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下叫喚,極其響亮,在寂靜的平原中聽來,聲音更是驚人,躲在附近菜地中的鳥兒,一起飛了起來。那中年人這才慢慢地抬起頭來。
他抬起頭,向茅屋,向院中的菊花,依依不捨地看了一眼,然後轉過身,大踏步向外走了出去。
那中年人又低嘆了一聲,卻連頭也不回過來。
任何人都可以看出,那小童早已氣絕身死!
那有刀疤的憤然道:「待我一把火,燒了他那幾間茅屋,他無處存身,自然跟我們走了!」
他一面說一面手腕突然一沉,長劍突地提起。
那中年人連忙向後一退,自門中仆跌出來的那矮小人影,「叭」地一聲,仆在門口,一動不動。
臉有刀疤的漢子,仍是一片恨聲,那一個道:「黃總鏢頭早就說過,何大俠必然不肯輕易答允,我們先到茅屋裏去,苦苦哀求,再作打算!」
那有刀疤的漢子道:「何大俠,我們是專程來訪的!」
所以,當何方來到了河邊的時候,是看到三個死人。
等那漢子站起身子來時,臉上有刀疤的那個,也全身濕淋淋地,自小河之中,爬了起來。
那兩人站在門口,面面相覷,一個道:「何大俠,黃總鏢頭豈是那樣的人,一定是另有奸人,在其中播弄,尚祈何大俠明鑒。」
那中年人的一切動作,卻十分緩慢,這時,他聽到那漢子這樣說,又緩緩地搖了搖頭,道:「兩位只怕是找錯人了吧,我倒是姓何,可不是什麼大俠!」
他坐下之後,才冷冷地道:「好了,還不出來麼?」他那句話,語音冰冷,聽了令人不寒而慄,但是,兩間廂房中,卻靜得一點聲音也沒有。
那漢子滿面怒容,臉上的一條刀疤,掙得成了紫紅色,怒道:「這真欺人太甚了,我去找他拼命!」另一個沉聲道:「別胡說了,憑你我,怎是他對手!」
那中年人嘆了一聲,伸手接過了那封書信來。
張天餘在何方的語氣中聽出,何方仍然在懷疑那是黃飛所為,他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忙道:「是!」何方緩緩轉過身去道:「你們將屍首埋了!」
何方道:「你們去吧,告訴黃飛,我是不會理他閒事的,他若是為難,叫他另請高手,他若是不擇手段,我讓得他一回,卻讓不得第二回!」
李蟒踏前一步,看來還想講些什麼,但是張天餘拉了拉他的衣袖,兩人一起向後,退了出去。
兩人來到了那中年人的身後,齊聲道:「何大俠!」
他叫了兩聲,卻並沒有人回答他,他的雙眉皺得更緊,走過了兩畦正盛放著的菊花,來到了茅屋門前。
那中年人搖著頭道:「我說你們找錯人了!」
何方將鐵鉤向張天餘遞了過去,張天餘忙伸手接過。
接著,隨風飄到的,則是一個很粗豪的聲音,道:「不必了,我們專程訪謁,理應自己去!」
他抬起了頭來之後,半掩著眼,道:「兩位找誰?」
那人一面說,一面自懷中取出了https://m.hetubook.com.com一封書信來。
一條清澈的小河,在平原上蜿蜒流過,河岸兩邊,全是菊花,這時正是秋天,菊花盛開,明媚的陽光映在菊花上,泛出一片金黃色的光芒來,以致那幾間茅屋,幾乎隱沒在那片金黃色的菊花之中。
