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晚輩過於粗心了,若不是老前輩這麼一提,竟然還忘在換下的濕衣袋裏,待晚輩去取來呈閱。」
我只知道這個方法可試,但是能否成功,卻不敢說,為了時機緊迫,便也不再怠慢,我站立石旁,暗暗運起真氣,屏除雜念,把純陽正氣貫注右掌。
路永坦和燕紫心無奈只好一躍上岸,把兩匹馬牽到岸上。這時,上官鶴又揚起帆來,把手又向二人一揮,自顧掉轉船頭,順風疾駛而去。
「徒兒見那壁上圖文,刻到最後幾行,已經不夠深度,看似真力已散,指上無力的樣子,所以推想是他臨終時所刻下的。」
我趕緊給她服一些藥丸,再給她灼傷之處,照樣也敷上一些藥膏,半晌,她才甦醒過來。
我見五梅天女聽她說完,面上訕訕地答不出話來,深怕二人鬧僵,弄的大家不愉快,連忙又說道:
事後,在回程中,燕躍波竟下毒手,把隨行的幫徒,一起消滅,以免秘密外洩;可是,這事不知怎的,終於被淮揚幫徒們知道,而且流傳到江湖上,只不過沒有人知道藏寶地點,是在何處而已。
他想以他一身絕世無儔的武功,應該是天下無雙的,現在雖然已被認為是天下第一,但是,並不是真的第一,還有另一個人,和他同時並列。
我聽她說完,心中雖一驚,但是卻也萌出一點希望,一面安慰她道:
不過兩天光景,二人已經來到連雲港。
「妳、妳、妳也不是三五歲小孩子了,怎麼仍像小孩子一般見識,難道妳對我還不信任嗎?這件事要被外人看見,豈不是貽笑武林,何況救人如救火,豈能耽擱時間,致誤事喪生,這是天人所不許的。」
說完哈哈又是一陣大笑,路永坦雖然低下了頭,滿面通紅,不言不語,站在一旁,倒還沒有多大關係。那燕紫心卻羞得無處掩藏,側過頭去,兩頰紅如胭脂,兩手拉扯衣服,羞得說不出話來。
「老衲不是自誇,武林中人,一致認為施主和老衲,武林同屬天下第一,你我確可當之無愧。老衲早知施主心意,想和老衲較量一次武藝,以便分個高下,究竟誰是第一。出家人豈可重名利,而爭取塵世的虛榮,所以老衲不願意和施主見面,一較高下,處處躲避,遠離施主,以免見面後,雙方拼鬥起來,必然有所傷害。」
「大師放心,慕道人絕對依照指示去做,一切都做好之後,便以身相殉,以感謝大師的德意!」
上官鶴雙腿微屈,平蹲在甲板上,轉頭向路永坦道:
「你們快脫去濕的衣服,我艙裏還有幾套,你們先將就穿上,上岸後再另找衣服換上,免得患了感冒。」
無我大師面容一整,嚴肅而沉重的向慕道人說道:
「既然老前輩出面,在下不敢有違。」
路永坦連忙點頭應著,學著師父的姿勢,凝神站在船尾,把全身的內力,集在雙腿上,採用騎蹲襠式,壓穩船身。
「其中一個漁人,年紀最輕,水性最好,心也最為鎮定靈巧,他見漁船已被怪物吸住,再不脫身,必定連船帶人被牠咬碎,再也無法逃脫怪物之口。
「哦!原來是五梅天女,真是久仰大名,你們是多年的老朋友,難怪這麼不避嫌疑,竟這麼隨便在一起!」
說著,面對路永坦說道:
一面,我也略含怒氣,向你師母道:
「我是因為家中老人有病,醫生說要服用一種海島上的藥草,並且要以鷹蛋為引子,他說那種藥草,只在鷹遊山上才有,恰好鷹遊山又多鷹蛋,我們特地趕來,準備前去探藥並去取蛋,只因為對鷹遊山的去路不熟,所以特向你請教,也好早些到那裏找到藥草和鷹蛋,趕回去給老人好治病。」
「本來,那座鷹遊山距離此間不遠,更是由於島上陡峻,不易攀登,一向便少有人到那裏去,漁船出入往來,也都不去注意,所以對那島上的一切,也就很少人知道了。
二人心裏充滿驚惶,不知師父上官鶴為什麼由高興而突然變成一臉哀戚,路永坦連忙恭身輕聲說道:
於是他便轉而興起練武之心,恰好他父母這時雙雙去世,他在悲痛之餘,心念一定,毅然拋卻富貴榮華,也不向人說明,竟悄然離家出走,浪跡天涯去了,一則訪尋高人練武,則逃離紛亂社會以求清靜。
「施主恐怕不明白老衲,何以臨時撤招收勢吧?」
「施主誤會了,老衲豈敢如此,當今武林中,施主武功之高,公認無敵,老衲雖未見識過,諒也不如施主遠甚,何況老衲乃是一個出家人,多年未曾與人交手,施主何必定要老衲獻醜!」
「燕姑娘令尊,與我也有數面之緣,可惜他因為一念之差,誤入歧途,不但引致一場武林浩劫,連他自己竟也落個悲慘下場;其實他這些寶藏,多是以不義的方法所得來,本來要是這張地圖流失不見,倒也省了許多麻煩,可以太平無事,盡可讓它永埋地下。現在既已回到燕姑娘手中,而且現在已經引起江湖上人士的覬覦,遲早總會惹出糾紛,倒不如由你們去發掘出來。利用這批寶物,多作些有益於世的事,一方面可以免得落入江湖人物手中,讓他們去揮霍作惡,另一方面也可以替燕姑娘令尊,贖回一些罪愆,令尊在天之靈,必然也會贊成老夫的意念!燕姑娘認為如何?」
無我大師當面承認自己不敵,表示不是慕道人對手,乃是希望可以免去爭鬥。誰知他竟然不肯接受,一意要交手決定勝負。
「你二人現在先去連雲港海外,尋找『鷹遊山』的藏寶,把這件事先行辦好,免得日久生變,招來無端麻煩。暫且不要管這邊的事,藏寶尋到之後,最好不要離開,那『鷹遊山』我曾去過一次,那裏十分幽邃險勝,有山林之美,景流之盛,這時前去,可朝聞鳥囀鶯啼,日觀蝶舞蜂飛,晚看落日餘暉,美不勝收,你們不妨就住在那兒,一面看管藏寶,一面也藉清幽之地,勤修武功,常賞自然之美,陶情怡性,舒展襟懷,觀山可以壯志,玩水可以滌心,不為習俗之所絆,不受世務之所牽。」
五梅天女身軀一動,似要起立,我眼見大功即將告成,豈可在這最後關頭,罷手停頓,那麼一來的話,便要前功盡棄了。
慕道人茫然的搖了搖頭,凝望著無我大師。
五梅天女一聽這句話,面上氣得一陣青,一陣白,好半天瞪著眼睛,怔怔的竟然說不出話來!
「只怪我命衰福薄,不該苟延殘喘,引起賢夫婦的誤會,還是讓我一死,以釋去賢伉儷的這場誤會。」
島旁的大陸,似是一個洞口,卻無文字標明,路永坦和燕紫心,雖然知道藏寶地方,便是名叫「鷹遊山」的小島。但是「鷹遊山」位在何處,卻仍是不知道,這時兩個人,真是丈二金剛,摸不到頭腦,一時卻都怔住了。
她一瞬眼見到我站在她的身旁,面上慘然一笑,向我說道:
於是兩人展開平生所學,把一身精絕的武功,完全使用出來,就在嵩山絕頂巔峰上,兩位武功蓋世的高人,為了證明到底誰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便掀起一場驚天動地的拼鬥,慕道人的心願也在今天得以實現。
騎鯨客聽上官鶴把話說完,還沒答話,這時他身後另外一個水路舵主,名叫張印作,外號人稱白無常的,狂吼道:
我一面向五梅天女說道:
我見她傷口流出來的黑水,最初很多,以後愈來愈少,而且顏色愈來愈淡,我知道已經見到功效,只要把黑水流淨,她傷口裏的毒氣,便也驅完,總算挽回一命。
不大工夫,我已衝進火海裏面,在烏黑的濃煙中,決鬥的場地上,除了一片慘烈的火,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
「那水怪,既像魚頭,又像獅頭,五個人從來沒有看見過。也不知是什麼東西,只見牠一顆大腦袋,就有半條船大小,扁圓形的頭上,一張巨口,張開來活像一扇大門,裏面露出兩排森戟的利齒,一個鼻孔,像燈籠大小,不住往外噴出水珠,兩個圓眼,卻只有拳頭大小。可是光亮炯炯,直射|精光,頭頂上,披拂著一朿朿的長刺。剛直粗硬,活像一把長棒似的,擺在上面。
就在這個當兒,猛聽你師母又是一聲冷笑,我聽到雖覺驚疑,卻仍舊不動依然治療。
小二聽完,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聲,這才向二人說道:
路永坦和燕紫心,一聽南海漁父的話,再看他的表情,二人心中已經猜到大半,不過都不敢出聲多問,只靜靜的聽他說話。
路永坦離開師父將近一年,好不容易才又見面,想不到匆匆一敘,竟又要分手,不免戀戀不捨,不肯立刻便上岸離去。
南海漁父上官鶴,聞言微笑道:
「當老衲掌力發出,施主的掌風業已攻到,諒必施主也發覺到你我處境危險已極,若是老衲仍不住手,則你我二人定要同歸於盡,老衲轉念一想,你我二人的武功,都是由於多年勤修苦練,今天到此境界,確是不易,經過數十載的辛苦,未用於救助社會人群,卻為爭奪虛名而毀於一旦,未免可惜,再者,你我雖已號稱天下第一,但是彼此對手過招,竟還不免顯出破綻,如果老衲自甘罷手,讓施主生存在世,把你我對敵經過檢討一番,特別是我二人所有的破綻,更應想出防禦解除的辦法來,相信必可研悟出十全十美的招式出來。」
在掌力一接之下,兩人同時身形一震,雙雙往後倒縱開去,二人心裏都暗自鷺佩對方內功高強。
眼看四外已經沒有退路,雙方決鬥的高手死傷十分慘重,現場屍身枕藉,氣味難聞,慘不忍睹。
就在水天交接之處,影影綽綽露出一塊突出的陸地,還望活像一隻大龜,背脊露在水面,二人猜想那便是鷹遊山。
「聽說華山一怪的白骨叉,奇毒無比,三個時辰內,如得不到他本人的解藥,絕對無法救活,我竟不知你還有這種手法能夠治好?」
