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狂花 也是前言
第十一章 一加一等於二

廣東龍五又指了指皮墊旁的小几上的金樽。
大漢立刻用黑布蒙住自己的眼睛。
「所以你們若是想找人打架,就找對人了。」
「這裡有一張請帖,是專程送來請花大小姐的。」
「我敬妳。」
「是的。」
她只不過是個好管閒事的人而已。
以廣東龍五的身分地位,既然已說明要點她的青靈穴,自然絕不會再向別處下手。
冷雪、濃霧、荒塚,沒有人,甚至連鬼都沒有。
「黑布。」她說:「就是你手上的那塊黑布,拿來矇上眼睛。」
她就算心裡有恐懼,也絕不會露在臉上。
誰知馬車卻驟然在她身旁停下,六條大漢立刻從馬車上一擁而下,圍住藏花。
「不是矇你的,是矇我的眼睛。」
「他沒有逃過。」老蓋仙說:「他一樣也死了。」
天色依然一片灰濛濛。
「我們只不過來請你跟我們去走一趟。」
「一加一等於多少?」老蓋仙忽然間起算法了。
「你——」
就好像一筆賬一樣,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算法,每個人的算法都不同。
當然一定很高大、很威武、很雄壯。也許已滿頭白髮,但是腰幹還是挺得筆直,就好像你在圖畫中看到的天神一樣。
「我以為你問他是否逃過一劫。」
「主人已在相候,花大小姐只要進去必定可以看到的。」
「為什麼你烤的魚,總是和別人烤的不一樣?」藏花問。「同樣的魚,同樣的配料,同樣的烤法,可是效果就不一樣呢?」
所以現在就算別人不讓她去也不行了。
廣東龍五劍光般的眼神緩緩弱了下來,但仍凝視著藏花。
一個個橫眉怒目,行動矯健。「妳就是那個狂花?」
藏花笑了笑,伸手一接,才淡淡的說:「原來閣下專程送這請帖來,為的就是要我看看閣下這手氣功的。」
「這就對了。」老蓋仙瞇起眼睛看著她。「妳現在唯一能找得到杜無痕的地方,只有地獄了。」
「就在現在。」
隔空打穴,已是江湖中極少見的絕頂武功,想不到廣東龍五竟能「隔空解穴」。
藏花雙手剛可以動時,忽然覺得一陣暖風吹來,左右青靈穴上麻了麻,兩條手臂又無法動了。
「青龍會。」
大漢們冷笑,顯然並沒有把她看在眼裡。
「妳只不過練了十七年武功,就已敢和青龍會交手?」
廣東龍五終於伸出手來,指了指對面的一張狼皮墊。
「禮不可廢,請帖總是要的,就請花大小姐收下。」
「坐。」
——就好像某些人士很難相信妓|女也曾是個處女的道理一樣。
只剩下一條大漢站著沒動,他已嚇呆了,全身上下都僵住,也濕透了。
聽見這三個字,大漢的臉上立刻像個苦瓜。
——那麼做人又何必將生死榮辱,時時刻刻地放在心上?
主人赫然是廣東龍五。
「是的。」藏花嘆了口氣。
「沒有。」老蓋仙說。
「有人要請我吃飯?」
什麼樣的地方她都想過了,就是沒想到「這種地方」。
藏花就坐下。
她身子一轉,剛想借勢將這一股力量化開,只見廣東龍五的右手已朝她的左右肩井穴拍來。
「只可惜我們並不是來找你打架的。」
「為什麼?」
藏花瞪大眼睛盯著他。
好字出聲,只見他的手一揚,也不知是什麼東西從他手中發出,打中藏花神封穴上。
只不過別人若想勉強她去做一件事,就算把她身上刺出十六、七個透明窟窿來,她也不肯。
「因為到了獅子鎮以後,他就被劫走了。」
老蓋仙放下魚https://www•hetubook•com.com叉,凝視著她。過了很久才開口。「妳太聰明了。」
同樣一件事,不同人處理,結果一定也是不同的。
「是的。」
「妳今年已經有多大年紀?」廣東龍五忽然問起她的歲數。
「這裡已沒有烤魚了,而且我的肚子又還沒有飽。」藏花說:「不再去找個人吃吃他,怎能對得起我的肚子呢?」
——奇怪的是,這種人偏偏通常是說錯一萬句話也沒關係的。
蒼穹一片灰白,剛剛還有陽光,現在卻是一片濃霧,什麼都看不見了。
他穿得很簡單,因為他知道已不必再用華麗的衣著和珍貴的珠寶來炫耀自己的身分和財富。
站著在等。
巨大的帳篷裡,寂靜無聲,除了藏花和廣東龍五外,沒有別的人。
藏花已進來很久,只說了五個字。「我就是藏花。」
如果目光能殺人的話,老蓋仙現在至少已被藏花殺了六百次。
「妳感覺好像身處濃霧中,不但看不見路,也摸不清四周?」
「你不服氣?」
藏花並不瘋,也不傻。
墳場的風,似乎比別的地方來得冷,冷得像刀,刀一般的刮過藏花的臉,也刮過荒墳,刮過墓碑。
藏花一把奪過大漢手裡的黑布,真的矇上了自己的眼睛,然後舒舒服服地往車上一坐,輕輕地嘆了口氣。
「鍾毀滅?」她反問。
「不知道的意思就是說,杜無痕的屍體現在是埋了?還是沒有埋,我不知道。」
真的不須要用血算嗎?