那人也不開口,仍然站著,李蟒不耐煩起來,伸手向那人的肩頭便推,張天餘已經看出那人的身形,有些古怪,若是普通的農人,絕無看到有人用劍在河邊掘坑,還站過來看熱鬧之理的。
何方木然站立著,站了很久,然後,他才慢慢取下了張天餘和李蟒頭部的鐵鉤,又在張天餘的懷中找出了另一隻鐵鉤來,三隻鐵鉤在他手中相碰,發出「錚錚」的聲響來,那似乎是唯一的聲音了。
釣絲一揚了起來,魚兒向後揚來,釣絲在突然之間,纏住了那人的手腕,那人的手腕一緊,五指一鬆,那柄長劍的劍尖,離中年人的肩頭,本來已只有寸許了,也在那一剎間,「噹啷」跌到了地上。
那兩個漢子,一見這等神情,面色便陡地為之一變。
那鐵鉤的形狀,十分奇特,柄上鑄著鱗片,整個鐵鉤,就是一個龍爪,只不過中間的那一股,來得特別長,形成一個徑可半尺的大彎鉤。
那些語聲,飄進了那垂釣的中年人耳中,那中年人仍然閉著眼,但是他兩道濃眉,卻向上揚了一揚,又聽得他發出一下低低的嘆息聲來。
可是那一鉤,正扎中他腦門的要害之上,他幾乎是立時氣絕的,手才摸到鉤柄,人已「咕咚」一聲,跌倒在地,張天餘見到了這等情形,心頭的駭然,實是難以形容,一個轉身,向前便逃。
何方收起了鞭,撩起外衣,將鞭圍在腹際,然後,長嘆了一聲。
那井圈全是麻石砌成的,但何方一腳飛出,「蓬」地一聲響,將井圈踢坍了一大半,有幾塊麻石,飛了開去,將盛放著的菊花,壓倒一大片。
兩人一退了竹籬,張天餘便低聲道:「這事情蹊蹺得很,人若是總鏢頭殺了,總鏢頭豈會留下龍爪鉤?自然是有人知道總鏢頭叫我們來向何大俠求助,是以尾隨前來,嫁禍害人!」
那中年人緩緩地道:「黃飛派你們來找我,為了什麼?」
他身子一側,閃過了漢子,又向前走去,那漢子也忙打橫跨出了一步,仍想攔住他的去路,可是那中年人手中的釣竿,卻似有意似無意地橫了一橫,「啪」地一聲,正好打在那漢子的小腿彎上。
那中年人也不回答,只是手腕突然一沉,垂在河水中的釣絲,突然向上揚了起來。魚鉤上,釣著一條尺許長的大梭魚,魚一出了水,在半空之中,亂蹦亂跳,魚鱗閃起一片奪目的光彩來。
茅屋離小河邊,約有二十丈,可以看到有兩個身形高大的漢子,正站在茅屋前的竹籬之前。
李蟒腦門中鉤,身子立時向後退,他一面後退,一面伸手抓住了鉤柄,想將和圖書鉤子拔了出來。
那臉有刀疤的漢子「哼」地一聲,道:「我不去!」
那鉤子的去勢也絕,精光一閃間,「噗」地一聲,又已陷進了張天餘的後腦之中,張天餘的身子,立時向前直仆跌了下去,但是他甫一倒地,雙手一擋,卻又反躍了起來,在半空之中轉了一個身。
那中年人在向前走來的時候,一直皺著眉,那種神情,和他適才在河邊垂釣,閉目養神的那種閒適的神情相較,簡直判若兩人,他一推開竹籬門便叫道:「小三子,快收拾收拾,我要出遠門!」
何方道:「我若不去就殺了我的小僮?」
可是那人的話才出口,長劍嗤地一聲,已然刺出!
