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桐客因將「玉面金仙」恨之切骨,是以也只當「玉面金仙」一樣地恨他,所以想不通楊立何以仍將劍拿來還他。
只見一個老大身軀直飛了出來,「啪」地一聲,結結實實摔在亂石崗上,伸了伸腿,便自沒有了聲氣,正是「雪山六魅」中的一人,被「七索劍」林百新以絕頂內功摔了出手,手中伏魔杵也被林百新奪了過去!
林百新一怔,道:「你原來早已在旁,將一切情形看到了麼?」
原來那人一身黑色密扣英雄襖,瘦長的臉上,神情極為嚴肅。
這才知道林百新叫自己讓開,為的是手刃仇敵!
衛桐客見了,急忙趕過去將他扶住。
能用它的人,則本身功力已到了一定程度,雖然招式簡單,內勁發足,殺敵退仇於片刻之間。
幸而林百新已然力氣大減,衛桐容忍住劇痛,將關節推上,道:「前輩勿猜疑,我全無惡意!」
衛桐客一人在胡思亂想,想到怒處,毛髮皆豎,恨不得在「玉面金仙」身上刺上三百個通明窟窿。直到一聲慘叫,方將他在迷惘中驚醒。
那人仰天一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你們!三年前的傷,已養好了麼?報仇雪恥,原是學武之士理所應當之事,不必客氣,上吧!」
但那人出手之快,真令人難以想像,銀光才閃,那人已然直躍起來,長劍也已出手,人在空中,竟能舞起劍花。
林百新只覺得腳心一陣劇痛,武功再好,倉猝間也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腳步一滑想要避開,怎知「雪山六魅」所埋的刀,兩面是刃,鋒利無比,林百新腳一移,刀鋒過處,一道極大的傷口便已出現,幾乎將半隻腳削去。
衛桐客雖然武功極有根底,人也聰明,悟性極高,但那七索劍法變化無窮,絕非一朝一夕所能學會。
那句話愈講到後來,聲音愈響,「來吧」兩字一出口,右腿向前提起,雙手抱劍,不向前攻,反倒往回一扯,扯過半尺。
日光之下,只見兩溜疋練也似的銀光,直向天上飛去,原來兩人因禁受不住他向上架來的那股大力,伏魔杵被擊,脫手飛出。
林百新雖然一劍將二魅刺死,「雪山六魅」全都死在他的手下,但他身中三杵,傷也重極,再加傷後又奮力連傷二人,實在一條腿已進了鬼門關。只見他臉如金紙,喘息不已,幾次要站起來,全都半途栽倒。
那金剛伏魔杵,在兵刃之中,乃是至剛之物。「寶華經」釋金剛兩字道:「不壞之身,堅固之身」;又曰:「能壞物而物不能壞」。
林百新道:「今日此地之事,以及我葬在秘魔崖等情節,絕不能對任何人提起!」
衛桐客嘆了一口氣,道:「不錯!但這一口劍回到我手上,卻不過一盞茶時而已!」便將自己失劍得劍的經過說了。
當下,那人仗劍昂然而立,冷笑道:「八位一別數年,聽說在大雪山陰魂谷中苦練,怎地絲毫沒有長進?『七索劍』林百新手下不斃無能之輩,六位請便!」
衛桐客做夢也想不到力主還劍的,竟會是「玉面金仙」楊立,想了一想,竟鑽了牛角尖,心頭暗叫:「是了!必是馮若梅懼他武藝高強,為他挾制,是以不得不對自己作出冷淡之狀,https://www.hetubook.com.com實則內心痛苦之極。她既然對自己仍有情分,當然不許『玉面金仙』將劍吞沒,也不許他暗算自己,因此自己能倖免於難,可知她仍是愛自己的!自己若不能將她從『玉面金仙』的手中拯救出來,還算得上是甚麼男子漢大丈夫?」
衛桐客見他手中,實則只有一柄長劍,而且,還只是普通的青鋼劍,尋常兵器舖子便有得賣,但提在他手中,手腕微微一抖,便有一蓬劍花湧起,七柄長劍的影子突現,其神妙之處,簡直不可思議!