廣東龍五應該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藏花已氣得說不出話來。
好管閒事的人的算法,當然不須要用血去算。
「死了?」藏花微驚。「為什麼沒有消息傳出來?他又怎麼死的?」
藏花望著他,忽然笑了起來。
藏花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人,在她這一生中,什麼樣華貴美麗的地方都去過。
墓碑有的已傾倒,有的已被風雪侵蝕,連字跡都分辨不出。
如果要用二十個人的血才算得清,那鍾毀滅呢?
「我只不過是要去找杜無痕而已。」
「花大小姐見笑了。」
大漢被她弄得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道這人究竟是個瘋子,還是傻子?
藏花居然說完真的拉開車簾,準備上車,忽然回頭。「拿來。」
幾個和藏花有交情的人,本來已舉手要和她打招呼,但一看見她臉上的表情,一隻舉起的手立即變為抓抓頭髮,然後悄悄轉過身去。
「好。」廣東龍五突然縱聲長笑。「好硬的骨頭,好大的膽子。」
「戴師爺倒沒有這麼狠。」
「不是?」
廣東龍五依然盯著藏花,過了很久才伸手拿起玉杯,輕輕啜了一口。
「你也該看得出來我們不是怕打架的人。」大漢們神氣的說:「只可惜我們的老板想見見你,一定要我們把你活生生地整個帶回去,若是少了條胳臂斷了腿,他會很不高興的。」
誰知廣東龍五身子騰空,居然還能開口說話。「小心妳的左右青靈穴。」
「現在你們還想不想再逼我跟你們走?」
廣東龍五目光直盯著她,彷彿在打量著藏花話的真實性。
天也是死灰色的。
「我怎麼樣?你間我他是否,我回答說沒有呀。」
「格吱」一聲,大樹幹立即被打出一個洞。
「你剛才明明說過。」
健馬、華車,嶄新的車廂比鏡子還亮,趕車的手裡一條烏黑m.hetubook.com.com長鞭,在急風中打得噼啪作響。
藏花真想見見他發怒時的表情,和聽聽他發怒時的吼聲。
他說話的聲音也一定像是洪鐘巨鼓,可以震得你耳朵發麻,等到他怒氣發作時,你最好的法子,就是遠遠離開他。
「好。」
「這次你為什麼不問我『好極了』是什麼意思了?」
藏花望向門外的遠山。「我滿懷念杜無痕的『雞尾酒』。」
「五加三減七再加一等於多少?」
「找定了。」
「是的。」藏花點了點頭。
廣東龍五也取起面前的玉杯,緩緩的喝了一口,目光突然如劍光般的轉向她。
「照這樣說來,對於那件事我是不夠專心了。」
她從未看見過這麼樣的眼睛,也從未看見過這麼樣的人。
藏花居然好像沒有看見,沒有聽見。
藏花也回望著他,神色自然。
原來鍾毀滅失蹤的地方,就叫獅子鎮。
「這兩個字說來容易,能做到的又有幾人?」
她下定決心,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絕不將雙臂舉起。
但你若不將雙臂舉起,別人也根本無法點中你這兩處穴道。
「矇誰的眼睛?」
「我說的本來就是實話。」
「花大小姐?」
「既然如此,又何必專程送這請帖來?」
「謝謝。」
笑嘻嘻的藏花已夠令人頭痛了,更何況怒氣沖天的她。
藏花總算鬆了口氣。
舊恨加新仇,又要用多少的血才能扯平呢?
