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九真仙姬

飛龍天魔陷身的小木屋,雖然人已不在,仍有暗中指揮的功能,定然留下了指揮與暗通訊息的物品,真應該費些心機在那兒潛伏留候的。
「你人多,是嗎?」他的刀徐徐上升。
「在下沒有與人印證較技的胃口,更沒有在敵眾環伺下逞英雄公平拼搏的興趣。」
麻字訣制穴屬於輕手法,用對穴震或拂立即可解,當然只限解普通制穴術,如果是獨門手法,就不是容易疏解得了的,麻煩大了。
這片刻,兩人身畔已倒了八個人,其中有兩名中年人的屍體,血腥刺鼻。
「昨晚廣陵園遭……遭了巨禍,他……他就定了……走了,留下話要……要咱們不……動聲色……」
「反了。你……」
「看來,在你目中已問不出什麼了。」
「這……我們還沒脫險呢。」她支吾以對:「當我們返回府城時,追襲的人必然已經在途,生死目下言之過早,無知道……」
沒設有其他機關埋伏,食物充足,在裏面耽上兩三個月也無虞匱乏,舒服得很。
「死,是很容易的事;忍辱等死,才是真正的艱難。」葛佩如淒然地說:「要是換了我,我……我……」
鮮血狂湧,這人終於猛烈地抽搐著停止呼吸。
比起長春公子的處境,他差得太多了。
「我認……裁……」六合夜叉崩潰似的狂叫。
十一位美女,已經在四周的氈毹上睡著了。
「天殺的!又失去機會了。」他突然頓腳自語。
「你如果拒絕,貧道立即斃了這十二個女人。」九真仙姬厲聲說。
「你是什麼人?敢到此地撒野?」總管厲聲問。
凌霄客方世光對擄來訓練的絕色少女,第一條件就是文武雙全,其次才是必須有絕世嬌姿。
地底迷宮深入地底,只有燈火的光芒,怎知時辰天色?
「除了一些白道人士,不得不為生計而從事白道行業之外,大多數的人皆暗中同情反清復明志士。天風谷長春任的人,從來就不與吃公門飯的白道人士公然往來。」
「曠……」她驚叫一聲,像被狂風所颳,像一張枝葉,翻舞著反向後震起、摔落。
「放我……一……馬……」
「斃不得,她有深仇大恨要了斷。」張秋山丟下六合夜叉的小辮子,將人踢滾至一旁,含笑抓住了小姑娘的右肘:「聽話,小佩。」
「那裏住……住了,一個叫……叫什麼伯……伯公的人,聽……聽說是……是個修仙的怪人。
「定下心神!」暴喝聲震耳欲聾,張秋山從堂角飛躍而進,左手有一支竹手杖,右手的狹鋒刀發出陣陣懾人心魄的虎嘯龍吟。
「明天,如果我不幸被殺。」她鄭重地說:「永裕,請替我做一件事。」
「他累慘了,讓他好好歇息。」葛佩如理直氣壯大叫:「為了救你和那個什麼江南一枝春,他這兩天出生入死吃盡了苦頭,讓他安靜地睡,不許你纏他。」
「對,河西岸高文寺的天中塔在那裏。上一次那個狗皇帝巡幸江南,在高文寺建了行宮,那一帶戒備森嚴,所以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飛刀會在塔灣村建香壇,十幾年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混蛋!瓜洲我去過了,那裏只有你們的同謀犯白龍,我宰了他。」
「明晚入黑時分,本會從江寧來的主事人員,將在三汊河茱萸灣,與飛刀會的領袖人物會盟,那是飛刀會總香壇的所在地,促成兩會結盟的人就是我,所以我必須在場協調。」
「哦!你所說的重要大事……」
人影一閃,張秋山重新出現在總管面前八尺。
「不!只是互相利用而已,另有人安排連絡的事宜,平時廣陵園的人絕……絕不公然與乾清幫的人有……有任何往來……」
「廢話!」
自從六合夜叉被刀制住之後,所有的裸女、樂工、歌伎、舞|女,全部逃走了,外面也沒有人進來聲援。
「如果你不叫九真仙姑,而叫九真仙姬,你就必須和我談,不然你會後悔一輩子,死了九泉也難以瞑目,更不用妄想成道成仙了。」
