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 雲龍入雲
水簾洞裏

那怪人笑了一陣,以一個怪異的尾聲結束了笑,突然道:「你小子是誰?和邱獨行有什麼關係?為什麼會跑到這裏?」他一連問了三個問題,卻也正是白非要問他的,那人又喝道:「快說!」用手指在白非肩上敲了一下,白非痛得又是一皺眉。
抓著白非頸子的那條手臂此刻一鬆手,卻抓著了白非的頭髮向裏面猛拉,白非痛得眼淚直流,他下身已大,洞穴又小,那手臂用了極大力氣,白非卻只能一寸一寸的向內移動,不但頭上奇痛徹骨,下面也是痛得非同小可。
白非下半身不能動彈,上半身又是懸吊在那裏,在這種情況下,他頸部一麻,竟被那手臂夾頸抓住了,他更駭然,不知道在這個洞穴裏抓著他頸子的到底是什麼怪物。
「我等了幾十年,總算有個會縮骨法的人爬進來了。」那聲音喋喋怪笑著,笑聲使得白非全身悚慄,久久都無法消失。
一個不會水的人,落入水後,無論碰著什麼東西,都會緊抓著不放,這是人類求https://m.hetubook.com.com生的本能,此刻白非一手插入池邊,心裏稍微定了定,屏住了氣息,左右手交替著插在土裏,不一刻,他竟爬出了水底,頭已經露在水面之外了。
又走了一段,前面竟是一個寬只有一尺,高也只有一尺的洞穴,他探首一看,裏面黑黝黝的,彷彿沒有什麼,但是他此刻卻怎會甘心就此一走?幸好他有著縮骨術,竟從那一尺大小的小洞裏鑽了進去,一面卻暗忖道:「難道邱獨行也會縮骨之法?不然他怎麼能夠鑽進來?」
這人在這裏關了幾十年,吃飯排泄必是都在此處。聞著地上的惡臭,心中想到這問題,他幾乎將心肝五臟都嘔了出來。
那是一個洞穴,在假山的下端,是以方才白非沒有見到,他在心裏哈了一聲,暗忖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他略為喘息了幾口,一離開水面,上面就是山石,他手上功夫雖佳,可是卻也無法插|進山石裏,扶著山石的凸出之www.hetubook•com•com處,他讓自己在水面上呆了一會,耳腔水聲如鳴,瀑布濺著水珠,從他身側倒瀉而下,碰到池水又濺起一片水珠。
他在湖邊尋著那塊放在假山裂隙中的油布,那顯然是有人故意收藏在裏面的,再看到漂浮在池水上的枯枝,和那片倒掛而下的瀑布,心中忽然一動,想起了他幼時所看的西遊記裏花果山、水簾洞那一段神奇而荒謬的故事。
於是他雙臂一錯,全身骨節一連串輕響,使用縮骨術將自己的身軀縮成幼童般高矮,極謹慎的向洞中走去,心情既緊張又興奮,因為他知道這洞穴裏定隱藏著一個很大的秘密。
他驚駭交集,極力的斜著眼,想看看抓著他頸子的到底是什麼東西,此時他的部位不對,又不能轉動,使盡吃奶的力氣,什麼也沒有看到,他長歎了口氣,什麼辦法也沒有。
那洞穴方圓不過五尺,他爬了進去,根本直不起腰來,裏面是一條像是極長的地道,高、闊也和入口時差不多。
「你點住了m.hetubook•com•com我的穴道,叫我怎麼開口?你簡直是個混蛋!」白非在肚中暗罵著,突然一陣風聲,腰部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他在心裏立刻編織起一個並不荒謬的想法,他想邱獨行極可能手裏拿著那塊油布,借著那一段枯枝,以絕頂輕功飛度過那長達十丈的湖面,穿入瀑布,而瀑布後面的假山裏也有著一個和花果山水簾洞一樣洞穴,這洞穴裏便藏著千蛇劍客的秘密。
他百思不得其解,心裏又有說不出的著急,鼻子被壓得扁扁的,一陣陣極難聞的氣息直往他鼻子裏衝了進去。
那怪物竟似懂得武功,手一抓住他的頸子,食指微壓,在他耳畔的「玄珠」穴上一拂,白非全身一軟,穴道被點,真氣受阻,縮骨術自然也失去效力,渾身骨頭像是全散了似的。
接著,他的腰下又是一緊,原來他此刻縮骨法一破,身子又恢復了原來大小,在這麼小的洞穴裏,當然會覺得緊。
終於他被拉了進來,「叭」的被人家拋在地上,全身骨節劇烈地發著痛,他和_圖_書的臉貼著地,鼻子也整個壓在地上,幾乎透不過氣來,但是他穴道被點,卻一絲也動彈不得。
此刻他果然發現了一個洞穴,不禁暗地高興自己的猜測果然對了,毫不考慮的朝那洞穴緩緩移動丁過去,手一摸到洞穴的邊緣,微一用力,濕淋淋的身子便像魚一樣的翻了上去。
這裏面竟然有個人,還被關在這裏面幾十年啦。白非吃驚的暗暗忖道:「可是這人是誰呢?他和邱獨行有什麼關係?為什麼會被人關在這裏呢?邱獨行每天來,難道就是為了看他?」
白非身軀一落水,就暗叫糟了,真氣方散,此刻再也無法提起,撲通掉入水裏,竟沉了下去,他手足亂動,掙扎了一會,非但無補於事,還喝了幾口水,鼻了裏也進了不少水。
那人得意地怪笑著,笑聲震得白非的耳膜都快破了,白非又一驚,這人的內力之強,亦是駭人聽聞,這從他的笑聲中就可以聽出來。
這條秘道蜿蜒而入,他愈往裏面走,彷彿越狹小,到後來竟連他那幼童般大小的身軀都不能再站立著往和*圖*書前走,他只好伏了下來,在裏面蛇行著。
他讓自己的頭腦稍微平靜了一下,這種從死亡邊緣逃回來的感覺,他當是第一次嘗試到,他低著頭,喘息了片刻,抬起頭來,目光瞬處看到一件東西,心頭不禁又猛然一陣劇跳。
這滋味可真難受,他頭腦裏也是暈暈忽忽的,有些六神無主,死亡的陰影模模糊糊的向他襲來,驀然,他亂動著的手摸到池邊的泥土,他手上是何等功力?竟硬生生插了進去。
他聽到一個極為尖銳而刺耳的聲音在他旁邊響了起來,身上不禁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冷汗虛虛的往外直冒。
哪知他身子一進洞,突然風聲颼然,向他頸部襲來,他大驚之下,反手去擋,此時他的下半身還在洞內,身手當然極不靈便。
襲向他頸部的,是一條長而枯瘦的手臂,一招未成,手臂像條靈蛇般的微一內縮,動作竟快到極點,而出手的部位,也是妙到毫巔。
第一件事,他長長的吸了一口氣,覺得那是這麼舒服而美好,世上所有的東西對他說來,都無法和這口呼吸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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