「你能不能讓我見見他?」
「什麼地方?」
大漢們冷笑。其中一個人忽然翻身一拳,打在路旁的一棵大樹上。
「否則鍾毀滅怎麼會死,死後怎麼又會連屍體也找不到。」藏花說:「整件事情看起來好像沒有什麼危險,可是我卻覺得危機四伏,處處充滿了陷阱。」
「好極了。」
廣東龍五的目光又如劍光般的亮起來。「是不是妳從地牢裡將他帶出來的?」
「專心地烤?」
「你找定了?」
「哦?」
廣東龍五不知何時已又躺在軟榻上,神態還是那麼悠閒,就好像剛才他不曾動過手。
大漢輕撫著自己的拳頭,傲然的說:「你看得出厲害,最好就乖乖地跟我們走。」
藏花慢慢地解開黑布,慢慢地下車,她雖然吃了一驚,臉上還是一樣在笑。
「青龍會?」
「妳。」老蓋仙說:「妳在吃魚時,豈非都很專心。」
「好極了的意思。」她笑了。「就是現在我已準備跟你們走了。」
「藏花。」
長笑聲中,他身子忽然從斜榻上騰空飛起,就像是下面有雙看不見的手在托著他似的。
再看廣東龍五已又躺回原位,神情依舊那麼悠閒。
但現在呢?他們已一無所有了。
「你的腿也不痛?」藏花彷彿更吃驚。
「你在咒我死?」
「等你見了他,自然就知道了。」
「是的。」
「這次你總算變得聰明了一點。」
「好極了。」
廣東龍五連一個字都沒有說,若是換了別人,一定會認為他根本沒有聽見自己的話。
「好極了是什麼意思?」
他們活著的時候,豈非也有他們的光榮和羞辱、快樂和悲傷。
「是的。」老蓋仙說:「他已經死了兩天。」
這句話剛說完,藏花的手,一拳打碎了一個人的鼻子,一巴掌打掉了一個人七顆牙齒,反手一個肘拳,打斷了一個人的五根肋骨https://m.hetubook.com.com
「我為什麼要怕?」藏花的聲音如鶯啼。「何況是你請我來的,我是客人,那有主人殺客人?」
「風傳神?傳神醫閣的閣主,風傳神?」
「我想氣你時,也很專心。」藏花微笑著。「為什麼效果不佳呢?」
「這倒用不著你說。」廣東龍五淡淡的說:「肩井穴和青靈穴,我還分得出。」
三座帳篷,三堆火。
「杜無痕的死因只有靠他才能查得出來。」
一點點血還不夠,要很多血。
「妳要到那裡去?」老蓋仙詫異地望著藏花。
藏花知道他必定是要拿定主意後才開口,藏花在等著。
這輛馬車居然將藏花帶到亂葬崗來。
風吹過的時候,死灰色的迷霧已迷漫了大地。
一個身穿黑衣的人,一身黑衣如墨,臉色卻冷如冰雪,頭上也白髮蒼蒼的老人,手裡拿著張大紅帖子。
大漢立刻搖頭,拼命搖頭。
「那是因為我也很專心。」老蓋仙也笑了。「很專心地不理妳。」
她想像中的廣東龍五,也不是這樣子的。
——無論誰若受過她所受的經歷,都已該學會將情感隱藏在心裡。
空中的廣東龍五忽然間已到了藏花面前,一股強勁的風聲,震得她衣襟飄飄揚起。
「你是說我的武功不行?」
「這塊黑布又是幹什麼的?」藏花問。
在吃完老蓋仙的第六條烤魚後,藏花抹了抹嘴,站起拍拍雙手,轉身就要走。

「不能。」
「是不是他帶你到獅子鎮?」
藏花點點頭。
黑衣老人手一抬,手上的請帖就慢慢地向她飛了過去,飛得很穩、很慢,就好像下面有雙看不到的手在托著一樣。
藏花輕輕地嘆了口氣。就在這時,她眼前的濃霧彷彿淡了些。
「等我跟他們算完賬後,你再找他好不好?」
「不是想,是一定。」藏花說:「他們在我面前將鍾毀滅帶走,就是不給我面子,這種事我怎能善罷甘休呢?」
「你不敢問?」
「好,真好。」藏花笑著說:「但就算青龍會首領的武功比你厲害十倍,我還是要找他。」
「就因為妳太聰明,太會想,所以妳才會弄得如此糊塗。」老蓋仙說:「如果妳稍為笨一點,稍為不要胡思亂想,事情就不會太困難了。」
