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重疑雲

卓玉祥已經在草鋪上坐了下來,抬頭道:「不管是什麼時候,他們把咱們引來,總不會囚在鐵屋裏,就置之不問,咱們要養足精神,才能應付。」
卜元慶道:「據兄弟所知,此子不但已來浙境,而且就在浙西。」
上官相道:「卜兄沒有說出來,兄弟怎會知道?」
慕容貞舉手從臉上揭下面具,理理鬢髮,嫣然笑道:「你在這裏等一等,我進去稟明師父,再來叫你。」
上官相又道:「卓老弟那是君子劍卓大俠的哲嗣了?」
這聲輕笑,當然來自屋頂。屋頂蓋的還是瓦片,也許有人伏在屋面上,偷聽自己兩人說話。卓玉祥飄然落到地面。
卓玉祥忍不住又道:「只不知道追蹤晚輩的是些什麼人?」
上官相舉手在壁間輕輕一按,立時裂開了一道門戶,大家舉步走出,門戶便自動閉起來。
卜元慶道:「是有關昔年君子劍卓立方卓大俠之事。」
卓玉祥雖不知她義父是誰?但聽她說的如此鄭重,心頭更是疑雲重重!不覺回頭看了慕容貞一眼,點點頭道:「好吧,不知你義父現在何處?」
方依依問道:「後來呢?」
卓玉祥也從臉上取下了面具,點頭道:「好。」
卓玉祥道:「不知方才卜元慶口中說的『龍頭』是什麼人?」
上官相看著几上兩顆烏金念珠,只是沉吟不語!
卜元慶道:「據說卓大俠的令郎,當年是由華山掌門商桐君帶回華山,收歸門牆,這些年都在華山學藝,直到最近,才離開華山!」
方依依回頭說道:「義父沒有回來之前,只有把二位藏在這裏,才算沒出事兒,就是現在義父為了謹慎起見,才要我來把二位引去密室相見。」
兩人驀然一驚!同時抬頭朝屋頂望去!屋頂上依然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
卜元慶道:「這倒不假,那天卓大俠令郎下山之時,有兩個同門師兄弟一路送他下山,有人聽到其中一人曾說『卓師弟此去,但願早日找到仇人,替伯父報雪血仇,重振南陽卓家聲威,使人知道天道好還,君子劍後繼有人』。」
方依依點點頭。
「那紅衣少女忽然咯咯笑道:『這條路,只通我們莊院,你路過這裏,如何路過的呀?』
卓玉祥道:「但……」
小庭深夜,自然一片清靜!
過沒多久,上官相已經回了進來,雙眉微攏,問道:「你們都聽見了?」
卓玉祥自然並不知道,他向旁閃出,立即大聲喝道:「你不是老師太,你是什麼人?」
紫面閻羅蓋世豪洪聲道:「小哥既知道咱們『龍頭』之名,當知『龍頭』傳下來的諭令,無人能夠違抗,小哥今晚非隨咱們走不可。」
這一聲沉喝,聲音尖脆,當然更不像是清音師太的口氣了!
白衣秀才文成章搖著摺扇,陰沉一笑道:「今晚之事,只怕由不得小哥。」
上官相道:「這消息又是聽誰說的?」
上官相道:「莫非卜兄也正在找他麼?」
卓玉祥道:「多謝前輩。」說話之時,已經走近山麓前一片。
上官相目射奇光,問道:「姑娘,令師是誰?」
方依依答應一聲,從左首簾幕間閃了出去。
卓玉祥道:「至少目前沒有辦法出去。」
卜元慶看了他一眼道:「上官兄真的不知道?」
卓玉祥冷哼道:「也未必由得了諸位。」
卓玉祥心中不覺暗暗一動,問道:「姑娘奉你義父之命前來,總該先把來意告訴在下。」
接著卜元慶陰沉一笑道:「上官兄真是坐享清福,兄弟實在羨慕的很。」隨著一陣橐橐履聲,已到門口。
翠衣婦人咯的笑道:「果然是個初出茅廬的雛兒,連咱們八大使者都沒聽說過,告訴你,這是我們老大紫面閻羅蓋世豪。」她指了指紫臉虯髯老者,然後又逐個的指著:
卓玉祥怒哼一聲道:「這位女子真是貌美如花,心毒如蠍。」
除非花見笑練成「金鐘罩」、「鐵布衫」一類橫練功夫,可以硬挨對方一記,也除非卓玉祥生得條鐵臂膀,不懼對方分筋制穴的擒拿手法。否則誰也不願在動手之初,就硬拼硬搏。
上官相道:「可能他們已懷疑卓老弟就在老夫莊上,只是未便明說罷了。」
卜元慶陰沉的道:「降龍珠是咱們結盟信物,當日除了咱們四人,還有八大使者,也同樣獲賜此珠,兄弟怎會懷疑到上官兄頭上來了?」
「我看她笑的不懷好意,一面留神戒備,一面冷冷的道:『好意心領,我要走了。』紅衣女子忽然一閃身,攔在我面前,說道:『你要走,可沒這般容易。』
上官相道:「卜兄跟他來的?」
上官相青袍飄忽,腳下漸漸加快。他身後的人,也跟著他展開腳程。卓玉祥、慕容貞、方依依三人還能保持原來的步法。八個灰衣勁裝漢子已是要提氣奔行,才能跟得上了。
但見前階下,一排站著八名腰挎單刀的灰衣勁裝大漢子。此時看到莊主走出,一齊躬身為禮。上官相連看也沒看他們一眼,當先朝外行去。八名勁裝漢子不待吩咐,跟在四人身後走出!
卓玉祥看他著著進逼,心頭大是怒惱,大喝一聲,劍光乍展,劍使「撥亂反正」,朝前封出。但聽一陣「錚」「錚」金鐵交鳴,把王不留行的一片刀光,悉數封開。
卓玉祥又道:「晚輩深夜趕來,想請老師太指點。」
上官相神色微變,瞪了方依依一眼,說道:「又是你惹的禍。」
卓玉祥欠身道:「前輩好說,在下只是華山門下末徒。」
上官相又轉臉朝卓玉祥續道:「老夫身受令尊大恩,自從令尊遇害之後,這十二年來,一直耿耿於懷,無時或釋,只是江湖傳說令尊是遭人暗算致死,至於死因如何,卻無一人知道,老夫多方打聽,也得不到結論,因此才要依依把老弟請來……」
方依依道:「他老人家已在密室中恭候了。」
再說慕容貞、卓玉祥一前一後,穿過一片松林,已經到了山腰。
原來鐵門外面,是一間柴房,堆置著不少木柴。
卓玉祥不敢輕敵,一吸氣,往後疾退三步,右手抬處,迅快的掣劍在手。
這一帶的地形,慕容貞自然極熟。
卓玉祥點頭道:「這話不錯,只是我們到那裏去找這鑄造念珠的人呢?」
上官相道:「卓大俠令郎藝成下山,這也是極為平常之事。」
卓玉祥心頭起了懷疑,腳下自然站停下來,只是躬躬身道:「晚輩是和慕容姑娘一起回來,詳細情形,慕容姑娘想已跟老師父稟報過了?」
她這一脫下緇衣,就露出一身翠綠緊身衣絝,曲線玲瓏,好一個苗條的身材!