屋中一個人也沒有,那中年人將竹簍和釣竿,順手放在門後,來到了一張竹椅之前,坐了下來。
兩人之中,一個額上有一條刀疤的,未免有點沉不住氣,陡地提高了聲音,道:「何大俠!」
兩人說著,一起抬頭向前看去,只見那中年人已推開了竹籬門,走進了院子。
那中年人仍然像是未曾聽到一樣,自顧自閉著眼。
那人沿著河,直來到了近前,張天餘和李蟒,已在河邊,掘出了一個小坑,那人來到近前。
另一個漢子看到這種情形,忙攔住了那中年人的去路道:「何大俠,總鏢頭說,念在二十年交情分上,無論如何,要請你幫忙,請跟我們至姑蘇去走一遭。」
站在他身後的那兩人,互望了一眼,又叫道:「何大俠!」
那鐵鉤在何方的手上,鮮血兀自順著鉤尖,一滴滴滴了下來,看來實是獰厲可怖之極。
但是,他只逃出一步,那人手又提起,「嗤」地一聲響,另一柄鐵鉤,又自他的手中飛起。
何方握定了那鞭,輕輕抖了一下,那鞭便劃出了幾個精光閃閃的圈兒來。
那一個苦笑了起來,道:「胡兄,武林中人稱你叫小李逵,我看你比那李逵,更莽三分!」
而有幾塊麻石,「撲通」、「撲通」,跌進了井中。
那人忙道:「究竟是什麼事,我們也不知道,但我們卻知道他已三夜通宵未眠,顯是有件重要的事,他叫我們無論如何,要請何大俠一行!」
他們兩人,一時之間,卻不知何方想怎樣,都嚇得呆了,僵立著,一動也不動,等到他們定過神來時,何方早已俯身,取下了那鐵鉤來。
這時候,他陡地挺直了身子,像是在剎那間,突然高了半尺,他全神貫注,留意著每一下最細微的聲響。
然後,他緩緩地向那茅屋走去,推開了籬門,他並不走進屋子,只是來到了院子中的一個井前。他的動作一直很慢,但是一到井前,卻變得快捷無倫,「呼」地一腳,踢在井圈之上!
那兩個大漢來到了河邊,只見他們,都是三十上下年紀,一臉英氣,兩人的腰際,都懸著一柄長劍,向前走來之際,自有一股懾人的氣勢。
菊花散發著醉人的香味,一個中年人,坐在小河邊的和_圖_書柳樹樁上,正在垂釣,釣絲泡在平靜的河水中,河水極其清澈,幾乎可以看到一尾尾半尺來長的梭魚,在圍著水中的魚餌在打轉兒。
張天餘和李蟒兩人,又互望了一眼,李蟒一俯身,自地上抱起了那小僮的屍體來,他大聲道:「何大俠,你去不去幫忙,都沒有關係,但若是你將這筆賬,算在總鏢頭賬上,我卻要與你拼命!」
那人來到了近前,站立著不動,李蟒揮著手,道:「讓開!讓開,埋死人,有什麼好看的!」
何方是被張天餘臨死之際的那一下呼叫聲引來的。當他趕到河邊的時候,他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田野中仍是那麼寂靜,但是在寂靜中,卻使何方感到說不出來的詭異,和說不出來的恐怖!
李蟒吃了一驚道:「張大哥,你別嚇人,如果我們前來時,一直有人尾隨,如何我們會不知道?」張天餘苦笑一下道:「許是那人的武功極高!」他們兩人一面說,一面向前走著,不一會,便來到了河邊,他們又沿河走出了小半里,來到了河灣之上,張天餘道:「就在這裏,埋了屍首好上路。」他一面說,一面拔出佩劍來,「唰」地一劍,刺向地上,河邊的土地鬆軟,那一劍便刺入了一半。
可是那中年人卻仍然搖著頭,道:「我不認識他。」
中年人坐在竹椅上,只見那兩人已到了籬前。
緊接著,那人右手一揚,精光一閃,「噗」地一聲響,一隻鐵鉤,已經陷進了李蟒的腦門之中!