有的賬你只有用血去算,才能算得清。
「好厲害!」藏花拍拍手。「真厲害。」
「什麼時候?」
「妳。」
「這世上有幾個廣東龍五?」藏花笑了。
「那倒方便得很。」藏花笑笑。
「我沒有,是妳自己說的。」
「你是說我對這件事的處理方法不對?」藏花眼睛一亮。「我用了複雜的方法?」
三條烤魚也早已進入了藏花的肚子,她的眼睛卻還是直盯著老蓋仙叉上的魚。
她隱隱約約望見淡霧中有三座巨大的帳篷。
藏花急得臉都紅了,大聲叫道:「你點的是又的肩井穴,不是青靈穴。」
藏花又在視思。這一次很快地就開口。「溫火先生呢?他是否——」
藏花沖著他笑笑。
藏花沉思著。過了一會兒才問道:「杜無痕埋在那兒?」
老蓋仙又回到了他那狹小、陰黯的房間,也回復到牢頭的身分。

「這話是什麼意思?」
車在往前走,她忽然想起了鍾毀滅。
「對的。」
大漢想笑,卻笑得比哭還難看。
「黑布用來矇眼睛的,保證什麼www.hetubook.com.com都看不見。」
可是她想錯了。
大漢立刻不敢笑。
「不知道?」藏花更吃驚。「戴天封鎖了他死的消息,難道連他的人也消了跡?」
「你的話很難令人相信。」他說:「可是我卻相信了。」
「酒。」
「如果妳擔多活幾年,最好打消這個念頭。」
這已不再有人關心了。
「妳若不跟我們走,妳就要痛了。全身上下都痛得要命。」
「拍,拍。」兩響,她的兩條手臂再也抬不起來。
連藏花自己都覺得臉上彷彿已被釘出兩個洞。
一腳將一個人跟踢球一般的踢了出去,另一個人肚子挨了一腳,已痛得彎下腰,眼淚、鼻涕、冷汗、口水同時往外流。
有個大漢從身上拿出塊黑布。
「你想和青龍會鬥?」
「不知道。」老蓋仙說:「消息是戴師爺封鎖的。」
——只有從不發怒的人,才真正可怕。

「以你這樣的人,說出來的話也不算數。」
「不敢也不行。」藏花忽然板起臉,瞪大眼睛。「不問就要挨揍。」
大漢立刻點頭,拼命點頭。
「你是說——」
「你不怕死?」
「我是問他是否也死了。」
「不錯,的確方便得很,花大小姐只要往前走幾步,就已到了。」
老蓋仙忽然起身倒了兩杯酒,一杯遞給藏花,一杯給自己。
「三歲。」
「用黑布來矇眼睛,真是再好也沒有了。」
「哼!」藏花冷笑一聲。
「幹什麼?」
大漢更得意,另一條大漢也不甘示弱,忽然伏身,一個掃堂腿,埋在地下足足有兩尺的石磴子,立刻就被連根掃起來。

「妳真現實。」老蓋仙笑著說:「妳想去吃誰?」
她做夢也沒想到,這輛馬車會將她帶到「這種地方」。
「你笑什麼?」廣東龍五微愣。
「是的。」
「你在考我算法?」藏花說:「還是二呀!」
三座巨大帳篷搭在亂葬崗的正中央。
廣東龍五斜倚在他的虎皮軟榻上,盯著藏花,就像要在她臉上釘出兩個洞來。
「妳不怕?」
藏花注視著三座帳篷。忽然見中間那一座有人走了出來。
藏花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她認得出這一招正是傳說中「天龍五式」裡的第一式「潛龍升天」。
「對的。」
「好極了的意思,就是現在我有理由打架了。」
久雪初晴,而且有陽光。
他喝了口酒,接著又說:「反正你兩條手臂還是一樣無法舉起,我又何苦要點你青靈穴?你若連這道理都不懂,就算再練一百七十年,也一樣無法成為高手的。」
所有的人看來都很愉快,只有一個人例外。
「正是。」
她只覺一股力量自胸口佈達四肢,兩條手臂立刻可以動了。
「我明白了,因為你們不想讓我看見路?」
廣東龍五的目光移向燈光處。「看來我與青龍會一戰勢在必行。」
「唉!」藏花嘆了口氣,好像覺得很失望。
「怕。」藏花說:「可是怕是一口事,找又是另外一回事。」
那種?