「好像五年前你曾經在武昌黃鶴樓前,光天化日之下,殺死賣卜的賽君平徒眾十三人。江湖朋友以為你六合夜叉仍在天下為惡,沒想到卻暗中在這裏當起龜公吃娼門飯來了,你是愈混愈下流得不像話啦!去你娘的!」
老道婆和兩妙尼擋住了她,阻止她衝上救人。
「這……不,不是這意思。」她急急否認。
之後,抱拳禮成了江湖人士與武林朋友,群起效尤蔚成風氣的禮數。
他往壁根下一坐,嘆了一口氣。
「你們這些妖孽……」她厲聲咒罵,匕首一揮,高帷紛落,珠簾崩散,身匕合一向堂上猛撲,氣勢如虹。她激怒得快要瘋了。
「你在敷衍,閣下。」
「可是,永裕……」
「謝謝你的信任。」長春公子相當狂野地親吻她:「假使需要我盡力的地方,只要不公然露面協助,我一定盡力替你辦到。
主事人通常武功最強不好惹的高手,她忘了救人重任,卻咬牙切齒要殺主事的人洩憤。
出招變招快得令人目眩,快得令人必須憑本能反應而防禦反擊,快的一方,必定佔盡先機一擊便中。
章春也是一個不饒人的霹雷火,也盛怒地一蹦而起。
「不要說可是,親親。」長春公子吻了吻她的櫻唇,把她的話堵塞住:「江湖道上的神仙佳侶為數不少,我相信我們會是最幸福最美滿,最令人羨慕的一對。
他一沾即走,變招移位另行裝造機會,飛快地移至他的左後側,狂風似的搶入來一記吳剛伐桂www.hetubook.com.com,掌如開山巨斧猛劈腰脊要害。
「你用刀,勝之不武……」六合夜叉厲叫,失去調息恢復精力的機會了。
「算了,小春。」張秋山收刀入鞘苦笑:「她已經夠慘可憐的了。為了愛侶的命,她在此做龜婆首受六合夜叉的奴役,換了你……」
張秋山不耐地伸手掩住她的嘴,將她扳倒在身側下,擰擰她的鼻尖。
「好,我一定……只是,你還是對我沒有信心。再說,我如何取信於周二爺?」
「斃了她!」小姑娘仍在跳腳。
「咦!你……」章春吃了一驚。
「好吧!依你,在下已無可抉擇。」張秋山只好讓步,別無他途。
「你不認識我?」張秋山沉聲反問。
「我是當真的。」
對方又不是傻瓜站在原地等候。
有超人的天賦又當別論,有些天生異秉的人,三年五載就可能打破傳統創造奇蹟。
「你用這個手勢,他就知道了。」她抽出雙手,先作出抱拳式,然後左手上翻,右拳下轉,左姆指上指,右姆指向下。
「再多說一個字,我堵住你的嘴。」張秋山一面說,也一面躺下了。
張秋山來得正是時候,竹杖先下搭,點中舞姬的天靈蓋,人向下落,一腳將失去知覺的舞姬踢翻,妙相畢呈,丟掉杖一把推開小姑娘。
九真仙姑其實比姑娘所耗的真力更多,但修為比小姑娘深厚,所以表面上仍能保持三分優勢,神態依然保持鎮靜從容,養氣蓄力的功夫比小姑娘強得多。
「你後悔來救我了?」章春依著他坐下幽幽地說。
「那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
「補……我一刀……」這位仁兄蜷曲在地上叫喊:「你……你不……不刺要……要害,我……半個時辰內死……死不了,痛苦卻……欲非人所……所能忍受,快……補我一刀,不……怨你……」
「他……他在瓜……瓜洲……」
大概爪牙們已經知道來人十分可怕,大勢去矣!進來白送死智者不為。
「哦!也稱匕首會或小刀會的極神秘幫會。」
長春公子眼神一動,淡淡一笑。
「你就會亂發脾氣,該打!」他一面責備小姑娘,一面替小姑娘解穴。
「我六合夜叉……」
「你兩人在後面兩丈跟來。」九真仙姬鄭重地說:「走近一步,貧道就一拳擊斃這些女人。」
總管也賊去樓空,呻|吟一聲,搖搖欲倒。
沒有人聽到中年人瀕死的話,連在對面急忙調息的總管六合夜叉明浩,也沒聽清陰雷掌三個字。
「把凌霄客方世光的藏身處說出,你就可以活。」
「你與周家有親故?你不是揚州人……」
「這種聽天由命的滋味,真是令人難以下嚥。」他懊喪地說:「陰溝裏翻船,我算是栽在老道婆手中了,本來我可以一刀宰了她的,唉!」
