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很高興你求救得快,這對證據已遭破壞的案情非常有幫助。好啦,我想在這裡我們也不能做任何事。現在我們最好回威克翰,我要接手這個案子。」
「嗯,我聽說,幾天前的一個晚上,曾經有一個跳舞的傢伙把滿滿一杯啤酒潑在他身上。」
「我看我今天晚上也順便看一看那些東西吧。如果其中有什麼有趣的東西,或許在這之前也早就不見了。可是我們可以在裡面找些蛛絲馬跡。西爾和莎卡鎮的居民有沒有過什麼特別的交往呢?」
「我不知道,不過可以問問看。」她推開門叫華特。
「不一定。但西爾房間的任何東西,此刻對我們而言都是非常有潛在價值的。」
「我想他會很緊張地拼命想吧。」威廉斯諷刺地說道。
一個和伊莉莎白.蓋洛比一樣身材的女人的手套。
華特.懷特摩爾給他的第一印象,比他想像中老一些;他很想知道他是不是比星期三看起來更蒼老。格蘭特想,他看起來很迷茫,很無助。他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而這事並不屬於他所理解的世界。然而當格蘭特向他表明身分時,他表現得很鎮定。
「一般來說,只有一條路。那是一條鄉間道路,從莎卡鎮到他們露營的地方大約一英里。我們可以走從威克翰到克隆的大路穿過田野到那裡,會比較快。或者可以回頭走另一條路到佩特哈區,然後下車從堤岸走過去,大概走四分之一英里路就會到達他們停留的地方。」
「只是個村莊,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幢荒廢的磨坊和幾間以前工人住的小屋。這也是懷特摩爾和西爾會步行到莎卡鎮喝酒的原因。」
「這會不會是個同性戀案件呢?」威廉斯問。他選了兩間房中較小的一間。「這可真是個英格蘭的草原謎團。你覺得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長官。」
懷特摩爾猶豫了一下,迅速想起索吉.羅道夫這個人。
「激怒?」
「不會,當然不會。它是一個證據嗎?」
「我沒必要告訴你。」
但瑪塔關於西爾具有破壞力量的說法有多少正確性?伊莉莎白.蓋洛比對西爾的好感又有多深?他熟練地翻查著西爾的物品,心裡卻一直在想待會兒下樓要問伊莉莎白什麼事情,又要問到什麼程度?西爾的個人物品放置在閣樓房間裡,房間很大很高,三面都有窗戶。這並不是一個很私人的空間,西爾也沒在裡面貼什麼個人的東西。這個地方讓格蘭特感到很納悶,他很少看到一個房間住了這麼久,卻一點人的氣息都沒有。桌子上放著刷子,書擺在床頭桌上,除此之外沒有一點屬於主人的氣味。這是一個簡直就像櫥窗一樣的房間。
「我?沒有。我一點概念也沒有。這太不可思議了,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我想最合理的解釋,」華特繼續說,「應該是在黑暗中他迷了路,然後在某個地方,一個沒有人聽得到呼救聲的地方掉到河裡去了。」
「伊斯登.迪克生小姐?」
很顯然這房間在六天前就被清掃整理過,不過似乎就止於此,一變也沒變。這種感覺太強烈了,格蘭特停下搜查工作,思索著他曾經到過的房間。他想即使是旅館的房間,也還可以嗅到最近住過的人的氣味,但是這裡除了空曠,卻什麼也沒留下。一個空白的空間,西爾只把真正的自己留在他的心中。
「有,他們還相談甚歡。西爾曾經拍過幾個她最心愛的大明星,而她也有那些照片。」
