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痛損手足

手中大板斧竟不作正面硬架,雙足倒踏,疾然向左側閃退,謝金印見對方不戰而退,一時猜不出其心意。
「施主看差眼了,貧僧早說過不過是一個遊方野僧。」
他心念微微一動,忖道:
「還不倒下!」一夢張口大喝道:「嘿!」
摩雲手道:
當時謝金印表面上雖則淡然處之,內心卻起了極大的波瀾,終於在今天,眼見二弟遇害,埋藏已久的情感爆發了。
「廢話少說,你出招吧。」
摩雲手點點頭,冥海招魂與九禿招魂彼此對望一眼,披散著滿頭長髮,盤膝坐在地上噓噓吐氣。半晌,那九禿招魂披髮跣足,開始繞圈不住跳躍。
僅僅說了兩個字,便沒有下文,在他那陰晴不定的眼色下,誰也拿不準他心裏究竟打的什麼主意。
「無疑施主會這樣做的,如果你竟不想取我性命,那才叫貧僧感到意外哩。」
謝金印手上劍子一橫,就要出劍,但旋即又緩緩垂了下來。
九禿招魂道:
緊接著勁風震盪,身子一飄而出。
莫說謝金印,就算三尺童子,也將他的心意看得一清二楚。
「大師的伎倆不過如此,某家領教了。」
目光到處,一人身形有如行雲流水,飄飄然行將過來。
「這鬼斧大師鬼名堂多得很,難不成他在此處還另有其他佈置?」
劍尖所指,居然沒有一個穴道有分毫偏差。
「流雲飛袖!和尚,你敢說不是少林寺來的?」
「不敢,貧僧一夢。」
「姓謝的,你忘記老夫另一個外號了麼?」
「有趣,當真有趣得緊,和尚你什麼人不好說,卻偏偏要扯上香川聖女這個人,依老夫瞧,謝大俠寧可坐視他的胞弟落氣,也不願對聖女有所企求,我這話沒說錯吧?嘿!嘿……」
一夢呆了一呆,道:
謝金印叫道:
「家弟的武功,我知道得最清楚,他縱或會敗在你的斧下,那也是千招以後之事,絕不致於敗得那樣慘,你到底使的什麼邪功?」
黃衣僧人微微一笑,沒有反駁。
謝金印沉聲一字一字道:
「不行,不行。」
一夢道:
說到這裏,謝金章又已漸漸闔上雙眼。
摩雲手道:
摩雲手臉色陰晴不定,沉聲道:
謝金印道:
「旁門左道虛妄惑人,只有這面銅鏡或能使得鬼斧門的奇門功夫失去作用,瞧來司馬施主之言是不假了。」甄定遠忍不住道:
黃衣僧人哈腰下去,摸摸謝金章的胸口,又把視他的腕脈,面上神色凝重,生像遇到重大的難題,好一會始道:
「老夫只道大師當真還魂有術呢,嘿嘿,結果酸不溜嘰扯了一大堆,說了等如沒說……」
「如此便請大師施救如何?」
「趁著他神智不清之際,大師快下手吧……」
天風道長脫口道:
視線落到橫躺地上,奄奄一息的二弟謝金章,不覺想起一夢禪師所說的話,心中禁不住激動起來。
「老狐狸敢爾!」
「你指的是那一位是姓司馬的?」
黃衣僧人來到切近,喧了一聲佛號:
摩雲手道:
他此時話落人到,一振鐵腕,大板斧向一夢罩下。
摩雲手怔了一怔,道:
在場諸人一聽黃衣僧人自報法號,全都皺了皺眉頭,「一夢」這兩個字聽來不但陌生,而且可說從未在江湖傳揚過。
可是面對著這非人力所能抗拒的死屍,他連一丁點把握也沒有。
「事態變化往往出人意表,目下施主雖是躊躇滿志,但天曉得會不會有意外發生呢?你說是不是?」
謝金印朝一夢抱拳,道:
隨著嚎叫聲起,死屍又開始蠢蠢欲動。
「大師是從那裏鑽出來的蒙古大夫?從沒有聽說中了老夫一掌,猶能保得住性命的。」
一夢悠悠道:
