奔放,熱力四射,是男人心目中天仙化身的好情侶,願意付出一切的追求對象。
「從荀夫子和葛大堂主處聽來的,應該不會有假。」鬼手天罡信口胡扯:「黑龍幫與巡緝營關係密切,名分實合。成麟堡是巡緝營的死對頭,你們公然替威麟堡助拳,要讓葛大堂主知道了,可得小心受到致命的攻擊,你們五個人,應付得了嗎?」
「真的呀?」黃如玉雙手將秀髮在頭頂挽住,轉身面對著他,微笑像燦爛的春花,明眸亮晶晶、水汪汪十分動人,心情愉快少女的美,魅力四射。
小集團,如果順利,就會成為大集團。人一多,不從事犯罪勾當,幾乎是不可能的事,除非抱到了一座金山。
在緊要關頭,必須由為首的人,下定決心毅然採取行動。他表現出果決的領導才華,雖然碰運氣三個字有欠堅定,但行動卻表現得勇敢果決。
自取綽號事極平常,問題是能否獲得多數人認同,和能否保得住該綽號,此牽涉到的問題就多了。江湖上的女英雄相當多,稱玉女的人也不少。這綽號的缺點是具有時間性,女人能稱玉女的時間有限得很,芳齡雙十以後,不論是否婚嫁,就不能厚著臉皮稱玉女了。時間,是人的最大敵人,男女都一樣受到限制:青春一去就不會回來。
是一個蒙面人,向後暴退,刀脫出這人的腹部,再一閃形影俱消。
「目前他正追逐前輩的朋友黃如玉,不會和我交朋友,以免妨礙他追逐黃如玉的事。我也不想做他的朋友,倒有利用他的打算。」女郎笑容毫不做作,坦然和藹:「江湖四秀士中,這個秀士最糟糕。」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