經驗老到的羅傑斯這時從車子裡拿出一張一英尺大小的調查地圖,開始看了起來。他們眼前的田野,在格蘭特那雙城市的眼睛看起來,跟剛剛離開威克翰時所見的都差不多。可是這個當地巡官卻說道:「我想,他們應該是在對面。沒錯,我們現在在這裡,他們在那裡。」
「這對華特很不好。」
「他惹惱了你,所以你把他丟在酒吧裡,自己一個人走回去。」
「哦,拜m•hetubook•com•com託!我不是這個意思。」
「非常清醒。」
「不,」他緩慢地說道,「不,我非常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告訴你會牽涉到……不,我想我不能告訴你。」
「不,我真的不想講。我很希望我真的可以幫上忙,天知道我有多希望這件事能早日水落石出。可是我們爭吵的事根本和這事一點關係也沒有,不是那天發生的每件事都跟這事有關係的。我真的沒有在他回來的路上攔截他,或把他推到河裡,或是對他施以暴行。」
和那兩個皮箱放在一起的是一個鍍錫的箱子,很像顏料盒。蓋子處用白色的字寫著「L.西爾」,上面可以上鎖但沒鎖上。格蘭特基於好奇提起這隻箱子,這時他才發現裡面裝滿了攝影器材。箱子裡面的格局是一個顏料盒的樣子,最上面一個盤子是可以拉出來的,他用指頭把它勾出來,並且檢查了它的下面。除了一個好像有東西被拿出來後留下的矩形空缺外,下面的空間塞滿了東西。格蘭特放下手中的盤子,試圖將那個從河岸帶回來的睡袋塞進那個空缺,他想知道那個地方本來放著什麼東西。
「沒錯,媒體總是喜歡渲染,它的影響力總是與它的新聞價值成反比。」
「應該不是那種暴力。」過了半晌他說。
「是的。那天晚上我一句話都不想跟他說。我告訴你,他讓我很不高興。我那時想應該讓自己情緒平靜一點,而他在早上也一般不會激怒我。」
「你介意我把它帶走嗎?」
「我懂了,那些帳篷現在到哪裡去了?」
「那你為什麼不同意這個推測?」格蘭特回應著懷特摩爾的語氣問道。
「我知道了。」
在對這個房間做了大致的檢查之後,他現在要仔細看看一些細部的東西。即使如此,他也差點疏忽了重要的線索。就在他看完了放手帕和領帶的髒抽屜打算要把它關起來的時候,在領帶之間有個東西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把它拿了出來。
「沒有,當然沒有。我是沒聽過這個人,不過伊斯登.迪克生小姐卻知道他。」
格蘭特問他有關他們整個羅許密爾河之旅的經過,想讓他暢所欲言;你只要讓一個人盡情說話,他就會逐漸失去防衛性。懷特摩爾抽菸抽得很用力,可是講話卻相當自在。在他就要說到他們星期三到天鵝酒吧的情景時,格蘭特岔開了他的話題。現在就問那天晚上的情形還太早了。
可是好像都不行,沒有東西是合適的。
「你不太知道關於西爾的事,是吧?」他指出,「在羅思的那個派對之前你聽說過這個人嗎?」
「對於這件事你自己有沒有什麼看法呢?懷特摩爾先生。」
「哦?」當他似乎沒什麼要再說的時候,格蘭特拉長了聲音引導他往下說。
「我沒有意見,不過西爾可能有。探長,你期待從中找到什麼嗎?」
「另外一隻,我想應該還放在我車上的袋子裡吧。那是我去打電話或是逛街時用的,並非每天都會用到。」
「我承認羅許密爾河是一條可怕的河,岸邊滿是坑洞,河裡處處有暗流,河底則是一大堆爛泥巴。可是西爾會游泳,起碼懷特摩爾是這樣說的。」
「西爾真的是這樣嗎?」
「是的,」格蘭特說,「啟示。但我懷疑我是否找得到。」