這些事你師母也很清楚,但是她從未向我問起,我也不願再提。其實我和五梅天女,確是有很深的感情,可是我們彼此間只是一種崇高的友誼,共同研磋武功之道,或是探名山、遊大川、陶冶德性,並沒有什麼特殊關係。
「你們看,這『鷹遊山』的西面,和大陸只有一水之隔,這河口突出的地方,就是江蘇的連雲港,你們大約沒有去過!」
「他游出不遠,只聽『喀嚓』一聲響,回頭看時,嚇得他心膽俱裂,魂飛魄散,只見那條漁船,已被那條怪物咬成兩截,四個同伴都不見蹤跡,料想已被怪物吸吞下肚去了,真是危險萬分。
可是,由於他多年遊歷江湖,卻發現有許多身懷絕技的武林高士,尤其是一些內功高絕秘的俠士,雖不能御劍飛行,長生不老,但是憑著內功的修練,也可以作到踏雪無痕,凌虛飛渡的境界,而且更能延年益壽。
五梅天女接過地圖,端詳了一會兒,又交還給燕紫心,同時向二人說道:
兩個時辰過去,兩人同時醒來,一起走到空地中央,距離約有五六丈相對站立;慕道人雙手抱拳,向無我大師遙遙一揖,同時喝道:
慕道人愈見無我大師不肯出面,愈要找到不可,而且心裏漸存輕視之心,以為無我大師真的柏他。
南海漁父說到這兒,嘆了口氣,也不再說下去了,便把手一揮,命二人把馬牽到岸上去,去向鷹遊山進發。
不一會兒,兩小已經領著二人,來到洲畔岸邊,四人剛離船上岸,五梅天女已從梅林中走了出來,她見到路永坦和燕紫心,面上也突然顯露出又驚又愕的臉色,心中也是迷惘不知所以然了。
二十五年前,我方四十五六歲,你師母不過三十多歲,為了辦一件事情,我倆一起遠赴塞外,在回疆停留了三個多月,事情辦完,才趕回中原。
在箭頭末端之處,畫了一隻小燕子,燕子周圍還用紅線,圈成一道圓圈,路永坦和燕紫心,猜想那個地方,定是藏寶之處。
數十年來,「慕道人」以一身神奇武功,縱橫江湖,從沒遇過敵手,一般人只知道他的武功超神入化,舉世絕倫,卻從來沒有人見過他的廬山真面目,因為他行動飄忽,恍如神龍見首不見尾。
雖然無我大師是出家人,修養高深,可是以他的地位,向慕道人服了輸,一再退讓,竟仍不得解決,看到慕道人的口風,兩人不比量一場,分個高下,他是絕對不會作罷甘休,心裏禁不住也動了火氣。
南海漁父上官鶴,聞言點頭笑道:
戴霖一面答道:
「久仰大師武力高絕,出神入和圖書化,已臻至高無上境界,慕道人不自量力,想和大師互相印證武學,藉以向大師學習武藝,但不知大師能否見允?」
「老夫久絕江湖,不願多管武林中的閒事,假如你能賣給我一個面子,老夫倒願和你結個方外之交。老實說,老夫只是不願多費手腳,憑你們這點微不足道的小把戲,老夫倒還沒瞧在眼裏,放在心上!」
「這位是五梅天女,是我多年的老友,想不到,她中了淮揚幫的陰謀,幾乎不能脫身火海,喪了生命。」
「你注意著船,保持住平穩,讓我把這兩匹馬,想法子提上來!」
「施主武功超凡入聖,名揚江湖,武林中尊稱第一,頗受敬重,老衲自愧不如,再說較量武技,實為危險,與生命收關,因為雙方出手較量,難免有疏漏之處,倘若有所損傷,豈不貽笑於武林?」
南海漁父,長長嘆了口氣,向二人看了一眼,才低沉的說道:
「不知不覺,我們竟已駛過馬當,前面就要快到華陽了,我再交代你們幾句話,我便要回轉鄱陽湖去。」
又過了二三十年後,他再重出江湖,準備收一個弟子,傳授武藝,那時他年已將近百歲,這時正是南宋時期了。
兩人的武功,都是超凡入聖的高人,轉眼工夫,二人已經奔上嵩山的主峰之巔,氣不急神仍定,像是沒有跑的樣子。
「鸞翔鳳翥,龍飛魚躍。螭驂虯駕,虎跳猿騰。」四個招式時,南海漁父面上,突然現出驚喜的神氣,凝神聽他說完經過。
「說時遲,那時快,漁船跟著就要碰撞上岩壁的霎那工夫,忽然從水底下噴出一道,十來丈高的水柱,緊跟著一陣沉悶的吼聲,猛地從海底岩石縫中,竄出來一個龐然大物,攬動得波濤起伏,水花飛濺,空中好像下雨一般還帶著一股腥臭氣味。
慕道人撫屍大哭,痛心之至,這才曉得無我大師的偉大,也了解這位出家人犧牲自己而想成就自己的心意。結果他把無我大師的屍體,就葬在嵩山頂上,同時,還尋找了一塊崖壁,刻下這段事實,記載這一代大師為武藝而犧牲,為別人而就義的經過,以便留傳後世,千古不朽。
「我這次出湖,也就是想看看淮揚幫和嵩陽派,雙方的情形如何,想不到那黑池上人古非,多年隱蟄,毫無聲息,居然靜極思動,又生貪心,竟然接掌了淮揚幫,起來興風作浪,他的目的,並非志在充當淮揚幫的門主,顯赫武林,只是志在那冊秘笈,想藉此次機會,把那冊秘笈劫奪到手,卻不知除他之外,還有幾個多年不見的老怪物,也紛紛蠢動,在暗中計畫許多紛爭的策略,一心想在混亂中得到秘笈,然後便可以任所欲為。只怕另一場武林中的浩劫,就要來到了!」
這時,二人若是趕緊住手收勢,各自退回的話,雖然也會同被對方掌力震倒,但是尚無大礙,不致受到嚴重傷害。
天色漸黑,你師母仍未見蹤跡。我只好忍住劇痛,抱起五梅天女,躍上岸去,以便設法為她療傷。
「唉!這件事隱藏到今天,足有二十多年了。這個世界上除了三個人知道而外,再也沒有人曉得了,一個是我自己,另外一個人就是燕姑娘的姨母五梅天女,還有一個人,現在還在世不在,我也不知道啦!不過,我現在且告訴你們一段故事,讓你們兩個人聽一聽,心裏好都明白男女間的事!」
慕道人又驚又愧,可是他的掌力已經劈中無我大師,再也無法收回,眼看無我大師已被震昏,倒在十來丈開外地上。
「莫非是無我大師駕到麼,慕道人久仰俠名!」
二人聽了,同時臉上一紅,低頭不語,五梅天女跟著又走進室內,拿出一個小包交給路永坦道:
「上官老前輩,你我河水不犯井水,也素無瓜葛可言,這只是淮揚幫和嵩陽派兩方之爭,老前輩你又何必多管這檔子閒事,蹚這個渾水,對老前輩不但沒有一點好處,反而在武林中,沾上多管閒事的名聲。」
「老前輩的話,乃是至理名言,晚輩當然謹遵奉行,晚輩多年來,孑然一身,忍辱偷生,已深了解,立身行道之事,晚輩本沒把這些藏寶視為己有。」
當年蓋世天王燕躍波,和妻子百花天女,率領著幾千個淮揚幫徒,秘密的運送寶物,悄悄來到島上,費了極大的氣力,才開闢了一個藏寶之處。
說完,不等我解釋再說,腳一跺,腿一抬,飛縱而去。
雖然這個時刻我額上已見了汗珠,可是雙掌仍不停交換著揉按,只要傷口流出鮮血,便可大功告成。
燕紫心默默站了半天,這時拿出藏寶地圖,一面遞給五梅天女,請五梅天女多加指示一切,也一面說道:
南海漁父聽他出言不遜,面色一沉,喝道:
「幸領盛情,後會有期!」
那小二一聽路永坦的話,面上神色突然一變,瞪著眼睛,往他臉上看了半個,這才驚詫的反問道:
「老衲聽說施主數年來,到處尋我老衲,不知施主有何見教?」
說著,眼光斜瞄五梅天女,又向我道:
南海漁父話剛說完,水球也恰好熄滅,頓時又是一片漆黑,上官鶴忽見騎鯨客身旁,射出一溜烏光,知是有人暗算。
「你這無知小輩,在老夫面前,還沒有你說話的地方!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小輩,我就教訓教訓你!」
騎鯨客念頭一轉,便向南海漁父說道:
「霖兒,祖母在嗎?」
我連忙笑道:
於是我立刻循聲去找,一面又再大聲呼喚,可是,這次竟沒有回聲了,顯然那個人不是死去,也必定到了臨死的邊緣,再也沒有力量發出聲音來,我心裏更是著急,趕忙加速往前划去。
「徒兒不知,不過,據徒兒猜想,必是一位古代武林高人,在臨終時所刻,留下來的,以前沒被人所發現罷了。」
島上奇巖怪巉,攀登不易,雖然距離大陸並不算太遠,可是罕有人跡,只有一些海盜流民,偶爾在島上藏匿。
無我大師這話說得十分誠懇,表示自認不如,希望慕道人不再逞強爭勝,結果,誰也沒有得到好處。
「現在江湖上,都傳說你師母已經去世,其實,一般江湖上的人物,並不知道內裏真情,只是人云亦云,道聽塗說而已,甚至有許多人根本就沒有見過你的師母,傳說以後,大家便以為是真的了。這一段往事,是我畢生最大的一樁心事,還不知何時才能了結?」
「五人都是捕魚的老手,從小就生長在這連雲港地方,對這附近的水域,都非常熟悉,明知這鷹遊山一帶附近,決沒漩渦逆流,卻不知怎麼發生這種事,這是過去多年來,沒有見過,甚至海有聽過的事。
南海漁父鼻中微微哼了一聲,左掌一撥,拍出一股勁風,在面前丈多遠處,就把那支箭立即搧落。
慕道人看到眼前和尚的儀態,不由心中一震,又驚又喜,知道面前的老僧,一定就是無我大師,幾年來,走遍天涯海角,正愁找不到他,想不到他竟然在此地出現,這真是應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的話了。
南海漁父這才哈哈一笑,拿過地圖,用手指著圖上的小島,向二人說道:
「徒兒領悟不深,也不知道是否正確,不過在和金毛獅王伍斌奇對敵時,曾試用四招,發現威力果然極大。」
待我最後手術施完,轉頭向你師母看時,只見她立在黑暗中,滿面不快,似乎十分鄙夷地看著我和五梅天女。
「公子怎麼要去那兒呢?」
慕道人也笑道:
慕道人聽無我大師說話,表面上是謙虛退讓,其實話裏分明暗示,勸他不要妄圖較技,以免傷了和氣,意思是說並不怕他,只是不願和他對手相拼,免得萬一失手,就有傷害的可能性。
