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迷惘,胡春泉吶吶的問道:「你們在說的是什麼事?又到哪裡去呀!」元蒼「哦」了一聲,道:「對了,你還不知道——仇忍小子和『八忠社』的邪龜孫們拼了好幾場了,他的家也叫『八忠社』給敗啦!」豬泡眼一瞪,胡春泉怒道:「『八忠社』居然這麼個狂妄法!」元蒼續道:「還不止此呢,仇忍小子的渾家也叫『八忠社』給擄了去,只怕還遭受了他們的折磨!」怪叫一聲,胡春泉道:「這還得了?當家的!咱們拚啦!」點點頭,元蒼道:「就是這話嘍,所以咱們準備調兵遣將,大幹他一番!」胡春泉激昂的道:「我第一個報名參加!」元蒼道:「你是第二個,別忘了我!」摩拳擦掌,胡春泉道:「『八忠社』是吃了熊心豹膽啦,竟然這麼狂妄放肆?若不掀掉他們的老窩,他們也不知道我們是幹什麼吃的!」元蒼道:「完全同意。」眨眨眼,胡春泉又同道:「但是,仇大哥是怎生與『八忠社』鬥上的呢?」早就預料到會有此一問,屈無忌說道:「說來慚愧,為了我!」
清清嗓子,凌重堆起一臉笑容,裝成一付和藹可親的模樣,溫柔無比的道:「呃,小娘子,妳在等誰呀?」胡春泉自是不甘落後,連忙湊得更近,脅肩諂笑:「姑娘,荒郊僻野,妳獨個兒在此孤坐。可得提防歹人覬覦吶!」緩緩的轉過頭來,黑衣女子竟然生得容顏嬌美絕俗,但是,卻其寒如霜;她以不屑的,凜烈的眼色打量了兩位仁兄一陣,漠無表情卻十分突兀的道:「他什麼時候來?」怔了一下,凌重恍然醒悟起什麼似的,一指自己鼻尖:「妳是說我麼?呵呵,美娘子,我這不業已站在妳的面前啦!」盯視著凌重,黑衣女子的眼神如刃:「果較卑陋齷齪!我早知他會邀請幫手助陣,果便未出所料,哼,什麼樣的角色永遠便脫不了那個圈子!」凌重迷惘地道:「美娘子,妳在說什麼呀!」
眼珠子一瞪,凌重道:「好,光是空口說白話不算英雄,有本事的就較量較量!」胡春泉不甘示弱的道:「行,怎麼個較量法吧?」寒著臉,凌重道:「咱們選定一個俏娘們——不限定是風塵女人,只要是個俏娘們,咱們便上去搭訕,各顯神通,看誰能勾搭到手!」用力點頭,胡春泉道:「絕對奉陪!」凌重洋洋自得,就好像業已勝券在握一樣:「誰能泡上手算誰贏,輸家都得賠上一百兩紋銀!」胡春泉一拍胸道:「同意!」嘿嘿笑了,凌重道:「誰做證人?」一邊的古上才立道:「我來!」凌重大方的道:「不論孰輸孰贏,證人可得十兩銀子的花紅!」古上才道:「二十兩。」眨眨眼,凌重道:「沒有問題,就此一言為定!」
凌重連連擺手,忙道:「喂,美娘子,我們只是想和妳交個朋友罷了,絕對沒有其他意圖,妳可不要表錯了情!」黑衣女子勃然怒道:「給我閉住你那張臭嘴,誰聽信你那一套瞎說!天下的事情就這麼巧?再說,你要和我交朋友?這裡沒鏡子,你不妨洒泡尿,瞧瞧你的熊樣,三五不像人,七分像個鬼,憑你?你給我提鞋我還嫌你手粗,虧你人老皮厚,居然想和我交朋友?真是馬不知臉長,無恥可笑之極!」窒了一窒之後,凌重不禁叫人家連罵帶諷之下弄了個下不了台,惱羞成怒,他「虎」的將老臉一沉,大聲道:「他娘的皮,老子好言好語,是看妳薄具姿色,表面似模似樣,認為可以結識結識,妳她娘卻恁般刁潑兇悍,出言不遜,怎麼著?妳以為老子是含糊妳麼!」黑衣女子冷冷一笑,夷然不懼:「果然惱羞成怒,原形畢露一老小子,我告訴你,姑奶奶闖蕩江湖的日子和你滿臉的皺紋一樣老了,似你這樣的老匹夫、老色狼、老窩囊廢我已見得太多太多,你發什麼熊威?呸,根本就不算角色!」
胡春泉早已退出三步,提心吊膽的低聲道:「老哥,這妞兒不是勾欄院的窯姐,恐怕你要弄砸……。」他這裡話尚未說完、黑衣女子已「霍」的站起,輕輕一跨步,居然已從她倚坐的石面上飄了過來,往倆人前頭一站。她寒森森的道:「柏樹年不守信約的,請了幫手前來相助已經算是卑都到了極點,而你這兩個助紂為虐的大膽狗頭都竟如此下流無恥,更證實了你們這一丘之貉全是沒有半點人格的畜牲,對付你們此等蛇鼠流痞,除了宰殺之外就別無他途!」