「所以你的心裡也就不懷疑西爾的真實身分。」
「我無法推斷任何他會無故失蹤的原因,不過,或許懷特摩爾可以。」
「我以為警察什麼鎖都能開。」
格蘭特想著懷特摩爾然後又想到故布疑陣這事。
「你不覺得在這裡面好像能嗅到一個被鋸女人的氣息嗎?」
他打算待會兒下樓的時候問問他們。
「哦!」她說,「你帶來他的消息了!」
「他意識清醒嗎?」
「我覺得那是遲早的事。」華特說。他把抽了一半的菸用力地按熄在菸灰缸裡。
「也不一定。」
「認得,」她有點好奇地說www•hetubook•com•com,「這好像是我的。你在哪裡發現的?」
他想找到另一隻手套,可是沒有。這是一般愛人之間的紀念品。
「他上了鎖嗎?」
「我注意到你這句話用的是現在式,探長,這讓我很開心。」然而他的語調聽起來卻是諷刺多於開心的感覺。
「沒有爭吵!」懷特摩爾尖銳地說。
「所以圖利斯應該不會很喜愛他吧?」
格蘭特帶著他們到頂樓房間,並且指出他說的那個空缺。到底那裡本來是放什麼的?「會不會是一些用過的化學藥劑之類的?」華特猜測說。
「這附近的鐵路在哪裡?」格蘭特問。
「對了,」他說,「你認得這手套嗎?」他從口袋裡拿出那隻手套。
「我喜歡自己一個人。」
「這條路線有很多班次巴士嗎?」
「你回去後也沒等他回來就先睡了。」
「我想,西爾隨身帶來的東西應該都還在崔寧莊園吧。」
「在不了解他的情況下,我無法判定。那你覺得他不是會搞這種把戲的人?」
「在西爾放手帕的抽屜裡。」
「沒有,否則我也不會知道裡面有個地方是空的。」
在他的背包裡放了兩臺相機和幾卷底片,它們也不能剛好塞進去——無論是個別或分開。除此之外,背包裡沒有別的東西了。
「那你現在來這裡是……調查……」
「警察難道就不能對藝術有興趣嗎?」格蘭特愉快地笑著說,「不過……」
格蘭特離開那隻箱子,站著想了一會兒。那應該是一個長十英寸寬三英寸半高四英寸大小的東西,並且應該是在箱子還處於現在位置的時候被拿走的;若非如此,那麼任何拖動都有可能會弄亂箱子裡的次序,並且改變那個矩形空缺的存在。
懷特摩爾送他走到大門,眼睛凝視著黑夜說,「你的車子停在哪裡?」
「莎卡鎮沒有,可是我不知道他在其他地方有沒有什麼朋友或敵人。」
伊莉莎白絲毫也沒忘記她是崔寧莊園的祕書與接待,她準備了飲料讓他帶在路上。格蘭特非常客氣地謝絕了,因為他在執行公務。
「關於什麼事?」
「華特.懷特摩爾會知道那個從盒裡失蹤的東西是什麼嗎?」
「親愛的伊莉莎白,這位是……」他用一種冰冷且帶著一絲惡意的口吻說,「來自蘇格蘭場的格蘭特探長。」
「我知道你沒辦法。我們上樓吧。」
「他們做得到,可是不一定可以這樣做。」
「哦,他不是,絕對不是。他一點都不是這種人。他是個很安靜……很有品味的人,他不會因為一時好玩就做這種事。況且他所有的東西都還在這兒,他能上哪兒去?他只能站在那裡,怎麼也動不了。」
「不,如果所有說法都是真的。」羅傑斯說。他焦慮的臉龐鬆弛下來,露出了片刻的愉悅神情。
他還是一無所獲。
「我早就在等你了,」他拿出菸來,「當然我所說的不一定是你,只是上級單位指派的代表。」
格蘭特看著他們的臉思忖著。懷特摩爾是面無表情;伊莉莎白則一臉好奇與疑惑;愛麗絲卻是一臉擔心,是不是這箱子裡丟了什麼東西現在要她負責。
「見過幾次。」
「我不知道什麼『草原謎團』,不過憑直覺這是一樁設計巧妙的案子。這一刻你好像知道怎麼回事,下一刻又感到一無所知。一個老魔法師故布疑陣的把戲。你見過一個女人被鋸成兩半嗎,威廉斯?」
「或者這房子裡其他人知道嗎?」
