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陰險毒辣

冷天池道:「難不成他能生死人肉白骨,力可回天?」
門開了,那老者一身粗布衣褲,那身粗布衣褲既寬又大,穿在他身上說不出有多彆扭,他當門面立,一雙耗子眼直瞅著便山風,模樣兒神態不太友善。
冷天池道:「他的身分聲名不在老夫之下,但人各有志……」
紅衣人兒道:「大和尚,別跟我顧左右而言他了,他到哪兒去了?」
侯山風忙道:「你要幹什麼?」
他冷冷地打量了侯山風一眼,然後又冷冷問道:「你找誰?」
侯山風忙道:「請問你老哥可知道他搬到哪兒去了?」
此情此景,便有一天的疲勞,也讀雲消霧散了。
侯山風道:「既如此,對一個將死之人你又何必顧慮?」
侯山風道:「你都敢坐,我為什麼不敢坐?」
夏侯嵐道:「和尚,何以見得?」
冷天池心頭一震,道:「這個老夫自己有力量快意恩仇,用不著……」
只聽那瘦削猥瑣老者又說道:「我這隻眼不行了,你站到船頭去替我看著點兒去!」
人影兒乍分,紅衣人兒連忙挪離嬌軀。
「好了!」冷天池一擺手,道:「你跟老夫談這些目的何在,說吧!」
的確不錯,你不見那負手站立路旁垂柳下一個文士裝束的異鄉人在不住點頭,感觸頗多麼?
那瘦削猥瑣老者沒答理。
轉眼剛船已到湖心,忽聽那瘦削猥瑣老者道:「喂,你轉過來,我要跟你說幾句話!」
癲和尚道:「那有『百事通』、『包打聽』之稱的萬皆曉!」
冷天池臉色一變,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夏侯嵐沒說話,也未動!他知道,這時候只有讓她哭,也唯有哭,才能發洩她心中積壓多年的相思之苦,無限委曲……
雖如此,可是他不能不渡,再說,進一丈是一丈,那總比墜在那距岸過遠的湖水中好。
那瘦削猥瑣老者道:「那足證你於此道大不如我!」
侯山風含笑說道:「我找你,這行麼?」
「長白翁」冷天池的那支奇異的隊伍,自離開那片白楊林後,一直漫無目的地在那荒郊曠野中行著,事實上他只有如此,只因為侯山風給他出的這個題太難了,不管是「五毒七煞白骨教」已不存在於這個武林,抑或是「白骨教」已化整為零分散在整個武林之中,那「白骨教」徒的臉上卻沒有寫著字,人海茫茫,宇內遼闊,卻叫他哪裏去找?
望著那無限美好的背影,癲和尚搖頭嘆道:「情耶,孽耶,何害人如此之深……」大袖擺處,僧衣飄飄,緩步出林而去……
「那就不對了!」癲和尚笑道:「據和尚所知,萬皆曉老兒不會水!」
那艘漁船,果如那瘦削猥瑣老者所說,是既破又漏,他那裏拿篙一撐船,那船竟然「吱」地一聲輕響。
「不,冷老!」那高大黑衣蒙面人搖頭說道:「『一殘指』下豈有僥倖?冷老那座下四侍不但已在那『一殘指』下斷魂喪命,而且屍骨早已腐朽……」
侯山風雙目寒芒暴閃,方欲閃身,那瘦削猥瑣老者及時說道:「你要想跟我多說兩句,就別過來!」
侯山風道:「好吧,那我就不多說了,我也自知難有生望,雖然今在必死,但有你這麼一個陪葬總不寂寞!」
夏侯嵐道:「和尚,而事實上……」
癲和尚詫異欲絕地道:「那就怪了,這根本是絕不可能的事……」
那瘦削猥瑣老者道:「我怎麼,我帶你去找還不好麼?」
癲和尚道:「那可能他有著極度高明的易容之術!」
那瘦削猥瑣老者道:「我知道快,可是我懶得走路!」
那高大黑衣蒙面人手掌一翻,將那顆銀色小骷髏藏入袖中,目注冷天池笑問說道:「冷老,如今尊意如何?」
那高大黑衣蒙面人詫聲說道:「冷老這是什麼意思?」
侯山風眉峰一皺道:「萬老兒,別開玩笑了……」
那瘦削猥瑣老者吃吃笑道:「你找萬皆曉問的誰?」
侯山風眉峰為之一皺,道:「我找萬皆曉!」
「那是冷老誇獎!」那高大黑衣蒙面人道:「就是我身手再高,也不敢跟冷老相頡頏……」
那高大黑衣蒙面人笑道:「只怕他不是在搜尋證據,而是在搜尋一件武林人夢寐以求的罕世至寶!」
冷天池睹狀一震,未再猶豫,騰身掠上軟榻。
那瘦削猥瑣老者笑道:「你低頭著看船底,像麼?」
豈料,那瘦削猥瑣老者淡然說道:「我早告訴你這船漏水嘛?」
侯山風雙眉一挑,身形才動,只聽一個蒼老而略帶沙啞的話聲自茅屋中傳出:「是誰呀?」
那瘦削猥瑣老者翻了翻一雙耗子眼,道:「你以前不認識我,今後也永遠不認識我!」
紅衣人兒猛然抬頭,肅然說道:「上官鳳願日日香,朝朝禮拜……」
癲和尚點頭說道:「不錯,那是當年被人一刀削下來的!」