元蒼道:「你且先莫爭,我兩個只能去一個,堂口裡不能群龍無首,總得有人坐守,否則,這群猴崽子不翻了天才怪!」嘿嘿一笑,胡春泉道:「那麼,當家的你便只有歇著了。」呆了呆,元蒼勃然大怒道:「好呀,你居然限制起我來了?要我歇著?奶奶的皮,你是想給我造反麼?我的行動豈能由你干預?」雙手速揮,胡春泉忙道:「別吵別吵,當家的,我是一番好意,一片出自肺腑的孝心,若你不信,請問問在座諸位,那一個贊成你去?」元蒼氣咻咻的道:「好,看看又有哪一個贊成你去!」一轉頭,他首先向仇忍道:「小子,我和肥頭那一個去合適?」仇忍平靜的道:「肥頭。」
胡春泉摸摸下巴,睨著凌重,道:「老哥,我看你有點不大正常了。」凌重怒道:「怎麼說?」湊上臉來,胡春泉壓低嗓門:「凡事麼,該有個先後之分,我先看到這娘們的,自應由我先上去搭訕,你呢?便只有等我試過了再動腦筋!」凌重忙道:「如果,你搭上手了呢!」嘿嘿笑了。胡春泉道:「如若我搭上了手,啊哈,伙計,你就只有另擇對象啦!」連連搖頭,凌和_圖_書重道:「不行!」胡春泉道:「為什麼不行?」凌重道:「這有欠公平,我們說好是見者有份的,要上咱們一起上,怎能由你先動手我卻在一旁乾瞪眼!」胡春泉忙道:「你別急嘛,老哥,我若泡不上你再來,這還不是一樣?」重重哼了哼,凌重道:「一樣?大不一樣,如此一來,你的機會就大得太多了,肥頭,你不是說要和我比較一下誰的獵艷手法高明麼?現在就是個證實的時機,但卻須公平競爭,這樣輸贏分曉之後彼此才會心服,否則,你制了先機,便是勝了我,我也不服!」
一路上全沒耽擱,從仇忍他們六十餘騎離開「怒漢坡」的那天起,便直接指向了「玉峰山」,是的,「玉峰山」,「八忠社」的總壇,「龍虎山莊」便在那裡了。兩天來,他們已由「怒漢坡」經過了「雙福集」,也越過了「包城」,現在,他們正順著「白水河」而下!整個路途,業已走完一半了。才只過了早膳的時刻不久,日頭已經毒得像盆火,烤在人身上,加以馳馬奔行,能不出油汗的也得出油汗了。「白水河」便在右手邊往下嘩嘩的流淌,河水看上去清碧澄綠,望著河水,人們心裡便忍不住想像泛在當中的滋味,嘿,那敢情一定涼爽冷冽,能叫人四肢百骸全舒坦透了吧?可惜,騎隊並沒有停,仍然蹄聲雷動的往前趕路。
怪叫一聲,凌重咆哮道:「啊哈,我今天可真算開了眼界啦,一個他娘的故作雌虎狀的臭女人居然說我不算個角色?奶奶的,我倒要問問妳,你頭未成雙,臂無六條,妳又是個什麼玩意?妳還指我是色狼?我若是色狼,妳就是勾引我的那個淫|婦!」黑衣女子雙目冰寒地道:「老狗,你今天算是死定了!」凌重大吼道:「好哇,我倒要看看妳是怎麼來送我的終——」這時,胡春泉趕忙走了上來,笑呵呵的打躬作揖道:「這位姑娘,且請暫息雷霆之怒,妳呢,不要與這位頭腦糊塗的老哥一般見識,他只是妄想獲得姑娘青睞不遂,這才惱羞成怒,滿口胡言,姑娘你尚行寬恕則個,小生……」「呸」了一聲,黑衣女子道:「小生?什麼小生?你也和他一樣死不要臉,肥得像頭豬,年紀四五十了,還自稱『小生』?也不怕笑掉人家大牙?形形色|色的人物我可見多了,但似你們這一雙無恥活寶卻是頗不多有!」一仰頭,她又不屑的道:「我看柏樹年也是窮途末路,無技可施了,否則,他也不會將你這兩個下三流角色也找來濫竽充數!」