「小王八!你認為你吃定我了?混蛋!」六合夜叉怒罵:「老夫沒有兵刃,同樣可以將你碎屍剔骨……」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他人犯不著把自己扯進這複雜的困境裏。我累了,我要找地方歇息。天殺的!但不知幾更了?」
「我一定全力保護你突圍,生死置之度外。」長春公子莊嚴地說。
果然是邪門怪功,爪出時腥風觸鼻。
「本會對武林情勢相當瞭解,對江湖動靜也有相當正確的資料,這也是我願意和你親近的原因,長春莊是同情我們的。」
一腳將六合夜叉踢昏,在對方任督二脈連下十二指之多。他練的是玄門經脈,任督是主經身控柱,與一般內家練氣的沖脈帶脈等等不同,那種縱、橫、環繞、循環的理論,有些地方是與玄門有所衝突的。
鋒利的刃口貼在天靈蓋上,只要一拖刀,一定可以把腦袋劃開兩片。雙手握刀的壓力是極為可觀的,用內勁向下壓,也足以壓破天靈蓋。
六合夜叉不敢硬接,快速移位捷逾電閃,在間不容髮中擺脫行將及體的刀光,到了張秋山的左側,連聲厲吼,剎那間連攻三記大天龍掌,剛猛無儔的掌勁勢若崩山決堤,行致命的全力一擊。
「我要證實你的故事是真是假。」九真仙姬揮淚說。
「你又怎麼啦?」章春氣呼呼地問。
「廢話!我做過的事,從不後悔。」
驀地,堂下的玉床前,出現穿白勁裝,右手握了光芒如電的匕首,鳳目噴火的葛佩如小姑娘。
「你……」葛小姑娘跳起來大叫。
「仙姑,你知道你在做些什麼嗎?」一名妙尼厲聲問:「這是背叛,你……」
「除了等待,別無他途。」他盯著深挖入三尺的土洞盡頭苦笑:「那死老道婆死心眼,可坑苦了咱們啦!
這次他不轉身,讓對方以為比他快。
「不是那……那一家……」
現在,面對的是有刀在手,形如天神,威風凜凜談笑自若的張秋山。
「哎……」六合夜叉驚叫,躍退丈外,右腿一沾地,人便向下挫,幾乎踏倒,膝蓋著地夠狼狽的。
「我非要扎她百十個窟窿不可。」她仍然嘴硬。
「這……」
小木屋就是雷神光臨的那一家,距接引使者身死的茅舍不足兩里地,難怪那些滅口的人來得那麼快,原來指揮的人就在左近。
「當然,我不會用名分來束縛你的,只要你願意,我們就結為夫妻,夫妻或佳侶的決定極在你。」
張秋山身後的兩個中年人,一個掩住小腹,渾身戰抖,想叫叫不出聲音,馬步一亂。
「知道。」
「你走開和圖書!」九真仙姬沉聲說。
「一點不錯,我張秋山本來就不是英雄,自古英雄多寂寞。你是英雄嗎?」
十二個女人是爬伏在地的,只有章春和兩個稍膽大的人坐著,也被可怕的勁道所帶倒。
「你會聽的,聽了之後你如果不掉眼淚,算我張秋山看錯人,要不就是你已經是沒有心肝的人了。」
「笑話,我以你為榮。」長春公子義形於色:「你也知道,大多數俠義道高手名宿,明裏屈服當朝心存明室,反以絕大多數不與公門合作。
一個中年人到了,大力金剛拿先來一記劈空掌,再切入伸手便抓,是大力鷹爪功。
遠在丈外,小姑娘凌空的身軀沒有借力處,無所畏懼地匕首一振,震散了從頭面湧來的如山掌勁,卻震不散後續的餘勁。
「你……你說什麼?」六合夜叉驚問,真擔心他刀中用勁腦袋被剖。
「知道舍後有座小丘?」
「沒有什麼好談的,貧道負責管教這十二個新來的女人,你卻要救她們,你我之前沒有什麼好談的了。」九真仙姑堅決地說。
這兩位中年人,用的是虛抓,表示可以將勁道回收,將被勁道傷害或控制的人,隨勁抓收而回。
陽剛與陰柔兩種渾然不同的潛勁,像怒濤般洶湧而出,兩種不同的破風異嘯,也令人心驚膽跳。
葛佩如的氣消得好快,心花怒放地在他身旁坐下,頭一歪,小貓似的蜷縮在他身畔躺下了。
「不許過來!」老道婆九真仙姑冷叱:「這裏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滾!」