藏花冷笑著,在心裡想:「我就算不是你的敵手,但你若想點中我的青靈穴,只怕還不容易。」
「主人是誰?」
烤魚的香味早已迷漫了整個房間。
你一個人的血還不夠,要很多人的血。
「你的手不痛?」藏花好像顯得很關心。
「我笑你的武功。」
他臉色是蒼白的,頭髮很稀,鬍子乾乾淨淨的,鬚髮都修飾得光潔而整齊,一雙手也保養得很好,令人很難https://www.hetubook.com.com相信這雙手曾殺過人。
所以在馬車上,她已在猜這輛馬車會將她帶到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她這一輩子中做的事,都是她自己願意做的,喜歡做的。
「我就算只練過一天武功,也一樣要跟青龍會一較高低。」
她一看到廣東龍五,就知道無論誰想激起他的怒火,都很不容易。
「不知道。」
每座帳篷前,都起了一堆火。
藏花拿起酒樽喝了一口。
她受過什麼?
「我只不過要你留意而已,和人交手時,身上每一處穴道都該留意的。」廣東龍五就好像師父在教訓徒弟。「何況武功一道,本以臨敵應變,機智圓通為要,我點不中你的青靈穴,自然就只好點你的肩井穴。」
「為什麼你說不知道?」
「知道我為什麼請妳?」
「你們老板是誰?」
但藏花並沒有這麼想。
「那你還說不知道他的人在那兒?」
「我……」大漢只好硬起頭皮,結結巴巴地問:「好……好極了是什麼意思?」
「就在此地。」
「我……小的……」
「我的武功不好?」
「勸君更盡一杯酒。」老蓋仙一口仰盡。「此去陰冥多故友。」
老蓋仙的異常舉動,藏花感到莫名其妙。
你應該知道是那種。
「你越說我怎麼越頭大?」
有的是將換洗後的衣服,趕緊拿出來曬一曬。連那小狗和野貓也都懶洋洋地趴在街上。
但她卻從未想到世上真的有人能將輕功練到這樣的火候。
「不服。」藏花咬著牙。
「因為我不知道他的人在那裡?」
「誰知道?」
「他怎麼又和杜無痕扯在一起?」
「誰劫了他?」
「青靈穴」是在兩脆內側之下約三分之一處,若被點中,肩臂不舉,不能帶衣。
藏花從老蓋仙那兒受來的怒氣,正不知找誰傾洩,這六個大漢來得正是時候。
「妳覺得整件事情很複雜?」
「妳幾歲開始練武的?」
帳篷的形式很奇特,有幾分像是關外牧民用的蒙古包,又有幾分像是行軍駐紮用的營帳。
「我幾時說過要點你的青靈穴?」
他一步一步走到藏花面前,目光灼灼的望著她。
有種人是從來不會說錯一句話的,他顯然就是這種人。
藏花現在的樣子就好像點燃的炸藥,只要靠近她,保證會被炸得四分五裂。
在江湖人來說,一筆賬只有一種算法。
這種天氣是很令人愉快的,所以街上有了很多人,有的是搬張椅子坐在街旁享受著陽光。
——墳墓裡埋的人是誰?
「風傳神。」
「這就對了。」老蓋仙又重新烤魚。「同樣等於二,只是算法不同而已。」

「你大概是今年我看到笑得最難看的一個。」
「我若不矇?或是不去呢?」
她坐上這輛馬車,只因為她覺得這件事不但很神秘,而且很好玩。
所以已有好幾個人輕輕地離開長街,就在這時,長街盡處忽然有輛馬車急馳而來。
「專心。」老蓋仙表情嚴肅的說:「凡事只要專心,成果一定不同的。」
鍾半農的這筆賬要用多少血才能算得清?
藏花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問出這句話,還是回答說:「二十。」
不管是舊恨,或是新仇,這些都是鍾家的事,和藏花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喜歡乾脆的人,也喜歡聰明的人。」他說:「你兩者兼之。」
大漢又嚇了一跳。「拿……拿什麼?」
「你知道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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