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 雲龍入雲
天霄神珠

邱獨行沉吟了半晌,道:「我曾聽說異邦有一種極厲害的火器,叫做天雷神珠,威力比山西姚家舖火神姚瑄的『霹靂神火箭』還要強上數倍,看來他們所用的就是此物了。」
千蛇劍客額上包裹著白色布條上,有鮮紅的血跡,他躺在床上,望著坐在床側的司馬之——那他曾經以極不光明的手法,拆散人家夫妻的人——心中不禁更是感慨不已。
「他呢?會不會也受傷了?」她焦急的忖道,眼前人影一晃,打斷了她的思路,睜開眼睛一看,一個她所熟悉的面孔正帶著一個她所熟悉的微笑走了進來,正是她念念不忘的白非。
邱獨行暗暗有些驚異天龍門的武功,他是知道的,天龍七式雖然傲視江湖,赤手神龍也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但這雲龍白非非但武功強爺勝祖,而且大多不是天龍門的嫡傳。
她剛一恢復知覺,耳邊就聽到一片呻|吟的聲音,張開眼睛一看,已經是白天了。
迷漫著的煙火中人影亂竄,像是一隻隻被火熏紅了眼睛的猴子https://www•hetubook.com.com,石慧飛快的衝進去,似乎已將自身的安危全然置之度外了。
丁伶拉著那人走出堡門,那人也是個瘦小漢子,不問可知,就是易釵而弁的石慧了,一出堡門,丁伶施展起身法,拉著石慧就走,石慧著急的問道:「媽,您老人家幹什麼呀?」
司馬之始終留意的傾聽著,臉上也露出感動之色,突然道:「天赤尊者的那幾個弟子,所用的究竟是什麼火器,怎麼如此厲害?」
我怎會到了這裏,她的臉越發紅,忖道:「是誰把我的衣裳脫了的?」她困難的將手伸下去一摸,放心的噓了口氣,腦海方一靜止,白非瀟灑清俊的人影又泛了起來。
「司馬兄,你——」他歎著氣,停頓了一下,又道:「若是換了我,我一定不會如此做,也許——」他不安的一笑,又道:「也許我還會乘著你危急時,將你置於死地,唉,數十年來,只有我邱獨行對不起你,而你卻——」
丁伶聰明已極,但是生性和-圖-書卻極為奇特,她知道將要有事發生,而這事絕對是對群豪不利的,只是她卻不願管了。
方才,她也看到了白非,因為女孩子們都有自尊心,她當然不能上前去招呼他,可是目光中的千縷柔情卻不由自主的纏在他身上,此刻被丁伶一把拉出來,心裏自然不願意。
丁伶笑道:「難道媽媽還會騙你不成?」
寬恕,對於一個自知犯罪的人來說,是一種最大的懲罰,邱獨行臉上現出一種痛苦的絞痛,那和他已往安詳的笑容絕不相同。
另一間房裏,有兩個歷盡滄桑的老人,一個躺在床上,另一個坐在床邊,在他們之間,往日的仇怨卻似乎不再存在了。
「還不走幹嗎?」丁伶笑著說道:「那怪老和尚已經死了,你的氣已出了,老和尚的徒弟看樣子要玩出花樣。」她又笑了一聲,道:「這些鬼和尚的鬼花樣一定少不了,看樣子,他們那些人都要倒霉了。」
她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忽然耳邊又響起一聲巨震,她耳中嗡然一聲,肩頭和圖書上似乎被燒紅的烙鐵打了一下,就失去知覺了。
石慧驀然的掙脫了丁伶的手,轉身就走,嗖然幾個起落,又回到靈蛇堡那片林子裏,腳下毫不停頓,沿著碎石路飛奔,剛到堡門,就聽到堡中發生震天般幾聲巨響,煙霧迷漫而起,還夾雜著一片人們淒慘的呼號聲。
其實驚異的又何止邱獨行一人,司馬之知道白非這十天來必有奇遇,但又有誰能在十天之中將他調|教得像是換了個人似的呢?
她喜極,腦中卻又一陣暈眩,白非連忙走過來,站在床前,低低的說道:「慧妹,你醒了。」石慧的眼簾上泛起兩粒晶瑩的淚珠。
她困難的轉動著身軀,發現自己是躺在一間安靜的雅室裏,側動一下,肩頭痛如刺骨,只得又躺了下來,呻|吟的聲音若斷若續的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她從視窗望出去,外面竟是難得的好天氣,陽光照進來,照在她蓋著的雪白被子上。
邱獨行閉上眼睛,沉思了半晌,道:「解鈴還須繫鈴人,司馬兄,小弟發誓要將嫂夫人尋回,www.hetubook.com.com將此事解釋清楚——」他長笑一聲,又道:「反正我辛苦籌劃的千蛇會被這麼一攪,也開不成了,以後——」他又長歎一聲,慨然說道:「小弟就隨司馬兄浪跡天涯,一面寄情山水,一面尋訪嫂夫人的下落,至於靈蛇堡以後的事,就交給入雲去辦好了,這孩子文武兩途都來得,將來成就恐怕還在你我之上呢。」他一頓又道:「還有那雲龍白非,也是武林中的異才,唉,長江後浪推前浪,我們都老了。」
司馬之微笑著打斷了他的話,說道:「以前的事,忘卻也罷,我們一日為友,就該終日為友,人非聖賢,誰能沒有過錯呢?」
「昔年的事,嫂夫人知道了真相嗎?」邱獨行緩緩說道,司馬之默然搖了搖頭。
石慧倏然一變色,著急的說道:「媽,那些和尚真的要玩花樣嗎?」
天氣多美,生命畢竟是值得留戀的——
夜色蒼茫,搖曳著的火炬光影裏,堡中一片迷漫著的煙霧,還夾雜著硝火硫磺之氣。
於是她悄然滑步,在人叢外搜索著,忽然有人伸https://www•hetubook•com•com手抓住她的手,她回頭一看,連忙低喝道:「慧兒,快走。」抓著那人就往外走。
丁伶在後急喊著:「慧兒,快回來。」她像是沒有聽見,面色變得紙樣的蒼白,「嗖嗖」兩個起落,竄入了靈蛇堡裏。
伸出那隻沒有受到肩痛影響的左手,她想去捕捉那一份她久未見到的陽光,卻驀然一驚,連忙又將手縮回被裏,原來她的手臂竟是赤|裸的,她的臉像玫瑰般的紅了起來。
「白非,非哥,白非……」她情急的高聲呼喊著,在人叢中亂竄,腳下有時竟踏著人的軀體,她連忙蹲下去看,竟沒有一人是白非,她長噓了口氣,又在亂竄中的人群中搜索著。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話,這時候,世間所有的字彙都無法表示出她想說的話,房間裏一片寧靜,呻|吟聲她也聽不到了。
他們眼看這一突生之變,幾乎全忘了方才那個奇詭的瘦小漢子——丁伶,也忘了天赤尊者還有十二個徒弟,而丁伶冷眼旁觀,卻看到那四個僧人和八個和尚竟悄悄的繞到人叢外面,伸手入懷,好像將有什麼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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