只不過衛桐客血氣方剛,聽了林百新的話,雖然心中一動,但卻隨即放過。待到最後大錯鑄成,方悔之已晚。這是後話,且表過不提。
待到「錚」地一聲,兩杵相遇,才覺得經林百新奮力丟出的那柄金剛杵,不知有多重,宛若一座泰山壓了上來一般,「喀嚓」一大聲,一條右臂頓時折斷,同時也受了極重的內傷,跌坐在地,站不起來。
「七索劍」林百新這才知道,來人是好意來扶自己的,苦笑一聲,望到了他手上的七珠銀劍,眼中又射出一陣光芒來,但也是一閃即逝,重重地嘆道:「老弟台,好一口利劍啊,唉!」
衛桐客趁勝進招,左手捏成劍訣,打橫一步跨過,先左後右,「左右車輪」,「唰唰」連刺兩劍,將二魅逼得手忙腳亂,已無還手之力。
大魅只當他中了兩杵,已然身受重傷,竟然不知厲害,舉杵來迎。
他又見衛桐客滿面哀懇之狀,想起自己一生,縱橫江湖,爭強鬥勝,到頭來為敵所算,悄沒聲氣地死在這個亂石崗子上,好勝心又強了起來,便道:「老弟台,我生前強仇大敵,不可以數計,死後必有人來毀我屍體。好在我生前,在五台山秘魔崖下,發現一處極為隱蔽的所在,可作為埋骨之所。你若能從我兩件事,我便將七索劍法傳了與你,也好叫世人不敢小覷我姓林的。」
因此,「雪山六魅」雖已稱霸川、藏,數年前仍不免敗在他的手下,而發奮練功。此時趁他在泰山與崆峒派大戰之後不久,便專在此等候。
六人正在合力相抗,身子後仰,林百新這一鬆,他們幾乎吃了大虧。
那柄幾乎人見人愛的稀世寶劍,正好端端地放在一塊方石之上,離他剛才隱身觀戰之處,不過三、四尺遠近!
劍花過處,「叮叮叮叮」響個不絕,那蓬銀色暗器全被砸飛,但因為暗器太多,他人雖無礙,那頭驢子卻逃不過去,慘叫數聲,倒在地上,打了幾個滾,便自死去。
林百新以一掌之力,不但化開了三柄威力極大的伏魔杵,而且令得「雪山六魅」中的三人,向旁一步跌出。而同時,他仍以劍尖與大魅的杵尖相抗,在比拚內力。
衛桐客此時猛地想起,早晨霧濃時,曾見他們在地上埋了為數不下六、七十柄的尖刀,此時若不提醒,只怕林百新要吃虧。
林百新向他望了一眼,只見傷勢愈來愈重,仗著內力深湛,勉強支持,也不過三、五天的命了,若沒有萬載空青、七色靈芝這等靈藥的幫助,怕難以起死回生。
六人相互看了一眼,倏地分開,身法之快,難以形容。
https://www.hetubook.com.com就武學而言,若非本身的功力有了根底,不要說持杵打人,一個不好,被自己的力道反震回來,也難討好,因此這種兵刃,招式簡單,威力至猛,尋常人也用它不得。
這一切,全是一眨眼間的事。衛桐客一見情形不好,舞起七珠銀劍,大聲吆喝,飛躍而出之時,林百新又中了二魅一杵,只是勉力應敵而已。
馮若梅輕功絕無如此之好,看這情形,定是楊立挾著她飛馳。
說至此處,頓了一頓,兩眼望住了衛桐客。
林百新一手持劍,一手持杵,右手挽起劍花,劍尖亂吐,招招連刺七下,疾逾電光石火,左手金剛杵猛打猛砸,竟是兩種不同的招數,將「雪山六魅」五人,逼得連連後退,已退至兩丈開外的一處地方。
當下,「雪山六魅」呼哨一聲,又掣出了那個奇異兵刃,衛桐客這才看清,敢情六人手中所持,乃是精鋼打就,粗逾人臂的金剛伏魔杵。
此時,林百新也已看出地上小刀密佈,乃是中了「雪山六魅」的暗算,心中怒極,長劍橫架,用盡生平之力迎了上去。
而他們的身形,既不如「七索劍」林百新靈活,自然不能奈林百新如何。
大魅身不由主,竟然向他懷中倒去,其餘五人神色大為緊張,齊提一口氣,將本身的內力傳至大魅身上。
「七索劍」林百新以一敵六,毫無懼色,見六人驟然將勢子收住,一個「金雞獨立」之勢,長劍圓掄,突然間也停了下來,劍尖對準了「雪山六魅」老大手中的金剛伏魔杵尖端,刺了過去,發出極為輕微的一聲響,冷冷地道:「我早知你們六人,已練成了內力相通之法,不讓你們試一試,想來也不肯死心,來吧!」