戴著「馬連坡」的大草帽,凌重的模樣顯得有些可笑,他一面抹著膩淌個不停的汗水,邊大聲嘀咕:「小子,天氣似火啊…」領前而行的仇忍回頭笑笑,道:「我心如焚。」是的,他這是說的一句雙關語:「龍虎山莊」就快到了;他的愛妻便正陷在其中,這些日的分離,分離的無奈,無奈中的屈辱與仇恨,屈辱和仇恨卻攙含著血腥與凄苦,越快接近那個地方,仇忍的心裡越焦急,是的,如焚。策騎跟上了一點,肥胖的胡春泉高聲道:「仇大哥,咱們約摸趕了一半的路了吧?」點點頭,仇忍道:「有一半了。」並轡同行的屈無忌笑道:「再有兩天光景——如果路上不耽擱的話,便可以抵達目的地……」肥厚的下頷一頷一顫,胡春泉道:「誰敢耽擱我們?是吃了熊心豹膽啦?」胡春泉喜歡把「熊心豹膽」四個字,掛在嘴上,這句話是他的口頭禪,往往,他不知不覺便老是用上了。
冷冷一笑,黑衣女子道:「老小子,不用裝佯了。等他來了以後我們再算這筆帳——人多可未必勢大,姑奶奶自來不吃這一套!」凌重有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他忙道:「美娘子,妳所說的這些我是一概不明白——哦,也無須明白,我呢,只是想過來與妳,嗯,與妳認識認識,我說,小姐!妳今年多大了呀?家裡還有些什麼人?獨坐於此莫非是受了什麼委屈?我——」黑衣女子再度上上下下端詳一陣,冷硬的道:「你故作此令人噁心之態,不覺太過醜惡麼?老小子,你以為你用這種調調,就能瞞得過我?你完全是見鬼了!」一把拉開了張口結舌的凌重,胡春泉上前深深長揖,一表斯文的道:「姑娘請了,小生姓胡,古月初,哈哈,只因方纔路過於此,見姑娘獨坐河濱,眉宇眼梢,似是含愁帶怨一時於心不忍,這始不揣冒昧,過來探聽一下,看看姑娘是否有甚委屈之事須要小生略盡棉力,小生是——」柳眉倒豎,粉臉泛霜,黑衣女子面色鐵青的叱道:「住口!你們當我是誰?在我眼前演什麼雙簧?沒有關係,假如柏樹年這廝不尊重信諾,妄想仗勢橫奪,可以,我們這就先試試手。」胡春泉大出意外,不禁滿頭露水的道:「誰是柏樹年?什麼信諾?我們又得奪妳的什麼呀?姑娘妳簡直把小生搞得迷糊了……」
仇忍一笑道:「你這滿身肥肉,莫非還怕人看?」胡春泉一邊轉向岸石之後,邊道:「禮數,這是禮數。」凌重忙道:「我也得去把衣裳脫下來進水裡涼上一涼!」笑笑,仇忍沒有理他,自管卸下外罩的白袍!匆匆忙忙的,凌重也按著轉到岸石那邊,他繞了過去,手裡已解開了外衫的前襟,口中輕叫:「肥頭,別走遠了,就在這裡寬衣解帶把!」沒說完話,他已發覺胡春泉站在那裡,正以一種奇異古怪的表情直楞楞的往左側前方瞧著,嘴巴微張,一雙眼睛也似被勾住了一樣往前凸出,就宛似的一個餓鬼驟見美食當前般饞像畢露!凌重心裡納悶,順著胡www.hetubook.com.com春泉的目光瞧了過去,這一瞧,亦不禁頓覺眼前一亮,血流加速,「咕」的咽了口唾液……
鞍上的仇忍朝遠處的一抹隱隱山脊指了指,道:「只要越過前頭的『駝牛崗』,再有天把功夫便到了……」胡春泉手搭額前眺望了一下,笑道:「望山跑死馬,他娘的,那什麼『駝牛崗』還遠得很哪!我看怕要天黑才趕得到了……」仇忍點頭道:「是要天黑,我們就在『駝牛崗』露宿。」用手背抹去額門的汗水,胡春泉道:「老實說,我倒相當喜歡出來走一走,老悶在堂口裡也太無聊,外頭的山呀、水呀,光景十分好看,再加上偶而遇見個把消姑娘,也就更叫人心曠神怡了,呵呵……」後頭跟馳的凌重笑罵道:「肥頭,你他娘可真是人老心不老呢……」胡春泉不服的道:「我老什麼?才四十郎當歲,比你年輕多了。」凌重「嗤」之以鼻:「年輕幾歲有個鳥用?我生得可是比你俏!」頓時笑得渾身肥肉亂顫,胡春泉噎著氣道:「我的乖乖,你生得比我俏?我說凌老大哥,你快別往自家臉上貼金啦,別的你說勝我猶尚可言,至於咱倆的長相,你差遠嘍……」凌重瞪眼道:「我差遠?奶奶的,就憑你這體|位,一般娘兒們便不敢問津!」