「我就是要使慢痛死你們這些混蛋。」張秋山冷冷地說,沉著地向六合夜叉走去。
「請相信我,我們一定可以殺出一條生路,衝破重重險阻,我有信心一定能化險為夷。只要我能設法奪得一把劍在手,千軍萬馬我殺得過衝得出來,何所懼哉?」長春公子信心十足地說,傲世的神情流露無遺。
「那你對我已經沒有利用價值……」
總管吃了一驚,也勃然大怒,倏然而起雙掌齊推,搖攻一招推山填海,同時發出一聲憤怒的大吼,掌出狂隨乍起,破風的嘯吼聲勢驚人。
「嗤!」刀光疾閃,割肉聲令人心驚。
「那……」
「任你自生自滅。」他自語,拖了六合夜叉的小辮子,像拖了一條死狗,向仍在死纏不休的鬥場走去。
這要比傷人於體外的內功修煉,要多費一倍的時間與精力苦修。也就是說,這兩位仁兄的修為與功力,要比總管高明深厚。
「滾!」九真仙姬大喝一聲,雙掌連環拍出,因為張秋山已接近至八尺內,情急搶先出手相阻。
她激|情地投身在長春公子身上,無限感激無限興奮地,投下一連串熱吻。
「是的。」她神色一正:「永裕,你後悔了?」
「呸!小狗你死吧!」總管憤怒地叫吼,雙掌重施放技搶先出手,但這次是連環拍出,狂猛的掌勁反而比攻擊小姑娘時猛烈一倍。
她沉默片刻,眼神一變。
「咦!你……」
刀氣迸發,刀光如電耀霆擊君臨天下。
在刁蠻潑野的兩位姑娘中間,他除了用強制性與象徵性的辦法,制止她們撒野之外,毫無辦法。
張秋山已知道對方的虛實,知道對方內功掌勁的根柢,不願浪費真力硬挺,也展開快速如電的身法,連換三次方位。雙方以快打快,攻出的刀招掌勁,皆跟不上對方迅疾的避身法。
臨死的人說話本來就不夠清晰。
供取用的燭臺,也更換了兩次蠟燭。
樂工和歌妓都一哄而散,群鶯亂飛,尖叫聲大起,亂得一塌糊塗。
「我要把你們和這十二個女人,暫時囚禁在地底迷宮內,等貧道求證之後,再釋放你們。」
「請便。」
避在一旁的舞姬,突然虎撲而上,一雙赤|裸的手像章魚的臂爪,搭上了小姑娘的肩和腰,立即乘小姑娘氣窒功散的好機,制住左肩井背部的身柱穴,相抱著向堂下墮滾。
與章春同坐在一起的十二個新到的美女,有一半驚得快昏迷啦!擁成一團倒了一地。
「方老哥如果碰上扎手的事,就……就偷偷前往請那人攘攘災解,好像蠻……蠻靈驗的。
「不要叫這些女人送死!」張秋山舌綻春雷大吼,左掌一揮,狂飆驟發,五個撲近的裸女向兩面飛起、墮地、滾地、摔昏。
他忽略了地緣關係。
「貧道不會聽你胡說。」她的口氣仍然強硬。
小姑娘的匕首,震不散九真仙姑的掌勁,玄天神罡僅能保護自己不受傷而已,老道婆的內功修為比她精純得多,想正面突破談何容易,真被擋住了。
「在蜀崗附近,建了一棟兩進的囚人茅舍。當然這個囚字並不太正確,但如何囚不必深究,裏面所囚的人……」他用飽含感情的語音,將接引使者殉情而死的經過,一一詳盡地說了。
「你們?」
叫罵聲中,雙掌一探,揉身欺上,上下交征有虛有實,主動發起搶攻,雖然已沒有內勁發出,身法之迅疾與掌法的奇奧,卻是經過千錘百煉所獲致的真才實學,同樣具有懾人的威力。
迷宮裏,也春色無邊,但情調完全不一樣。
近身了,張秋山的左掌,向後來一記倒打金鐘,右手刀半途換握成反手刀,隨急速的退勢向後送出刀尖,恍若電光一閃。
「以我的身分、地位,的確不便公然協助貴會,那會陷我長春莊於萬劫不復絕境,請原諒我。」
但自幫會韌發,天地會自康熙十六年,鄭成功進出長江失敗,退於海寧,化明為暗潛赴天下各地發展轉入地下之後,行禮有了顯著的改www.hetubook.com.com變,那就是抱拳禮。
「我不相信你,我會自己找。」
不知睡了多久,逐漸困極夢入華胥。
躺下之前,她向對面的章春示威性的做鬼臉。
斗室裏,春二度光臨。
張秋山好不容易把又哭又憤怒的章春安撫下來,找到一間有衣裙的秘室,十二位美女穿上了衣裙,這才替她們疏解被制的軟穴。
「什麼意思?」