到了湖邊,他解了纜繩,逕自跳上船去,侯山風連忙跟著上了船,那瘦削猥瑣老者不但未說一句話,便是連看侯山風一眼也未曾,生似這兒就他一個人。
那高大黑衣蒙面人截口笑道:「冷老,稱他為神,實不為過,軒轅教主敬他為天人!」
「不然!」紅衣人兒美目凝注,道:「若是大和尚來得及走,你我就難相逢了……」
夏侯嵐大驚失色,探掌如電,一把抓住紅衣人兒粉臂,硬生生地把她拖了回來,顫聲急道:「鳳妹,是我不好,我,我……」
八成兒他又不耐煩了,侯山風連忙閉口不言。
那瘦削猥瑣老者臉上冷漠的神色緩和了一些,道:「你敢坐船?」
那高大黑衣蒙面人笑道:「那就非我所能知了,不過冷老似不必管那麼多,只要後時他能還冷老活生生的座下四侍不就行了?」
癲和尚道:「『洪澤湖』南岸住著一個老漁夫,此人姓萬名皆嘵……」
那人未答,一雙眼盯著侯山風直打量,道:「相公是他的朋友?」
癲和尚又一躬身,道:「兩次投水,這一次卻用不著和尚,和尚有兩次功德,將功折罪,功大於過,問女施主何以謝我?」
探懷摸出了那朵鐵蓮花,道:「你告訴我,這是什麼?」
侯山風道:「天下沒有我不敢做的事!」
侯山風道:「只怕由不得你,多一個總是好的!」
那高大黑衣蒙面人笑道:「冷老可聽說過『玉蟾蜍』?」
冷天池目光轉動,冷哼說道:「好心智,你且說說看?」
冷天和-圖-書池道:「什麼武林人夢寐以求的罕世至寶?」
冷天池未置是否,冷哼說道:「答老夫問話!」
冷天池道:「什麼秘密組織?」
夏侯嵐眉峰又一皺,紅衣人兒一顆烏雲螓首垂得更低,那雪白嬌嫩,隱發惑人光芒的耳根上,有著一層濃濃紅暈。
聽畢,癲和尚皺了皺眉,道:「檀樾,這恐怕要去向問一個人……」
癲和尚點了點頭,道:「不錯,老衲已悉入這雙老眼之中!」
那瘦削猥瑣老者道:「嫁禍?誰說是嫁禍!天下武林之中,如今誰不知道那心狠手辣的魔中之魔先殺冷天池座下四侍,而後又以那雙沾滿了血腥的手,殺了金陵董家一家!」
最先忍不住的是那最前面的兩名白袍怪人,他二人冷哼一聲,連袂向高大黑衣蒙面人撲去!
冷天池道:「老夫怎麼錯了?」
侯山風道:「那你就試試看吧!」
那高大黑衣蒙面人笑道:「冷老何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只要他能在這三月之內找到那『玉蟾蜍』,他便宇內致尊,絕無敵手,便是連天下武林也唾手可得,又何在乎冷老邀約幾個幫手找他索仇!」
癲和尚道:「正經的該問檀樾你!」
冷天池道:「老夫何等身分?焉肯低頭事人,供人驅策?」
侯山風雙目一瞪,道:「和尚,你敢跟我裝糊塗!」
那人搖頭說道:「這還是我第一次聽說跟見著他的朋友,相公不知道,萬不知這個人怪得很,人家都住在一處,彼此好有個照顧,他一個人卻住得遠遠的,人家都是結伴打魚,他卻是一個人下湖,平素也不跟人來往,就是見了面,他也不跟他打招呼,好像這地方的人得罪過他……」
侯山風碰了個軟釘子,遂閉口不言,多年的故交了,誰還不知道誰,萬皆曉外冷內熱,為人一向如此。
那高大黑衣蒙面人截口說道:「我如何,冷老?天下該沒有自動送上門來那種傻人!」
侯山風點頭說道:「我正是他的朋友,不過彼此多年不見了!」
冷天池臉色一變,默然不語,須臾始道:「說你那第三樁好處!」
那瘦削猥瑣老者吃吃笑道:「有些事無須仇恨,就因為你太愛管閒事了!」
癲和尚道:「找一個缺指的人並不難!」
那高大黑衣蒙面人道:「聽說冷老跟本教前任教主有過數面之緣……」
癲和尚呆了一呆,立有所覺,低哼一聲道:「真是好朋友……」
冷天池神情一震,道:「難道他就是在找尋『玉蟾蜍』?」
那瘦削猥瑣老者道:「我會水,你呢?」
他就不肯多說一句話,頭一縮砰然關上了門,人家那些漁民們沒說錯。
冷天池一見此物勃然色變,騰起掠下軟榻驚聲說道:「難不成是羅剎……」
冷天池詫聲說道:「那他還如何能還老夫座下四侍?」
夏侯嵐道:「那人確是萬皆曉!」
那高大黑衣蒙面人道:「夫人如若已仙逝,何來此物?夫人如若未仙逝,何人又天膽敢冒充她各號,持她信物招搖武林?」
侯山風道:「我遵命!」閃身掠到船頭。
侯山風忍不住又問道:「萬老兒,你我究竟要哪裏去?」
「當然!」那高大黑衣蒙面人道:「不然我不會輕易冒此大風險!」
侯山風微一搖頭,道:「那人就在對岸麼?」
夏侯嵐道:「和尚,別人不知道你知道,我的易容術獨步宇內,傲誇武林!」
冷天池神情震動,默然未語。
侯山風道:「這多年了,你和尚讓我何處去找萬皆曉?」
侯山風心中那不祥之兆更濃,加緊步履趕到了茅屋之前,他在竹籬外停了步,當即揚聲說道:「請問一聲,屋裏有人麼?」仍是靜悄悄的,不聞回聲。