凌重一把推開胡春泉,狠狠的道:「娘的皮,給妳鼻子長了臉啦?越他娘讓妳,妳就越得寸進尺,咄咄相逼?妳是真當我們怕妳!」黑衣女子藐然道:「姑奶奶更不怕你!」雙眸驟睜,凌重道:「妳以為我是誰?」笑一聲,黑衣女子道:「你以為我又是誰?」凌重「咯崩」一咬牙,道:「我看妳是非受點教訓不行了!」
左側方,在那塊突起的石頭前,正有一個人坐著,從這裡瞧過去,只能看見那人的側面,那是個女子,一個黑衣黑巾的女子,雖然僅能隱約看清她的側面,但那柳眉瓊鼻,桃腮櫻唇的輪廓,那白|嫩的肌膚,那上半身線條的玲瓏凸凹,業也可以叫人聯想到她整個的形體必是如何的完美了!黑衣女人是向河而坐,隔著他們這裡約有百多步遠,距離是不近,看上去她的模樣兒有些朦朧,彷彿霧裡著花的味道,可是,也就顯得越發神秘又美艷了。「咕」的又吞了口唾液,凌重心裡暗暗咒罵著胡春泉,他湊上前去,狠狠在胡春茶的頸後肥肉上掏了一把。痛得胡春泉險些脫口大叫起來,他連忙自己捂上了嘴,好夢初覺般慌忙回頭探看,一見凌重到了身後,他急急以指比唇,「噓」了兩聲。
搖搖頭,黑衣女子道:「柏樹年看錯你們了,你們真是一對草包,是麼?」雙頰的肥肉別嗦了一下,胡春泉冷冷地道:「好,吧草包就草包……」黑衣女子厲烈的道:「而且是最齷齪的草包——這種草包比真的草包更來得可惡,更來得不可饒恕!」
怔了怔,胡春泉愕然道:「為了你?」屈無忌苦笑道:「是的,為了我……」三言兩語,他便將仇忍為了救他與「八忠社」結怨之事述說了一遍,聽完了胡春泉表情凝重,桌上每個人神色悒鬱,而屈無忌的臉孔肌肉更因痛苦內疚而微微抽搐了……沉默了俄頃,胡春泉道:「當家的,點兵吧!」元蒼頷首道:「自然。」略一沉吟,他又道:「原先,在仇忍小子他們幾個初到之時,我們業已決定了前往的人數,除了他們四位之外,另加上我和三名『黥手』,三名『鯊手』及五十名弟兄……」不等元蒼說完,胡春泉已急道:「且慢且慢,當家的,我呢?我的一份呢?」元蒼一瞪眼,叱道:「又不是分贓分女人,你急個什麼勁?你的一份?真是三句話不離本行!我不是方纔說過了麼,那是原先的決定,如今形勢不大一樣了,人數的增減和人選的派定還得再斟酌斟酌……」胡春泉道:「反正我一定得去就是!」
考慮了一下,胡春泉終於頷首道:「好吧,我便便宜你這一遭!」頓了頓,他又賊兮兮的笑道:「不過,憑你老哥這副尊範——你不試也罷!」瞪起眼來,凌重道:「你少狂,肥頭,咱們走著瞧!」胡春泉斜眼道:「正是這話!」一整衣襟,凌重使將開步上前,胡春泉伸手將他一拉,道:「我們並肩齊步,誰也別想爭先!」拋掉胡春泉的手,凌重板著臉道:「那有像你這樣如臨大敵的?真是沒見過世面!」兩個人就這樣並行一列,大步齊行,都是爭先恐後的來到了那側坐著黑衣女子一邊。顯然,那黑衣女子早已自眼角目梢發覺他們了,但是,黑衣女子卻仍坐在原處,凝視著悠悠東流的河水,神色冷漠,連眉梢都未動一下!胡春泉與凌重這一接近,方始發覺這黑衣女子比遠處看起來尤為艷麗美貌,只是她的表情太過生硬,形容太過冷峻,而且,神韻之間,更隱隱帶著一股子肅殺銳厲的味道,令人望而生畏!兩位仁兄全是不信邪、不服輸的人物,都要表現一下自家的獵艷本領,誰也不肯示弱退縮,誰也不甘拱手讓步,雖然明明知造眼前的對象可能不是好路數,但打破了頭用扇子扇,非得塔訕一番不可。
仇忍懶得再跟他們多說了,獨個兒轉到林後邊,胡春泉與凌重也急忙跟上,林子後,便是一片亂石磋峨的斜坡,坡下,便是河濱了。越過那片佈滿亂石的斜坡,仇忍來到河邊,他先俯下身來,掏了把河水往臉上覆,在清澈的冷水刺|激下,不覺精神頓爽,暑氣大消,於是,他長長吁了口氣,索興將頭臉沒進了水中。胡春泉和凌重也來到了,凌重一見仇忍的舒適模樣,更感到身上燠熱難當,他乾乾的咽了口唾液,問m•hetubook.com•com道:「怎麼樣?小子,水好麼?」抬起濕淋淋的面龐來,晶瑩的水珠子沾在仇忍的髮際眉梢上閃亮,他又吁了口氣,愜意的道:「好極了,等會我就下去泡一泡。」抹了把汗,胡春泉道:「我業已等不及啦,現下我就得跳進水裡去,天太熱,渾身全黏得發膩了……」說著,他目光四巡,發現有塊灰黑色巨形方扁岸石橫在河濱,就好像一道天然的屏風一樣,搓搓手,他又道:「仇大哥,我到那塊石頭後邊脫衣裝去啦。」