「咱們談談。」張秋山沉靜地說。
「噗」一聲暴響,六合夜叉的靴,吻上了他的左骨,打擊力當然十分沉重,反震力當然也沉重。
「你是怎麼一回事?」張秋山一把將章春拖倒在身旁:「小佩也是一番好意,這兩三天我為了你們的事,的確累得焦頭爛額。
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不知過了多少時辰,反正掛在壁間的照明琉璃宮燈,已添了兩次油。
「她只是一個可憐的、自私的女人而已。」張秋山拍拍她的肩膀:「你等著看,小心那兩個妙尼姑。」
九真仙姬突然一掌拂出,遠在丈外的兩個妙尼驟不及防,身軀倒摜而出。
「你敢撒謊?那是接引使者被囚禁的地方……」
另一面,小姑娘正與老道婆死纏,八方遊走奮勇進攻,可惜一直無法近身。
中年人不但斷了右臂,右肋也被刀下降的餘勢砍裂了,幾乎被斜劈成兩段,狂嚎一聲摔倒在地。
「白龍。至於白龍指揮那些人,就只有白龍自己才知道了。
也許,他的確擔心即將到來的生死禍福吧!
張秋山一個正常的大男人,被十三個女纏得無可奈何,尤其是六個嬌怯怯膽已嚇破的少女,哭哭啼啼跟著他,把他當成吉祥救命大菩薩,牽衣抓帶走一步跟一步,要不是有葛佩加和章春不時解圍,他什麼事也別想幹了。
「咦!你的神色不對……」
他身形半旋,還沒出刀,六合夜叉已收招急旋,招變狂風掃葉,仍搶在他的左後側一腿攻下盤。
「我不信……」九真仙姬大聲叫,但已經是老淚縱橫:「方世光已向天發誓向我保證,只要我一輩忠心於他不背叛他,他絕不對獨行再加絲毫傷害。十天前,我還親自去看獨行,他活得好好的……」
他利用單刀和廚房的幾把菜刀,拼命挖掘放下的厚厚鐵閘門,就算他有萬斤神力,也奈何不了這種封死了的,從上面加壓的沉重鐵閘,沒有工具,單刀和菜刀連挖掘石壁也無法著力。
張秋山不進反退,硬被震得倒飛丈餘,飄落原位再踉蹌退了兩步,呼吸一陣緊,臉色略變。
「那……那就在蜀崗的……的隱藏木屋……」
「在下知道你的根柢了。」他的刀勢已將對方控制在威力圈內,語氣冷森:「六合夜叉明浩,你的大天龍掌火候,比五年前更精純了。
兩個妙尼一面替老道姑押陣,一面制止十二位女郎移動。
「前輩,十天,太長了,彭前輩的死,卻是昨天的事。在下之所以找來,其實是彭前輩所供給的消息。
裸女們駭然後退,卻又不敢逃走,被殺的裸女屍體驚心動魄,她們已完全失去以赤手空拳上前送死的勇氣,退得遠遠地不住戰抖。
「不許胡鬧!救人要緊。」張秋山低叱。
「天香,我們結伴遨遊江湖吧!」長春公子情意綿綿地,一手輕撫著江南一枝春紅艷艷嬌艷若滴的粉頰,一手在酥胸玉|乳間溫柔地探索:「一個人流浪,畢竟是寂寞的。並肩行道,互相也有照顧,是嗎?」
最後一次移位,背部恰好呈現在另兩個中年人眼前,相距不足八尺。
「我絕不放過她!」章春姑娘咬牙切齒說:「那個老道婆不能這樣對待我……」
小姑娘不知厲害,憤怒如狂猛撲為首的總管,找上主事的人。
刀向前一振,張秋山的左掌也同時揮出,刀吟突然猛烈一倍,熠熠刀光宛若萬道五彩金蛇鑽動。
「為了來救你,她也吃了不少苦頭,你這樣對她吼,公平嗎?她還小,心直口快,你就不能讓她一點,睡吧!不許再說。」
「你不由自主?」長春公子緊迫追問。
「好,請便。」張秋山無可奈何地說。
三個中年人面對著張秋山的刀,他們來享受溫柔,身上沒帶有兵刃,情勢惡劣。
「不……不要饒她,這老……老虔婆……」她憤怒全消,不自覺地倚在張秋山的虎腕上,感到自己雙腳發軟,張秋山身上所散發的熱力,和帶汗味的男性氣息,似乎有令她窒息的魔力。
「我要殺光他們!」小姑娘厲叫,一躍而起。
「老夫要求公平生死一搏。」
衝來的美女,全是堂上總管附近的裸女,顯然她們是這裏的忠心耿耿女人,武功都有良好的根基。
他不想在此地等待,假使凌霄客的得力爪牙趕來,豈不在此地等死?