侯山風遂概略地把經過說了一遍。
紅衣人兒嬌軀猛顫,淚珠兒成串,撲簌簌落下:「這稱呼我有多少年沒聽到了,嵐哥,你好忍心!」
癲和尚道:「若果真是他,他又怎會害你?」
那人道:「當然每天得打魚,不然吃什麼?」
侯山風道:「那麼你總該是『五毒七煞白骨教』中人?」
那高大黑衣蒙面人點頭道說:「正是,冷老!」
除非再有一塊船板,否則他仍上不了岸,而要墜落在距離南岸二十餘丈的湖水之中。
「那是冷老誇獎!」那高大黑衣蒙面人輕笑說道:「冷老與軒轅教主一南一北並稱宇內,如今能有一個侯山風高過冷老,難道就不能另有人高過軒轅教主麼?」
「遵命!」那黑衣蒙面人笑了笑,道:「冷老如今要找什麼人?」
不錯,這話他是說過。
癲和尚笑道:「折煞我和尚了!女施主是想讓我和尚早登極樂,無奈我和尚對這萬丈紅塵尚有著幾分貪戀!」
長白翁冷天池等就這麼行走著,突然由前面十餘丈外的一片人高野草中傳出一聲輕笑。
而就在那三五成群漁民向著他投過詫異一瞥之際,侯山風由那垂柳下行了出來,舉手微拱,開口笑問:「幾位,我借問一聲,有位姓萬的……」
夏侯嵐詫道:「和尚,休得瘋瘋癲癲,說正經的!」
冷天池道:「若果真那主持此一秘密組織之人是夫人,冷天池當上一名右護法絲毫不算委曲,也不敢再不信……」
他手掌心上,平托著一顆銀火燦爛,拇指般大小的骷髏。
「冷老明智!」那高大黑衣蒙面人笑道:「其實,冷老,我所以不避避你之危,冒殺身之險,大膽攔住冷老大駕,是來跟冷老商量一件事的!」
侯山風冷哼一聲,道:「好話,那董姑娘與莫子京呢?」
那瘦削猥瑣老者道:「那你就試相信,要是萬皆曉,他絕不會害你!」
那瘦削猥瑣老者吃吃笑道:「你太看重我了,我只是個可憐的嘍囉角色!」
冷天池突然仰天大笑,那八名白袍怪人被震得衣袂飄揚,長髮飛舞,而那高大黑衣蒙面人一襲黑裳竟然絲毫未動,他反而淡然笑道:「冷老敢是仍不信?」
那高大黑衣蒙面人道:「難道說軒轅教主的身分聲名在冷老之下麼?」
「冷老!」那高大黑衣蒙面人截口說道:「這是冷老過於固執,我還沒有說,冷老也還不知道,只要冷老點個頭,對冷老可有莫大的好處!」
侯山風笑道:「我不會,不過相信你不會見死不救,遇溺不伸手!」
冷天池目光凝注,惑然說道:「他找尋『玉蟾蜍』跟此事有何關連?」
他足一沾地,毫不遲疑,立即揚聲發話:「哪位高人及時援https://m•hetubook•com.com手,請出客我一謝!」
那瘦削猥瑣老者笑道:「要找別找我,湖底自有萬皆曉!」
那高大黑衣蒙面人道:「冷老是說那侯山風不承認殺了冷老座下四侍?」
侯山風當真未動,揚眉說道:「那萬皆曉呢?」
侯山風只當微沒聽見,加緊步履趕往湖東,他是唯恐一步來遲,那萬皆曉遇到了變故,遭了人毒手。
船板落水,他力勢也盡,他抖手又打出了塊船板,然後在那頭一塊船板上借力,一沾又起。
那瘦削猥瑣老者如今臉上竟有了笑容,道:「我想留你跟這條破船在這湖心待待,你看如何?」說著,他竟也停櫓不搖。
那瘦削猥瑣老者只冷冷地回答了他兩個字:「過湖!」
那高大黑衣蒙面人道:「只問冷老,『書妖』董洪等四位,那致命傷痕是什麼?」
侯山風神情微鬆,道:「和尚,偏勞你了,剛才的事你都看見了?」
那瘦削猥瑣老者冷冷說道:「我先聲明,一旦船沉,我只有顧自己之力!」
侯山風笑道:「行,只要你認為你做得出來!」
那瘦削猥瑣老者陰笑點頭:「不錯,你說對了,但嫌太慢了呢!」
冷天池「哦」地一聲,冷冷笑道:「對老夫有什麼莫大好處?你且說說看!」
癲和尚笑了笑,道:「檀樾,四海八荒,三山五嶽,那隨你!」
侯山風道:「我明白了,你早一步趕到了此處,下毒手害了萬皆曉,然後又假扮冒充他來引我上鉤!」
那高大黑衣蒙面人道:「冷老只知軒轅教主高傲,卻不知主持此一秘密組織之人更為高傲,冷老只知軒轅教主功力深厚,智慧高絕,卻不知那主持此一秘密組織之人功力更深,智慧更高,冷老只知軒轅教主雄才大略,一代霸王,卻不知……」
夏侯嵐點頭說道:「不錯,他是由這『洪澤湖』中潛水而逃!」
癲和尚忙道:「檀樾,在『洪澤湖』南有座茅屋,那裏住著個老漁夫……」
癲和尚忙合什躬身形,搶前開了口:「原來是女施主,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冷天池雙眉連軒,冷冷說道:「這就是你攔老夫之意,說完了麼?」