燕紫心紅著臉,含羞帶愧,低聲答道:
兩人再往圖上仔細的看一遍,卻和剛才所看到的一樣,同時腦中也是一片空白,仍是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五梅道友,切不可自尋短見,只要你我心地光明,何必懼人蜚短流長,是非真相,自有明白的一天!」
無我大師仍然雙掌合什,微笑道:
等到路永坦把別師以來,經歷的各種情形,一一詳細說完,以及在地道中所見的圖文,自己參悟出一些招式的事,也略微向師父提了一提,南海漁父才點頭說道:
誰料慕道人突然面色一沉,冷冷說道:
「剛才老衲突然住手收招,乃是忽然記起先師在圓寂前的教訓;而且你我拼出全力,連鬥三日,始終不分軒輊,互相找不到破綻,直到今天晚上,我才看出施主有一處漏洞,便滿心以為可獲勝算,卻不知道自己的漏洞,也正被施主看出破綻。其實你我都是愚昧無知的人,竟為著世俗虛名,動了無名之火,不顧性命,不計生死,惡拼苦鬥三個晝夜,已達精疲力盡的時刻,尚不知退步相讓,硬要一拼到底,這豈不是愚蠢已極!」
再向岸上四周看時,竟然也沒有看到人影。我低頭看艇中那人,這時才發現是個女人,剛才火光煙霧濃密,我也在緊張之時,一心只想多救出幾個人出來,竟沒有細看這個人,只是把她從水中撈起,擱在船上。
那洞壁上留下圖文的異人,也就是武林至寶嵩陽秘笈的作者,姓趙名銑,乃是宋朝的皇室後裔,生時正是北宋中葉,國家還算太平,他天性好靜,而且從小便對道術發生興趣,尤其喜歡煉丹煉氣一類的事情。凡是有關修煉吐納一類書籍,都十分喜好收集和閱讀,這也成了他的癖好。
「淮揚幫有一個頭目,偷偷逃出湖去,被我發現追上,他竟向我放出暗器,我一氣之下,斬斷他一條手臂,毀去他一隻大腿,才放他逃走。」
我自己那時,年紀不大,心性還覺得好玩,所以也習練過駐顏之法,看起來也只有三十歲左右,許多人只知道我綽號稱作南海漁父,卻沒有見過我的真面目,都以為我是個糟老頭子,可是一見我的面,卻大為驚疑,我也喜歡就此讓別人驚詫。
南海漁父說完,走到船頭,俯下身去,牽過兩匹馬來,那兩匹馬,在水中浸了半天,又凍又驚,靠近船舷,只在喘息。
上官鶴接過一看,發現錦囊果然已經濕透,連忙抽出地圖,路永坦和燕紫心,也湊近來一同翻看。
無我大師愈說愈興奮,可是面上更加紅潤,慕道人見他氣血上湧,心中知道他離大去之時不久,心中格外感激,也內疚更深,悲痛頓起,不由得眼淚竟簌簌流了下來,可是更不敢插口打斷他的話。
說著話,帆船已經漸漸靠岸,南海漁父一面站起身來落下船帆,把一切用具收好,一面又說話:
「這也是永坦的緣分,你竟能在無意中得到這種曠世奇緣,實在難得,並且真趕得湊巧,再要晚了一步,那地道被水淹沒,從此永埋湖底,這壁上圖文,再也不會被世人得知,也難得你竟陰錯陽差的趕上看到,也還虧得你背得清清楚楚,依勢出手,照樣練習,能參悟出其中的奧秘,實在難得,今後在武林中,又可以專長於他人。惟武功一道,必須取其精培養內力,方克有成。」
我仗著精通水性,又心急救人,臨時尋到一條小艇,獨自冒火,衝進裏面,準備救出幾個人來,你師母則留在湖岸上,在後面接應。
一年秋天慕道人正走到嵩山山麓,獨自一人,順著登山小路,慢慢往山頂走去,一面欣賞著滿山滿谷的紅葉,一面觀看秋季的藍天白雲,變幻多端,這時正是下年時光,山野寂寂,林中一片寧靜。
二人不眠不休,不飲不食,接連不斷的鬥兩天兩夜;到第三天傍晚時,二人已經感到精疲力盡,渾身內力不足,可是決鬥也進入了最高潮。
騎鯨客身旁一個水路頭領,不知南海漁父是什麼人,聽上官鶴說完,偷偷拿起一把硬弩,瞄準南海漁父,悄悄一箭射出。
不過,我們聽到這項消息,說是淮揚幫幫主,蓋世天王燕躍波,準備了埋伏,想把正派高手一齊消滅。
然後,又集起純陽真氣,雙掌一陣急搓,轉眼之間,兩掌有如硃砂,不住的往外冒出熱氣,這才輕輕的往無我大師胸口揉下。
慕道人在江湖上,找了許久,始終沒有找到一個天生聰慧,理想合意的人,於是便打消收徒之心,決意把所研悟出來的一身絕學,寫成一冊內家練功秘笈,流傳於後世。那便是後來被嵩陽長老得到的嵩陽秘笈。
我聽她話中,帶有不快的口氣,連忙笑道:
我沉吟一下,又向她問道:
我仍舊凝hetubook.com.com立不動,只管繼續揉按下去,並且雙掌交換施展;這個工作,最是耗費體力。因為純粹是用體內真力,一般內功不夠精純的人,或是交情不夠,絕不肯輕易用這方法,因為這種方法療疾,是有傷害施功的人。
慕道人點頭答應,於是兩人便盤膝坐在黃草地上,各自閉目打坐,運氣調神,輸精活血蓄勁行動。
路永坦和燕紫心,別過師父南海漁父,一路往淮揚地區行來,不過半個月光景,已經到洪澤湖畔。
那時,五梅天女雖然已是四十許人,但是由於內功精純駐顏有術,看起來,不過只有二十多歲的少婦。
無我大師微微一笑,向慕道人說:
恰好淮揚幫這時又向空中射出一顆火箭,重又照得江上通明光亮,這處周圍看得清清楚楚,那騎鯨客身旁的小頭目,一箭射出,如同石沉大海,一點聲息全無,以為沒有射準,掉落到江中,這時一見南海漁父站得更近,偷偷躲在人後,又拿起弩箭,想在暗中偷射,把南海漁父射倒。南海漁父,早就看到他在暗中偷射冷箭,並沒有言語,只見他把袍袖一揮,隔著三四丈遠,手腕一翻,遙向那小頭目劈出一掌,同時低喝一聲:「下去!」
無我大師說著,抬起頭來,上半身便想坐起,慕道人連忙蹲下身子,用手扶著他的後背,讓無我大師倚靠在他懷裏。
望著淮揚幫的艇隊已經去遠,南海漁父才回過頭來,招呼路永坦上前。
不大工夫,店小二端來酒菜,路永坦乘機向他問道:
原來,地圖展開後,竟和他二人以前所見,大為不同,以前他倆看時,圖上除了圖形,半個字也沒有,可是,現在所看到的地圖,卻和以前大不相同,卻現出密密麻麻的許多小字在圖上。
「事已至此,施主不必自責,其實老衲乃是自甘承受這一掌的,否則,施主現在怕也不能動彈了。」
「二人一面把穩船舵,一面高聲呼喊,叫起艙中三人,雖然他們緊扭船舵,漁船卻仍舊往島上撞去,這幾個人也看不出水底下有什麼東西。
路永坦和燕紫心,跳上南海漁父的帆船後。上官鶴笑道:
我一面急向岸上划去,一面把她翻轉,這一見她的面目,更使我又驚又喜,原來她正是我多年的老友,五梅天女。
我到了岸上之後,我隨便在附近,找了一塊平坦的岩石,將她放下,探手往自己懷裏一摸,幸喜藥包帶在身上,於是拿出一些丹藥服下,又在灼傷之處,塗抹上一些藥膏。
無我大師也正蓄好勁勢,一見慕道人搶先攻到,恰好自己也要出招攻擊,於是真力貫注臂上,飛也似的迎上前去,看準慕道人破綻之處全力攻下。
你師母聽我說完,也恨聲說道:
「你們現在應該體會到,江湖上所發生的事,千巧百怪,無奇不有,無所不包,真是五花八們。至於說個人的遭遇,更是難以推測,這一年來,你總也增加了不少的見識,把這些事累積起來,便是經驗。」
「你雖然對岳中嶽不記前仇,可是他必定難忘這番遭遇,而且你和燕紫心棄他而走,他更不會善罷甘休,一旦他把嵩陽秘笈悟透,武功練成之後,他必會找你報仇,你師父叫你在鷹遊山隱居潛修,也就是這個原因,你還應該多加注意才是,絕對不可掉以輕心,而受到他的侮辱。」
嵩陽長老在無意中,到嵩陽絕頂上,發現了那篇文字,同時也得到了那冊秘笈,並且就在這塊土地上,築起碧松觀,作為寄身之處,以後又創立了嵩陽派。
同時,我已聽出那聲音,正是你師母回來,所以,右手仍不停揉按,左手去按住五梅天女,不讓她動彈,因為我精神力氣,全都集中貫注在治傷上,口裏也不得向你師母招呼,仍然貫注精神為五梅天女驅毒。
五梅天女和我早就相識,她丈夫天龍劍,乃是湘江派,與我很熟稔,他倆婚前,我就和她認識,而且常在一起奔走於江湖,也就因為這種原因,所以江湖上很多人傳說我和她有特殊關係。
慕道人聞言,沉聲答道:
「華山一怪被外子一掌劈中要穴,大約已葬身火窟,道友還想從他身上尋找解藥不成?道友還想從他身上尋找解藥不成?這恐怕是不可能了!」
因為兩人的武功,不僅同屬天下第一,而且比其他一般武林高手,高出太多,兩人在江湖中,還沒遇有能在他們手下走過二十招的人物。
「永坦!你知道你師母麼?」
在最初兩晝夜中,慕道人一招攻去,無我大師使用另一招將他化解去,無我大師攻出一招,慕道人也使出一招解開,二人一來一往,總是勢均力敵,誰也佔不到一絲便宜,也都不露出一點破綻。
這時,正是仲夏時光,天氣十分炎熱,碼頭上嘈雜紛亂。檣帆林立,船隻緊緊擁擠在港內,再向遠處看去,一片碧藍海水,連接著天邊的雲朵,天連水,水接天,只見茫茫一片藍色接連不斷。
你師母也忿忿說道:
五梅天女把話說完,便閉上雙目,俯臥在大石上,不言不語,強自鎮定,讓我給她療治白骨叉毒。
就在他掌力臂出的同時,驀地覺得對方的掌力忽然銳減,勁道頓失,慕道人慌忙睜眼一看,發現無我大師竟含笑撤掌,而且已被他掌力劈中,正往後飛落。
「慕道人」奔走江湖,到處找尋「無我大師」,漸漸的,這件事已被江湖人知道,便宣揚出來,每個武林中的人,都希望二人真的能夠一決勝負,不但能夠看到一場空前的熱鬧,藉機會也可以學到幾手新招!