葛佩如不得不承認失敗,匕首是神刃,但僅能化解有限的勁道空間,始終無法接近八尺以內。累出一身香汗,無可奈何,英雄無用武之地,已耗掉了五成其力,再拖下去,可能就要任人宰割了。
「哦!茱萸灣不是叫塔灣嗎?」
「你不配稱英雄……」
刀振出,掌揮拂,氣旋的激嘯有如天際傳來的殷雷,刀氣進出銳利刺耳的震吟。
「我九真仙姬不是善男信女,我會毫不遲疑殺掉這十二個可憐的女人。」
「誰負責與乾清幫連絡?」
「你是什麼東西?本總管怎認識你一個小輩?」
「呃……」小腹中掌的人倒了,口中噴出大量鮮血:「陰……陰雷……掌,你……你是雷……呃……」
www•hetubook.com.com「你一定要相信我。」
地底迷宮的門戶,在堂後的複壁內,人一進入,唯一的門戶被封死,永遠出不來見天日了。
「她如果不想保護那十二個美女。你一定吃虧的。交給我啦!」
張秋山哼了一聲,不加理睬襲來的的劈空掌勁,勁近身突然自消。
張秋山的身軀,突然向後暴退,像是被爪功所抓回,速度快極。
內功練至可發於體外傷人,不論是那一種內功,都必須下苦功勤練半甲子歲月方能臻此境界。
兩妙尼是站著的,上體像被看不見的魔手所摔摜而出,身軀未落之間,口中已有鮮血溢出。
兩個中年人不約而同立即出手,四隻巨爪虛空向張秋山背部猛地一抓。
兩個妙尼姑,把十二個美女逼坐在一處,由九真仙姑一個人在外圍,繞四周阻止小姑娘接近。
有美共臥,他一點也沒感到輕鬆,也沒產生任何畸念,儘管兩位姑娘都將他的一隻手緊緊地挽住,異性的女兒體香不斷沁鼻,他也毫不動心。
六合夜叉不是傻瓜,怎敢不要命切入?
「不要過來,小輩。」九真仙始色厲內荏,馬步沉穩,雙掌已凝神待發。
「我一定殺死你!」他沉聲說,站在那兒像天神當關,等候對方近身。
章春姑娘就是文武雙全的絕色少女,所以被送來這裏準備接受訓練。
「不!不要……」六合夜叉俠要崩潰了:「你……你可以去……去找乾清幫有……有頭有臉的人,或……或許可以得……得到一……一些線索。」
右手像月,左手像日,對面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明字,象徵大明的遺民志士,也表明反清復明的宗旨,豪氣干雲,頗有氣概,受到江湖朋友的普遍認同。
葛佩如像被人踩了尾巴的貓,雙手叉腰站在兩人面前,鳳目像要噴出火來。
另一名中年人,肚腹被刀貫入八寸左右,正掩住並沒有太多鮮血溢出的創口,扭曲著摔倒。
而其他的人,尤其是上流社會名士縉紳,他們一直就不接受這種下流社會的行禮方式,對拱手作揖與爬地叩頭十分熱衷,死不改變。
十二位美女中,有一半是練武頗有根基的姑娘。
「我也不想死,畢竟還有一線希望。」葛佩如掩面說:「還有與愛侶重聚的希望。我相信九真仙姬,也在等這一天到來,不然她不會有勇氣活下去。
同一期間,曲亭村的茅舍內室裏,一燈如豆,火鍋做的代用火盆熱流蕩漾,滿室生春。春在床上,兩個裸體男女相擁相抱並躺在衾內,手臂全暴露在外,相抱著並頸低聲呢哺,不時甜蜜地擁吻,喋喋有聲,享受與回味激|情後的溫馨與快樂,快樂掛在他們的臉上。
「我要凌霄客的下落,換你的命。」張秋山咬牙說:「本來我絕不饒你的。」
「這件事,只……只有我和徐老弟知道。
小腹挨了張秋山一記可怕的一擊,那招倒打金鐘陰狠極了。
「前輩……」
竹杖像鬧海神針,所經處高帷一掃而光,珠簾一散毀,人如驚電排空而至。
「我早已知道你們暗中與乾清幫勾結。」
剎那間的接觸,張秋山似乎被一隻看不見的魔手,推退了三尺,腳下靴痕所經處,水庫花磚全部破裂,像被萬斤巨輪輾壓而過。
內功發於體外傷人,勁道以發出前去為主,下過苦功有驚人成就的人,傷人於八尺一丈並非太困難,但只限於將勁道發出,勁出即無法再加以控制。