剩下的兩個,乃是大魅和二魅。在六人中,也以他們兩人的功力為最高,這兩杵,每一杵怕不有數百斤之力,就算林百新練就了佛門「金剛不壞身法」,也難禁受,只覺胸口一甜,「哇」地噴出一口鮮血來,左臂一震,伏魔杵逕奔大魅飛去。
一語甫畢,六人突然現身,「桀桀」怪笑,道:「不敢,稱不上是甚麼高朋貴友,只是六個舊相識!想尋林大俠算一筆舊帳而已!」
劍花舞成一團,連人影也看不出來,劍花之中,竟能清清楚楚,看到有七柄長劍,像是一個人,一隻手,同時使七柄寶劍一般。
轉念之間,只見林百新那身形飄動,滴溜溜地跑了一個圈子。「雪山六魅」急忙舉杵來迎,林百新劍出如風,「錚錚錚錚錚錚」六聲過處,以長劍和金剛伏魔杵互擊,竟將「雪山六魅」每人俱都逼開三步。
衛桐客呆了一呆之後,一步竄過,將劍抓在手中,再仔細看了一看,一點也不錯,正是七珠銀劍。同時,也發現了劍身上放著小小的一張字條,因為劍身所發出的光華實在太強烈了,是以一開始竟沒有看到。
衛桐客持著劍,不由得呆呆地想道:「難道借劍去一觀的,正是『玉面金仙』楊立這個賊子?他怎麼肯將劍送回?剛才他有本事將劍送到我身子三尺附近,而我卻絲毫不覺,此人武功真是深不可測。若要害我,易如反掌,他為甚麼又不害我?」
這一個回合,和_圖_書招數極為簡單,旁觀者更是看得明明白白,林百新不過是出手快,使的卻不似甚麼精妙劍法,只是以劍去硬碰。
衛桐客旁觀者清,已可看出那些刀尖全已露了出來,但「七索劍」林百新求勝心切,左手伏魔杵向前一送,正中一魅的胸口,「剝」然有聲,鮮血狂噴,右手長劍擺處,唰唰兩劍,又是兩人肩頭流血。
衛桐客雖然全神貫注林百新與「雪山六魅」的劇鬥,但學武之人,講究的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其他地方有動靜,還是覺察得到。
衛桐客本來著實為他擔心,此時卻放心觀看起來。
武功好的人,遇敵之時,下盤穩沉最是要緊,林百新當然不例外,但因此,也吃了大虧:三、四寸的尖刀,被他用力踏下,一下子便刺透了腳背!
林百新喘了一口氣,道:「第一件,我死之後,將我的屍體運至五台山秘魔崖下,並設法尋著了拙荊,『鐵臂仙姑』丁怡,將我所葬的地方說與她知。這件容易;第二件……」
衛桐客慨然道:「林大俠請放心!」
劍乃輕靈之物,與金剛伏魔杵相碰,而能將「雪山六魅」每人逼開三步,可見林百新的功力遠在「雪山六魅」之上。
「雪山六魅」經此一招之後,也知道自己雖然苦練數年,論功力和仇敵還差得遠,若是一個對一個,不出三招便要落敗。
這時一瞥之間,那人已然踏上了石崗上。
衛桐客見那騎黑驢而至的人自報姓名,果然是名霞江湖的大俠:「七索劍」林百新,由此可知那六人,一定是數年前在大雪山頂,為他所敗的邪魔歪道,人稱「雪山六魅」的六兄弟了。
若不是馮若梅真的深深愛他,為此一事,兩人就幾乎吵了起來。
幸而仗著人多,退開之後,怪叫連連,六根金剛伏魔杵帶起極為凌厲的「呼呼」之聲,此起彼落,如狂風驟雨一般,向「七索劍」林百新攻到,勢子之猛惡,見所未見。
衛桐客道:「是啊,以前輩七索劍法之神妙,若得此劍相助,『雪山六魅』定然早已伏誅了!」
林百新頓覺對方勁力陡增,一拖沒有拖動,僵持了不過一霎時工夫,心中已生妙計,突然內力一鬆,本來將大魅向裏拖來的那股大力,便在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衛桐客一見便認出,正是「玉面金仙」楊立,和自己的師姪馮若梅。
衛桐客想不到一代豪傑,竟會講出如此喪氣的話來。想是人之將死,其言亦善,雖然他一生橫行江湖,臨死之時,還手刃了六個強敵,但到頭來,仍不免心灰意懶。
衛桐客看得心中駭然,心知接下來,定是一場鏖戰。但他怎麼也想不到,這一場大戰,不但關係他的一生,也造成了武林中的一個大謎!