那瘦削猥瑣老者搖頭笑道:「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
侯山風耐著性子道:「我知道,我是問你此物的出處,為何人所有?」
那瘦削猥瑣老者翻腕往下一指,道:「在你我腳下,一塊大石頭靜靜地伴著他躺在湖底!」
適時,那數十名黑衣蒙面人已至近前,由那高大黑衣蒙面人領導著一齊躬下身軀,恭謹說道:「屬下等見過右護法!」
侯山風皺眉說道:「這麼說來,和尚你不知道?」
侯山風眉峰又皺深了三分,道:「萬老兒,別那麼裝瘋賣傻地開玩笑了!」
那瘦削猥瑣老者嘿嘿笑道:「話不是那麼說,凡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留著點兒總是好的,你說對麼?」
冷天池突然大笑說道:「你把老夫當做了三歲孩童,有道是:人死難以復生……」
當下,他抖手打出了最後一塊船板,一掠之後,當他從那最後一塊船板上掠起之際,他提足了真氣,這一掠,被他掠出了四十餘丈,距那南岸只剩下了十餘丈。
癲和尚道:「他要是萬皆曉,他絕不會……」
冷天池道:「老夫不是性急,乃是根本不信!」
那高大黑衣蒙面人搖頭說道:「前者冷老太以多慮,也冤枉了那主持此一秘密組織之人的一片誠心,太不能相信人,至於後者……」笑了笑接道:「假如我說出那主持此一秘密之人是誰,冷老諒必就不會那麼不肯相信人了,也不會再……」
侯山風忙道:「我那朋友就是天生這麼一個怪脾氣,休說是不太熟的人,像我這種多年的熟朋友,他也是愛理不理的!」
「洪澤湖」碧波百頃,帆影點點,尤其在那黃昏時分,鴉背夕陽,漁歌唱晚,景美而寧靜!有道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住在「洪澤湖」這一帶的人,十之八九是過那水上生涯靠打魚過活,養活一家老小的漁民,漁家樸實,知足而常樂。
「信不信全憑冷老!」那高大黑衣蒙面人道:「我以為前二者好處已受用不盡,至手後者,奉命來勸冷老加盟的是我,我願以這條性命擔保!」
紅衣人兒嬌身一移,偎入夏侯嵐懷中,螓首深埋,失聲痛哭,這是多少年來的相思之苦,這是多少年來的委曲,多少年來的……
那高大黑衣蒙面人笑道:「冷老,換我我也不會承認!」
那湖邊路上,更跳躍著三五兒童,拍手相迎,牽衣依偎,還探手去抓那簍裏的活魚。
冷天池冷然擺手,道:「夠了,老夫更不信了!」
冷天池冷笑說道:「踏破鐵鞋無覓處,來得全不費功夫,你……」
侯山風心頭一震,垂下頭去:「鳳妹你這是何苦……」
那高大黑衣蒙面人輕笑抬手一抖,砰然兩聲,那兩名白袍怪人竟被他震得身形飛退,落回原處。
冷天池冷笑說道:「一旦霸業得成,屆時若不能兌現,老夫又豈奈你何?他若當真有此能此力此誠意,何不先還老夫四侍?」
那瘦削猥瑣老者呆了一呆,道:「要以我看,天這麼黑,風這麼大,又沒有月亮,你更遠在這湖心,別說人家來不及救你,就是來得及也難以打撈,我看你是死無疑!」
夏侯嵐苦笑說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笑話!」那瘦削猥瑣老者道:「人不自私天誅地滅,我為什麼幹不出來,走吧!」說著,伸手一抓侯山風,便要住門外行去。
夏侯嵐道:「事實上,和尚,打漁的十之九九會水!」
冷天池道:「老夫與他一個在南,一個在北,並稱於宇內武林,放眼天下豈有比軒轅老兒更高明之人,除非他是神……」
侯山風道:「我是問你這朵鐵蓮花的出處與來歷,可是你……」
冷天池道:「老夫根本不信軒轅老兒那等高傲之人,會自貶身分,向人低頭地加盟於另一組織,聽命於人!」
那瘦削猥瑣老者操舟的手法極為精湛高明,小船在他的操縱之下,破浪行進,未片刻已進湖心。
冷天池毅然說道:「『玉面游龍辣手神魔』夏侯嵐的獨門神功『一殘指』!」
那高大黑衣蒙面人嘿嘿笑道:「我遵命,冷老,只要冷老點個頭,那主持此一秘密組織之人,願在霸業成就之後,還冷老四個活生https://www.hetubook.com•com生的座下侍!」
紅衣人兒截口說道:「大和尚,那輛馬車已被人炸毀了,我比大和尚遲到一步!」
那瘦削猥瑣老者笑道:「誰告訴你我姓萬?」
那高大黑衣蒙面人笑道:「冷老是怪我大膽?」
侯山風臉色一變,道:「你是那破廟中……我不信!」
那高大黑衣蒙面人笑道:「原來如此,冷老錯了!」
聽畢,癲和尚身影顫抖,閉目合什:「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我不殺伯仁……」