「前輩,你這點道行還阻止不了我。」張秋山鄭重地說:「現在,請冷靜地定下心神,聽在下說一段故事給你聽,你就知道你到底在做些什麼親痛仇快的事了。」
張秋山可不願放棄自己的優勢,神功默運力貫刀身,虎目炯炯屹立如山,刀發出懾人心魄的虎嘯龍吟,刀光映著五彩旋光熠熠耀目。
「好了別吵了。」張秋山禁止兩人鬥嘴:「這種事只有當事人才知道其中滋味,咱們都是局外人,一切假想都不切實際。
「你坐遠一些。」她尖聲大叫。
「不認識就算了,斃了你之後……」
「何穴被制?」他急問。
制了任(身前)督(身後)兩脈。主經身柱失去支撐,人就成了廢物,不需破氣門氣海,先天真氣自散,十分霸道。
「我說,他不可能到那小木屋躲藏。」他沉聲說:「那小木屋早些天已被人掀了底,他應該已經知道事情發生的經過,怎敢前往自找麻煩?」
但他不死心,拼命挖掘閘門測方的石壁,直至精疲力盡,方挖出一塊巨石,卻發現外面是堅實的土壤,不知到底有多厚。
「我看你是吃錯了藥。」章春的嗓門也大:「我不是正在陪他歇息嗎?你……」
「是的,你聽說過飛刀會?」
總管卻連退了七步,腳下踉蹌似乎體重不勝負荷,臉色大變,眼中兇光一斂。
喝聲中,連拍四掌,陰柔而強勁的掌風,把小姑娘震退了丈五六左右。
在本朝以前,正確的說,該說是幫會重新發韌之前,不論是武朋友或江湖人,相見行禮的手勢,有揖、有抱肘、有並拳、有拱手,與常禮並無多少差異。
所謂收發由心,僅指發與停而言,不可能將勁道收回來,極少例外。也許有些奇門異術可以辦到,畢竟少之又少。
變化太快,兩人沒有看出破綻情有可原。
「你小小年紀,懂得什麼叫做情?哼!」
「小佩,你也在旁邊躺一躺。」他拍拍身左的厚軟氈毹:「你比我還要辛苦些,好好安心睡一覺,養精蓄銳,說不定馬上就一場兇險萬分的廝殺。在兇險的危境中,誰能保持精力https://www•hetubook.com•com誰就是勝家,來。」
這裏共搬來四隻火鼎,暖洋洋地不需衾被。
「她本來就是一個心狠手辣的魔道中人,死她視同羽化刀劫,只有情才能讓她如此屈辱地苟全,我同情她。」
迷宮的設備同樣豪華,其實只有九間秘室,鑽進去就弄不清門戶,但也並非絕境,而是享樂的地方而已。
這表示兩人必須有稍長時間的運功準備,方能將奇功異勁發出。雙方交手拼搏,攻防快逾電光石火,那有時間運功?
張秋山將小姑娘挽至身後,輕拂著刀向九真仙姑徐徐接近。
「知道,去過五六次。」
「老天!我只知道這麼多。」六合夜叉恐懼地叫:「我只負責他訓練一些美貌的女人,派往天下各地,利用美人計網羅一些武林名門子弟與達官豪紳,從中榨取財物裹脅他們接受指揮,我也乘機從中牟利而已。他的一切秘密,我很少過問,也不敢過問。」
「起來。」九真仙姬向眾女沉喝:「進地底迷宮,不走的我就殺死留在此地。」
「我想,你就是九真仙姬了……」
「我的意思是:不要想得太早了。」她軟弱地說,不由自主地長嘆一聲。
「你在會?」長春公子突然問。
「什麼意思?有困難?」
身披蟬紗坐在眾女中的章春,一雙明酵自始至終,一直隨著張秋山轉,張秋山收拾強敵的一舉一動,她都一一在目,眼中興奮的神情,化為異樣的光采形諸於外,甚至已忘了自己身在險境。
掌及體傳出一聲異響,像是九地傳來的沉滯雷聲,如不留意,無法知道這種聲浪的來源。
兩個中年人鬼迷心竅,還真以為抓功突襲成功,卻沒看出張秋山的退勢,是在爪功回收前一剎的事。
九真仙姬吃了一驚,這才明白六合夜叉這些人遭殃的原困了。號稱武林一絕的乾罡坤極大真力,在刀氣一振之下,兩種可遙碎碑石的勁道,像泥牛入海無形自消,雙方的實力優劣已判,怎能不驚?