我一時也無話可答,只氣得一聲喝道:
慕道人聞言,猶豫了一下說道:
我繞著決鬥的浮洲,划行不到一圈,發現小船外殼已經發燙,再要不趕快划出水地區,難免就要燃燒起來。而且,看那情勢,決鬥的雙方人員,已經沒有生存的人了。因為不但沒有聽到人聲,也沒有看到一條人影,只有熊熊的烈火在燃燒,濃煙在沖天而起,浮洲成了一片焦土,水上也因為油的燃燒,不斷冒出氣泡。
「大師過獎,慕道人久聞大師俠名,早想拜晤,今日不期而遇,足慰平生積慕之殷,尚望不吝指教!」
「五梅道友中了華山一怪的白骨叉,時間已久,我為了時機緊迫,所以不等妳轉來,便親自動手,為她驅逐身上毒氣,所幸大功告成,真是不易!」
路永坦慌忙答道:
路永坦搖頭道:
「在!在!」
這天晌午時光,二人走進港邊大街上,尋著一家酒樓,準備用飯,這家酒樓名叫「悅賓樓」,坐落大街上,面臨海港。
「先前落水時,忘了地圖帶在身上,浸了半天,地圖大約已經濕透,模糊不清了,都怨我粗心大意,沒有好好的保管起來。」
「這時天色漸黑,島東一面,又完全是高聳的懸崖峭壁,西邊的光線正被遮住,愈加陰暗,漁船要是撞上山壁,非碰成碎片不成。
這一掌劈出,二人都是僅用的六七成功力,只在試試對方的內力如何,如果功力稍差絕對接受不住,尋常武林一般厲害些的高手,要被二人這樣掌力劈上,非被震到二三十丈外不可。
「燕姑娘心地果然純厚可嘉,其實妳和我,也還頗有淵源,令姨母五梅天女,乃是我早年行道江湖的老友,令堂百花天女,人極正派,也與我有幾次交往。現在你與永坦情屬莫逆,更是關係不同。老夫視妳也同子弟一般,所以才冒昧妄作主張,妳切不可客氣。」
待我們趕到湖畔,決鬥之地,已經火焰沖天,濃煙瀰漫,決鬥場所也變成了一個大火窟,連四周的湖面,也因浮著火油,燒得十分猛烈。
「大師……慕道人不但愧對大師,也無顏再見武林中人,只等大師圓寂,慕道人立刻捨身追隨,絕不敢再偷生於世!」
「這漁船上,共有五個人,三人正在艙中睡覺,另外兩人也在船尾甲板上聊天,他二人發現船被吸動,當時心中一慌,也不知是怎麼一回事。
無我大師勉強笑了一笑,仍繼續說道:
南海漁父也微笑頷首,並且朗聲道:
「剛才你告訴我那四招,我暗自參悟揣摩了一下,雖不敢說一絲不差,但是自覺已得到其中玄奧之處,但不知你領悟得如何?你且把你的心得說一說,看看我們所悟出來的重點,有沒有出入。」
你師母聽我說完,又冷冷說道:
「你出湖以來,將近一年時光,也曾見過不少的武林高手,你的武功雖不能說沒有敵手,至少也立在不敗之地。現在更得奇緣,假如這四招絕式,你能完全悟透,揣摩熟練,更可增加威力,足以縱橫天下。」
「上官夫人,妳這話可不應輕易說的,賢夫婦趕來救助,我心裏萬分感激,妳要以為上官道友只為來救我個人,那可是太大的誤會了!」
多少年來,他始終沒遇到理想的仙道人物,再經過別人的勸說,才憬悟出世上並沒有那種長生不老的仙人道士,這不過是一些附會傳說的神話而已。
說著,身形縱起,手中狼牙哭喪棒,夾著一股勁風直往帆船上撲去。
當趙銑學成武藝,別師下山時,他自己化名叫做「慕道人」,從此遨遊江湖,絕口不提自己身世。
到了第三天這時,一方面二人同時感到疲乏,內力不足。一方面也因為連鬥兩晝夜,二人暗中仔細注意,都已看清對方的招式,終於找出來一個破綻之處。
「剛才你說到在洪澤湖,湖底地道中,發現壁上圖文,詳細情形是怎麼回事?適才我也沒注意細聽,你再仔細說一說!」
接著,南海漁父上官鶴,一面追懷著往事,一面緩緩向路永坦和燕紫心,訴說二十多年前的經過:
淮揚幫所請的高手中,我知道有幾個是慣會使用歹毒暗器的,但是她這傷處,究竟被誰打中,我卻看不出來,看傷口的情形,像是時間已經不短,所以她的昏迷不醒,可能不僅是因為被火灼傷。
無我大師知道二人真要交手,必然有所損傷,所以極力規避,躲了幾年,見慕道人仍不罷休,這才現身和他見面。
說到這兒,上官鶴又長長嘆了口氣,向二人又繼續說道:
後來,江湖上一致認為,「慕道人」和「無我大師」武功伯仲,同屬天下第一,不分高下,均為高人。
「難道你剛才的舉動,被人看見就不貽笑於武林?你真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的禮貌嗎?居然都不避一點嫌疑?」
二人尋了一株古樹,繫好馬匹,這才進入湖中,剛進蘆葦區,便聽水波亂響,果然,從蘆葦叢中,竄出一條小艇,上面正是戴雯戴霖兩小,二小見到路永坦和燕紫心,同時一怔,半天,才出聲招呼道:
說著向二人臉上望了一望,又繼續說道:
待二人換好表服,走出艙來,南海漁父又拿出一袋乾糧,給二人吃下充飢,這才坐定談起詳細情形。
「道友不必如此悲觀,說不定事情尚有可為。古語有言,吉人自有天相,說不定找到解藥?」
「我們帶有衣服,放在馬背上的包袱裏,是用不透的油布包著,不知浸在水裏久了,濕了沒有?」
「公子是要去鷹遊山嗎?」
說著,又把目光移往地圖當中,又說道:
這個聲音,轟的在無我大師腦中響起,恍如一桶冰水,從他頭上澆下,心中陡然一震,好似清醒了許多。
慕道人抬頭一看,只見前面前山徑上,站著一位和尚,年約六七十歲,身材瘦削面容清癯,背上繫著一頂竹笠,身上一件僧袍,百補千綴,顯然穿著多年,腳下穿著一雙草鞋,已然破舊不堪,後面還有麻繩繫著,雙手合什,兩眼射出精光,炯炯有神,直視慕道人。
當南海漁父輕輕的展開地圖時,燕紫心和路永坦,同時「咦!」的一聲驚叫起來,南海漁父不由一怔。
可是,無我大師這一突然出現,卻便慕道人略為驚愕,心裏難免也有些緊張起來,料定今天兩相比較,確實難免。
「永坦,現在你的武功,足可覬覦武林,不過你切不可驕矜自滿,還要精益求精,努力研練,對人做事,更要謙虛謹慎,絕不可驕狂自大,粗心誤事,這次就是給你很好的教訓,今後在江湖上,一定要多思考、多慎重,纔能立於不敗之地。」
等到他年紀稍長,興趣更濃,時常微服外出,專找名山大水遊歷,暗中卻是要想尋仙訪道。
我冒著烈火濃煙,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脫離火海。當我把小船划出來時,小船外殼的木板,已有許多地方被燒焦了。我身上也被灼傷了好幾處,雙手皮和*圖*書膚,都被燒成不少水泡,當時都不知道。
無我大師也雙掌當胸,合什道:
南海漁父向二人望了一會兒,面色稍為舒展,沒有像剛才那樣愁眉苦臉,長吁短嘆,一副悲愁的形象。這時,才開口說道:
二人來到山巔之頂,上面是一片平地,草已枯黃,風不揚塵。無我大師站定下,轉身向慕道人說道:
南海漁父拍頭看了看天色,又向江岸上凝望了一會兒,才轉頭向路永坦和燕紫心笑道:
「慕道人」心念一動,便不能壓制,他開始去找尋「無我大師」,決心要和「無我大師」較量武功,分個高下,他認為天下之中,只能有一個最強的人,兩雄不能並存。如果能和「無我大師」較量過後,自己勝過了他,便真的成了天下第一。
南海漁父上官鶴,面上慘然一笑,沉聲向二人說道:
「請!」
「施主既然定和老衲比武,老衲倒不敢再堅拒了,也只有接受施主的要求了。那麼,且請隨老衲前去!」
「大師這麼說來,好像我恃強逼人,有竟為難似地,老實說,當今武林中,一致認為我慕道人和大師,武功不相伯仲,同屬第一。因此我才要和大師見識見識,比個高下,究竟你我兩人的武功,究竟有那些不同之處,難道大師以為慕道人真不是你的對手嗎?竟然一口拒絕。」
南海漁父隨又低頭沉思一會兒,再向路永坦說道:
「那五人一見怪物形狀,被牠那獰惡的外貌,已經嚇呆了。同時,更覺得有一股極大的吸力,似要把身體吸飛,五人同時用手緊緊抓住船索,慌急之下,也不曉得怎麼才能脫離怪物之口。
無我大師招呼完了,穩立不動,凝視著慕道人,慕道人這時也年近七十,身材十分高大,白髮白鬚,一身青布道裝,腰間繫著黃色寬絲縧,山風吹來,衣袂飄揚,兩眼也凝視著無我大師,同時開口道:
二人看完地圖,都在心中有了個認識,也都明白去尋找寶藏,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二人抬起頭來,看到南海漁父面色一整,向二人說道:
說到這裏,無我大師慘笑一下,又說道:
「上官鶴!今天我算認清了你,好吧!我們就此分手,你愛跟誰去,就跟誰去,我有生之日,絕不再見到你。」
再細看文字,乃是說明沿途走法和沿途中的危險地區,及應該注意的障礙,均標示得明明白白。
於是也向慕道人說道:
「大師真太客氣,不過,古人說『以武會友』,慕道人只是想和大師互證武學,大師這麼一說,莫不是認為慕道人,不足和大師過招麼?」
隨著身形一挫,施展出混元神勁,雙腳一頓,把小船掉過頭來,變成船頭向外,船尾向裏,然後身形騰起,飛縱到船尾站住。
五梅天女說到這裏,把牙一咬,身上一陣寒顫,面色陡變,斷斷續續掙扎著,又向我道:
仲夏天氣,荷香四溢,荻花洲水邊上的一片荷花盛開,紅的紅,白的白,鮮艷已極,綠色荷葉,圓大挺立,紅綠間雜,令人精神為之爽,眼睛為之美。二人正在欣賞間,小船已駛到湖畔,二人離舟登岸,騎上馬匹,揮鞭向北馳去。
果然,不一會兒,她那烏黑的傷口,竟慢慢滲出一絲絲黑色水液,而且帶著一股腥味。同時,五梅天女身體也一陣陣的顫動,彷彿十分疼痛。
那時我雖然憑著乾坤混元掌,已經在武林中,薄有微名,但是內外功夫,遠還不如現在,你師母的武功,也還不夠精純,憑著我們兩人的武功,要想消解這場大拼鬥,確是難以作到。
「你們注意,這當中的大圖,便是『鷹遊山』全島的形勢,那小框中的略圖,只是指明『鷹遊山』的地理上位置。」
路永坦跟隨師父五年,從來沒有見過師父像這樣說笑,不由大為奇怪,便面帶疑惑的抬頭望著師父。
說著,面色轉顯紅潤,調勻氣息,又說道:
「這時,那怪物身體竟浮出水面,活像一座小丘似地,全身烏黑油亮,彷彿塗著一層黏涎,腳趾間生長著蹼,身後拖著一條長尾,正向島上爬去。」
這幾句話,說得既親切又慈藹,同時,更表示出話中含義,已經默認路永坦和燕紫心二人的關係。燕紫心聽南海漁父說完,心中又羞又喜,低下了頭,兩頰緋紅,默默的說不出話來,站在一旁注目的看著。
「孺子可教,不愧是上官鶴的徒弟,也難得你悟性如此高明,居然能豁然貫通,洞察入微,全部了解。」
「你根據圖文上那一點,證明這些圖文是在他臨終時所刻的呢?你倒說一說,給我聽聽!是否合乎情理?」
二人的心念同是一個想法,所以,雙雙仍往前猛攻,兩人同是又痛又涼,咬牙撐命,準備玉石俱焚。
「妳如今總算找到歸宿,我也了卻一樁心事,不必為妳擔心了。不過,妳要切記,感情可不能隨意玩弄,一定要抓得緊、放得穩。愛情是由關心為出發點,到犧牲時才是愛情的昇華,愛情沒有到犧牲地步,就不能算是達到最高境界。所以妳要特別注意到這一點!因為有些人錯把佔有慾視為愛情,所以到後來,便不歡而散。主要原因便是把愛和慾混淆不清,妳想沒有愛情的愛,怎能持久不變呢?」
說罷,轉合將小艇集合,排成兩行,撤去包圍,往九江方面退去,臨走時,騎鯨客站在船頭,向南海漁父抱拳一揖。
那時,我真是又驚又急,因為決鬥場上,固然成了一片焦土,便是四周湖面,也成火海一般,我既不能靠近決鬥土地,又不敢多作逗留。
我在濃煙中,又無法看清到底還有人沒有生存著。於是高聲喊叫了兩聲,要是沒有回音,我也不敢在那裏多逗留了,準備立刻划出那片火海,回到岸上,不然時間一久,小船必然被火波及燃燒。
正當他沉思之際,對於師父的傷感,不知如何去設法解除,憂心忡忡之時,忽聽,南海漁父朗聲道:
驀地,一個念頭,電光般又閃過無我大師腦中,猛然像是聽到他師父圓寂時對他說話的聲音,響起在耳中:
店小二說到這兒,猛聽窗外樓下,忽然一陣人聲嘈雜,彷彿出了什麼事情,小二便停住不說,路永坦和燕紫心也站起身來,探頭向外望去。
「你倆這一去,恐怕時間很久,我把我秘製的『冷香丹』,送一些給你們,以備不時的需要!」
再看天色,已是黃昏時分,我顧不得傷痛,趕緊划向湖畔岸邊,一面想登上岸去,一面出聲招呼你師母,誰知,我連叫幾聲,竟沒人回答。我這時頗感意外,同時,也頗為驚疑,怎麼她竟居然失蹤了?
因此,便把那四個絕招,另在別處留下,只把秘笈攜到嵩山之頂,藏在昔年刻字崖壁之下。
「南海漁父上官老友,既然要你們快些趕去,我也不再多留你們兩人,早些前去,辦好這一件事,也免得日久生變,如果把這些寶藏,落入別人之手,再想得回來,那可就不容易了,還是你倆早日趕去較好,不過你倆也要特別小心,免得遭到別人的傷害。再者就是甘姑娘的下落,好久都沒有一點消息,卻真叫我為她擔心,你倆從這裏到鷹遊山去沿途不妨探訪一下。也許在無意中,得到她的一些信息,也說不定。」
「於是,他捨命一躍,竟跳下海中,抱了一個船板,奮不顧身的,用盡全身力量,往後泅去。
「你們兩個人,沒有一個知道『鷹遊山』所在地嗎?島西一面的大陸,你兩個也看不出是那兒麼?」
「阿彌陀佛,施主且請留步!」
「我輩俠義中人,對於功名利祿,不可奢求,對於金銀財寶,本應視如糞土,方能宏揚正義。順應天心。然而塵世之間,一切紛爭追逐,莫不是為了金錢,而被財迷心竅,失去人性。結果造成身敗名裂,遺臭千古,就是僥倖獲得,也祇能享樂於一時,難以終身受用。我輩行俠江湖,往往遇到許多不平之事,也須用金錢解決,不能徒恃武功,例如,撫孤濟寡,惜老憐貧之事。」
我倆顧念許多老友,都被嵩陽派請去助陣,真要中了淮揚幫埋伏,那可是危險萬分,我倆之下,認為雖然無法消弭這場浩劫,但是能夠立刻趕去,至少可以通知那些老友們,讓他們有所警戒和準備應付變局。
路永坦和燕紫心連忙接來謝過,同時也告辭出湖。
一霎那工夫,兩人的掌力已經接觸上,慕道人雙掌劈出後,正準備挨無我大師一掌勁力,於是他雙眼一閉,隨意往地上飄落,自己也不打算再有活命。
見他身形撲到,竟視同無睹,右掌迎上一劈,只聽「嘭!」的一聲,那白無常張印作,身子從半空飛躍中,竟被南海漁父乾坤混元掌的掌力,硬劈下江中。
一面說著,一面叫二人坐下,才又繼續說道:
當時,我也不再管他是敵是友,究竟是嵩陽派的人,還是淮揚幫中的人,既然沒有死,就應該把他救出來,才是正理。
島上雖然山勢險峻,卻密佈古木森林,而這些參天古木上,經年不斷,有無數的海鷗大鷹之類飛禽在此島上棲息;所以,這島被稱為鷹遊山。
二人隨著南海漁父所指,往地圖正中看去果然見是「鷹遊山」的詳圖,一山一澗,也都註明了文字,並且從島西正中,有一條淡紅色的箭頭,迂迴縈繞,一直通到島的當中,略為偏北的一座山峰上,才斷絕而終止。
回頭再看那片火海,火焰仍是很猛,湖水也被燒熱,一些魚蝦之類,也被燙死,都飄在水面上。
戴雯戴霖兩人,年紀還小,對於路永坦和燕紫心的來到,又高興又驚疑,在他倆的小心眼裏,像謎似的兩個疑團,卻無法令他們一一瞭解。
上官鶴說完,便叫二人起程。
「你們到底年輕,經驗不夠,對於事情不能詳加考慮,才上了這個大當,要不是我恰好從此經過,看見淮揚幫用火箭傳訊,發覺他們集結小艇情形有異,趕到察看的話,你們如何能夠脫出重圍。他們人多勢眾,強弓利箭,風大浪急,你們一定被俘。」
轉瞬間,月亮又爬上了山頭,二人同時放慢了攻勢,暗中把全身的真力提起,貫注到臂上,準備拼力一擊,一舉致勝。
誰料到,當我兩聲喊完,隱隱約約的聽到,竟有一個微弱的聲音傳來,彷彿是在不遠處的水裏。
南海漁父說著,眼光注視到燕紫心臉上,又向二人說道:
慕道人尋找了兩年,仍然沒有找到無我大師,這時,江湖上都有人不甘寂寞,假造謠言說是無我大師自知不敵,不敢出面比武,卻東藏西躲。
「除了嵩陽秘笈以外,還有燕姑娘令尊的寶藏,也引起許多江湖人士的矚目,剛才永坦說,他曾從伍斌奇身上得到那張圖,已經交給燕姑娘了,不知現在還帶在身上沒有,可否拿出來讓我看一看?」
路永坦聞言說道:
路永坦恭身聆教,五梅天女又向燕紫心說道:
鷹遊山,是一座孤懸海中的一座小島,正當連雲港外,距離連雲港也不過二三十里的水程。
路永坦又驚又疑,燕紫心這時也回過頭來,也發覺南海漁父的神色和剛才完全不同,竟然面帶戚容,目現哀痛。
「老兒,你賣什麼狂!你想用幾句大話,就把我們嚇曉住了,大爺倒要會會你這個老不死的!看看你有多大本事,竟敢出頭干涉別人的事。要想管別人的間事,也要露幾手,讓人家看看!你就接著!」
好在我的傷處,只是有些疼痛,服藥塗藥之後,便不再疼痛,於是我再仔細的檢視五梅天女的傷處。
可是,現在情形卻不同了,由於火油在水面上一燃燒,引起水流動蕩,火油便散漫開來,浮洲附近的火油便連成一起,連一點空隙也沒有了,把浮洲整個包圍起來。並且,空氣愈來也愈為混濁沉悶。在這一帶呼吸都受極大的影響。我把那人撈上船後,再也顧不了還有別的活人沒有,只得划槳退回。
慕道人這時,又愧疚,又悲痛,覺得自己太逞強了,強逼無我大師較量,才造成無我大師身受重傷。再看無我大師的樣子,知道是決無生還之理了,雖然無我大師自己仗著內功精深,以身內罡氣,封閉住血脈,未被震得七竅流血,當場身死,但是他的肝臟內腑,恐怕都已震裂,就是把他救醒過來,也只能活過半個時辰,而且,這段時間,所受的痛苦,更是難挨。
更巧的是,二人的破綻,都在猛力出擊之際,才顯露出來。
「你的話聽起和-圖-書來倒像合情合理,處處為我著想,可是你不想想你自己,你本來還居南海崇明島上,怎麼不在南海中修真養性,練武習藝,現在卻成為淮揚幫的首領之一了?這件事我倒大惑不解?你們一心想和嵩陽派爭個勝負,這些事我倒也不管,由你們兩個幫派,自行解決,不過現在這場事,我是管定了!你們也休想逞能!」
無我大師聽慕道人說完,眼光忽地鬆弛,張開口想要再說話,可是竟吶吶不能出聲,漸漸地閉上雙目,頭頸垂下,喉間發出咕嚕一聲響,一代武林的奇人,便與世長辭了,所有的一等武功,也隨著他離開塵世,好像煙消雲散般的失去了,只剩下一具屍身,倒臥在嵩山的絕頂黃草地上。
因為,兩小早已看出,路永坦和甘郁馨是一對兒,岳中嶽和燕紫心成為一雙,現在卻又出乎兩小意外,怎不教他倆奇怪?
當他畫出四個圖形,並且說出:
而且,二人動作特別快,出手迅速,這一對面相撲,再也無法閃躲。等到二人雙雙騰起半空,相距不到兩丈遠近時,方發覺到自己的破綻和危險,可是二人的掌力已經同時籠罩到對方頭上。
二人連忙向南海漁父說明原因,認為十分奇怪。
「你們從這兒上岸,可逕往連雲港奔去,不必理會淮揚幫的人物,現在黑池上人和一些魔頭們,都已經四散外出,去找尋嵩陽秘笈和寶藏,金獅堡內十分空虛,你們儘管經過,卻也不必去故意招惹他們,而且你們也應去荻花洲一趟,見見燕姑娘令姨母,免得她掛念你們才是!」
慕道人想了一下,立刻從懷中摸出一個兩寸來高的小玉瓶,拔開瓶塞,一手輕輕撥開無我大師的嘴巴,一手把瓶口對著無我大師喉嚨,倒進一些藥水。
「孩子!你知道這四招的來歷麼?」
「難得這兩匹馬,也經歷了這場熱鬧,待我把牠們拖上船。」
路永坦連忙恭身肅立,把在地道裏看見的圖文,向南海漁父又詳細的說了一遍,他更說明那些圖文都是把內力運用到手指上刻劃出來的。同時他還用手指,醮著水在船板上,依著默記在心的印象,畫了出來。
這工夫,兩人立身之處,相隔約有八丈遠近,以二人的武功,又加上都是拼出全力,不需一瞬工夫,便已雙雙撲到,同是夾移山倒海的勁力,猛然攻上。
一面掉過船頭,便引二人往荻花洲上划去,二人來過荻花洲許多次了,每次時節不同,而且所伴的人,也不相同,不知不覺,一年時光已過,想不到在這短暫的時間裏,竟發生了這麼多變故和波折。
慕道人兩眼含淚,向無我大師道:
因為二人都以為穩操勝算,只想攻勢,未顧守勢,毫未留有餘地,這一迎面相擊,再無轉圜的地方。
她身上除了被火灼傷之外,在背後肩頭部位,還有一塊烏黑的傷痕,應是被歹毒暗器打傷的。
「遠在二十五六年之前,正是嵩陽派和淮揚幫,大鬥之時,我和你師母,恰好從西北回來,聽到消息,準備趕去救援一般正派老友,想不到當我們趕到洪澤湖時,情勢已經無可挽救,結果我冒著極大危險,只救出了燕姑娘令姨母五梅天女,但是卻也因此,竟使你師母和我發生了誤會,從此一怒而去,發誓說有生之日,絕不和我再見面。時光如流,日月如梭,轉眼二十餘年已過,我曾經遊行江湖多次,暗中探訪她的下落,可是直到今天,仍然消息全無,在熟人中,也從來沒有人在江湖上遇到過她。唉……」
南海漁父聽了二人的話,卻笑著說道:
剩下五梅天女和我,怔怔的在黑暗中發起呆來,相對無言,不出一聲,不知怎麼了結這件事。
「光看牠露出頭頂在水上,自頂至頸,盡是烏黑油亮的韌皮,身子卻伏在水中看不出究有多大,牠張開大口,不住向著漁船吸氣,牠一吸氣,漁船便往前一進,轉眼已到牠的身邊,接近了嘴前。
我知道她脾氣很大,再看五梅天女,這時業已坐在石上,衣衫本就破壞,這時幾乎裸|露出整個脊背,而且受我純陽罡氣熱力按摩,面上緋紅,四肢嬌軟,神態疲慵,一副軟綿無力的坐在那裏不言語。
上官鶴見狀,哈哈一笑,一捋頦下銀髯,轉向呆立一旁的路永坦,說道:
五梅天女聽我這麼說,知道還有希望,當時面上一紅,稍微沉思一會兒,便慨然的說道:
慕道人覷準無我大師,見他面色沉凝,似乎正要騰身而起,知道他又要發招攻擊,曉得這千鈞一髮的機會,實在難得,那敢再疏忽怠慢,腿上用勁,身形一長,雙臂夾著全身真力,直向無我大師撲去。
我一面又向五梅天女道:
南海漁父上官鶴,立刻向路永坦說道:
你師母自幼受她父母的寵愛,養成一種我行我素,不顧慮別人的壞習慣,加以武功高強,心性十分驕傲,年齡又較我小得多,總愛發點小脾氣,我每次也都是一笑置之,不和她計較,她雖是三十多歲的人,卻仍是一股孩子脾氣。
「這位便是內人,彼此都是老友,不須客氣。」
兩人雖然經過兩天兩夜不飲不食,不眠不休的拼鬥,已經精疲力竭,可是這時卻都拼出全身真力,孤注一擲,卻是威猛已極,聲勢凌厲無比。
小艇靠岸,我自己傷痛愈來愈厲害,再看五梅天女,雙目緊閉,面如死灰,身上衣服殘破,皮膚也灼傷好些地方,還是昏迷不醒。
無我大師雖然自知不久於人世,可是看上去十分安詳,聽慕道人說完,搖了搖頭,微微笑道:
燕紫心也不會想到,南海漁父會這麼快便令他們離去,而且雖叫他們同往鷹遊山。但是對他們二人今後生活,並未明言,心裏不免也有些悵然。
說著往二人身上一看,見他們全身還是水淋淋的,路永坦並且還赤著上身,連忙向二人說道:
從此之後,我和五梅天女,都不再練習駐顏之衛,恢復了本來面目,而且各自隱居起來,決心不再蹈履江湖。
二人掌力劈出,不先不後,同時在空中相擊,在二人立身之處,激起一股強動的旋風,風聲呼呼,氣勢驚人。
「這友不用著急,華山一怪的白骨叉,雖然歹毒無比,但是我還有一個辦法,可以試一試,有效無效還不敢說,只好勉強試試看,不過,卻要道友許我從權行事!」
這時那女人仍舊一動不動,俯臥在船上,混身水淋淋的,背上斜揹著一把寶劍,頭髮和衣服都被燒去很多。
「他再也不管逃不逃得怪物巨口,只顧往前疾泅,幸好怪物並未追他,待他又游出幾丈遠後,他才敢再回頭望去。
「無我大師」也聽到這個消息,但是他卻不肯出頭現身,並不因為「慕道人」要興干戈而生氣,相反的,卻極力避開,不肯和「慕道人」見面。
正說間,船已靠岸,燕紫心也從前面走過來,南海漁父又說道:
南海漁父隨之又面色沉凝,向他說道:
可是,他還有四個絕招,卻沒有寫入秘笈之中。因為他不願把一切武術精華,全讓一個人得到,倘如這得到秘笈之人,是個善良的人,倒還罷了,如是一個為惡之人,那適是助長他的凶惡。
「這位是誰?怎不與我引見引見?」
慕道人心念一動,說道:
路永坦想到這兒,心中更對師父依依不捨,不想離開師父,希望常依師父膝下,安慰他的晚景。
我見你師母面現不快之態,料想她是見情生出誤會,我居心光明,毫無愧怍,因此含笑向她祝道:
你師母聽我這麼說時,面上反倒格外陰沉,向五梅天女望了一眼,眉頭一皺,眼睛一轉,又冷笑一聲,說道:
「師父何故不高興?莫非徒兒有什麼錯處嗎?」
「施主武功蓋世,武林尊為第一,果然名不虛傳,老衲心儀已久,終未親瞻豐儀,今日幸會,真是難得。」
說完,轉過身形,便向峰頂奔去,腳步輕快,速度迅捷,頭也不回,看也不看,慕道人豈肯落後,便也急追跟上。
划出不過三十來丈遠,果然,我發現在水面上,有一團黑影,不時在水中浮沉,我趕緊划近細看,看出果然是一個人,已經昏過去了,身子正在往水裏沉下去,如果再晚了一點時刻,就必然沉下去了。
路永坦答道:
兩人同時喝完,雙雙沉勢蹲下,不約而同,一起劈掌相擊;只是兩股掌風,像狂飇般,交錯撲到,捲得地上細石碎砂,紛飛飄蕩起來。
這時,江上一片寂靜,淮揚幫徒眾,都望著南海漁父,悄無聲息。
五梅天女兩眼含淚,悲聲說道:
路永坦和燕紫心,這一路上,又照以前打扮,仍把兵器藏起,裝束上不顯出江湖氣息,果然不惹起武林中人的注意,倒也省去不少的麻煩。
路永坦和燕紫心聽南海漁父說完,才明白師父是見景生情,而興嘆感懷往事而生悲,可是,路永坦從未見過師父憂形於色,這次必是感慨太深,想到師母早逝,師父晚年孤寂,白髮皤皤,奔走於江湖,形單影隻,淒涼常有,溫暖毫無,過去尚有我路永坦留在身側,師生二人談文習武,尚沒有感到孤單之痛苦,但自從我路永坦離開白鷺洲之後,剩下師父一個人,豈能不倍感孤獨之苦。
轉眼工夫,天色已經完全黑暗,恰好這時乃是月半之日,一輪明月高掛中天,銀輝瀉地照徹山頂,二人鬥得起勁,也不管時辰,只顧各展所能,施出混身精湛的武藝,高超的內力,拼鬥得沒完沒了。
想不到,就為了這些巧合,發生了極大的誤會。
我冒著烈火,尋出一條火勢較弱的路線,飛快向前划去,那水面漂浮的火油,因小船的划行,水向划過的航線流過來,那水面上漂浮的火油,也就不住的往小船上撲來,我只顧向前飛馳,也顧不得火的危險了。
雖然我認識的老友中,也有幾個人水性很好,但是他們也沒辦法游出那一片水面上的火海,除非摒住了呼吸,潛入水下,泅過有火的水面,但是那火海的面積遼闊,絕對沒有辦法潛過,脫險逃出。
我也顧不得細看究竟,一把將那個人撈上起來,再往四下一望。在這兒附近,看不見還有半條人影,這個工夫,火勢更是熾烈,熱氣灼人。本來,水面上的火油,還沒有完全連結成一片,有些地方,火勢還稍為微弱,似乎浮洲附近還有一些空隙,小船還可以划到浮洲水邊上,也可以躍到浮洲上去。
上官鶴聞言,略為怔了一下,向路永坦問道:
說著便把地圖奉上呈給南海漁父過目。
她聞言,向我答道:
那水面上的火油,緊貼到小船,我一面趕快划動,一面用槳打起水浪,防止小船被火引燃,使我前功盡棄。
「我看公子必是外來的客人,不知道這裏的情形,才說要去鷹遊山,剛才倒叫我大吃一驚,這會兒您說出原因來,我才敢告訴您。」
「妳竟如此不講道理!」
「這真是巧!你不遠千里而來,卻正好救出了五梅道友,只可惜天龍劍戴大俠,未能一起出險,真是憾事!」
「孩子!你覺得師父奇怪嗎?唉!這不與你們相關的,師父一生並無子嗣,視你便如骨肉,能得佳兒佳婦如你們,正是欣慰不止,那會不快!」
連雲港,是一個海口大埠,人口稠密,商業繁盛。港裏停泊著許多船隻,河海船隻都有,還有東洋倭夷的商船,也常到此購買物品,所以熱鬧異常。
後來,他吃盡千辛萬苦,跑遍名山大川,終於尋到一位世外高人,學成一身驚人的武功。
五梅天女肩上,衣服已被燒破,傷口本就裸|露在外,我為了治療方便起見,又將她的上衣撕開了一些。
路永坦聽他師父說完,略為沉思一下,便說道:
南海漁父,說到此處,雙眼向燕紫心,凝望了一會,才又開口說道:
只聽「噗通!」一聲,那小頭目,竟然應聲栽到水中去。
說著,店小二面上顯出驚悸的樣子,又向二人說道:
「外子已經身殉湖中,我也不久於人世,只盼道友照顧我的孤兒,將他撫養成人,我在九泉之下就感恩不盡了!」
正當這最後緊要關頭時,驀地,風聲一動,一條人影如飛飄到,並且,隨著人到,一聲「咦?」的驚呼,也同時傳到。
路永坦也連忙招呼道:
突然,五梅天女從地上,一把抓起她的寶劍,橫向頸上刎去,我一見到,飛快一掌劈出,「噹啷!」一聲,寶劍被我劈落地上。
我連忙道:
「我這次出湖,也就是為了淮揚和嵩陽兩方的紛爭。現在雙方不但沒能解除以往的仇怨,和_圖_書反而更加深了仇恨。同時,由於岳中嶽叛教,帶走了武林至寶嵩陽秘笈,不但雙方都在急著搜尋他,現在已經震動了整個江湖,好些武林中的怪物,也都紛紛出動。這次淮揚幫攔截你們,雖未得手,可是他們必已認定路永坦就是岳中嶽,這麼一來,恐怕我鄱陽湖中的白鷺洲,今後也不能安靜了!」
南海漁父看見二人滿面困惑,便笑道:
上官鶴說著,站起身來,走到檐桿下升起船帆,掌穩船舵,老少三人,坐在船尾甲板上,讓帆船順流東下。
南海漁父聽他說話,這才彷彿驚醒過來,回轉頭向二人望了一眼,長長嘆了口氣,搖搖頭,又向二人看了半晌,才開口說道:
無我大師見他不聽暗示,仍執迷不悟,一心想要比量武技,處在此地此時,也就無法再行推卻,便向他說道:
你師母冷笑一聲,說道:
「師父是因為看到你們,猛的想起往事,回憶數十年前,為師和你師母結伴行俠江湖,正和你們今日情形相似,自你師母離去,一晃已是二十餘年,往事如煙,那堪回首,自悔當初,未能及時隱居山林,自得畫眉之樂。」
自馬被南海漁父托上甲板,四蹄一軟,竟倒臥在甲板之上,居然動也不動一下,南海漁父依法,又把黑馬托了上船,黑馬也倒臥在甲板上。
「伙計,你知從這兒,往鷹遊山去,怎麼走法?」
誰知,這一望卻更使他大出意外,原來,南海漁父剛才開朗微笑的面容,這時竟突然變得憂戚沉重起來,並且怔怔的望著江上,迎著朝日,江風吹得他胸前銀髯飛拂,他卻紋風不動,怔在那裏沉思。
你師母猛地一聲冷笑,沉聲道:
「無我徒兒!為師只有一句話,你要切記終生莫忘!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世上無眾生相,無我相!」
「施主不必悲傷,生死由命,不可強求,只要施主記住老衲的話,便使老衲感恩不盡了,希望施主從此開始,精研武功,把一身神奇功夫,擇人傳授,務期流傳於後世,老衲雖死,便也瞑目,你我二人這場慘鬥,也才有點價值。留給後輩人,讓他們學好後,可以抱著悲天憫人之心,憐貧濟弱,廣結善緣,此話不知施主以為如何?」
我們動身的時候,正是七、八月光景,當我們走到河南地方時,聽到嵩陽派和淮揚幫,雙方已經約定決鬥,各已邀集了許多武林高手,一算日期,只不過還有三天,江湖上都在哄傳這事。我倆一聽,心中不免大吃一驚。
路永坦和燕紫心,見小二面現驚疑,心生恐懼。知道他的話有些蹊蹺,兩人相對一望,也怔了一下,路永坦只把頭點了點。
「說來也巧,我無意中想到用純陽掌力來驅除毒氣之法,卻沒有想到,居然竟收到良好的效果。」
可是,二人在情急之下,竟來不及收招,而且都心存疑慮,顧忌對方不知對方是否也會同自己一樣,收勢住手;在這關鍵性時刻,要是自己心存仁厚,臨危住手,及時收招,撤去勁力,但是對方一個居心險惡,趁勢仍然猛攻,那便決無生理,倒不如雙方便辦一黨最低落個兩敗俱傷,同歸於盡。
當時,我們商量決定,立刻便展開輕功,飛奔直往洪澤湖而去。
「道友是為救我,何必這麼心存客氣,我五梅天女,存歿永感大德,絕對不會有所顧忌,就請道友伸出援手吧!」
南海漁父聽完,嘆了口氣說道:
「你們真是閱歷太少!你們不知道,在江湖上許多來往函札信件,多用化學藥水寫成,有的用澱粉,有的用果汁,有的用礬水,這些藥水乾了以後,便隱了形跡,看不出一點影子,可是,有的用火一烘,或者需要水浸,就能再顯示出字跡來,這是很普通的事,不足為怪。這張地圖,你們看時沒有字跡,現在卻出現了字跡,那就因為藥水的作用,這種藥水被水浸過才再能顯現出字跡,恰好你們無意中帶著它下了水,所以現在才看出字來,這也是出於天意,不然毫無所知。」