那高大黑衣蒙面人截口說道:「實際上,適才在那白楊林內,冷老與那侯山風交手之際,我也隱身在那白楊林內!」
那瘦削猥瑣老者搖頭說道:「我還不願意死,能除了你,這是大功一件,醇酒、美人,等著我呢,我如何捨得死!」
侯山風道:「你要知道,我也是箇中老手,在我看來,你沒有經過絲毫之易容化裝,千真萬確的萬皆曉!」
冷天池一震說道:「你是『五毒七煞白骨教』徒?」
那高大黑衣蒙面人道:「可是,冷老,那軒轅教主如今已經不是本教教主了,實際上說,武林中已經沒有『五毒七煞白骨教』這個稱號了!」
侯山風含笑說道:「說得是,多謝諸位了!」微一拱手,趕往湖東而去。
那瘦削猥瑣的老者臉上毫無表情,道:「我不認識你!」
那高大黑衣輩面人笑道:「冷老何其性急?」
冷天池老眼翻動,道:「老夫跟『白骨教』間有值得商量之事麼?」
那高大黑衣蒙面人一笑說道:「冷天池,要早開口,不就沒事了麼?」
冷天池眉峰一皺,沉吟說道:「那麼他自期三月,找尋那有力的證據一事何解?」
侯山風欲二次出掌時,那瘦削猥瑣老者已然沒入那浪花翻動湖水中不見,侯山風正自驚怒交集,只聽「嘩啦」一聲水響,那瘦削猥瑣老者卻自十餘丈外的水面下鑽出那小腦袋來,他笑道:「好險,夏侯嵐,你如今還有什麼話說,呼天不應,呼地無門,你縱有通天本領也只有把它帶到湖底去了,我沒工夫陪你了,也不忍見你臨死前那可憐模樣,告辭了!」嘿嘿一笑,頭一縮,湖水動盪,他已然不見。
紅影一閃,林內|射進一人,癲和尚面前俏生生地站著那身披風氅,背插長劍的紅衣人兒。
在那小山腳下,背山面水地坐落著一座茅屋,果如那漁民所說,這座茅屋看上去猶新,絕超不過三個月。
那人道:「原來如此,我還當是誰得罪了他呢,他如今搬往湖東去了,在那兒新蓋了一間茅屋,可有兩天沒打魚了,相公趕快去看看他吧,說不定是病了!」
那高大黑衣蒙面人站直身形,一笑說道:「冷老,容屬下帶路!」
林內寂寂,無人答話,但有一陣香風拂過,紅影似電,侯山風一驚,剛待騰身,眼前已俏生生地站著那紅衣人兒!
侯山風心中頓時一鬆,搖頭失笑,忙應道:「我,找人的!」
侯山風道:「和尚,你說誰?」
那瘦削猥瑣老者離開茅屋之後,沒回一下頭,也不管侯山風是否跟了上來,逕自一搖一擺地向湖邊行去!
侯山風眉峰皺得更深,道:「好吧,我不進去,你答我一問,我立刻就走……」
這種寧靜的地方,突然來了這麼一個文士裝束的異鄉陌生人,難免會引人猜疑,引人注目。
侯山風忙道:「慢著,我找萬不知!」
紅衣人兒淒婉說道:「嵐哥,這話我不知聽過多少遍了,我苦等多年,嵐哥仍是以這種話對我,其實,我能再見嵐哥一面,聽嵐哥這麼叫我一句,我該知足了,還求什麼……」嬌軀一閃,突然住湖中投去。
夏侯嵐截口說道:「有一點我忘了告訴你,那萬皆曉左手小指是否缺了一節?」
那高大黑衣蒙面人道:「一來冷老可與那主持此一秘密組織之人,分享那唾手可得,易如探囊取物之霸業;二來多了無數強而有力的幫手,可以快意恩仇;三來……」
侯山風猛一點頭,道:「不錯,就是這樣!」
侯山風苦笑一聲,默然未語。
夏侯嵐皺眉說道:「我也這麼想,他不該是,無如,和尚,你該相信我的眼光!」
那瘦削猥瑣老者呆了一呆,道:「誰是蒯遊魂?蒯遊魂又是誰?」
那高大黑衣蒙面人目光轉動,道:「冷老明智,只要那侯山風便是夏侯嵐,冷老座下那四侍是否為他所殺,任何人不難明白!」
那瘦削猥瑣老者搖頭說道:「我沒有那麼好的心情,我說的是真的!」
癲和尚搖頭說道:「檀樾,那人絕不是萬皆曉!」
癲和尚截口說道:「檀樾,他絕不是萬皆曉!」
冷天池道:「這個老夫知道,但這跟你要跟老夫商量之事有何關連?」
侯山風自不會在意,當下開口問道:「萬老兒,咱們到哪兒去?」
冷天池滿臉驚詫之色地截口說道:「夫人不是已仙逝……」
夏侯嵐怔低說道:「鳳妹,原諒我,我有著不得已的苦衷……」
雖船僅剩十餘丈,但他仍是勢非落水不可,而且,十餘丈距離,對一個不會水的人來說,那不啻十幾里距離。
侯山風道:「我至今猶懷疑你是在開玩笑!」
癲和尚道:「老衲不知道,不過老衲可以告訴女施主一個去處,女施主不妨到那裏去問問……」
只聽一人截口說道:「這位相公莫非是問萬不知?」
可不是麼,你瞧那船靠岸邊,背網提簍,三五成群,踏著晚霞歸去,各往炊煙裊裊的家門走的漁民,不管是收穫多寡,每個人都是嘻嘻哈哈的,那笑容,真摯,笑聲,也是發自心底深處,毫無虛假做作毫不勉強!