上官相朝方依依擺了擺了,方依依立即走在前面。
只聽上官相大笑道:「卜兄認為那顆『降龍珠』是兄弟所有的麼?」
佛堂外面,正是一片小花圃。此時在月光黯淡之下,正有幾個幢幢人影,各佔一方,靜靜的站在那裏。
「左邊白衣漢子是白衣秀才文成章,右邊瘦高個子是神行太保王不留行,手中執著半截斷劍的錦袍漢子是花花太歲花見笑。」最後才伸出一根玉管般的纖指,指著她鼓騰騰的胸口,嗲聲道:「奴家人稱銷魂妃子蘇飛娘的便是。」
卓玉祥、慕容貞依言戴上了面具。
慕容貞低垂著頭道:「我不要你謝,只要你……你不討厭我就好。」
不多一回,只見方依依換了一身勁裝走入,手中捧著兩套灰衣,口中說道:「乾爹,都準備好了。」
卓玉祥道:「這人可能在屋面上。」
紗燈當然有人提在手中。鐵壁已經裂成一道門戶,方依依一手提著紗燈,悄悄的走了進來!
卓玉祥聽他口氣,好家他們「龍頭」,存著十分忌憚一般,自己原無要他相助之意,這就起身道:「不勞前輩相送,晚輩二人,自己會走。只是要向前輩賜借『降龍珠』一用了。」說完,伸手把兩顆念珠,分別包好,收入懷中。
卓玉祥道:「在下自然要會會你們『龍頭』,但不是今天。」
方依依臉含嬌笑,看了卓玉祥一眼,問道:「我義父都告訴你了?」
今晚,這些人居然闖入庭中後院,而且那個自稱銷魂妃子的還穿上緇衣,假扮清音師太。這些人敢在幻住庵如此膽大妄為,莫非清音師太不在庵中!
「龍頭?」上官相臉色微稍有些異樣。
原來已在上官相書房之中。
卓玉祥道:「晚輩有一件事,想請教前輩,不知……」
慕容貞偏過頭來,由衷的稱讚道:「卓大哥,你真是一個堅強的人。」她話聲甫落,接著問道:「那麼卓大哥,你對報仇之事,有何打算呢?」
上官相續道:「同行人中,自然不乏暗器高手,到了此時,自然不約而同紛紛出手,無奈那怪蛇身上赤甲,堅逾精鋼,尋常刀劍暗器,休想傷得了它,但它噴出來的毒霧,卻中人立斃!」
慕容貞低著頭道:「卓大哥說的也是。」
卓玉祥凝足目力,才依稀看清楚蒲園上坐著一個緇衣老尼。
方依依道:「乾爹,我怎麼從沒聽你老人家說過?這地方在哪裏?」
黝黑的鐵屋,兩人坐的極近,只是誰也看不到誰。就因兩人心和*圖*書底卻有著異樣的感覺,一時間使得他們都陷入了沉寂。
卓玉祥道:「在下說了,但她們並不知道姑娘是誰?不但是她們,就是在下,和姑娘結伴同行,已有兩天,連姑娘芳名都還不知道呢!」
「喂!」慕容貞聽他叫自己「貞兒」,心頭有著羞澀的甜意,臉上熱哄哄的,手指用力捲著髮辮,眨動眼睛,道:「這時候不知是下午?還是晚上了?」
「我道:『你要怎的?』紅衣女子咯咯笑道:『你形跡可疑,我自然要把你留下了。』她話聲出口,忽然左手一抬,屈指朝我彈來,我要待閃避,不知怎的,忽然感到一陣昏眩,就不知道了。」
卓玉祥心中暗暗奇怪,他說的「降龍珠」,自然是那顆淬毒念珠無疑!
方依依小嘴一噥,說道:「女兒要是沒亮出『降龍珠』來,卜元慶肯放過咱們?」
「唰」的一聲,從身邊抽出一柄長緬刀,隨手一抖,喝道:「小子,你亮劍!」
三人穿行長廊,進入後宅,走在前面的方依依忽然伸手推開一道門戶,走了進去。門內是一條狹窄的甬道,黝黑不見天光。等卓玉祥、慕容貞兩人相繼走入,但聽身後忽的「砰」然一聲,那道門戶,已經關了起來。
清音師太,卓玉祥只見過一次,她聲音之冷厲,口氣之峻峭,聽的使人會從脊背裏直冒涼氣!一個剛腹孤傲的人,說話絕不會低沉,但這緇衣老尼只是話聲低沉,卻並不冷。
「你就是不願見我,也總該要慕容貞出來說一句,難道我還會賴在你庵裏,求你庇護不成?」心念一動,忍不住舉步朝後進走去。
兩條人影朝樹林中閃去。方依依目送兩人遠去,才把兩套灰色勁裝捲成一包,提在手中,返身出來。
花花太歲花見笑在「八大使者」之中,雖然名列第五,但他至少成名多年,一身武功,有他獨到之處,並不見得低於其他七人。
卓玉祥心中暗道:「原來如此。」
卜元慶道:「別的兄弟不知道,但龍頭也在找他。」
卓玉祥冷傲的點點頭道:「在下知道了。」
上官相轉臉朝慕容貞道:「當時老夫大義女從外面回來,不知姑娘是和卓老弟一道的,只當是對方跟蹤卓老弟的人,此事純出誤會,冒犯之處,還望姑娘幸勿介意!」
卓玉祥心頭突然一動,忖道:「這人莫非不是清音師太?」
方依依忽然腳下一停,伸手在壁上一個小銅環上,輕輕拉了兩下。過沒多久,但見壁上緩緩開啟,露出一道門戶。
卓玉祥輕哼道:「在下還不是怕事的人?」
卓玉祥輕咳一聲,欠欠身道:「華山門下卓玉祥求見老師太。」
卓玉祥在一張高椅上坐下,然後拱拱手道:「前輩寵召,必有見教,只是在下還未請教前輩名號,如何稱呼?」
上官相道:「正在大家驚慌失措之時,但聽一聲佛號,白天而降,飛落一個白眉老僧,揚手打出一串流星,把那怪蛇一十三節蛇骨打碎,那怪蛇自然死了,老和尚只說了一句:『可惜!糟蹋了老僧十三顆念珠。』說完,就騰身劃空而逝。
卓玉祥點點頭,方依依笑道:「現在你不會再怪我了吧?」慕容貞看她和卓玉祥說話之時,眉目傳情,心頭老大不是昧兒。
說到這裏,忽然起身道:「深夜造訪,兄弟告辭了。」
卜元慶咧嘴陰沉一笑道:「上官兄雄霸浙西,江湖上有什麼消息,大概也瞞不過上官兄的耳目。」
卓玉祥道:「這個只怕不好吧?」
花見笑外號花花太歲,當真是從花叢中打滾出來的人,身法輕靈,如同穿花蝴蝶一般,左肩一偏,翩然向左閃了出去。
上官相沒有理她,續道:「但無巧不巧,咱們四個本來各居一方的四個煞神,卻在同一天趕了去,去的人,當然不止咱們四個,一共總有二三十人,而且都自認為武功有把握的人,那是一處極為幽深的山谷,咱們一路深入,就曾發現了不少駭骨,最後找到谷中,卻遇上了一條全身赤鱗,足有數丈來長的怪蛇,遇上人,就立起,口噴毒霧,向人追逐。」
說到這裏,口中輕唔一聲,接道:「只是那姓卓的到了西天日,又忽然失去蹤影,實在有些奇怪,因此前來向上官兄求助。」
卜元慶不待他說下去,連連拱手道:「不了,上官兄盛情心領,兄弟須得走了。」舉步朝外行去。
就是卓玉祥也同樣感到驚奇不止!方才花見笑說自己震斷他長劍,當時老實說自己幾乎連轉個念頭的時間都沒有,那有震斷他長劍之能?