跟上來又推開了胡春泉,凌重笑容可掬的道:「美娘子,都是我這跟隨不會說話,滿嘴放屁,狗臭屁,妳大人不記小人過,可千萬別和這狗頭一般見識,呵呵,娘子妳美若天仙,艷如桃李,瞧妳那柳眉兒,彷彿新月兩鉤,水汪汪的媚眼兒要淹死人的靈魂,鼻如蔥管,嘴似櫻桃,光一看妳這張小嘴呀,可不就叫人心癢難熬,恨不得湊上去狠咬幾口,那斷然是甜滋滋,香噴噴,嘿嘿,小娘子,小親親,今日得見芳顏,可是我今生修得的福份呀!」旁邊的胡春泉,一聽之下便知要糟,凌重的口吻言談,完全一派嫖客吃妓|女豆腐的格局,純粹是吊膀子灌迷湯的味道,可以說半點情趣俱無——凌重是平時和那些風塵女子廝混慣了,一待有心獵艷,便不管對象如何,通通如法炮製。他猶未知胡春泉在暗裡著急,搖頭晃腦的又道:「我說美嬌娘,荒野寂寞也無聊,來個『乍引櫻桃破』,唱段曲兒爺們聽!呵呵!聽得爺們樂了,少不得重重有賞!嘖嘖!看妳細皮嫩肉,白淨賽雪,那嗓門兒可也包管勝似黃鶯出谷,婉轉柔潤哩。」說著,他得意洋洋的向胡春泉瞟了一眼——意思是:「怎麼樣?我這一套可比你小子要強吧。」
朝他一笑,元蒼又道:「可得小心從事,別給我弄砸了鍋!」一拍胸膛,胡春泉道:「放心,當家的,我出頭辦事哪一次不使你滿意?」「嗯」了一聲,元蒼道:「但這一遭卻非比尋常,『八忠社』那批狗操的野種全不是好對付的,務須謹慎,不可輕忽!」點點頭,胡春泉笑道:「我曉得,當家的。」轉向仇忍蒼道:「小子,我的六名『鯨手』如今只剩三名半了——柴谷斷了一隻手,可以算上半個角色,『鯊手』七名,也損了兩名,在人選上我看似得另行調配……」仇忍道:「不錯,而堂口的安全也不能不顧,尤其需要留下幾個好手隨時處置各種碼頭的事情。這樣吧,元老蒼,我只要兩名『鯨手』,兩名『鯊手』,一名『蟹手』便行!而且不必他們的首領隨同,以便你的左右有人可以支使……」元蒼道:「這樣,不嫌人手太少?」仇忍一笑道:「足夠了,再加上肥頭這位『龍手』,一共就是六名硬把子啦,這支力量相當雄厚呢!」
凌重悻悻的道:「我可就是咽不下這口鳥氣!」直急得跺腳,胡春泉忙道:「咽不下也得咽了,娘的,我真後悔和你賭什麼『獵艷本領』,如今可好,搞了個沒吃羊肉惹得一身騷——老哥,我們快走吧,再拖下去包管會弄出紕漏……」於是,凌重不再堅持了,他正待跟著胡春泉離開,黑衣女子已突然往當中一攔,冷森的笑道:「想走啦?」胡春泉吶吶的道:「嘿,妳這是什麼意思?」黑衣女子僵硬地道:「現在想走,已經沒那麼容易了!」胡春泉苦著臉道:「姑娘,不管妳是誰,妳不要逼人太甚,須知我兩個並非是含糊妳,我們完全是想要息事寧人而已!」
胡春泉又是窘迫,又是惱怒的道:「喂,姑娘,有道是『罵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臉』;罵人就罵人吧,卻哪有像妳這樣罵得惡毒的?」哼了哼,黑衣女子道:「人必自侮而後人侮,這是你們兩個找罵挨!」吼叫一聲,凌重道:「我活剮了妳!」輕蔑地一挑眉尖,黑衣女子道:「試試?」急忙攔住了凌重,胡春泉大聲道:「男不同女鬥,這遭我們便放過妳,但妳須搞清楚,這並非表示我們有什麼含糊之處,而是不欲橫生事端罷了,小生等這就告辭。」凌重冒火道:「你還『小生』『小生』的自作什麼多情?娘的,我們白叫這賤人數落一頓,難道就此罷休了麼?」急急將凌重拉到一邊,胡春泉焦灼的道:「唉呀,我的老祖宗,我們此行是幹什麼來的?是要替仇大哥報仇雪恨而來的呀,怎麼憑白半截腰裡另生枝節?老哥,我不能同你比,你是獨來獨往,自由自在,我頭上可有『紅白道』的幫規扣著,萬一出了亂子,我們當家的是會剝我皮的呀,如果為了這裡出事再影響到仇大哥的報仇之舉,我就更是吃不了,兜著走啦。老哥,眼前這事,切切不可鬧大,否則笑話就傳開了,我兩個還混是不混啦?」