那高大黑衣蒙面人忙道:「冷老錯了,冷老既與軒轅教主一南一北,並稱於世,以軒轅教主身分都肯在那一秘密組織之中……」
不過,天不從人願的事固然很多,而從天上掉元寶的事也不是沒有,像如今這就是一樁——
一點不錯,正如他所說,此際夜幕低垂,湖上黝黑一片,風勢也頗顯強勁,浪花翻動,小船直搖冕,而且搖晃起來吱吱有聲,生似馬上就要支離破碎一般。
侯山風忙點頭說道:「正是他,我原聽他住在湖南邊,可是我剛才在那兒找了半天也來見他那座茅屋,不知幾位可否……」
冷天池說道:「你以為老夫會信?」
那瘦削猥瑣老者冷看了他一眼,突然冷冷說道:「你少說一句不行麼?天黑風大,今夜又沒有月亮,留神自己吧,要是掉下去,再來www.hetubook.com.com十條船也撈不著!」
那高大黑衣蒙面人道:「冷老怎麼更不信了?」
冷天池一怔,紅了老臉啞了口,半晌始道:「固然那侯山風高老夫一籌,但老夫並未對他臣服……」
那,正是令人不敢斷言是否宇內第一奇才高手,生就一雙辣手,使天下武林談虎色變,魔中之魔夏侯嵐的侯山風!
那高大黑衣蒙面人截口說道:「冷老錯了,那不叫臣服,那叫攜手並肩,同心協力,共圖百年霸業,那也叫做……」
匆忙之間,侯山風無暇他顧,雙掌並探「喀嚓」兩聲折斷了兩塊船板,放在手中再一折,折成了四段,抬眼四顧,隱約只見南岸最近,他抖手打出一塊船板,然後騰身掠起,跟著射去。
冷天池冷然擺手,道:「不如何,老夫要將你擒下!」
突然,一片黑忽忽的物體,由那南岸一片樹林中打出,直射湖面,恰好落在他腳下。
那高大黑衣蒙面人笑道:「豈止有關連?冷老且請慢慢聽……」頓了頓,接道:「那是因為『白骨教』已加盟於另一個秘密組織之中……」
侯山風道:「和尚,你何不早……」「說」字未出,臉色一變,身形電閃,穿林不見。
侯山風道:「口舌之辯沒有用,我對自己的眼力很有自信!」
侯山風微皺眉峰,又喚道:「萬老兒……」
那瘦削猥瑣老者吃吃笑道:「我沒承認我是萬皆曉,我也早告訴過你船漏,我更告訴過你一旦船沉我不救你,你不信若之奈何!」
那高大黑衣蒙面人點頭說道:「正是,冷老,我說完了,冷老尊意如何?」
侯山風道:「不管你們跟那董家何仇何恨,為什麼嫁禍夏侯嵐?」
那瘦削猥瑣老者笑道:「不信也罷,我也有一朵鐵蓮花!」一翻腕,手掌心上平托一物,果然是朵「鐵蓮花」!
眼看著他就要落水,侯山風心中一慘,便待閉目!
冷天池截口說道:「你先說,那主持此一秘密組織之人是誰?」
冷天池道:「恐怕你也不會束手就縛!」
那瘦削猥瑣的老者冷冷說道:「我那條船可是既破又漏!」
侯山風雙眉微挑「哦」地一聲,道:「他以往每天都打魚麼?」
夏侯嵐道:「和尚,你忽略了一點,他在這『洪澤湖』中長年打漁為生!」
冷天池勃然色變,抬手攔住了那再欲撲上的兩名白袍怪人,目注黑衣蒙面人冷然問道:「你是何人,為何攔住老夫去路!」
侯山風皺眉說道:「萬老兒,你是怎麼了,對別人你或許該裝作一番,但對我這蒯遊魂的朋友,你卻不該再裝傻賣呆!」說著,他舉步便要行進去,那瘦削猥瑣老者抬手一攔,道:「你別進來,我不認識你!」
冷天池還待猶豫,那高大黑衣蒙面人一揮手,揚聲說道:「你們都出來,隨本座拜見右護法!」話落,由那數十丈外周圍草叢之中,鬼魅一般飄出數十名黑衣蒙面人來,隨風飄動,冉冉而來。
那瘦削猥瑣的老者一搖頭,道:「不認識!」說著便要把頭縮回去。
那瘦削猥瑣老者怔了一怔,卻冷然又搖了頭:「不知道!」
侯山風道:「對是對,未免顯得太小氣!」
癲和尚突然說道:「檀樾,你說那人由湖中潛水逃走了?」
冷天池道:「不錯,正是如此!」
冷天池道:「假如老夫不願意跟你商量呢?」
侯山風如言只看一眼,立刻心頭震動,啞口無言!那船底至船舷兩隻高低,卻有三分之一已浸在了水中。
侯山風道:「可是在我看來,你明明是萬皆曉!」
侯山風如言轉過了身,道:「萬老兒,你要說什麼?」
那高大黑衣蒙面人笑道:「冷老委實性急,又不耐煩了,我遵命就是……」頓了頓,接道:「軒轅教主現為那一秘密組織之左護法,右護法之位至今仍虛懸,我奉那主持此一秘密組織人之命,並帶了軒轅教主的敬邀,恭請冷老加盟,屈就右護法之職!」
背後,傳來那漁民們的話聲:「想不到萬不知會有這麼一位知書達禮的和氣朋友!」
冷天池道:「老夫知道,你身手不弱!」
冷天池笑聲倏住,雙目寒芒直逼高大黑衣蒙面人,老臉上的神色充滿了驚駭震撼之色道:「閣下好俊的護身罡氣,定靜功夫!」
那高大黑衣蒙面人遲疑了一下,翻腕自袖底取出一物,平托掌上,目注冷天池,笑問:「冷老可識此物?」
冷天池老臉一紅,道:「而實際上,老夫也找錯了人……」
冷天池臉色微變,道:「你的意思是……」
侯山風道:「難道你老兒改了姓?」
那瘦削猥瑣老者笑道:「你自己該明白,我可始終沒承認我是萬皆曉!」
癲和尚道:「打漁的並不是個個會水!」
湖邊一株彎彎柳樹之上,繫著一艘漁舟隨波上下晃動,有點像野渡無人舟自橫意味!