本來談的好好的,這一沉寂,就像生了分,更讓人不安。
卓玉祥道:「事情已經過了十二年,她們怎知在下和姑娘是偵查念珠來的?」
上官相臉露驚異,注目問道:「卜兄說的是什麼消息?」
卓玉祥、慕容貞並肩而立,凝神注視著燈光來處,那是一盞六角紗燈!
卓玉祥道:「那時晚輩不過一個九齡之童,什麼也不懂,聽家師說,先父遇害之時,面目如生,全身也不見傷痕,只有眉心隱現一點朱紅小點,細如針尖,左手掌心,握著一顆烏金念珠。據家師判斷,可能中人暗算,但中了什麼暗算,家師也說不出來,唯一的線索,就在烏金念珠上了。」
方依依道:「是他三個下五門的徒弟,先惹我的呀!這怨得了誰?」
卓玉祥心中暗道:「看來江湖上人,對清音老師太,果然十分忌憚。」
他似是有某些顧慮,不願說出什麼人來,但接著又道:「老夫得到這消息之後,心頭大急,因此由老夫和兩個義女,分頭找尋卓老弟的下落,總算依依碰巧遇上卓老弟,已經把老弟引來敝莊,但老弟行蹤,同時也被另外幾撥人偵悉,忽然中途失蹤,他們極可能會懷疑到敝莊頭上,那時老夫還沒回來,小女自思不是對方對手,因此不得不把老弟送到鐵屋中去。」
卓玉祥走是走進來了,但想到清音師太難纏出名,她沒叫自己進來,自己卻闖了進來,會不會觸怒了她?就算觸怒了她,自己也未必怕事,但貞兒是她徒兒,豈不給貞兒多添麻煩?他想到貞兒,腳下不覺停了下來,凝目望去之際,佛堂裏既沒點燈,也聽不到一點人聲。
默默的過了好一回,慕容貞輕輕的叫了聲:「卓大哥。」
上官相朝卓玉祥一指,說道:「你把這兩套衣衫交給卓老弟二位換了。」
卓玉祥慌忙站起,朝上作了個長揖道:「前輩果是先父知交,請恕晚輩不知不罪。」
卓玉祥道:「原來是慕容姑娘。」
卓玉祥道:「在下說過遲早要去會會你們龍頭,自然非去不可,但今晚我還有事,諸位豈能相強?」
她怯生生的跟著坐下。這一坐下,兩人間的距離並不太遠。
卓玉祥恭敬的應了個「是」,急步穿過花徑,跨進佛堂。
方依依道:「卓相公見了我義父,不就知道了麼?」
方依依走到青袍人面前,身形一側,朝卓玉祥道:「卓相公,這就是我乾爹。」接著又朝青袍人道:「這位是卓相公,這位姐姐是……」
卓玉祥臉不禁一紅,道:「前輩過獎,在下愧不敢當。」
幻住庵主清音師太以一十八顆烏金念珠威震武林,不用卓玉祥說的,他自然也一猜就著。
「沒有。」青衣少女哼了一聲,依然氣憤的道:「我看你們手拉手的走進一座莊院。」
就在他心念轉動,趔趄不前之際,清音師太突然沉喝一聲:
卓玉祥道:「不錯,方才我醒來之後,已經在四周摸索了一退,四壁都是鐵板,竟然連一道門戶也沒有。」
卓玉祥退出佛堂,佛堂中的緇衣老尼也跟著追了出來。
他看了卓玉祥一眼,接道:「尤其龍頭為了找尋老弟,已經傳下了『竹令符』,此老在江湖上輩份極尊,昔年敗在他手下的人,不在少數,他要卜元慶向老夫傳達,自然也會向其他的人傳達。而且聽卜元慶臨去時的口氣,似乎對老夫都有了懷疑,也許莊外就留有他的眼線,自然須由老夫親送二位出去才不致被他們看出破綻來。」
他以一柄摺扇,縱橫江湖,原是打穴名家,但他連拍帶推,推拿了一陣,花見笑閉過氣去的人,依然雙目緊閉,一動不動,那想解得開穴道?
上官相看了他一眼,續道:「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江湖上盛傳某地有一處藏寶,富可敵國,江湖上多的是亡命之徒,聞風趕去的人,自然不在少數。但去的人都是一去不返,杳無消息,而且這些去的人中,不乏身手高明之士,因此,大家也就不敢再存奢念。」
卓玉祥又閃身避開,怒聲道:「閣下這般相逼,難道在下怕了你不成?」
銷魂妃子驚奇的道:「你知道我們龍頭?」
卓玉祥道:「恕在下眼拙,不知諸位如何稱呼?」
慕容貞忽然目光一抬時,黑暗之中,她雖然看不見他,但她直覺的感到她和他站的位置很近。她有些羞澀,但這屋裏,只有他們兩個人,她的心在跳躍著,低低的說道:「卓大哥,你叫我貞兒好啦,師父也叫我貞兒的。」
青袍hetubook.com.com人淡淡一笑道:「不敢,老夫上官相。」
她從沒和陌生男子單獨相處過,當然她和卓玉祥也不算陌生了!但她芳心深處,止不住起了一種異樣的感覺。
青衣少女輕「噢」一聲,低低的道:「我叫慕容貞。」
方依依接著瞟了慕容貞一眼,嬌笑道:「我大姐也要我代向慕容姐姐致歉呢!」
卓玉祥惘然道:「前輩說的極是。」
這是一記虛招,遙領對方眼神。身形一晃之間,已如穿花蝴蝶,倏地朝左欺進,左手勾曲兩指,閃電般朝卓玉祥左脅點到。
這一下,直看得紫面閻羅蓋世豪等,莫不悚然變色!
卓玉祥直劈的這一記「劉備劈石」自然也落了空!
這真是千鈞一髮!但就在此時,突聽「叮」的一聽輕響,刺來的長劍,忽然齊中折斷!
他根本不容卓玉祥開口,揮手就是一掌,直擊過來。
卓玉祥、慕容貞一下閃身入林,匆匆脫下外面的灰色勁裝。
卓玉祥問道:「姑娘和他們動了手麼?」
卓玉祥爽朗的道:「好,閣下要如何動手,在下無不奉陪。」
「龍頭?」卓玉祥也暗暗納罕,不知卜元慶口中的「龍頭」是誰?
慕容貞道:「我們要是不願和你義父見面呢!」
上官相道:「卜兄夤夜枉駕,必有見教。」
上官相道:「老夫覺得卓老弟、慕容姑娘二位不妨把這顆『降龍珠』帶上,再回幻住庵去一趟問問老師太,她是否知道白眉老和尚的來歷,豈不勝過毫無目標的長途跋涉麼?」
花見笑右手勾曲的二指,飛快朝卓玉祥「臂儒」、「曲池」二穴扣去。
卓玉祥道:「老師太連話都不准我們說,還會告訴我姑娘的姓名麼?」
卓玉祥就把自己經過,詳細說了一遍。
青衣少女道:「依你說,他們會對我們怎樣呢?」
卓玉祥憤然道:「在下和諸位素不相識,無怨無仇,諸位一路跟蹤,究是為了什麼?」
方依依道:「二位請隨小妹來。」說完,手提紗燈,當先退出鐵屋。
因此兩家的拳掌功夫,可以說全是從劍招中變化演繹而來。他右手捏的劍訣,正是他的看家本領,以指代劍。
左邊白衣文士道:「你是君子劍卓大俠的公子?」
「我說:『我為什麼要跟你進去?』紅衣女子咯的笑道:『不為什麼,我只是請你到莊上去坐坐。』
卓玉祥暗道:「這話正是大師兄說的。」
上官相道:「卓老弟不可多禮,老夫只是身受令尊大恩,二十年來,一直耿耿在心,令尊當代大俠,施惠不望報,只怕早就忘了。」
這回裏面終於有聲音了!