元蒼考慮了一會,道:「你要挑哪些人,隨你選吧。」胡春泉忙道:「我挑,當家的,我對他們的那幾下子比仇大哥熟悉多了,這一次去,可得量才而用!」眉梢子一吊,元蒼道:「你他奶奶是人王!」仇忍笑道:「肥頭,你要哪幾位去?」胡春泉清清嗓子,道:「黥手裡除了老任之外也沒什麼可供挑揀的了,只有『死不回』屠詩言和『虎魚』曹議,就他兩個吧;『鯊手』我選『寒波雙蛟』許波、甄瑞。『蟹手』麼,就叫『跳豆』薛光去吧……」元蒼笑了笑,道:「嗯,倒是選得不賴!」凌重插嘴道:「『跳豆』?怎麼起了這麼個稱號?」雙眼一瞪,胡春泉道:「薛光這小子因為入幫得晚,資歷太淺,所以才屈居在『蟹手』之列;要按他的本事來說呢,至少也夠得上我們『鯊手』和-圖-書的分量了;這小子那身玩意相當的怪誕,所有動作把式全蘊含在他的跳躍彈撲之中,一舉手,一投足,俱皆隨著整個身子滾動彈跳,又快又辣,端的是個好角色!」哈哈一笑,凌重道:「難怪叫跳豆,輕身功夫也一定不差了?」元蒼接口道:「包管是一等一的材料!」胡春泉道:「那麼,就這樣決定啦?」仇忍頷首道:「就如此吧。」
一挺腰站直了身子,仇忍道:「我想趁這段空暇去河裡沖個涼,你們二位似乎也應該讓冷水給你們清清腦袋,澆澆心火,去不去?」滿身油汗膩粘的胡春泉忙道:「去,我去。」凌重也不由在額頭上搓了把污穢積垢下來,跟著道:「呃。我也去。」胡春泉笑吟吟的道:「我還帶著有『玫花露』,噴香的,洗個澡以後往身上一洒,嘻嘻,哪個娘們聞著了也得朝著我多吸幾鼻子……」呆了呆,凌重道:「借我也灑灑……」嘿嘿一笑,胡春泉皺起鼻頭:「你去想吧,借你用用?」重重一哼,凌重道:「不借就不借,大男人要灑什麼玫花露?娘的,活脫個人妖一樣;老子是男人本色、更可以吸引異性……」胡春泉好整以暇:「我們就各使法寶,各顯神通吧!」凌重不甘示弱的道:「難道說我還會輸給你?」
凌重咬牙切齒,惡狠狠的道:「你娘的肥頭,看不出你人胖相呆,心眼卻還不少,娘的,難怪你忽然羞答答起來,要跑到這後頭更衣,原來你是發現了目標想要獨佔獨吃呀,娘的皮,簡直太不講交情了,咱們是見者有份,平攤!」吃吃一笑,胡春泉道:「別誤會,老哥,我也是剛才轉過來方始看見的,真想不到,在荒郊僻野,居然尚有這麼個標緻妞兒出現…」凌重舔舔嘴唇,注視著道:「看,看她柳眉含春,桃腮泛紅,默默睇視,若有所待,分明是等情郎哪,而我可不就是她要等著的夢中人兒?」愣了一愣。胡春泉吊起了眉毛道:「你?你是她所要等著的『夢中人兒』?」凌量興奮的道:「怎麼樣?這可不是郎才女貌,剛好搭配!」胡春泉道:「那,我呢?」拍拍他的肥肩,凌重道:「你就一邊風涼去吧,我可要先拔頭籌了!」
額門鼻尖上滾出了汗水,好一陣子,元蒼才長長吐了口氣,他又氣又惱又悲哀的叱喝道:「給老子滾回去……」胡春泉縮回了手,猶不放心的問道:「當家的,你沒事啦?」重重一哼,元蒼道:「一時半時還死不了,還沒叫你們氣夠,怎捨得去死?」伸伸舌頭,胡春泉連忙回位坐下了。仇忍一笑道:「怎麼樣?元老蒼,這可是全為你好吧?你那肩胛上挨的一矛,當時即已穿透,業已傷筋動骨了,沒有廢掉你這條膀子,還真是奇蹟,虧得你手下那幾個醫生的本事夠好,否則,看你如今還有幾隻手臂?」頓了頓,他又道:「俗語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但你的肩傷太重,聽那幾個替你醫治的大夫講,非得四五個月以上的時間方能痊癒,如今你根本發不出力,受不得累,若叫你去了,不但幫不上忙,更增加大家的麻煩,還得分神來照顧你,萬一再弄不巧,把你的傷勢搞惡化了,不就越加不上算啦!所以,你這趟不適合隨行,肥頭同我們一道去才是上上之策……」倖悻的、元蒼喝了口悶酒,沒有吭聲。