林百新得勢不讓人,奮起神威,大喝一聲,斜跨七星步,一劍斜刺。但是,這一劍只刺到一半,腳底已被一柄小刀刺了進去。
北天竺阿薩密其地多雨,一年三百六十天,倒有一半以上日子,下那傾盆大雨,雨勢飆急,粗豪之極,再加狂風四起之時,變化騰挪無窮。
衛桐客知他心意,忙道:「林大俠請說!」
字條上所寫的,乃是寥寥八個字,其筆跡,與失劍時枕下的字一模一樣,兩句www.hetubook.com.com俱是「確是好劍」。
那「七索劍」林百新,自創一套「七索劍法」,神妙無匹,乃他窮十餘年之力,在北天竺阿薩密地方匿居所創。
主意打定,便道:「林大俠,後輩心上人為人挾制,過一日猶如過一年,時時刻刻心痛如絞,望林大俠成全!」
衛桐客不知何故,向旁一讓,只見林百新奮起餘力,一劍丟出,疾逾閃電。衛桐客只覺一溜寒風,自身旁擦過,長劍已然在二魅胸前穿過,死於非命。
林百新將這兩人的伏魔杵砸飛之後,立即手腕一沉,一劍橫掃,兩聲慘噑,兩人頓時了帳。但他一腿跪地,轉動不靈,雖然兩招之間殺了兩人,但腿上和左肩,卻各中了一杵。
而今「雪山六魅」手上,人人使的都是伏魔杵,而林百新手上,只不過是一柄青鋼劍,若照常理度之,萬無取勝之理。
照理說,六人埋伏在側,那人剛到,暗器便突飛而出,又是如此之多,一望而知是集六人之力,每人俱使「滿天灑金錢」手法所致,那人應萬萬躲不過才是。
「七索劍」林百新只當「雪山六魅」還有同黨躲在旁邊,趁兩敗俱傷的時候,來暗害自己,再加重傷之餘,頭昏目眩,也沒有看清來人目的,衛桐客一走近身,他便突然伸手,抓住了衛桐客的手臂,一伸一拉,「格」地一聲,衛桐客肘骨關節便被拉脫。
這一來,林百新變成了首尾不能兼顧。但他也真個了得,左手向後一揮,「呼」地一掌,「青龍擺尾」,五指箕張,向三支金剛伏魔杵撈去,掌風到處,第一柄伏魔杵首被擊歪,「錚」地一聲,碰在第二柄伏魔杵上。
但他們快,那人更快,只見他猛地挺劍一刺,一聲怪叫過去,六人仍將他圍在中心,他人也仍站在原地,但是六人中,已有一個,肩頭上鮮血涔涔,被他剛才一劍刺中。
衛桐客一到,手腕微擺,銀劍「嗡」然有聲,「獅子大搖頭」,連刺三劍,二魅抵擋不住,逼開一步,再挺杵來迎時,衛桐客第二招「迎風彈塵」又已刺到,劍鋒過處,「錚」地一聲,二魅手中伏魔杵,已被削下一截來。
言下之意,大有見劍恨晚之嘆。
自己苦戀她有年,如今卻眼見她和「玉面金仙」相攜而行,如此親熱,怒火又升,也不理會「七索劍」林百新和「雪山六魅」爭鬥,轉身便想追去。
一說到馮若梅為「玉面金仙」楊立挾制之時,他因為一心認定馮若梅愛的一定是自己,因此激動之情溢於言表,激憤得臉都紅了。
武林中人,壞便壞在此處,像林百新那樣,雖然剛才自分必死,心灰意冷之時,也會勸人放手,但到事關本身命譽的時候,爭強之心又起,這種心理,便是江湖上恩怨糾纏不休的緣由了!