兩人走的是登山捷徑,十來里路,不消頓飯工夫,就趕到了幻住庵前。
卓玉祥心知今晚之局,已非動手不可。只是他心中暗暗奇怪,幻住庵是清音師太修真之所,她立有規矩,凡是江湖上人,不准進入幻住庵半里之內。
青衣少女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裏呢?」
卓玉祥道:「你有什麼事?」
這回,自己劈出的指風,他明明已經閃開,根本沒有擊中什麼地方,但他卻居然仰跌出去,白衣秀才文成章閃身掠到花見笑身邊蹲下身去,伸手連拍了他幾處大穴。
青衣少女偏著頭,問道:「我師父沒告訴你麼!」
卜元慶搖頭道:「幻住庵那個老尼姑,生性怪癖,上官兄總該知道,她立下的規矩,離她幻住庵半里之內,不准江湖人進入,幻住庵不准男子跨入一步,那小子絕不可能留在庵中。」
卓玉祥、慕容貞、方依依隨著他身後,走出密室。
上官相忽然足下一停,伸手指指松林,說道:「咱們就在林前稍事休息再走吧!」
卓玉祥心頭一陣激動,低聲道:「貞兒,謝謝你。」
這下如果各不相讓,花見笑前胸,就賣給了卓玉祥,卓玉祥一條右臂,也同樣賣給了花見笑。
一名使女端上香茗,立即退了出去。
他和卓玉祥動手,居然在第二招上,就被對方擊敗,而且雙方明明已經錯開,在場之人根本連卓玉祥如何傷了花見笑,都沒看得清楚!
慕容貞點點頭道:「這裏我認識。」
卓玉祥道:「至少他們也要問問我們身世來歷,是不是他們的敵人?我想這也許是誤會,也說不定。」
清音師太沉「唔」了一聲。
花見笑左腕一縮,卓玉祥上身跟著右旋,右手劍訣,直劈花見笑前胸。
卓玉祥不願在幻住庵和人動手,急急往門口退去。
慕容貞垂下頭,歉然的道:「卓大哥,真對不起,我不該問你的。」
卓玉祥心頭微微一凜,抬目道:「前輩說的正是先父,前輩和先父那是舊識了?」
銷魂妃子「噫」了一聲,道:「她是你什麼人?你這樣惦記著她?」
慕容貞眼看上官相說話之時,神色十分誠懇,在旁道:「上官前輩說的極是,既然有幾撥人都在找你,不論他們是敵是友,總是我們在明處,他們在暗裏,在沒有弄清楚他們來意之前,還是不讓他們知道你的行蹤比較好。」
青袍人含笑道:「幸會!幸會!卓老弟,慕容姑娘請坐。」說到這裏,回頭朝方依依道:「你到外面去照顧著。」
卓玉祥、慕容貞相繼走入,但見這間密室,略呈長方,四壁幔著紫色簾幕,連地上都鋪著厚厚的紫紅地毯,走在上面,沒有一點聲音。
慕容貞低低的道:「卓大哥朝這裏來。」
慕容貞道:「你家裏還有什麼人?」
上官相沒待他說完,抬頭朝他笑了笑道:「老弟想問什麼?」
花花太歲花見笑把斷劍朝地上一擲,怪笑道:「好小子,你真夠狂的了,方才花太爺只是不小心,被你震斷長劍,你以為『八大使者』都是豆腐做的?來,來,多言無益,讓花太爺先掂掂你有多少斤兩?敢在八大使者面前,這般倔法?」
卓玉祥劍眉挑動,冷聲道:「在下憑什麼要跟你們走?」
慕容貞粉臉微酡,也點了點頭。
上官相呵呵一笑道:「令尊卓大俠遇害之日,你老弟年齡還小,你不知令尊所學,武林中已沒有幾人是他對手,就是十個卜元慶,也傷不了令尊一根毫髮。」
上官相道:「卓老弟那顆念珠,是否帶在身上?」
貞兒已經進去了一回,她縱然不願見自己,也總該有一句回話。
「不錯!」卜元慶陰聲道:「兄弟還帶來了『竹令符』,在浙境以內,要上官兄盡力協助,找尋此子下落。」說到這裏,緩緩從懷中取出一片竹牌,朝上官相展視了一下。
上官相道:「不錯,烏金已是稀有之物,加上寒鐵,更是鐵中精英,合此二物,鑄製的念珠,武林中實不多見,因此……」忽然住口不言。
卓玉祥看她這麼說了,只得跟著越牆而入。
上官相一抬手道:「卜兄請。」
卓玉祥道:「前輩有何見教,但請明示。」
這樣又足足過了一刻工夫之久,卓玉祥漸漸有些按捺不住,心想:
但只要在江湖上人,除了九大門派,「四方煞神」,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一方霸主。「四方煞神」中,更數百丈峰紫氣山莊莊主東煞上官相首屈一指!
紫面閻羅臉色陰沉,問道:「文老三,他傷在那裏?」
說完,雙足一點,人如飛燕,一下越過牆頭,朝裏落去。
翠衣婦人咯的笑道:「你用不著多問,只要乖乖的跟我們走就是了!」
她說的很婉轉,也很隱約,好像其中另有事故一般!
屋裏實在太暗了,暗的無法看清對方面貌。
上官相低低的道:「你們去吧!」
上官相大笑道:「商大俠領袖群倫,在武林中清譽極高,據說他擇徒甚嚴,連他好友黃山萬始信的令郎萬選青想拜在他門下。哪知商大俠仔細看了萬選青一回,率直的道:『令郎骨相清奇,但缺少堅忍耐苦的毅力,可以成為一代奇才,但不適宜練華山派武功。』萬始信聽的自然極為怒惱,兩人二三十年的交情,就這樣破裂,即此一點,卓老弟能得商大俠收列名牆,自然是青年雋才,非同尋常了。」
卓玉祥道:「前輩既是不便說,晚輩就不好多問,只不知那顆『降龍珠』是不是他的暗器?」
卓玉祥道:「就請姑娘代為向令義父致謝,在下告辭了。」
翠衣婦人道:「你下山的時候,師父有沒有告訴過你,江湖上八大使者之名?」
花見笑使的是擒拿法中的「探穴分經」,同樣是一記力搏的招術。
「我聽的暗暗一驚,還沒說話,那紅衣女子又道:『好啦,你也別說啦,明人眼裏不揉砂子,姑娘跟進去吧!』
心念閃電一動,冷冷笑道:「在下沒有聽說過。」
原來右首鐵壁間,已經裂開一條門縫,門縫還在逐漸擴大!
卓玉祥道:「這個在下如何敢當?」
上官相回顧了三人一眼,看看已無破綻,這才點頭道:「好了,大家隨我出去。」說罷,當先掀簾走出。
卓玉祥初出江湖不久,慕容貞也從未出過門,自然沒聽說過上官相其人,更不知他是何來歷?