他不暇多慮,身形陡地躍將起來,迅若掣電飄風般凌空掠到,m.hetubook.com.com劍光打閃,直挑摩雲手左肩。摩雲手斧如旋風,半個弧形一劃,平擋住一劍之襲。
摩雲手「晤」了一聲,沉著臉色默然不語。
一夢道:
「閻王好見,鬼斧難纏……你還不住手?」
「好吧,若老夫不取你命,你將如何還報?」
摩雲手續道:
黃衣僧人毫不動忤,道:
「那是你的一面之詞……」
摩雲手沉吟一下,道:
「貧僧還想留此瞧熱鬧,施主要攆我走麼?」
一夢道:
一夢道:
摩雲手點點頭,朝一夢道:
謝金印道:
氣勢之凌厲,實是駭人聽聞。
摩雲手沉聲道:
一陣格格軋軋的車輪聲響傳入人耳際,轉首望去,只見一乘灰篷馬車直馳而至,片刻已經過死屍堆來到近前。
謝金印大感意外,舉目一望,那死屍手中大板斧停滯在半空,不知如何身子竟已僵直不動。再看招魂二魔,也已停止了唸咒。
摩雲手晶瞳轉了一轉,道:
一夢道:
謝金印睹狀一愣,心中默默呼道:
黃衣僧人道:
一劍直襲而出,但因他站立的地方離甄定遠最遠,倉促間出劍,全然發生不了作用……
劍交左手,鋒芒有如水銀瀉地一般,虎虎攻出三劍。
「方才我查過家弟的身子,發現遍體了無傷痕,可見他絕非傷在你的巨斧之下,到底他仍有救無救?」
謝金印忍住氣,沒有作聲。
摩雲手笑聲一斂,巨斧揚起,朝謝金印當頭砸落。
「佛云有緣,大概就是這麼一回事吧。」
一霎之間,謝金印只覺全身血液都洶湧了上來,悲憤、驚怒交集心胸,什麼都不能想了。
「獅子吼也無法剋制鬼斧門死屍的行動,和尚你身上可是懷有五冥寺的五冥辟邪鏡?」一夢道:「施主指的就是這玩意兒麼?」
黃衣僧人擺手道:
「九禿、冥海,一切可都佈置好了?」
謝金印轉對摩雲手道:
摩雲手縱聲笑道:
「上天有好生之德,施主萬萬不該落井下石……」
立時又有三人圍了上來,謝金印定晴一瞧,卻是那身著奇裝異服的狄一飛及煖兔、烘兔。
「又是關於令弟的事麼?」
這一聲鏗鏘有力,直若平地驟起暴雷,震得諸人耳膜嗡嗡作響。
摩雲手道:
雙目一睜,透出無比森厲的殺機,甄定遠乍一接觸到他的視線,居然無端感到心中一寒,當真住了口。
黃衣僧人道:
「謝兄迫不及待要動手了麼?」
說著打了個手勢,招魂二魔繼續唸著咒文,四周十數具死屍猛然向前縱跳過來,那慘白的十指間,若隱若現閃動著微弱的綠光。
「大師既知司馬道友死於謝金印之手,緣何還要與他站在同一陣線?」
他大喝一聲,道:
一夢只覺頭上全是密密一片斧網,而且斧影之中蓄勁強猛,但他卻未露出絲毫慌亂的跡象,穩穩地拂袖對摩雲手發出了兩招。
摩雲手陰笑道:
清脆的聲音令人一聽之下,靈臺頓生清淨淡泊的感覺。
謝金印大感驚奇,忖道:
謝金印雙目一瞥,厲吼道:
「辟邪鏡其實也非貧僧所有,只是一位過路檀樾權借貧僧一用……」
一夢道:
這種感情一發便不可收拾,交手之時,勢將大大影響功力的施展,摩雲手正瞧準了這個弱點,而且正在利用他這個弱點。
謝金印雙目發直,當真撤劍停下手來。
天風道長當堂愣住,道:
「司馬道元。」
摩雲手道:
「二弟,魂兮歸來……」
他一瞧之下,不禁目眥欲裂,厲吼一聲,揮劍向前撲去。
謝金印怒目圓睜,盯住摩雲手,道:
武嘯秋首當其衝,不覺膽氣大寒,生出凜駭之心,出掌稍稍緩了一緩,甄定遠頓時感到難以配合得上。
一夢道:
「誰說貧僧https://www.hetubook.com.com與他站在同一陣線?」
摩雲手道:
一夢但笑不語,那摩雲手手道:
「便是太乙爵親臨此地,也要讓老夫三分,何況咱們這一方高手雲集,今夜乃志在必得,絕不可能有漏網之魚,奉勸和尚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阿彌陀佛。」聲音有若巨鐘驟鳴,凝聚空中久久不散。
車廂內一道嬌脆的聲音輕喝道:
「大師,接招……」
翠湖一役,謝金印大難不死,曾經隱光蹈晦了一陣子,但仍然得繼續躲避仇家及敵人無情的追殺。
字字鏗鏘有力,和他出劍的情形一模一樣,透著一種逼人的氣勢,使對方生出難以招架應付之感。
一揮手,當先一具死屍縱到切近,手裏大板斧對著謝金印面門平平舉起,身軀也挺得非常硬直。
武、甄二人雙雙橫劍封架,「鏘」地一聲大響,他倆聯手攻守,竟將謝金印迫退了一步。
謝金印充耳不聞,手裏長劍一揚,寒光暴然伸吐,又從一個不可思議的方位遞出一招……
聲音逐漸嘶啞,望著謝金章那一動也不動的身子,心中忽然感到一陣酸楚,他覺到二弟落得這般下場,完全是自己之咎。
「還沒有死……但離死卻不遠了……」
摩雲手陰笑道:
「我不是說過,要你準備為他收屍麼?」
這個一代劍手,頭腦已大失往昔冷靜,而他的對手們也正要他如此。
「只是……你收了令弟的屍,誰又來收你的屍呢?」
「我早料到家弟一定心有旁顧,否則怎會為你所乘?」
「怎麼?你不敢動手了麼?」
謝金印面含悲色,道:
忽然一陣怪噓自死屍群中響了起來,聲音沉悶令人生厭。
一旁的甄定遠亦自冷笑道:
「靈武四爵?你說的莫非是太乙爵?」
「貧僧一向居無定處,行腳四方,四海為家。」
「足見高明,姓謝的,你再見識見識鬼斧門的奇門功夫……」
「和尚你已是過江的泥菩薩,憑什麼來插上這一手?」
「施主聯想力真強,一說便說對了。」
「這位施主,咱們又逢上了。」
摩雲手心中暗暗讚嘆一聲,對方儘管在盛怒之下,依舊設想得如此周到,若換了別人處於此等境地,只怕早已拼命先幹上一場再說了。
「然則大師駐居何處?」
謝金印情緒忽然無緣無故感到十分煩躁,竭力不去瞧招魂二魔運功的奇特形狀,皺眉道:
摩雲手這一驚誠然非同小可,凝目瞅住謝金印,臉上露出狐疑之色。
他大步走到謝金章身側,凝目細望,只見謝金章全身了無傷痕,但卻闔目不起,心中不禁迷惑起來。
「想不到名震天下的謝大劍客,也有心寒膽戰的時候,你若不敢動手,逕可跪下求饒,老夫等或可大發慈悲,容你一個全屍……」謝金印舌綻春雷,大喝道:「住口!」
黃衣僧人道:
但見他面目猙獰,繞圈時雙手連揮帶舞,形狀有如鬼魅,再經他「噓」「噓」吐氣,更顯得陰風慘慘,鬼氣啾啾。
「個把月前,咱與老海路過黃陵,下塌廣靈寺,修練鬼斧門功夫,卻遭這和尚橫加干擾……」
「流雲飛袖!流雲飛袖!這是少林正宗絕學啊!」
「大師確擅於岐黃之術?」
摩雲手縱聲大笑道:
一道冰冷的聲音道:
「此人是誰?」
黑暗的亂墳崗上,同時出現了十數具容貌各異的死屍,個個面孔平板如紙,肌膚乾癟,手上執著一隻黑色大板斧。
摩雲手彈指發出訊號,兩條人影自遠方緩緩走來,只見右首一個長得滿腦肥腸,身材臃腫,左邊的身量較為瘦小,卻是個牛山濯濯的禿子。無疑的,這兩人正是鬼斧門招魂二魔九禿招魂與冥海招魂。
邊說邊朝身旁的甄定遠遞了個眼色,後者趁著諸hetubook•com•com人未曾留意之際,悄悄移前數步,疾起一腳往謝金章頸門死穴踢去。
「正是某家的手足胞弟,才遇害死去不久……」