「妳到那兒去了,我招呼半天,也不見妳蹤影。」
「我輩都非世俗之人,你二人既然由患難中相識,兩情相洽,心意相投,又見到師長,稟明經過,自可成為眷屬,難道還要我老人家替你們置辦香燭,僱用花鼓轎車迎娶嗎,那豈不是落入俗套了嗎!」
慕道人正低頭往上走著,忽然在山徑拐彎處,閃出一個人來,攔在慕道人的面前,同時招呼道:
上官鶴這一說,倒使燕紫心想了起來,這才發覺那個錦囊,仍放在濕衣袋裏,連忙站起身來,紅著臉向南海漁父說道:
她這話說完,我心裏不由有些生氣,那五梅天女,面色更是突地一變,站起身來,向你師母道:
她冷冷笑道:
南海漁父遂往四周淮揚幫徒們,眼光環掃一遍,仍面向騎鯨客說道:
二人遵著上官鶴的吩咐,特地繞到荻花洲上,去拜見五梅天女。
原來,我深知華山一怪,他的白骨叉,所餵的奇藥,乃是一種陰濕的瘴癘之氣煉成,假如內功精純的人,運用體內真氣,把純陽正氣聚於手掌掌心上,在傷處附近,按摩揉動,可以把毒氣逼出體外,至少,可以阻止毒氣順著傷者血脈往心臟流動。
南海漁父見路永坦雙眼著燕紫心凝望入神,沒有細聽他的說話,不禁微微的一笑,他又提高聲音說道:
慕道人雙腳一點,飛縱到無我大師身旁,俯身察看,只見無我大師雙眼緊閉,面色蒼白,口角已經滲出血絲,鼻中呼吸,已現出微弱氣息,再一按脈息,更是一息微弱的搏動,顯然內傷很重。
等到罡氣注滿掌心,只覺掌心其熱如火,我略一沉吟,便毅然伸手向她背上按下順著血脈經絡,逐漸向傷口揉捏下去,隱約覺得,有一股陰涼的氣息從她皮膚中,被我掌心吸住傷口。
無我大師又說道:
五梅天女隨又轉向路永坦說道:
然而,「慕道人」雖然久仰「無我大師」之名,卻從未和他碰過面,二人也未比較過武藝,因此,「慕道人」便想會會「無我大師」,較量一下武藝,並且,他心裏還存著一個念頭。
不過,雙方都還不動聲色,準備蓄勁養神,想找對方的破綻之處,一襲制勝。可是,二人卻不知道,自己也都露出破綻,在慕道人方面,以為這一下攻擊出手,無我大師必敗無疑,而無我大師卻也滿心自信,認為這一招出手,必可將慕道人,置於落敗地步。
騎鯨客到了這時,眼看在眾目睽睽之下,南海漁父竟然動手,把那個小頭目,一掌擊到江裏,他不能再不說話了,他便向南海漁父拱手為禮,然後說道:
二人聽南海漁父解釋完了,這才恍然大悟,天地間竟然有這些隱密的事。可是過去從來沒有聽說過,再低頭往圖上看去。只見地圖上,右上角用紅線勾起一個小方框框,框裏畫著一座孤懸海上的小島,旁邊顯出淡綠色小字,寫著「鷹遊山」。
要是順水推舟,賞個情面,倒還做了人情,而且江湖上都傳說,南海漁父恩怨最是分明,現在武林中殺機重重,危險四伏,他早已感到安全可慮,深悔不該陷入這淌渾水。若是賣給南海漁父一點人情,將來武林大劫發生時,他必會照顧自己。
路永坦和燕紫心,走上酒樓,揀了一處靠窗臨水的座位坐下,點了幾樣菜,二人一邊談天,一邊向窗外望去。
經過大半夜折騰,天邊已透出一些光亮,江風吹來,竟還頗有寒意,南海漁父穩坐舵旁,銀髯飄拂胸前,沉聲向二人說出一大篇話來。
同時,水面上固然濃煙瀰漫,火光沖天,那附近一帶的湖水,也被燒得滾燙,即使有人能夠游水,也必被燙昏燒死。
「徒兒只知師母早在二十多年前,便已因病仙逝,至於其他的事,師父從來沒有對徒兒說過。」
「恐怕當今武林之中,再也沒有人知道,那壁上圖文的來歷了!說起來也是話長,讓我慢慢告訴你們。」
南海漁父上官鶴托上兩匹馬,仍舊走回船尾。路永坦和燕紫心這才上前恭敬施禮參拜,並且把別師以後的經過,大略向師父稟明。
說著走到船頭,從兩匹馬上,解下包袱來,打開來一看,發覺油布裏面所有的東西,竟還沒被水浸濕,連忙喚燕紫心過去,各自取了一套,由燕紫心先進艙去換,換好,路永坦再進艙去換。
「施主既是決定要和老衲比武較技,你我且先休息一番如何?」
隨著便把他的心得,向南海漁父詳細說明一遍,南海漁父面凝神細聽,一面微微的頷首,但是卻沒有說話。
路永坦心中一轉,隨口答道:
「可是在三個月前,卻突然出了一件怪事,有一天,傍晚時候,一條漁船出海捕魚歸來,經過鷹遊山東面,忽然覺得海底上有一股極大的吸力,把漁船往島上拖去。
「哦!我們夫婦的事是誤會,倒是妳這位局外人反比我們明白嗎?這倒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那華山一怪,現在何處?」
「上官道友,難得你冒死救我出險,可是我已中了華山一怪的餵毒白骨叉,現在已經過了兩個時辰,再有一個時辰,便要毒發,除了他本人的解藥,可以立竿見影解去劇毒之外,再也沒藥可醫。」
半晌,無我大師睜開眼睛,甦醒過來。
南海漁父見路永坦,已經準備好了,雙臂平伸,彎下腰去,雙手托住馬腹,運起真力,猛喝一聲「起!」,竟把一匹白馬從水中提了上來,氣不長出,臉色仍舊,好像並沒有使用什麼功勁似的。
其實,感情的變幻,沒有人能夠捉摸得住,就像天邊的雲彩般,隨時會改變形狀,不用說旁人不明白,往往當局者,自己也是似解不解。
騎鯨客聞言,心念一動,他深知南海漁父,乃是當代武林中第一高人,早已不履江湖,不問武林中的事情,今天晚上遇上他,休說現在這些人不能對付他,就是傾金獅堡所有的高手,一齊攻擊,也對付不了他。現在這一男一女,仍要被他救走。
「這次老衲現身和施主見面,也只是希望勸化施主,不要為了一時虛名,造成傷害,既傷天心,也損害本身。誰知一時不加檢點,竟然也動了嗔念,和施主交起手來,才有現在的下場。」
南海漁父上官鶴,與嵩陽長老乃是忘年之交,情誼很好,曾經一度到過碧松觀遊歷,並蒙嵩陽長老告訴這些事情的經過。南海漁父說完這件事實經過,天已大亮,小船也駛出幾千里路程。
南海漁父上官鶴,昂立船頭,眼望四周一掃,朗聲說道:
這時,江湖上另外還有一位高人,乃是一位出家的名僧,法號「無我大師」,也身懷絕世武功,威震武林。
無我大師喘了兩口氣,才繼續說道:
待到路永坦說完,上官鶴哈哈一笑,並且滿面欣慰似的說道:
路永坦最初是和甘郁馨來到荻花洲,以後岳中嶽又和燕紫心來到,可是,現在卻又是路永坦一起來,這四個人,長得既是一模一樣,行事又如此撲朔迷離,弄得兩小迷迷糊糊,不知他們之間,倒是怎麼一回事?
小二不待他開口,急忙又問道:
說完,走進艙去,不一會兒工夫,便走了回來,手裏拿著錦囊,面上卻皺著眉頭,向南海漁父和路永坦說道:
「請!」
「這便是藏寶地圖,姨母請端詳細看一看。」
路永坦不等她她開口,便走上前,把經過詳細說明一番。五梅天女聽他說完,又是驚又是喜。戴雯戴霖兩個小姐弟,也在旁邊聽得入神。
所以,雙方真力一出,相接之下,互相驚佩,心想果然名不虛傳。同時,二人心裏也暗暗警惕,並且也都激起一般爭強鬥勝的意念,想要看看到底誰強一些。
當無我大師逝世消息,傳到武林中,所有江湖中的能者,均為這一代武林第一高人而惋惜,紛紛的到嵩山拜祭者絡繹不絕。同時,在這件事發生後不久,慕道人也從江湖失去蹤跡,隱居在何處無人得知。
「淮揚幫真想獨霸江湖麼?這黑夜之中,大江之上,竟敢以眾凌寡,還顧到江湖道上的規矩麼?」
南海漁父說到這兒,又是長長嘆了一口氣,兩眉緊皺,面上又現出憂愁痛苦的表情,才又向二人繼續說道:
這時,船頭甲板上,黑白兩匹馬已經站起,並且,不在的抬頭嘶叫,燕紫心連忙走上前去,把馬韁繩繫好,並且輕輕拍撫二馬,使牠們安靜下來,免得打擾南海漁父和路永坦師徒二人的談話。
「路叔叔、燕姑姑!」
上官鶴看出二人心意,微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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