他「但」字出口,上官相的人已從椅中站了起來,回頭道:「卓老弟、慕容姑娘二位和圖書且請稍待,老夫出去敷衍他幾句,回頭再作詳談。」說完,就掀簾走了出去。
上官相忽然面有喜色,激動的道:「果然是卓老弟,那就好了。」他口氣微頓,接著嘆了一聲,道:「令尊一生為人正直,而且宅心仁厚,縱然遇上了十惡不赦之人,也不肯誅殺,才博得君子劍的雅號,老夫昔日身受令尊大恩,愧無以報,十二年前,驚聞噩耗,卓大俠被人暗算遇害,等老夫專程趕去南陽,府上已無一人……」
慕容貞並不在屋中,那一定是固執的老師太不准她和自己見面了。
卓玉祥等的已經大是不耐,但幻住庵清音師太脾氣怪僻,是出了名的。
「小子,我說的話,你沒聽見麼?」
試想她既要徒弟和自己同行,又不准自己和卓玉祥在路上說話,即此一點,可見她是如何一個古怪的人了。慕容貞沒有出來招呼,他自然不敢進去。
兩人身形,一錯而過。但就在此時,花花太歲花見笑向左閃開出去的人,忽然悶哼一聲,仰天就倒。
慕容貞道:「這有什麼敢當不敢當的?我們在路上,總該有個稱呼,我叫你卓大哥,你叫我貞兒,不是很好麼?像你那在下,姑娘的,聽了多彆扭?」
卓玉祥點點頭道:「只是『降龍珠』上有毒,連大小都一模一樣!」
紫臉虯髯老者道:「沒有。」
卓玉祥道:「不要緊,我不會傷感的,家師時常告誡我,草木要經得起風霜,一個人要受得起打擊,要報仇雪恥,必須憤發圖強,先父死了之後,我都忍著眼淚,不讓它流出來,因為流淚不能替父報仇。」
回頭朝方依依道:「都是你惹的事情,乾爹只要你去把卓老弟暗中引來的,你卻無端亮出了『降龍珠』。」
卓玉祥沉喝一聲:「來得好。」左手五指上揚,隔中帶切,疾劃對方左腕脈門。
卓玉祥點頭應「是。」上官相又道:「慕容姑娘想是奉庵主之命,協助卓老弟偵查念珠來的了?」
卜元慶詭笑道:「但這一消息,傳出江湖,就又立時引起不少人注意,都在四處找他。」
上官相看的暗暗覺得奇怪,這一對少年人,聽了自己名號,居然面不改色,毫無驚異之容!但以他的江湖經驗,自然一下就看出來了,眼前兩人,只是初出茅蘆,敢情連自己的名號都未聽人說過。他淡然一笑,一手拂著黑髯,徐徐說道:「老夫聽說卓老弟是華山商大俠的得意傳人。」
卓玉祥是華山派掌門人商桐君的得意傳人,在他下山之時,照說不會不告訴他江湖上黑白兩道的著名人物,而且這都是行走江湖應有的常識。但華山掌門商桐君為人孤傲,除了幾個正派人物,像「四方煞神」等人,根本不在他眼中。
卜元慶陰笑道:「好說!好說。」
方依依粉臉微赧,朝他抿嘴一笑。
卓玉祥、慕容貞、方依依都聽的出神,沒有一個人插嘴。
方依依伸手關起了壁間小窗,放下簾幕。
卓玉祥覺得上官相說的這往事之中,似有未盡之言,只是他既不願提及,自己就不好追問。
方依依甜甜一笑道:「卓相公先別生氣,小妹不是給二位賠禮來了麼?」
這樣足足奔行了半個時辰,前面山麓間,正好有一片黑壓壓的松林。
但據方依依說:那念珠是北煞卜元慶之物,打中了方依依的肩頭,怎麼卜元慶會說是方依依遞過去的呢?心中想著,伸手往懷中一摸,自己用布包著收在懷中的那顆淬毒念珠時,早已不翼而飛!這自然是被方依依搜去了,一時不覺回頭朝方依依看去。
卓玉祥道:「貞兒,還是你去敲門吧!」
上官相臉上微露難色,說道:「那是二十年前的事,老夫和卜元慶等四人,結為盟友,這位『龍頭』,就是咱們恭請他主盟之人,咱們當日曾立下誓言,不准對任何人說出『龍頭』來歷!」
上官相跟著他身後,一路送了出去。
上官相道:「這個老夫還不太清楚!」
上官相道:「依依,你和卜元慶動過手,也得戴上面具才行。」
青衣少女吃驚道:「你說什麼?這是一間鐵屋?」
卓玉祥道:「先父遇害,我才九歲,唯一真的證據,就是左手掌心握著的一顆烏金念珠,如今又事隔一十二年,人海茫茫,我真是一點頭緒也沒有,今後飄泊何處?經歷些什麼?遭遇些什麼?因此我覺得令師要你隨我同行,真是委曲了你……」
上官相一手撚著黑髯,問道:「後來如何?」
卓玉祥心中暗道:「是方依依的大姐!」
卓玉祥點頭道:「晚輩省得。」
卓玉祥聽的又暗暗奇怪:「他自稱局外人,那又和害死父親無關了。」
卓玉祥聽的大奇,自己奉師父之命,前來西天目,並無人知道,這消息外人如何會知道的?心念轉動,忍不住問道:「前輩聽誰說的?」
卓玉祥道:「清音師太門下慕容姑娘,你們把她怎樣了?」
卓玉祥點點頭道:「就在晚輩身上。」
她忽然發覺一個少女不該說的這麼難聽,不覺粉臉一紅,頓了頓,才道:「我剛走近莊院,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鸞鈴之聲,一匹紅鬃馬上,騎著一個紅衣女子,急馳而來……」
慕容貞道:「不用敲了,雷姑婆已經睡了,我們從牆上進去吧!」
他們說話之時,那個瘦得像青竹竿的神行太保王不留行已經一步欺到了卓玉祥面前,厲笑道:「小子,接招。」
卓玉祥也是,他鼻子隱隱可以聞到從她秀髮上散發出來的微弱的幽香,他感到有些心跳。
她語氣之中,帶著些酸溜溜,其實卓玉祥還她姓名都還不知道。
卓玉祥心頭不禁有氣,冷冷道:「那麼諸位究竟要做什麼?」
卓玉祥根本沒有解釋的機會,他也無法解釋他沒有傷人,只是身形輕挪,讓開了對方的掌勢,氣憤的道:「你們講不講理?」
卜元慶道:「那是兄弟三個不成材的小徒,一路跟著他來的,但跟到幻住庵,那小子進入庵去,兄弟三個小徒,只好望而卻步。」
衣衫當然擋不住鋒利的劍尖,卓玉祥此時縱然及時警覺,也已經沒有容他閃避的機會了!
上官相道:「卓老弟幸勿誤會,老夫在江湖上闖蕩了數十年,也不會是什麼怕事的人,老夫要是怕事,也不會要依依去把卓老弟引來了,只是目前有幾撥人都在四處找尋老弟下落,他們有何企圖?在恩仇未明之前,不宜衝動。」
就在此時,一柄森寒的長劍,突然無聲無息,閃電般從門簾外穿出,直刺卓玉祥後心窩。
上官相道:「卜兄聽到的究是什麼消息呢?」
慕容貞急著問道:「卓大哥,是不是有人躲在上面?」
「八大使者」,卓玉祥曾聽東煞上官相說過。
這就是卓玉祥聽了上官相的名號,都一無所知。
卓玉祥心中暗想道:「這位上官前輩和北煞卜元慶,看來交誼極深,尤其他們口中的『龍頭』,身分似是更高,那顆『降龍珠』,又是他們結盟信物,『龍頭』聽到自己下山,居然還發下『竹令符』,找尋自己下落……」
方依依答應一聲,返身走出。
太師椅上,端坐著一個濃眉鳳目,身材高大的青袍人。
神行太保一身輕功,卻也了得,摔下去的人,翻了一個筋斗,就一躍而起!
