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雲山來雁

裴敏忍住笑道:
「那麼,你仍愛她?」
邪神哈哈大笑道:
「老二,怎的在仁伯大人之前出言如此粗魯?真是無禮!」
邪神又道:
「爹,她,你老人家可曾見著?」
姜青毫不為自己辯白,低低的道:
錢素舐舐嘴唇,道:
「青兒,你不負她?娶她?」
邪神一搓雙手,頷首道:
裴敏的粉臉兒霎時一片飛紅,天星麻姑錢素笑得前仰後合,祝頤則一溜煙似的來到大廳之上。
「爹,在無定飛環李琰玉彌留之際,青兒曾上前問了她一句話,她在瀕臨終結之前,那句話說得青兒十分難過……」
邪神怒道:
「唉,那時,假如她不懷異心,還不算遲……」
「天可憐見,天可憐見……」
裴敏斜睨了祝頤一眼,道:
「不錯,衛賢侄,你說得好,這些,夏丫頭都告訴過老夫了,由此看來,夏丫頭講的全是實話,難得她不存嫉妒之心,竟然為她情場之敵講話,這等氣度,實在不易,夏丫頭心地之純良,由此可見一斑。」
絕斧客陸海顯得有些拘束的坐在長離一梟下首,飛閃二雷仍然護立於旁,他們三人今早才返,也是辦理幾件私事去了,卻不料在一夜之間,空中的巨星已然降在戰府中了。
邪神一笑道:
邪神臉色稍為緩和,桌上各人誰也不敢透一口大氣,甚至連長離一梟衛西,也只有聳肩苦笑的份了。
裴敏若有所思的道:
「她說,在她那個年紀,再談到這個愛字,不是太遲了,也太可笑了麼?」
邪神笑道:
「前輩,正因此女乃雙飛之後,才更能顯出她對姜青老弟情感之堅卓深厚來,此女為了姜青,所受之磨難與唾罵,痛苦與凌|辱,只怕絕不比夏姑娘稍少,而且,她更曾不止一次的救過姜青老弟!」
「我不敢,錢姑娘,以後那位先生娶了你,可得當心天天挨揍了……」
「久聞邪神孤僻冷傲,不近人情,今日一見,卻是大謬不然,這位名傾天下的武聖,卻是個難得的性情中人……」
姜青努力平靜了一下自己激盪不安的心緒,顫聲道:
「爹,青兒實在想她……」
長離一梟向姜青使了個眼色,姜青連忙道:
姜青心腔兒一陣狂跳,急切的道:
其實,邪神心中怎捨得動自己義子的一根汗毛?姜青是他的命,他的心,恨不得供在眼皮子上,怎忍得下手去打他?邪神所以如此,只不過欲使姜青明白自己對他心上人之疼愛,更藉此說明他的意中人為他所受的磨難,表明夏蕙對姜青情感的深度罷了,邪神之如此,用心也極盡良苦了。
邪神又加重語氣道:
「僅是知錯就罷了麼,人家姑娘為你受這些罪就一筆勾消嗎?那有這麼便宜之事?為父稍停請她回來,當她之面好好揍你這不孝的東西一頓!」
「我真想看看,可是,這又不太穩重,我怕祝哥哥https://www.hetubook.com.com罵……」
「豈敢,豈敢,若非如此,怎稱邪神?」
姜青又道:
姜青有些靦腆的低下頭,紅著臉道:
祝頤忽然掀開門簾進來,一見二人,先向錢素施了一禮,道:
「仁伯大人,其實,四弟對這二位姑娘都好到了極點,恨不得分身成兩個陪著她們,四弟誰也不會稍有虧待的……」
大旋風白孤與祝頤坐在一起,他時而偷偷注視著邪神,心目中暗裏仰慕,昨夜他回來極晚。
戰府的大廳內高排酒宴,人來人往,熱鬧非凡,這是歡迎邪神的場面,不過,除了戰府之人,沒有邀請任何一個外賓。
長離一梟微笑站起,跟身而去,他這一走,卻急壞了大旋風白孤及祝頤,二人滿面渴切的正待站起,邪神有趣的一眨眼道:
「好個丫頭片子,可實在將我們整慘了,大江南北幾乎翻了個遍,卻連影子都尋不到。」
祝頤帶點神秘意味的道:
桌上各人,有知道那位「白龍王」來歷的,俱不由暗暗咋舌,料不到這位叱吒風雲的龍王,卻給邪神當起傭人來了。
「我才不想出嫁呢,憑我這塊料,好的人家看不上,壞的麼?姑娘我還不肯,噯,看樣子,可難囉……」
邪神聽得連連點頭,異常感動,其實,他生在世上,活在世上,見著的,聽著的,無論是那一種事,可以說知道得太多了,可是,這些描述,用在別人身上,或者沒有如此宏大的效力,但發生在姜青——邪神自己的義子身上,其意義自然又當別論,大不相同,這,原是人類的通性,亙古以來不變的定律啊!