這樣一想,更是將「玉面金仙」楊立恨之切骨。
林百新也是聰明人,焉有不知衛桐客弦外之音的道理?
林百新便在其中悟出變化,創下這套「七索劍法」,使將起來,端的是劍如雨下,又密又疾,不同凡響。
一講講了三天三夜,到第四十七招時,林百新已全然不能支持,面頰泛紅,迴光反照,勉強將四十七招講完,長嘆一聲,道:「我再也不能了!」便自瞑目死去。
林百新m•hetubook.com.com內力已達上乘境地,「隔山打牛」,掌力一催,第二柄伏魔杵又向第三支打去。
那人一落地,四面一看,冷笑叱道:「何方高朋貴友,在此暗算!」
好武之人,遇有名家出手,若細心觀察,可佔不少便宜,因此一時間,衛桐客也顧不得去尋七珠銀劍了。
六魅中一個已死,一個胸口中了一杵,死多活少,另四個中,雖有兩人受了劍傷,但並不重,林百新腿一曲,四人便疾攻而上。
林百新勁力一鬆,他們狼狽的時間極短,他身後三人,已將伏魔杵揮起,聲勢之凌厲,無以匹敵,而面對林百新之三人,仍以內力與他相拚。
晃眼之間,身形飄忽,兵刃交接聲中,已然拆了三、四十招,「雪山六魅」見如此難以取勝,大喝一聲,驟然收住了攻勢,六人右手執杵,左手搭在另一人肩上,將杵的一端,直指「七索劍」林百新。
這種驚心動魄的爭鬥,就算武林多事,亦屬罕見,衛桐客全神貫注,不禁呆了。
但六人也是久經大敵,此次攔擊,志在必得。
卻不知,楊立雖然一樣心愛此劍,馮若梅更是愛不釋手,不過,楊立乃是說一句是一句的好漢,說明是「借」,哪能據為己有?
就當林百新一掌盪開三柄伏魔杵之際,恍惚中,他似乎聽到背後有人「咯」地一笑,還像是女子的聲音,一怔之後,急忙回頭看時,只見一溜金影,和一條纖細的人影,向亂石崗後疾馳而去,身形快絕。
林百新鬆了一口氣,想起這樣安排,生前雖然奔波江湖,無一日寧靜,死後總算可以不再受干擾了,心頭倒平靜之極,當下便將七索劍法七七四十九招,一招一招,向衛桐客解釋起來。
當時,衛桐客非但不能領悟林百新將死的哀語,反倒想起他七索劍法,天下無敵,何不趁他臨死之前,求他傳給自己?
暗器打在亂石上面,火花四濺,那人將暗器擊落,人也落地。
衛桐客素仰「七索劍」林百新之為人,暗想自己如果不曾將七珠銀劍失去,此時借他一用,這六人定然不是他的對手了。
林百新從容之極,展開一身小巧功力,在伏魔杵交織而成的晶光閃閃一片光網之中,穿來插去,長劍矯如游龍,吞吐刺擊,招招不離六人要害,只是將六人逼在四、五尺開外,令他們無法將圈子收攏。
口一張,還不待他發出聲來,大魅身形一矮,一腿著地橫掃,地上石子亂滾,沙塵飛舞。
衛桐客聽了大喜過望,忙道:「林大俠請言,在下冒萬死之險,也要為林大俠做到這兩件事!」
衛桐客正要一劍將他了結,忽聽身後林百新叫道:「朋友請讓開!」
「七索劍」林百新默默聽著,等他講完,方嘆道:「老弟台,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得放手處且放手,認命了吧!」
倏然之間,但見銀光滿空亂飛,「嗤嗤」之聲不絕,一大蓬銀光閃閃的暗器,齊向那人罩下。
這些原不出奇,令衛桐客吃驚的,乃是那隻黑驢鬃上,插著一面小旗,上面繡著七條繩索!
馮若梅最後為楊立說服,這才將劍悄沒人知地送來此處,兩人則自顧自去了。
但身子才一轉過,便見地上一堆異樣的光華,仔細一看,那光華正是自己得而復失的七珠銀劍所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