一面卻壓低聲音朝卓玉祥道:「此地離西天目香爐峰,不過十來里路了,咱們到了林下,老弟和慕容姑娘可趁機進入林中,脫去敝莊衣衫,放置樹下,老夫只能送到這裏為止,恕不遠送了,卓老弟最好能在幻住庵耽上一二日,等老夫一有確實消息,自會要依依前去和你聯絡。」
方依依隨手關上鐵門,又隨手拉過一排木板,掩住了門戶。
花見笑大笑道:「花太爺就先伸量伸量你的拳掌功夫!」隨著話聲,雙手揚處,便已擺開了門戶!那是兩手握拳,食中二指勾曲似鉤,顯示他精擅指上功夫。
卓玉祥臉上微微一紅,說道:「在下和慕姑娘同來,如今不見她的人,自然要問了。」
卓玉祥、慕容貞緊隨他身後而行,穿行長廊,轉到前廳。
青衣少女急道:「那怎麼辦呢?難道就讓他們這樣囚禁著麼?」
卓玉祥看到她,老遠就恭敬的躬身行了一禮,說道:「晚輩見過老師太。」
左邊一個中等身材,穿著一身白衣,手搖摺扇,臉色白中帶青。右邊是一個瘦高個子,短眉、尖鼻、一張臉狹長得有如一段木頭,穿了一件長衫,整個人就像竹竿一般,還有一個就是方才刺出一劍,劍身忽然中折,匆匆倒躍出去的那人。這人不過四十來歲,白面無鬚,身上穿一件錦袍,修飾整潔,只是有些油頭粉臉的模樣!
想到此處,心頭不覺驀然一震,忖道:「莫非他們『龍頭』,和自己父親之死有關……」
上官相道:「卓老弟也和他照了面?」
紫臉虯髯老者洪笑一聲道:「小兄弟可是姓卓麼?」
只要聽她報出來的名號,便可知道他們沒有一個是正派中人。
方依依從身邊革囊中,取出「降龍珠」,放到几上。
方依依驚啊道:「那怎麼辦呢?」
穿過佛殿,m•hetubook•com•com就是後進。一片花圃,三間精舍,卻不見一點燈火!黯淡的星月,愈顯得夜色迷離,沉寂如死!
卓玉祥氣憤的道:「方姑娘,你們把在下兩人,囚禁在這裏,這是什麼意思?」
方依依頂著他道:「卓相公不怕事,難道咱們是怕事的?唉,此種情形,你還不知道呢!」說完,一手提燈,轉身往外行去。
慕容貞一欠身道:「家師幻住庵主。」
清音師太沉聲道:「你過來。」
上官相微微搖頭道:「卓老弟,這兩顆烏金念珠,不是尋常之物。」
上官相回頭朝卓玉祥、慕容貞二人叮囑道:「出了書房,二位就跟在老夫身後而行。」
上官相微微搖頭道:「不是,『降龍珠』只是一位有道高僧的念珠。」
上官相跟著站起道:「卜兄難得來,到了兄弟寒舍,怎麼也該……」
這一劍來的好快,好毒!閃著寒芒的劍尖,自然一下就接觸到卓玉祥背後的衣衫。
佛堂墾沒有燃燈,自然甚是黝黑。
慕容貞道:「他偷聽人家說話,壞死啦!」
青衣少女忽然「噢」了聲,道:「你說,她們使用迷|葯,把我們擒來,會不會和那顆念珠有關?」
卜元慶道:「也不盡然,卓立方遇害,可能另有原因,那就非咱們局外人所知。」
「唔!」右首鐵壁間,忽然傳來一聲輕微的震響。接著就有一線燈光,射了進來!
她忽然叫他「卓大哥」,口氣就顯得極為親切。
方依依輕輕搖頭道:「說實在,我也並不清楚,只是聽我義父說,此事十分機密,而且也關係重大,非和卓相公面談不可。」
卓玉祥點點頭道:「卜元慶是找晚輩來的。」
卓玉祥冷哂道:「在下自然知道,你們是奉『龍頭』差遣,來找我的。」
上官相伸著手從衣袋中,取出二張人皮面具來,遞給了卓玉祥、慕容貞二人,一面說道:「卓老弟二位請把面具戴上,就不怕有人認出本來面目來了。」
紫臉虯髯老者道:「也沒有。」
上官相道:「當時大家只見他現身誅蛇,誰也不知道他的來歷,而且江湖上也從未聽說過有這樣一位飛行絕跡的高僧,直到如今,都想不出來。」
只是拱手道:「原來是上官前輩,在下失敬。」
青衣少女道:「那麼她們這裏是強盜巢。」忽然「啊」道:「卓大哥,我們出去瞧瞧好不?」
卓玉祥道:「在下正是卓玉祥。」
翠衣婦人風情萬千的瞟著院中幾人,嬌聲道:「就憑我們這幾個,還不夠麼?」
紫面閻羅沉聲道:「不死就好,解不開穴道,暫時且由他去。」
慕容貞道:「既是誤會,前輩說過了就算了。」
他想到清音師太可能離庵外出,不禁想到了先自己進來的慕容貞!貞兒莫非已經落在他們手裏不成?一念及此,不覺劍眉微軒,朗聲道:「閣下劃下道來,在下自當奉陪,只是在下先請教一事。」
上官相大笑道:「別說卜兄持有『竹令符』,兄弟自當遵令行事,就是卜兄捎個信來,兄弟也無不遵辦。」
她忽然側耳細聽,低低的道:「卜元慶已經進來了,卓相公,你要不要聽他和乾爹說些什麼?」
卓玉祥、慕容貞跟著走出。
卓玉祥暗暗伸手一摸,兩邊果然是觸手冰涼的鐵壁!原來這是宅院中的一條複道,兩邊都有房屋,外人自然不易發現。這條複道,極盡彎曲。據卓玉祥估計,可能都有暗門相通,心中暗道:「方依依的義父,不知是什麼人,何以宅院之中,竟有如此神秘?」
卓玉祥依言走近,湊著小窗朝外望去。外面果然是一間寬敞的書房,小窗口,正是一排書櫥,放著一疊疊古書,但放的十分技巧,空間曲折,恰好可以看到整間書房。
出了紫氣山莊,但見四外夜色如墨,遠山空寂,差不多已是三更光景!