他算是白問了。
「好,你可以去挖,我手葬了彭前輩,你可以在他的心坎裏,找到你的鳳釵。方小狗幾個人的屍體,埋在小丘北面的深雪裏,不難找得到。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親自帶你前往。」
「哎!」總管厲吼,雙掌齊推,用盡了剩餘的精力,向凌空翻落的張秋山拍出,勁道如山洪倒瀉傾全力一擊,聲勢動魄驚心。
「你是不是九真仙姬?接引使者彭獨行的愛侶?」
小姑娘本來咬牙切齒,手一被捉住,突然感到渾身一軟,倒不是因張秋山手上用了力,事實上力道輕微得毫無勁道,但她卻受不了,那是另一種神秘的力量,一觸身便令她的心跳加快了一倍,甚至兩倍。
「我明白了。」章春突然惡作劇地怪笑,眼中卻有奇特的光芒:「人小鬼大,原來……」
「這一點我們知道。」
張秋山毫無憐香惜玉的修養,對近身的裸體美女,毫不留情地揮刀,一刀一個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我寧可死掉!」章春發瘋似的大叫。
「對,他們以暗殺手段為主,狙殺不少漢奸滿人大員。本會則以發展廣大群眾為主,遍埋反清復明的火種。如果兩會結盟,實力將平空增強三五倍,雙管齊下,大有可為。」
除非兩人練的是邪門怪功,邪不勝正,不能在雙方面對面拼搏時使用,不然何以甘為人下,受總管的指揮?
在入夢之前,他被兩位姑娘夾在中間,感覺中,她們依然在精神上你來我往互相仇視,蠕動的身軀已明顯表現出敵意。
「這……」
「請不要多問。」
「左肩井、身柱,麻手法。」小姑娘也急急問答。
刀光電射而至,森森刀氣壓頂。
內勁既然無法再傷人於體外,必須近身。
小姑娘向章春一群人衝去,總算不再胡鬧,用左掌拍翻了五個擋路的女人。
「這……」
「我知道,舉目天下武林名門大派,誰敢公然協助本會?永裕,我希望明天突圍成功,我不想死,我有大事未了。」她黯然地說:「不成功,我九泉難以瞑目。」
「嗤嗤!」又有兩名湧來人的裸女被劈翻了。
九真仙姬丟下他們,封閉了門戶逞自走了。
「但願老天爺保佑,不要讓她看到了接引使者屍體,一時想不開自殺在當地,不然咱們就得死在這裏了。」
「天香,有這麼嚴重嗎?」
眼看背部要被兩個中年人從左右伸來的手所抓住,他的身形突然上升、翻騰,前空翻不但回到原位,而且再進丈餘,再次針牢了總管。
「你知道那座茅舍?」
罡風四散,氣旋把散落在地面的帷幕吹起外飄。
「秋山……」章春顫聲說,粉頰忘情地偎入他懷中。
所謂伯公,顯然指的是飛龍天魔陳伯剛。。
「要不是方小狗說你已經死了九天,彭前輩也不至於斷絕活下去的念頭,方小狗即使已獲得乾罡坤極大真力的真傳,也很難將彭前輩置於死地,因為彭前輩已經有所準備,準備反抗作孤注一擲。前輩……」
「還有一家?」
「你六合夜叉只是一個不要臉的王八!」他破口大罵:「你只會傷害那些弱女子,你根本就不配做一個人,我鄙視你這種與畜生同類的王八!你想活命嗎?」
雙方都全力以赴,石破天驚。
「前輩不可……」
「請聽我說。我如果死了,請將我的死訊,傳給城內清月橋頭的周家周光斗周二爺知道。」
「不要浪費精力。」他向不死心一面再揮匕前衝的葛小姑娘叫:「你衝不破她乾罡坤極大真力所佈下的銅牆鐵壁,她的修為比你深厚一兩倍,交給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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