那高大黑衣蒙面人截口說道:「這麼說來,冷老是答應加盟了?」
紅衣人兒悽楚地又道:「嵐哥可知道,這多年來,我心碎幾片,斷腸幾寸,流過多少淚,走過多少路,冒過多少風險麼?」
侯山風哭笑不得,眉峰一皺搖了頭,舉步跟了上去!
侯山風道:「萬老兒……」
只見那林內處大袍輕擺,佛衣飄飄地走出了那可惡的癲和尚,他近前肅然合什躬下身形:「驚散溫存纏綿,罪莫大焉,望祈二位恕我!」
侯山風一搖頭,跨步進了竹籬,舉手拍了門。
那瘦削疆瑣老者道:「那很簡單,無論什麼事,都有個高明低劣之分!這化裝易容之術也不例外!」
癲和尚呆了一呆,道:「就算他會水,但單憑會水這一點……」
那高大黑衣蒙面人截口說道:「冷老既識此物,何必多問?」
癲和尚搖頭說道:「我若知道你就不必再去找那萬皆曉了!」
侯山風目中寒芒一閃,道:「你就是那擄去董姑娘與莫子京之人?」
「好事?」那瘦削猥瑣老者道:「我這個人半輩子做的好事夠多了,至於朋友,我這個人沒朋友,你又怎忍心來打擾我這老邁漁夫?」
那高大黑衣蒙面人道:「那侯山風不是殺了冷老的座下四侍麼?」
話聲方落,他突然輕哼一聲,只聽「喀嚓」一聲,一個船尾竟然被他坐斷,人一觔斗翻了下去。而,適時,侯山風閃電出掌,只聽「嘶」地一聲,卻只扯落那瘦削猥瑣老者的一隻褲管,差毫髮沒抓住腿。
那瘦削猥瑣老者停步抬頭,道:「你找我幹什麼?」
冷天池一震急道:「難道老夫那座下四hetubook.com.com侍未死?」
冷天池截口說道:「且慢,快意恩仇四字何解?」
癲和尚忙道:「阿彌陀佛,老衲還想要這顆光頭,老衲只知道她也跟來了,但不知她走的是哪條路了!」
「是嘍!」那高大黑衣蒙面人道:「『一殘指』既稱獨門,該是任何人所模仿不得的,如今的問題不在四侍為何人所殺,而在於那侯山風是不是夏侯嵐,而這件事,冷老自己頗為明白……」
侯山風聞言一怔,那瘦削猥瑣老者卻已擦過侯山風身邊,像隻耗子一般溜出門去,只聽他嘟囔著說道:「對朋友,我已經很夠了,去不去那在你!」
癲和尚一怔訝然說道:「檀樾,此物何來?」
「正是!」那高大黑衣蒙面人點頭說道:「不過,冷老,那教徒二字委曲了我,我忝為『五毒七煞白骨教』的總巡察,冷老以後多照顧!」
那瘦削猥瑣老者搖頭說道:「信不信在你,我不是萬皆曉!」
侯山風揚眉說道:「無須再談這些,我跟你何仇何恨?」
只聽茅屋中一陣步履響動,那兩扇柴扉呀然而開,由那半開的門縫之中探出一個既瘦削又猥瑣的小腦袋,那是一個獐頭鼠目,帶著稀疏疏幾根山羊鬍子的老者。
那高大黑衣蒙面人截口笑道:「冷老既已點頭,彼此便是一家人了,何須再多說,冷老請高坐軟榻,容我拜見右護法!」
侯山風冷笑說道:「果如是,你該嫁禍唯恐不及!」
適時,由那堆人高野草之中轉出了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衣蒙面人,此人行動如鬼魅,似是隨風飄出!