卓玉祥道:「姑娘義父是誰?」
卓玉祥道:「我怎會討厭你呢?從我們一起上路,我心裏就把你當作我的妹子看待。」
上官相神情微動,驚異的道:「令師原來是幻住庵主,老夫倒是失敬了!」話聲一落,回頭朝卓玉祥道:「卓老弟甫下華山,就引起江湖上人的注目,而且不少人正在到處找尋老弟下落,連已有二十年不問江湖是非的『龍頭』,都傳下了『竹令符』,實在使老夫百思不得其解,到底令尊卓大俠昔年是如何遇害的?」
「這位姐姐,好像誤會很深,其實方才把二位藏到這鐵屋裏來,也是不得已的事,好在義父趕回來了,我們就不怕了,此種情形,二位見了義父,自會明白。」
說著,走到上官相方才坐的太師椅後面,掀開壁間紫絨簾幕,伸手在壁上一按,打開了碗口大一個小窗,朝卓玉祥招招手道:「卓相公,你快來,這是乾爹的書房,外面正好是一排書櫥,從裏面可以看到外面,外面的人,看不到咱們這裏的。」
慕容貞忽然朝他挨近了些,低低的說:
他心中雖然感到十分氣憤,但因清音師太究是前輩高人,他還是不敢冒昧,緩步走去,神色之間,仍在十分恭謹。
一共四個人,面對佛堂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的老者,紫臉虯髯,貌相威武。
「唔。」清音師太依然低沉的道:「你過來。」說話的簡短,但口氣依然不夠冷。
門上掛著一幅紫絨門簾。方依依並沒有伸手去掀簾幕,只是躬躬身道:「乾爹,卓相公來啦!」
上官相看到竹牌,肅然起立,拱拱手道:「兄弟自當盡力而為,只是卓大俠令郎,下山之後,也應該先回故里,怎會到浙境來呢?」
慕容貞道:「卓大哥,這老和尚的念珠,和家師的念珠,不論在鐵質,和大小形狀上,都是一般無二,這一定是出於一個匠人之手,才會如此,這匠人既能替老和尚,和家師鑄造念珠,自然也可替第三個人鑄造的人了。」
上官相微微搖頭,說道:「你別出去了。」
卓玉祥道:「先母在我初生不久,就去世了,我九歲那年,先父遭人害死,我就跟家師去了華山,我已經孑然一身,無家可歸……」
上官相雙眉微攏,說道:「卜兄三位令徒既然看到卓大俠令郎進入幻住庵,那可能仍留在庵中了。」
卜元慶道:「卓立方過世之後,據說他兒子也隨著失蹤,當時江湖上就有不少人找尋他的下落,但卻始終沒有人知道此子去處?」
上官相故作微怔,問道:「卓大俠已經故世十餘年,還有什麼消息?」
慕容貞問道:「前輩可知道這老和尚麼?」
卓玉祥早已迅快的縱身躍起,伸手朝上探去。手指這一接觸到屋頂,他才發覺連屋頂上,都釘著用鐵條編織的鐵網,而且每根鐵條,都有拇指般粗細,編織的極為細密。就算你有最好的武功,也無法把它弄斷。
方依依道:「我大姐叫畢倩倩,人可不壞,只是心直口快,容易得罪人。」
「直到老和尚走後,咱們才如夢初醒,檢點人數三十幾個人,只剩了咱們一十二人,當時大家就用著火把那怪蛇燒化,各人分得了一顆寒鐵念珠,只是念珠上已淬著了劇毒。」
上官相接到手中仔細的瞧了一陣,說道:「果然和『降龍珠』一般無二。」一面回頭朝方依依道:「為父交給你的那顆『降龍珠』呢?」
「我看她跳下馬來的身法,武功一定很高,我師父時常教我逢人且說三分話,我就朝她微微搖頭,說道:『我是路過這裏,在莊前歇歇足的。』
卓玉祥這回聽出來了!不!他已可確定眼前的緇衣老尼,絕非清音師太。但他弄不懂,清音師太不肯和自己見面,何以要別人假冒她?這當然不是事先安排的。清音師太不會知道自己和慕容貞兩人,會深夜趕回庵來。
她沒待卓玉祥開口,接著笑吟吟的又道:「我不但是給兩位賠禮來的,還奉義父之命,來恭請二位,前往一敘。」
王不留行果然不愧神行太保之名,口中大笑一聲,竹竿般的身形,一晃而至,手中狹長緬刀,陡然捲出一片刀花,刀光錯落,分襲卓玉祥幾處要害。
王不留行一掌擊空,另一掌又是接著劈擊過來,口中大聲喝道:「和你這小子,還有什麼理好講的!」
那知他掌勢堪堪劈出,忽然覺得腳上被人絆了一下,一個人再也站立不住,上身往前一衝,摔了出去。
這二招,卓玉祥使的是劍招中的「劉備劈石」,指風飄然,去勢凌厲。
這人約有五十出頭,臉色白中透青,額下一部黑髯,甚是光澤。目光熠熠,不笑的時候,緊閉著嘴唇,看去有幾分嚴肅。
「卓大哥,你不用說了,我是奉師父之命,偵查假冒他老人家烏金念珠的賊人來的,只要你不嫌我是個累贅之人,今後不論你到哪裏去,遭遇何種事?我都願意跟你在一起……」
這女人說也有三十開外。但依然眉目如畫,說起話來,眼波流轉,嗲聲嗲氣,風騷入骨。當真徐娘半老,風韻猶存!套一句孔老夫子的話,那就是:「不知老之將至云耳!」
說到這裏,口氣微頓,又道:「但方才卜元慶傳下龍頭的『竹令符』來,要老夫協助查hetubook•com•com尋卓老弟的下落,可以想見,龍頭索你甚急。據老夫所知,龍頭雖有多年不出江湖,但他傳出令來,絕不會中途甘休,卓老弟留在寒莊之中,就隨時有被發現的可能。因此老夫想以奉到『竹令符』,出動寒莊人手,展開尋查老弟下落為名,由老夫親自送二位出去。」
卜元慶道:「這就很難說了,也許他發現有人跟蹤,悄悄從後山走了,也許遇上他父親故舊,在什麼地方耽了下來,亦未可知。」
慕容貞接著欠欠身道:「我叫慕容貞。」
卓玉祥聽的心頭猛然一動,暗道:「他果然和父親之死有關!」
不用說話,兩顆心已經融化在一起了!但得兩心相印,無燈無月何妨?就在此時,突聽頭頂傳來了「咳」的一聲輕笑!
上官相恍然道:「卓老弟此次下山之後,就遠上幻住庵,想是向庵主請求指點了?」
上官相奇道:「據兄弟所知,卓大俠號稱君子劍,不可能有人與他有仇,但江湖謠傳,卓大俠是遇害而死,莫非有什麼仇人,想斬草除根?」
卓玉祥、慕容貞隨著她身後而行。
那是有人重重的「哼」了一聲,接著低沉的道:「進來。」
他那長得像一段木頭的臉上,雙目炯炯發光,盯住著卓玉祥,厲笑道:「很好!小子!」
隨著話聲,他緩緩伸過手去,抓著她雙手,握得緊緊的。
緇衣老尼沉喝道:「好小子,你管我是誰?」雙手箕張,朝卓玉祥撲來。
卓玉祥探手入懷,取出用布包著的烏金念珠,雙手遞了過去。
卓玉祥發現這緇衣老尼不是清音師太,早已有了戒心,她這一突然躍起,他早就迅快的向旁閃出。他閃出之際,他身邊忽然起了一陣輕風,居然把黃煙一下吹散了!