他們又奔馳了兩個時辰後,業已是人乏馬疲了,尤其是烤熱難當,仇忍指著前面里許遠近的一片臨河邊的樹林子道:「我們就在那裡歇午如何?」凌重第一個歡呼:「好極了,小子,你其是功德無量!」噓口氣的古上才也道:「該歇會了,天熱得叫人受不了。」於是,很快的,六十餘騎便來到了林子之外,大伙紛紛下馬,在各自餵完了坐騎的水料之後,便都找著樹下陰涼處歇息去了。屈無忌、古上才,和「紅白道」的「黥手」曹議、屠詩言,「鯊手」許波、甄瑞幾個,在用過了乾糧、喝足了水後,也和大家一樣躺在樹蔭下尋夢歇晌了。「跳豆」薛光負責警戒,但胡春泉和凌重倆人卻乃在那裡你一句,我一言爭執個不休。仇忍倚在一株樹根上,有些倦乏的朝著旁邊爭論著的兩位仁兄道:「別吵了,行不?大家還得小睡一會呢,你兩個這一嚷,誰也別想合眼!」凌重掙得面紅耳赤的道:「肥頭他奶奶的明明不行,卻硬在充能,我怎麼說也不服這口鳥氣!」胡春泉急著道:「老大哥,說實在的,你差遠嘍!」
仇忍又誠摯的道:「別不痛快,元老蒼,你是我的好哥哥,在這人間世人,沒有比你再好的老哥哥了;不管你有沒有親自去幫助我復仇雪恨,你的這番盛意我也一樣刻骨銘心,永誌不忘。元老蒼,我說的全是真話,句句出自肺腑……」於是,元蒼的神色緩和了下來,他搓搓手,反而有些訕訕的道:「你也別這樣說……奶奶的,我只覺得沒有親自去替你賣力好像不是那股味道……再則,讓肥頭拔了我的頭籌我也於心不甘……」胡春泉呵呵笑道:「當家的啊,我是你的手下,你的心腹,你的狗腿子,我是你一手提拔起來的,咱們兩個還分什麼彼此?你去我去,不是一個樣子麼?我這是替你分憂擔勞呀,就算給我吃了熊心豹膽,我也不敢拔你的頭籌哪!」哼了哼,元蒼心平氣順的道:「這還像幾句人說的話。」接著,他又道:「好吧,便由你代替我去……」胡春泉眉開眼笑的道:「謝主隆恩!」
嘶嘶自齒縫中一笑,胡春泉道:「這可是不見得,老大哥,不信你去『寒鳴江』各個碼頭的娼寮子問一聲,看哪一個花姑娘不爭著向我投懷送抱?我只一去,嘿嘿,m.hetubook.com.com可是身入眾香閣,目不暇接,手不暇摸,痛快來哉!」哼了哼,凌重道:「不稀奇。」胡春泉悻悻的問:「怎麼不稀奇?」凌重移了移鞍上的屁股,道:「只是因為你在那一畝三分地裡有權威罷了,誰不知道你是『寒鳴江』坐第二把交椅的二大王?那些婊子娘兒想要在當地混下去,豈能不爭著巴結你!」大腦袋連搖,胡春泉道:「非也非也,乃是因為我儀表堂堂,易獲美人芳心……」凌重不屑的道:「狗屁的儀表堂堂,哪個女人讓你看上了,不壓得人家半死也能壓得人家透不過氣來……」胡春泉嘿嘿笑道:「不是我說你,凌大哥,你這副壽頭壽腦的尊範,恐怕雌兒們見了也會退避三舍吧?」
摸摸下頷,他斜睨著胡春泉道:「伙計,你輸定啦,我是越看你越不夠看,嘖嘖,豬頭豬腦,痴肥不堪,你猶要向我這『調情聖手花蕊之蜂』挑戰?真是不自量力,不知自量……」胡春泉大咧咧的道:「等著瞧吧,老大哥。」他把那個「老」字說得特別重,凌重聽在耳中頗不是味,翻著眼珠子道:「你也不算太少年了,伙計…」前行的仇忍回過臉來,笑道:「二位可真是有這番的閒情逸致啊!」凌重一本正經的道:「我這人就是不服氣。明明我行的事便更當仁不讓,你看,肥頭居然想和我一較獵艷之能?他這副德性,嘖嘖,不說也罷!」胡春泉呵呵笑道:「老大哥,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在這一門上,你差遠啦!」「呸」了一聲,凌重道:「事實勝於吹牛!」胡春泉道:「對,比一比!」