「青兒問她,在她與爹多年來的恩怨纏連之中,是否曾經真心愛過爹,真心對爹好過?」
「那女娃兒叫全玲玲,是麼?」
紅面韋陀暗中吁了口氣,恭聲道:
邪神那深沉的面龐忽然滿起一絲奇妙的笑意,這笑意十分溫和,像是冬日的陽光,吉祥而和煦,他頷首道:
邪神止笑舉杯,大口乾了,微微閉了閉眼,他明白姜青是要使他忘掉過往的這段傷心事,故意於現在說話打岔。
祝頤一笑道:
「這娃兒在高熱中昏迷之時,在痛苦中囈語之時,卻不停地呼喚著青兒的名字,老夫覺得奇怪,待那姑娘稍微清醒後,老夫略略問了一下,不由氣得恨不能插翅飛來,尋著你這不孝的東西狠狠揍一頓……」
邪神大笑道:
「爹,孩兒知錯了……」
「青兒,此處南大街有家十分雅緻的『歸鴻樓』你可知道?」
姜青咽了口唾沫,緩慢的道:
一直甚少說話的絕斧客陸海,這時笑道:
這時,邪神又道:
他這詼諧之言一出,全桌各人頓時失笑,大廳裏的空氣,在這一笑中變得更溫馨,更和煦了。
陸海驚道:
「頤哥,少喝點酒……」
長離一梟向邪神一揖道:
https://m•hetubook•com.com長離一梟緊接著道:
大廳的門簾後,天星麻姑錢素正在窺探,她好奇的瞧著邪神,邊回頭向依在錦榻上的裴敏道:
「是的,永不負她,娶她。」
「青兒,你知錯了?」
「各位別忙,現在吾等前往,未免有煞風景,目前尚不是看熱鬧的時候,再盡三杯,老夫必偕各位一同前往迎這娃兒回來……」
「你們可都想不到這妮子竟飛到白龍江去了?」
天星麻姑錢素一皺鼻子,臉上的麻坑一跳,道:
「錢姑娘,你……你想不想?」
錢素笑道:
忽然,長離一梟微微一笑,道:
「啟稟前輩,敝島主此時跟去,並非單純的只想迎回夏姑娘,敝島主乃是另有心意……」
「想見夏蕙那妮子,是麼?」
「她來尋找為父,身上分文不攜,這千里迢迢,都是幫著人家做點小零工,湊合著度日,身上的任何東西都賣光了,還時常挨餓受凍,忍氣吞聲,她為了誰,人家一個黃花大閨女是憑了什麼?長得美,生得俏,知書識禮,性情端莊,多少年輕兒郎夢寐以求,猶仍求之不得,人家卻為了你受盡這等折磨,更毫無怨言,你說,你還要怎樣才心滿意足?為父越講心頭越有氣……」
邪神驀然愉快的大笑起來,老懷欣慰的道:
「不錯,但老夫卻懶得記他這麼多,現在,老二正在白龍江為老夫看守那棟破茅屋,這兩年來,也多虧他侍候,他手下那些小子們,一個個粗手大腳的,老夫有些承受不了。」
邪神一拍桌子,佯怒道:
邪神高倨首座,顏容甚歡,他頻頻和各人乾杯,一雙有如電火似的犀利眼睛,卻不時慈祥的注視著他身旁的姜青。
姜青慚愧的道:
大旋風白孤雙手舉杯,恭謹的飲了,長離一梟亦起立敬酒,坐下後,簡單扼要的將姜青如何心力交瘁的追尋夏蕙,又如何善待全玲玲,及全玲玲的孝行等述說了一遍,這位東海之霸,言語中肯,深刻有力,在他生動的描述下,大有一個名畫家畫龍點睛,十全十美的意韻。
邪神閉閉眼睛,低沉的道:
「青兒可以找得著。」
「敢問仁伯大人,那『毒蟒』老二,是否便是四十年前號稱『白龍王』,為陝甘武林道第一把交椅的人物?」
桌上突然暴發出一片欣慰的歡呼聲,姜青更全身顫抖,感恩的雙手蒙面,喃喃自語:
裴敏咬著手帕兒,輕輕的道:
「她還說些什麼?」
姜青毫不遲疑的道:
「爹罵得是,青兒錯了……」
「有個女孩子叫夏蕙,青兒,你知道麼?」
「罷了,兒子,那是屬於你們年青人的,為父老了,豈能再去追憶?那只不過是徒增痛苦而已……」
「是了,夏蕙那丫頭亦曾告訴老夫,說過青兒那另一個密友,她把那妮子形容得十分美好,直是天上少有,地下無雙https://m.hetubook.com.com,但是,哼,那妮子果真是如此嫻淑麼?何況又是雙飛後人之女!」
「這娃兒也強,好,好,都不差,青兒,你可不能厚薄了任何一個,她們都會是你最難得的妻子。」
「不,前輩,有兩個好媳婦。」
姜青恭敬的道:
姜青虎的站起,向邪神就地一拜,又作了個羅圈揖,微一閃身,已飄出大廳,迅速的隱入花園之內。
慢條斯理的,邪神又喝了口酒,嚴肅的道:
邪神狂笑一聲,屋瓦俱震,他宏厲的道:
大旋風白孤又不甘寂寞的叫道:
戰千羽趕忙咳了一聲,回頭狠狠地白了大旋風一眼,責道:
「遵令,娘子啊!」
「但是,爹,假如真有情,這情會永世垂留,至死不忘的……」
「那天,雪正飛著,天冷得刺骨,為父也懶得出去,一個人燙了壺酒,弄了點鹵菜,吩咐白龍江的『毒蟒』老二自去歇息,正想賞雪享受一番,竹籬外卻踉蹌行來一位少女,那位姑娘雖然穿著單薄破舊,面容憔悴,卻是清麗無比,足當國色,地在冰天雪地中凍得直發抖,卻不敢推那竹籬之門,為父心中疑惑,便親自出去開了門迎她進屋,可憐她才一進來,便暈倒過去,為父急忙為她把脈探試,才知是饑寒過度,邪風入侵,再加上心靈受創,貧血過度所致。她這一病,足足病了半個多月,幾死還生,為父的親自照料,衣不解帶,終於將她救了轉來,連毒蟒老二也累得半個月來寢食不安……」
戰千羽點頭道:
邪神哼了一聲,道:
邪神那兩道濃厲的雙眉猛然一豎,恨聲道:
「裴姑娘,厲老前輩可威風哪,一看人家那模樣,就知道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嘖嘖,那雙眼睛亮得使人頭都發昏……」
「爹……孩兒想……」
這時——
姜青神色黯然,心如刀絞,垂著頭道:
「頤哥,厲老前輩來可有新鮮事?」
「是的。」
邪神頓了一頓,又道:
邪神點點頭,道:
姜青面孔沒來由的一熱,道:
姜青輕輕的道:
「為父自來鐵石心腸,但是,唉,這女孩子千辛萬苦的尋到白龍江畔,那狼狽淒慘之狀,使得為父也幾乎為之淚下,可憐她一個弱質少女,身上分文皆無,千里迢迢,吃盡艱苦,前往甘肅尋探為父,為的卻是你這畜生!」
「李琰玉,李琰玉,如今我也老了,你也去了,你在六十年前為何不敢愛?報應,更是報應!」
「好兒子,問得好,這幾句話,為父也早就想問她,李琰玉怎麼說?」
「這也是,不過……錢姑娘,你也得自己估量著,別老是磨蹬日子,女孩子大了,總是早些……的好。」
「青兒,這是個好孩子,你卻為何移情別戀,虧待於她?」
裴敏「噗哧」一笑,道:
繼而,他又低沉的笑道:
「錢姑娘,看見厲老前輩了麼?夠風範吧?」
「前輩,和_圖_書晚輩也想去一迎夏姑娘。」
翌日正午。
邪神又喝了口酒,道:
長離一梟與紅面韋陀面色沉凝,仔細諦聽,其他各人,也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邪神的一段情史,又該是多麼令人珍貴的軼聞啊!
知道了這個喜訊,高興得徹夜無眠,也陪著邪神談了一宵。
此刻,邪神正大口喝乾了杯內之酒,隨著他放下酒杯的動作,面孔上的表情也逐漸轉為嚴肅。
邪神心情已迅速的平靜下來,微哂道:
姜青雙目平視,真摯的道:
邪神嘆了口氣,續道:
「是,青兒該打……」
「好孩子,好孩子,為父早就知道你天性淳厚,不是朝秦暮楚,見異思遷之人。呵呵,老夫慶幸有一個好兒子,又有一個好媳婦……」。
姜青緊咬下唇,心中對那雲山的孤雁兒,又在無形中更加深了愛意,這隻雁兒,命多苦啊!
「的確如此,二位姑娘是秋色平分,四弟是左擁右抱,大享奇人之福……」
「好極,就請別做蘿蔔乾。」
邪神形色之間起了一絲錯愕,清癯的面容上有著迷惑,但迅速的,這迷惑已被恍悟之色所代替,他沉吟著道:
「東跨院廳房裏,你還不去!」
邪神又道:
姜青在旁,又將自己離山之後的所作所為,大致說了一遍,紅面韋陀戰千羽在一邊時加補充,末了,姜青忽然望著邪神,輕輕的道:
長離一梟更是欣喜無比,他緣慳一面的心中偶像終於見著了,他慕懷已久的崇敬之人到底賞識了他,這是何等興奮之事,六十年前的武林第一人與六十年後的武林第一人齊集一堂,相對歡飲,這一桌上,該是多麼威風赫赫,豪氣蓋世啊,又是多麼難得可貴啊!