他們兩人旋地一呆,那中年人已冷冷地道:「你們看看,這孩子的腦後插著的,是什麼兵刃!」
那中年人就在這時,手臂振動,釣絲又揚了起來,魚鉤上又釣住了一條亂蹦亂跳的魚兒。
那有刀疤的漢子還想開口,但另一個卻向他做了一個手勢,令他不要開口,他自己道:「何大俠,我們是奉黃飛黃總鏢頭之命到來的,有他的一封書信在此。」
看這情形,那人分明是一個農夫,是以張天餘和李蟒兩人,都看到了那人,但卻也都未曾在意。
而張天餘在看到了那人的臉面之際,面上神情之駭然,難以形容,他張大了口想叫,但是還未發出聲來,便已仰後,倒了下去,直到他快倒地時,他才發出一下怪異之極的吼叫聲來。
何方又用腳撥開了最底層的一條麻石,撥開了地上的泥土,俯身從中抓起一個鹿皮袋來。
那漢子道:「你不去也好,你回姑蘇去,將這情形告訴總鏢頭,我看他非親自前來不可!」
那中年人的手臂抬起,捉住了那尾梭魚,拉離了魚鉤,將魚放進了身邊的一隻竹簍之中。
那中年人閉著眼,一動也不動地坐著,好似他的目的,並不是在釣魚,而是在享受那份寧靜。
四周圍實在太寧靜了,是以蜜蜂圍著菊花繞飛時的嗡嗡聲,聽來也似乎格外響亮,但是,這份寧靜,卻被幾陣談話聲打破了,語聲自那幾間茅屋處傳過來。
何方斜視著和*圖*書他們兩人,突然身形掠過,向前逼來。李蟒和張天餘兩人,只覺得何方的身形,逼向門來之際,一股勁風,直撲面前,幾乎連氣也透不過來。
而有一個垂髫小童,「呀」地一聲,推開了竹籬門。
也就在這時,只見對面,有一個人,沿著河,慢慢地走了過來,那人戴著一頂竹笠,竹笠壓得很低,根本看不清他的臉面,只見他一身破舊布衣,赤著腳,袍腳捲得老高,腳上全是泥濘。
那有刀疤的人一聲大喝。手臂一振,長劍已然出鞘,喝道:「姓何的,你何以如此無禮?」
張天餘忙道:「總鏢頭的十二龍爪鉤,天下聞名,不肖之徒仿造了來嫁禍於人,也是有的。」
而那兩個大漢,則已踏著菜田中的田堤,向前走來。
何方並不轉回身來,只是淡然說道:「拼命?我久已不和人家拼命;就算你要和我拼命,我也不會和你拼,埋了屍首,你們快快走吧。」
鹿皮袋已經霉爛不堪,可見得埋在土中,已經很久了。何方的手輕輕拍打著,陡然之間,只見精光奪目,霉爛的鹿皮袋飄落地上,自鹿皮袋中,現出一條竹節精鋼鞭來。
那魚進了竹簍,仍然在潑剌剌地跳著,那中年人慢條斯理,套上魚餌,卻又將釣鉤垂進了水中。
那中年人揚聲道:「進來!」
那人拉了拉竹笠,又眼看小河,向前走出去。
而自他的眼中,也迸射出一股異樣的光芒來,他看了好一會,才突地抬起頭來。甚麼也不說,就跨過了那小童的屍體,走進了屋中,一進門,屋中全是竹器,十分簡單,乾淨,有一股清雅之氣。
他一撲到那人的身前,雙掌疾擊而出,那人的身形,略略一閃,在他身形閃動之際,他頭上的竹笠,揚了一揚,張天餘在剎那間,看到了那人的臉面。
他一到了茅屋門前,便伸手推門,那門發出「吱呀」一聲,被推了開來,門才被推開,一個矮小的身形,突然從門中,向外疾撲了出來。
那人一看到對方已接過了信去,心中一喜。
那兩個漢子互望了一眼,忙推門而入,他們來到了屋前,一眼便看到了那仆倒在地的小童。
那一打力道,看來一點也不大,但是那漢子的身子,卻已向前疾撲了出去,「叭」地跌倒在地。
他將那封書信,雙手拿了,恭恭敬敬,遞向前去。黃總鏢頭黃飛,這個名字,在這一片寧靜的平原,幽美的小河邊上聽來,自然引不起什麼興趣,但若果在通都大邑,極熱鬧的地方提出來,一定會引得聽到這名字的人,不由自主,發出「啊」地一聲來。