黃衣僧人合什道:「施主錯了,貧僧可不是少林寺的。」
謝金印下意識回目一瞥,默呼道:
「少林寺那位高人到啦?」
黃衣僧人道:「適才那位施主說得不錯,依令弟身上所中掌力把斷,本已無救,但他中掌之際,似乎曾經拚力將巨闕閉住,此等潛力已非常人所能辦到,此刻令弟心脈欲斷未斷,如若救治得法,未嘗沒有一線生機。」
「咱們的事,沒有完了!」
謝金印神色驀地一變,半晌作聲不得。
揮動劍子,殺氣直罩敵手。
「不錯,令弟乃是於動手之際有所發現,以致心神震盪,這原也怪不得他,從來無人在瞧見物事後,尚能保持冷靜坦然……」
摩雲手雙目一睜,陡然射出兩道邪惡無比的光芒,陰沉沉道:
黃衣僧人淡淡一笑,未予理會。
摩雲手道:
「還未請教大師如何稱呼?」
環顧四周,那數十具死屍經一夢這一聲大吼,居然停止了縱躍,僵直不動。
「和尚你可知司馬道元死在誰的劍下?」
黃衣僧人道:
正因為謝金印是出了名的生就一副鐵石心腸,從來不曾為生死皺過一次眉頭,更遑論觸情動容了,當日在翠湖竹舟上,趙芷蘭心痛其夫君喬如山被殺,曾怒責他刻薄寡情,不懂得人性與感情。
摩雲手陰笑道:
「摩雲手你掉弄的什麼玄虛?且先接我一劍!」
「都給我讓開了!」
「姓甄的,你做得太過了!只要某家有一口氣在,絕不容許你如此猖狂!」
「大師的立場,可就是少林的立場?」
「成了,只等大師一聲令下……」
謝金印喝道:
「二弟,二弟……你挺一挺……」
現在連這唯一的親人,也將要離他而去了。
等了許久,卻始終不見死屍手中斧頭劈落下來。
謝金印下意識舉目一望,但見那人是個和尚,年約半百,身著黃色袈裟,懷中抱著一隻烏黑的木魚,正是他在鬼鎮街道上碰見的黃衣僧人!
一夢悠悠道:
須臾,死屍堆裏逐漸傳來陣陣嗚咽之聲,招魂二魔匐伏於地,一下一下地向月亮參拜,口裏唸唸有詞的唸著咒文。
謝金印抬起頭來,只見五步外立著那摩雲手,正對著他冷言相譏,時而咧嘴冷笑,神態跋扈得意之極。
「大師之行動與言語反反覆覆,倒叫人好生難解大師的真正意向……」
「非是貧僧不肯答應,實則我無此能力,若醫治不得其法,說不定救人不成,反而誤其生機,便大失貧僧本願了。」
自他淪為職業劍手後,遍地結仇,武林中無論黑道白道,人人俱視其為洪水猛獸,欲除之而後已。
一夢雙袖交拂,將武嘯秋攻勢封住,自己也被逼得倒退一步。
「鬼斧門鬼斧大師?莫非……」
視線落到橫躺地上的謝金章,道:
「姓謝的你度德量力,能和咱們幾個相抗麼?不消說這幾個人,便老夫獨個兒也就足夠收拾你了,便如收拾令弟一般輕而易舉。」
「某家生平從未求過他人,今日為了舍弟一命,破例相求大師,難道你竟見死不救麼?」
「恕貧僧再次多言,施主面上隱憂重重,眉心晦氣直升,想是新近遭到變故,但施主又安然無恙……」
「是蘇繼飛駕御的篷車,那麼車廂裏坐的應該是她了……」
這話說得刻薄之極,而且不忘提起謝金章之死,分明有意觸及謝金印的隱痛,激起他的怨怒。
「在那裏?」
甄定遠天性陰鷙,一舉雖未得手,卻並不慌亂,當堂將面色一沉,迫視著黃衣僧人道:
摩雲手岔開話題道:
甄定遠道:
「出家人不打誑語,那流雲飛袖乃是達摩和圖書老祖絕學中唯一沒有傳人武林的少林秘技,而這個和尚所使的又是流雲飛袖,那絕不會錯了,但他竟矢口否認與少林有關,他究竟是什麼來路。」
「謝金印,你再為令弟招魂也沒用處了,還是準備替他收屍吧。」