邪神沉穆的頷首,於是,席上所有的人都停止了談話,放下杯箸,每一雙眼睛都納罕地瞧向邪神。
姜青懇切的道:
邪神豪邁的大笑道:
「爹,孩見一直就愛她。」
「爹,有事麼?」
「老夫明白,青兒能蒙衛賢侄如此照顧,實為有幸,衛賢侄適才跟去,定然是守護於外,以妨他人干擾,陸旗主,老夫說得可對?」
「爹,李琰玉說……」
錢素大剌剌的道:
「前輩真乃神人,所言果然不差……」
邪神想了一下,道:
紅面韋陀戰千羽紅光滿面,他高興極了,兩甲子以來一直雄霸天下武林,稱為武聖的邪神,竟會在他家中住留飲宴,這是何等光彩之事?又是何等榮耀之事?日後的歲月中,足夠他回味的了。
紅面韋陀戰千羽插嘴道:
姜青輕細的道:
邪神大笑道:
裴敏溫柔的道:
邪神微微一震,道:
「可憐,這娃兒生的嫻淑極了,孝順極了,病尚未好,就堅持下床拜見了為父,哭訴來尋為父的原因,並願終生不嫁,代你侍候為父至終年,這種媳婦,打著燈籠都找不著,可恨你這畜生卻遺棄人家,當時氣得為父幾乎吐血,這娃兒又幫m.hetubook•com.com著你擔待說項,爭著說自己不是,並親自下廚整治酒菜,孝敬為父。唉,走多天來,真是累了她不少呢!好孩子,好孩子……」
顯然的,就連邪神如此介乎仙人之間的卓越人物,如此經過大風大浪的武林之聖,這時也不由有些激動,他努力平靜了一下自己,卻依然有些急切的道:
這時,他看到姜青如此痛苦,心頭卻倒不忍起來,於是,這位叱吒風雲的武林之聖,伸出他那隻曾經使多少人見而喪膽的手掌,輕輕撫著自己愛子的頭髮,語聲轉為十分緩和的道:
邪神的笑聲,固然是如此高亢與激烈,但是,假如你稍加注意,便會發覺在他那威猛的笑聲裏,包含有多少難受與痛楚,他的笑聲繼續響著,卻令人心中自然的升起一股「往事不堪回首」的悲涼意味。
「假如知道,也不至於害四弟受了如許多的折磨,吃了那麼多的苦,如果前輩不來,更不知要尋到何時了。」
「不妨,不妨,老夫就喜歡這等坦直豪邁之人,來,來,白賢侄,咱們且乾一杯!」
錢素忸怩地道:
「爹,她說,她確實是真心愛過你,也確曾想真心對你好,但是,那時的環境卻不允許……」
姜青頷首,再頷首道:
邪神舉箸扶了一塊嫩鵝送入口中,笑道:
長離一梟此時心中思忖道:
此言一出,姜青全身起了一陣不可抑止的抖索,他怔了好久,癡了好久,才緩緩點頭,全桌上更是鴉雀無聲,但是,每一雙目光,都透著無限焦急,盼切的注視著邪神,自然,連門簾後的兩雙眸子在內。
「不僅見著,而且,為父已攜她同來。」
「爹,孩兒想……」
「打吧,爹,重重的打,青兒是該打……」姜青痛苦的說。
「哦?你問她什麼話?」
邪神雙目倏睜,又徐徐闔攏,深沉地道:
大旋風白孤亦急忙接著道:
姜青喝了口酒,道:
「在你面前,我也甭客氣,想,但是,光想有什麼法子?我一個姑娘家,總不能去找男人啊……」
「荒唐,荒唐,在老夫一百二十多歲的今日,在昔年是黑髮今已斑白的現在,在世事變遷的十丈紅塵裏,猶再去談論那已成煙雲的男女之情,真是不覺時光之悠悠,不知歲月難饒人……」
「有,大約是與四弟有關,厲老前輩彷彿昨夜就有話要說,卻一直忍著沒有講,我看哪,待會就要說了,你們現在出去不太方便,就待在這兒,聽聽著是什麼消息,厲老前輩這次來得很突然,而且,他老人家久住白龍江畔,又如何會一下便尋到這裏,其中必有原因,你們等著聽……」
「不急,不急,姑娘我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且看那個臭男人來自投羅網吧!」
「孩兒知錯。」
「這是當然,還用說麼?」
「這有什麼不穩重嘛,要看就看,怕什麼?祝公子敢罵你,他生了幾個腦袋?惹翻了,咱們兩人合力揍他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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