那中年人的手臂再向前一抖,那漢子的手腕被纏住,一時之間,掙扎不脫,在釣絲被向前揮出之際,被扯得向前直跌了出去,「撲通」一聲,跌進了水中。
而那中年人卻已站了起來,再一抖手,釣絲又飛了起來,他放下魚兒,放在竹簍中,又提起了竹簍,那漢子還未曾在河中掙扎得上來,他已轉身https://m.hetubook.com.com走了開去。
倒是在通向茅屋的那條小路上,那兩個漢子,一面向前走來一面還像是在爭論什麼。
當他的長劍提起之際,劍身映著日光,精光奪目,發出「嗡」地一聲響來,由此可知,他腕上的勁力,著實不弱,另一個急叫道:「不可造次!」
那小童向小河邊指著,他講的話,也隱隱約約,隨著秋風飄到了河邊,只聽得他道:「主人在河邊垂釣,兩位不妨先進屋裏坐坐,等我去叫他!」
那漢子更是沉不住氣,道:「我就和總鏢頭說過,未必非要你不可,你真有本領,接我一劍!」
這一切變故,可以說全是一眨眼之間的事情!
可是就在那一剎間,只見那中年人在接過了那封信之後,根本連看也不看,便順手將之捏作一團,一提手,將之拋到了河中,立時引得一大群魚兒,浮上水面來爭逐著,發出一片噗哧之聲。
他一轉過身,整個人,便向那人疾撲了過去。
那兩人齊聲驚呼道:「是黃總鏢頭的龍爪鉤!」那中年人「嘿嘿」地冷笑了起來,道:「是啊,這就叫二十年的交情,真是夠交情啊!」
但是,他卻覺察不到任何異樣,在寂靜之中,可能四周圍全是敵人,也可能敵人早已遠颺了!
所不同的是,他這時向外走去的勢子,比來的時候,快了不知多少,轉眼之間,便已不見了。
黃總鏢頭黃飛,是江南三省,七十二家鏢局的總鏢頭,鐵鉤黃飛之名,在江南,誰不知曉?
那中年人惑視著那小童的屍體,面色愈來愈青。
那兩人就站在中年人的身後,從魚身上灑開來的水珠,有不少滴在他們的身上,多少使他們感到狼狽。
何方向那鐵鉤看了半晌,才道:「你們將這鐵鉤帶回去,說知人知面不知心,但是我也相信黃飛不致於殺這無辜小童,但這龍爪鉤,卻是他的!」
而那中年人一停也不停,向前走去,已走遠了。
那人急急分辯道:「我們到河邊來,還是這位小哥指路的,我們如何會下手殺了他?我們雖不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但這位李蟒李大哥,在下張天餘,也曾在江湖上混過幾年,怎會做那樣的事?」
這種詭異和恐怖,本來全是江湖上的事,和寧靜的田野,是完全搭不上關係的,而何方也已經有好久沒有那種驚異和恐怖的感覺了!
那封信在日光的照射下,看來十分奪目,信封上寫著「書呈何方大俠啟」七個字。那人呆了一呆,將書信遞得更前一些道:「何大俠請過目!」
可是李蟒性急,張天餘根本不及提醒他,他已伸手去推那人,只見那人左手突然一搭,搭住了李蟒的手背,手背一縮,便將李蟒拉得向前跌去。
那中年人連忙低頭看去,在那剎間,他的面色,變得鐵也似青!那矮小的人,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垂髫小童,正面向著地,仆跌在門口,有一隻精光雪亮的鐵鉤,深深地陷在他的後腦之中,濃稠的鮮血,在他的後腦,凝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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