喝聲中雙袖拂出,袖風疾湧出去,甄定遠只道此番下手必可奏功,那裏料到半路會有程咬金殺出,當下但感一腳去勢微窒,蹌踉倒退。
「動手之前,某家尚有一道問題要你回答……」
摩雲手冷笑道:
謝金印正要說話,突見摩雲手打了個手訊,招魂二魔猛然繞著圈子手舞足蹈起來,口中隨之呼呼作態,令人為之心煩意亂。
「你……你知曉貧道的身分?」
摩雲手陰陰一笑,道:
武嘯秋趨步上前,道:
謝金印心子猛地一震,暗忖:
霎時之間,周遭陰風習習,荒墳上一片黑影縱橫,謝金印下意識轉目一瞥,不由自主倒抽一口寒氣。
他心惦胞弟安危,一口氣連攻三劍,氣勢悍厲之極,劍尖上勁風呼呼,無形殺氣迸湧而出。
摩雲手冷冰冰地道:
謝金印冷笑道:
天風道長面色一變,道:
然而武、甄二人亦非弱者,就在謝金印中央突破之際,甄定遠長劍翻飛,竟在間不容髮間,攻遍謝金印前胸十五個要穴。
「道長不也是如此麼?身為名門正宗的武當耆宿,卻與旁門左道的鬼斧門搭在一路,更令人難以思議……」
黯淡的月色照映在死屍身上,反射出慘澹可怖的灰白顏色,更顯得魅影幢幢,鬼氣逼人。
謝金印愣道:「那是什麼物事?」摩雲手桀桀笑道:
「縱令你們謝家兄弟如何英雄了得,還不是得在老夫手下栽個觔斗。嘿!嘿!」
就在這一忽,右側數十丈遠處,突然響起一陣清脆木魚聲。
甄定遠聞言,皺了皺眉頭,轉眼瞧其他諸人,面上也都滿佈不解之色,尤以謝金印為甚,他對一夢的海底,已愈發感到不解。
從來沒有人肯諒解於他,只有手足兄弟謝金章知他最深。
「施主問這個麼?司馬施主生前曾是貧僧的方外好友。」
黃衣僧人沉聲道:「香川聖女。」
謝金印咬著牙根,一字一字道:
「施主也許要貧僧袖手不管今夜之事,其實管不管連貧僧亦作不了主。」
一夢微笑道:
一夢道:
謝金章忽然睜開眼,道:「大哥,我不行了……你自己……自己保重……」
「果然有點門道,不審大師在少林寺中司隸何職?」
謝金印這一由右手出劍改為左手出劍,出招完全違反劍道常規,然而卻是奇招連出。
那車頭端端坐著一個御車者,望上披著一件大氅,頭戴斗笠,只露出一對明晃晃的眼睛。
摩雲手臉色微變,道:
摩雲手冷笑道:
謝金印道:
「佛門獅子吼!」
謝金印一揖到地,道:
摩雲手驀地收斧回來,喝道:
一夢道:
「大師不肯承認來自少林也就罷了,反正你今日不可以活著離此!」
「早說過貧僧與少林無關……」
「司馬道元對你說過這話,他與大師是何關係?」
「和尚,你是什麼來路的,咱們且不去追究,這辟邪鏡乃五冥古剎的鎮觀之寶,又怎會在你的身上?」
「住手。」
摩雲手臉色一變,難以置信的望著對方手中的銅鏡。
「太乙爵目下身在何處?」
「某家與這干好朋友之間的過節,與外人無涉,大師還是請便吧。」
「依此道來,大師是決定來攪這淌渾水了?」
「貧僧是在鬼鎮街道上與他碰上的,那位施主行跡飄忽,來去無蹤,說不準眼下就在近處……」
摩雲手道:
「很好。」
果然甄定遠瞠目結舌,一時竟忘了出言反駁。
一夢道:
「不然,據貧僧所知,即有一人或者能夠將這位垂死的施主救活……https://www.hetubook.com.com
「姓謝的,你不妨死了心,你那寶貝弟弟在一交手時,心神便盡在老夫控制之下,其後雖然躲過巨斧,卻中了老夫另一掌,便是大羅神仙再世,也無救啦。」
謝金印聳聳肩,道:
一夢搖首道:
「施主愛怎麼說都行,反正貧僧絕不能抽身一走了之。」
「敢情地上躺著的人,便是施主的親友?」
黃衣僧人道:
「滾開去!」