口中喝著要卓玉祥亮劍,人卻欺身直上,沒讓卓玉祥有拔劍的機會,振腕劃起一片刀風,直攻過來。他這柄狹長緬刀,足有三尺六七寸長短,隨手一揮,就有一道銀虹,寒光如雪,閃電捲來。
卓玉祥道:「姑娘說的倒是輕鬆,這間屋子,四周都是鐵壁,咱們如何出得去?」
青衣少女續道:「她一躍下馬,就含笑問我:『這位姑娘找誰?』
卜元慶陰惻惻笑道:「找他的倒並不是兄弟。」
卜元慶大笑道:「咱們自己兄弟,上官兄不用客氣。」
銷魂妃子蘇飛娘咯咯笑道:「你知道就好,那就可以跟我們走了。」
卜元慶道:「兄弟前昨二日,正好有事,不及趕來,直到今晨,兄弟途經于潛,發現三個小徒,均已死在一雙輕年男女手下。兄弟現身喝問,那女的手法奇詭,居然使出華山、峨嵋、武當各派的散手,最後她被兄弟杖勢所逼,忽然遞來了一顆『降龍珠』,那是龍頭所賜,結盟的信物,兄弟不得不及時退走。」
上官相道:「事不遲疑,依依你去改扮一下,再取兩套莊丁的服裝來,另外要他們挑八個人在外面伺候。」
卓玉祥大聲道:「有怨?」
卓玉祥負手站在階下,等了一陣,慕容貞還沒出來,他只好耐心等著。那知左等右等,一直不見慕容貞出來。
方依依應了聲「是」,才回頭道:「卓相公二位請進。」說完,一手掀起門簾,當先走入。
方依依嫣然一笑道:「女兒早就準備好了。」說罷,果然從身連革囊中取出一張面具,覆到臉上。
這樣足足走了盞茶工夫,至少已經從後院走到了前院。
青衣少女道:「你難道還沒告訴人家,你叫什麼名字?」
「念珠!」卓玉祥不自覺的叫了出來。
上官相道:「咱們經過那一次大劫,就結為盟友,把這顆念珠,稱為『降龍珠』。」
一面朝卓玉祥道:「為了不使外人知道卓老弟身分,咱們出發之時,老弟二位,都得暫時委屈扮作莊丁,可隨我身後伺候。」
此時當然在笑,而且人也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
這時但聽上官相清朗的大笑:「卜兄已有多年不曾光臨寒舍,還是書房裏坐比較清靜。」
花見笑成名多年,自然一看即知,口中輕喝一聲:「小子,你小心了。」右肩一抬,左手二指虛空點出。
花見笑道:「你要問什麼?」
卓玉祥道:「不錯,朋友說的正是先父。」
慕容貞回頭瞧了他一眼,才急步朝後進奔去。
青衣少女急道:「咱們那就被囚在這裏,再也出不去了。」
「好吧!」卓玉祥點著頭道:「貞兒,咱們先坐下來歇息。」
「八大使者」,只是他們自己臉上貼金的稱呼,江湖上卻叫他們八大兇人。
方依依道:「那就快些走吧,我義父說,這一路行來,不見一點動靜,並不表示他們放棄追蹤,因此要我進來,告訴卓相公,二位一路須多加小心。」
只聽裏面傳出一個清朗的聲音,說道:「請他進來。」這人聲音雖然清朗,但聽來頗有威重之感。
這一招,他凝足了腕力發出,對方攻來的刀招,雖被自己拒諸門外,但一條右臂,卻也震得隱隱發麻!手腕被震得發麻的,當然不止是卓玉祥。王不留行被他一記「撥亂反正」,封開刀招,手腕同樣感到一陣痠麻!
上官相道:「你取出來給老夫瞧瞧。」
王不留行道:「你不怕最好。」又是一掌迎面劈來。
哦!自己聽慕容貞說過,幻住庵除了她師徒和雷姑婆,沒有第四個人!那麼這人會是誰呢?
上官相道:「老夫昔年深受令尊大恩,一直無以為報,老夫本意,原想屈留卓老弟在寒莊暫住幾天,等老夫摸清楚他們找尋卓老弟究竟有何目的?再作計較。」
上官相道:「老弟且莫多問,等老夫說完了,你就會明白。」接著說道:「據老夫所知,正有幾個極厲害的人物,追蹤卓老弟而來……」
花見笑大笑道:「閣下不用耽心,只要勝得花太爺,我保證不傷那小姑娘一根毫髮。」
方依依已經悄悄跟了進來,低聲道:「慕容姐姐,你認識路吧?」
慕容貞道:「不要緊,你隨我來。」
上官相履聲橐橐,緩步跨出書房,他是一莊之主,自然有他的身分。
上官相道:「那是些什麼人?」
正中間是一張太師椅,中間放一張紫檀雕花小圓桌。圍著小圓桌,共有四把高背椅。圓桌上放一盞白銅燈盞,燈光柔和,亮得並不刺眼。總之,這間密室,擺設極為簡單,但卻相當精緻。
慕容貞望望卓玉祥,問道:「卓大哥,你看過『降龍珠』,真和師父的念珠一樣的麼?」
方依依看了她一眼,輕輕嘆息一聲:
慕容貞嬌軀有些顫抖,但卻任由他握著自己雙手,並沒縮回去。兩人都感到從對方手中,傳過來了一絲溫馨,一直溫潤到自己的心房!
卓玉祥雖然心中頗不以為然,但依然和慕容貞兩人,一起把灰衣勁裝,穿在自己的衣衫外面。
但見門簾啟處,上官相陪著卜元慶走進書房,分賓主落坐。
說到這裏,望著卓玉祥,又道:「直到幾天前,老夫才得到消息,卓大俠的令郎,在華山習藝,已經藝滿下山,來了浙境……」
卓玉祥道:「那麼就請姑娘領在下去吧!」
卓玉祥道:「我想他們不會把我們關的太久的,他們設法把我們引來,總有一個目的。」
認為門下弟子,如果告訴了他們江湖上還有許多邪派人物,無形之中,豈不就使他們心由上先產生了畏縮之心,甚至會有寸步難行之感!
上官相道:「卜兄說的也是,那麼依卜兄的看法,他會到哪裏去了呢?」
右邊瘦高個子道:「這不就結了?」
卓玉祥自然不敢怠慢,身形斜退半步,左手化掌,右手捏的是劍訣。他父親君子劍卓立方,一生練劍,家傳武學,自然以劍為主,華山派更是四大劍派之一,以劍術馳譽武林。
卓玉祥的反應,自然極快,他在長劍折斷的一剎那間,回身拍出一掌,把掛在門上的一幅棉簾,往外震飛出去,人也跟著衝出佛堂。
她迅快脫下了身上寬大緇衣,伸手攏攏披肩黑髮,尖聲道:「為了你這小子,害得奴家坐在蒲團上,乾耗了半個多時辰,你還逃得了麼?」
剛說到這裏,突見方依依急匆匆的掀簾而入,說道:「乾爹,卜元慶要見你老人家。」
卓玉祥道:「先父和諸位有仇?」
卓玉祥倏地站起,說道:「前輩,這北煞卜元慶,可能就是晚輩的仇人。」
她臉突然紅了,話聲也越說越低。
人家這麼說了,慕容貞也只好淡淡一笑道:「這是誤會,令姐也不用放在心上了!」
就在她喝聲甫起,盤膝坐在蒲團上的人,突然一躍而起,揚手撒出一蓬黃煙。
文成章皺皺眉道:「奇怪,花老五只是閉過氣去,兄弟居然會解不開他的穴道。」
慕容貞道:「我聽家師說過,家師一十八顆念珠,是用烏金和寒鐵合製的。」
此時聽翠衣婦人說出「八大使者」之名,心中不覺一動,暗道:「他們敢情也是奉了那個叫『龍頭』的人之命,追蹤自己來的了。」
此人出手之快,心思之毒,和方才那一劍有異曲同功之妙。
兩顆念珠間,同樣是烏金鑄製,大小如一,只是「降龍珠」淬過劇毒,色澤較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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