屈無忌幽幽接口道:「不管怎麼拚法,要來的終歸要來,該洒的血,該殘的命也都那一樣全少不了,相信彼此早看清了!」低沉的,仇忍道:「是的,彼此早看清了……」元蒼有些悵然的道:「小子,可要記住無論什麼事情辦得如何都要給捎個信,最好能隨時通知我,也叫我放心…」點點頭,仇忍道:「我會的,元老蒼!」舉起杯,元蒼道:「來,大家先乾了這林,僅充刀頭酒吧!」每個人全仰起脖頸,「咕」「咕」連聲的各將杯中酒飲盡了;當這股黃澄澄的液體順著喉嚨傾流入腹胃之際,便好似帶著一股炙烈的熱力貫進了全身血脈,使人的血液開始在沸騰中昇華,以至人的眼瞳中便好像閃晃著血淋淋的光暈……
元蒼又道:「帶多少兒郎去呢?」古上才開口道:「不需多,五十名夠了。」仇忍笑笑,道:「得要能征善戰,身手矯健的人!」一挺胸,胡春泉道:「我來選,保證我們帶出去的五十個是五十條狼!」仇忍低聲道:「那麼。出發的日子便如元老蒼所言?」元蒼點頭道:「五天之後吧,在這五天裡,大家也可以好好養精蓄稅,歇足體力,並妥善準備一切,只要一登程,只怕便找不著這等安逸的日子啦!」老久不開腔的岑喜年,悵然若失的道:「仇大哥,很遺憾我不能隨同前往,只有預祝各位旗開得勝,馬到功成了!」拱拱手,仇忍道:「多謝了岑兄。」胡春泉雙手互疊,笑嘻嘻的道:「老岑,你放心,這一遭去,爺們篤定會叫『八忠社』的那群烏龜孫子吃不了兜著走!」仇忍平緩的道:「只怕,『八忠社』他們也早就一直在戒備了,我活著一天,他們永不會釋懷,就如同他們存在一天,我也永不會罷休一樣……」胡春泉昂然道:「這樣正好,可以硬幹他奶個雞飛狗跳牆!」
停了一下,元蒼咆哮起來道:「奶奶的,你怎麼不幫我?」仇忍道:「就是因為我要幫你才贊成由肥頭代你去!」一拍桌子,元蒼怒道:「老子不領情,你給我記著這一次!」他悻悻的又問古上才道:「你說,該誰去!」古上才一笑道:「肥頭!」氣得咬牙切齒,元蒼轉向凌重,他尚未及問話,凌重已笑嘻嘻的道:「不用問啦,我也贊同肥頭去。」元蒼吼道:「你們全反了?」凌重齜齜牙,道:「這是巴結你吶,我說老祖宗!」元蒼瞪著眼又問屈無忌道:「伙計,你總不能像他們一樣昧著心胡扯吧?你多少總得說句公道話,呃,伙計,誰去好呀?」說到後面,元蒼已堆起了滿臉的諂笑了。為難的搓搓手,屈無忌有些窘迫的道:「當家的,如果我說錯了什麼,尚祈當家的你萬勿掛懷……」連連點頭,元蒼笑嘻嘻的道:「這個自然,我這個人是最有氣量風範的了;怎麼樣?親愛的老朋友,是不是我去比較合適呢?」屈無忌吶吶的道:「不過,當家的,我認為……呃,還是胡兄隨同我們前往較佳,你先別生氣,只是因為——」
「霍」的站起,元蒼臉色變得鐵青,他怒吼道:「為什麼不能由我去?為什麼?我自己的兄弟須人幫忙,難道我我不能親自盡力麼?你們一個一個全想造反是不是?全部串通好了來叫我背上這不義之名是不是?你們通通都是混帳!」接著,他又口沫橫飛地叫道:「我就偏要去,看看哪一個能攔阻我?你們居然用這樣的手段,毫無理由阻止我去行那仁義之事……」仇忍一笑道:「當然我們有理由!」元蒼吼道:「什麼鳥的理由?」朝他左肩胛前後厚包纏著的白布點了點,仇忍道:「你的傷!」元蒼倔強的道:「我的傷不礙事,你看——」說著,他故意逞能的用力揮動左臂,好了,就這一揮,業已痛得這位「紅白道」的大瓢把子面色驀然泛灰,嘴巴驟張,窒了氣似的一屁股坐了下來。驚得胡春泉連忙離位搶上,用力在元蒼胸口間揉搓,一邊惶恐的問道:「當家的,怎麼樣了,感覺得怎麼樣?唉,全是我不好,我該死!當家的,你順口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