夏侯嵐截口說道:「和尚,你沒聽我說麼,那人確是萬老兒!」
說著,帶著那數十名黑衣蒙面人轉身向前行去,冷天池等則跟在最後,越行越遠,終於消失在遠處……
侯山風道:「那麼,和尚,你可認得這是何物?」右掌一翻,掌心上平托著那朵小小的鐵蓮花。
侯山風道:「這樣好不?你給我個圓滿答覆,我不認識你!」
侯山風冷笑說道:「你看我今夜會死麼?」
他飄出草叢之後,那一雙炯炯目光直逼軟榻上的「長白翁」冷天池,站在那兒不言不動。
侯山風是沒有什麼話好說了,船本已進水不淺,如今這一斷了船尾,那船早已倒栽而下,有一半已沒入水中。
「洪澤湖」三面平坦,唯獨這湖東有座不太高也不太大的小山,這小山上的樹木,長得也頗為茂密!
冷天池傲然點頭,道:「不錯,老夫當年跟軒轅老兒確有過幾面之緣!」
那瘦削猥瑣老者神情一震,笑道:「大丈夫敢做敢當,何必嫁禍於人!」
那瘦削猥瑣老者冷然抬眼,道:「這算是第幾問?」
侯山風道:「那麼你是誰?」
侯山風一怔,苦笑道:「你何不早說,由陸上走不更快麼?」
夏侯嵐道:「此人左手小指也缺了一節!」
是一聲滿含悲怒的嬌呼:「嵐哥,你還忍心走麼?」
如此三個起落,硬生生被他掠出百餘丈去,如今手中僅剩下一塊船板,再看南岸,竟還有差不多近百丈距離。
紅衣人兒未等話說完便自急急說道:「多謝大和尚,我先走一步了!」嬌軀閃動,飛射穿林而去。
那瘦削猥瑣老者道:「不在對岸,在水晶宮!」
侯山風眼一瞪,道:「和尚,你敢……」
侯山風一怔,吸了一口氣道:「萬老兒,此物關係著兩個人的生死跟數十條性命,你為什麼不做做好事,又為什麼這麼對朋友?」
夏侯嵐眉峰一皺,紅衣人兒連忙垂下螓首。
那高大黑衣蒙面人詫聲說道:「冷老根本不信什麼?」
那瘦削猥瑣老者笑道:「不急,船裏的水還沒滿呢!」
冷天池臉色又復一變,道:「原來你認得老夫!」
侯山風道:「你或許本認識我,但那蒯遊魂你不該不認識。」
那高大黑衣蒙面人道:「他卻有起死回生之能!」
夏侯嵐眉峰一皺,道:「和尚,我碰上了怪事……」接著,遂把適才經過說了一遍。
萬不知?是了,想必是那萬皆曉退出武林,歸隱漁鄉之後,為免多事,怕人再來請教所以改了名!這一方面是避免人家知道他是萬皆曉,一方面也表示他但知打魚,不問世事,一事不知。
癲和尚忙道:「阿彌陀佛,女施主冤枉老衲了,老衲只為追趕那輛馬車!」
冷天池強笑擺手,道:「老夫不敢當,諸位不必客氣!」
抬榻的兩名黑衣大漢立刻停步不前,那八名白袍怪人也分出了四名,兩名護在榻前,兩名閃身欲撲。
侯山風道:「你又是何人?」
那瘦削猥瑣老者臉色一變,但剎時間又是一副死板冷漠神色,盯了那朵「鐵蓮花」兩眼,道:「『鐵蓮花』!這誰不知道?不等於沒問!」
侯山風大喜,單足一點那片黑忽忽之物,騰身拔起,直上南岸,這才吁了一口大氣,暗揮冷汗。
當他由船尾掠至船頭之際,他看見那船底下已滲進了不少湖水,他掠到了船頭,忙打了招呼。
那高大黑衣蒙面人道:「那毫不誇張,也並非荒誕,冷老!」
突然,夏侯嵐轉頭左顧,目注那林深處,輕喝說道:「是哪一位隱身在此……」
癲和尚道:「原來女施主是一路跟來的,適才老衲行經林外……」
只聽一聲佛號自林深處響起:「阿彌陀佛,罪過,罪過,我和尚該被打入十八層阿鼻地獄,怎麼碰上了這種陣仗……」
冷天池略一遲疑,毅然說道:「既蒙夫人垂青,冷天池不敢不識抬舉,只是……」
那高大黑衣蒙面人道:「冷老,我既然明知冷老在四處搜尋本教之人,而敢自動送上門來攔冷老去路,那表示我有十分把握冷老奈何不了我,與其擒不住我,冷老又何如聽聽我所要說那對冷老有百利而無一害之事呢?」
紅衣人兒神情一喜,道:「我先謝了,大和尚請說!」
那瘦削猥瑣老者道:「落個小氣之名,既不痛又不癢,那有什麼關係?」
那瘦削猥瑣老者搖頭笑道:「你弄錯了,這跟『五毒七煞白骨教』無關!」
那人說道:「他原先是住在湖南邊的,可是三個月前搬了。」
冷天池冷然截口說道:「你要弄清楚,他是他,老夫是老夫!」
那位「玉面游龍辣手神魔」夏侯嵐抬起了頭,雙目之中的神色,是極度的不安與欠疚。他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此際,那茅屋兩扇柴扉緊閉,四下裏靜悄悄地,在那茅屋外的竹篙上,卻曬著一張破網至今未收。
那瘦削猥瑣老者說道:「你沒見我那朵鐵蓮花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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