一夢道:
謝金印道:
摩雲手狠狠地瞪他一眼,沒有作聲,他身後的武嘯秋忽然一掄雙掌,往一夢撲去,一夢連忙出手封架。
轉身朝謝金印稽首作禮,道:
謝金印沉聲道:「摩雲手,你難道不敢真刀真槍與某家敵對,非要使用這等奇門邪道功夫?」
說時遲,那時快,突聞黃衣僧人喝道:「施主足下留情……」
「此言只怕不是施主本意……」
漸漸嗚咽聲又變成了慘悚可怖的嚎叫聲,此起彼落,與招魂二魔的低喃成了混沌一片。
這只是一晃間之事,謝金印是何等武學大家,他已經抓住了這個難逢的機會,長劍一閃,一片劍光宛如電光一掣,從中央滾滾突破出去,挾雜著一道奇異的「嗚」「嗚」尖嘯聲響了起來。
摩雲手陰沉沉地道:
突聞一道「希聿聿」馬嘶聲傳了過來,眾人俱為之聳然動容。
甄定遠險些跳將起來,道:
「回答老夫的問題!」
謝金印嘶啞的聲音叫道:
一夢道:
突聽得一道古怪的聲音道:「但嗒嘛但嘶咪……」
謝金印呆了一呆,道:
一夢悠悠道:
謝金章雖然對乃兄早年行徑頗不以為然,卻始終不曾背離他,二十年來與他禍福與共,甘苦共嚐。
「反正你今夜已是死路一條,死在老夫手上,跟死在死屍手上又有什麼分別?」
口裏故意冷淡地道:
天風道長道:
甄定遠道:
摩雲手道:
「鏘」地大響一聲,摩雲手一斧竟砸在謝金印長劍上,「騰」地各自往後倒退了二步……
摩雲手心口震了一震,想起當日在安峪附近帳篷外,鬼斧邪功初遭挫折的情景,脫口道:
在謝金印如此迅猛的攻勢下,能夠輕描淡寫化揭過去的,普天下也只有像摩雲手這等前輩高手能夠辦得到。
說著從懷中掏出一面圓形銅鏡,在黑暗裏,鏡面閃耀出暗紅色的微光,除此之外,並無任何起眼之處。
「看來是了。」
冥海招魂露出一種難以形容的邪毒微笑,道:
謝金印屏息靜氣以待,劍子平擺胸前,隨時都可以揮將出去,自然他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必須有把握將那死屍斬為兩半。
摩雲手道:
「大師何必與這和尚多費唇舌,將他連姓謝的一併解決便了。」
「翠湖畫舫的血案,已是盡人皆知,職業劍手謝金印之所作所為,貧僧也清楚得很,似乎不用施主來提醒。」
摩雲手打斷道:
謝金印心中雖感狐疑,但已存了一線希望,道:
但鬼斧門招魂二魔可認出了此黃衣僧一夢,正是當日他倆借歇廣靈寺行練邪功時該寺的住持老僧,只不過一夢老僧換了一身袈裟,兼之在夜色迷濛之下,他倆一時竟認不出來。九禿招魂最是沉不住氣,立刻叫道:「大師,咱們見過這禿驢!」摩雲手道:
那木魚聲一連敲了七下,聲音不高,卻是清脆無比,更奇怪的是那響聲中,彷彿透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神奇力量。
口中冷笑道:「姓謝的,你認了吧!」
身軀忽然一個翻轉,左兩劍,右一劍,一陣兵器相交之聲過後,謝金印已經到了重圍之外。
摩雲手注意到他神情的變化,撫掌道:
「大師毋庸爭辯了,老夫絕對想不到,五大門派之中,竟會有袒護職業劍手謝金印之人……」
謝金印急促地問道:
「此僧分明已離開鬼鎮,卻又折回,倒不知他是不是在跟蹤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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