「沒特別期待。我覺得一個人的物品總是會透露一些什麼,我只是盡量尋找各種可能的線索,只希望對這個撲朔迷離的案子有幫助。」
「我想你大概也沒時間去搜集太完整的線索。」
「你還有沒有問題要問我?不然我現在就帶你上樓去看看。」
「沒錯,」格蘭特說,「明天白天的報紙就會登出來。」
「我懂了,是難耐衝動的那種,就像索吉.羅道夫曾經對他的那樣吧,和_圖_書我懂。」
「真是個大好人。」當他們爬到旅館頂樓房間的時候格蘭特這樣說。這是一個鋪著羊毛毯、貼著花朵圖樣壁紙的房間。「他應該在蘇格蘭場才對。」
「我停在巷子裡。」格蘭特說,「晚安,非常感謝你的幫助。」
羅傑斯帶著他們走過長長的斜坡來到岸邊,河流轉向西南的地方有兩棵大樹矗立在岸邊成排的截了樹頭的柳樹中間,那是一樁高大的柳樹和一棵大枯木。枯木下泊了兩條獨木舟,旁邊的草地上還能看到被人踩踏過的痕跡。
「沒有。不過這不奇怪,攝影師到處都是,就和記者一樣平常,沒有道理一定得聽說過他。」
「有個放在它底部的東西不見了,我找不到原來放在那裡的東西。你知道那個東西現在在哪裡嗎?」
「為什麼?」格蘭特問。他對他說的「跳舞的傢伙」一點也沒有辨識上的困難,因為瑪塔是莎卡鎮最忠實的播報員。
「照片?」格蘭特驚喜地說道。
「我想看看西爾的一些個人物品,你有任何異議嗎?」
「我想這可能才只是個開始吧。」她指著放在桌上的《威克翰時報》(每週五發行),在一個不顯眼的版面上有一個標題:年輕人失蹤。上面對華特的形容是這樣的:莎卡聖瑪麗鎮崔寧莊園的知名廣播人。
「我們有一個……一個所謂的『口角』吧,我想。我有一點……不大高興。不過就是這樣。」
「哦,是的。你該不會懷疑那個傢伙是搭上巴士走了吧?」
她笑了笑說,「我在學校常碰到這種麻煩。」
「我有個問題,據說星期三傍晚你和西爾有一點摩擦。真有這回事嗎?」
「太奇怪了。」她的喉嚨有點發緊,「可能是他撿到了,然後打算還給我吧。這本來是放在我車上的,我開車的時候使用的是另一雙舊手套。這隻是什麼時候丟的,我根本不知道。」
「我的鼻子沒你那麼靈,我能嗅到的是一種非常古怪的案情。一個英格蘭春天的夜晚,一個年輕的美國人竟然在村子距離河邊一英里的地方失蹤了。你真的認為他掉到河裡淹死了嗎,長官?」
「你的確可以不告訴我,懷特摩爾先生。」
當他們離開談話的書房走進這棟華麗的大宅時,伊莉莎白剛從客廳走出來到樓梯這邊。當她看到格蘭特時,她停下腳步,臉上浮現出燦爛的笑容。
「嗯,拉薇妮亞阿姨不可能,她連她自己抽屜裡的東西都不知道。我媽也不可能,因為她從來不曾靠近閣樓房間,除非她要檢查床是不是壞掉了,或是地上是不是很髒。我們倒是可以問問傭人。」
「他對西爾不太理會托比.圖利斯的殷勤感到憤怒,他們這樣說。」
「不是哪一種?」
「說到他的東西,你看過他那個鍍錫的箱子嗎?」
「我只是不放過任何可能而已,畢竟我們對這傢伙一無所知啊。我得承認任何情況都有可能。」
他走入暗夜中等待華特關上大門,然後沿著房子走到車庫。車庫還開著,裡面停了三輛車,可是這些車裡沒有一輛能找得到一隻單獨的手套。
「我們當地的一個作家,她寫童話故事,同時也是個電影迷。她不僅知道他是誰,她還有他的照片。」
「最近的鐵路在威克翰,也就是說這附近沒有火車站。這條鐵路穿過從威克翰到克隆那條大路的另一頭,完全沒經過這邊的村子。」
「沒錯,其實我們一直到昨天傍晚稍早些時候,才發現這可能不是一件普通的失蹤案。之前我們只做例行的打撈與搜尋,等我們發覺事情好像不那麼單純的時候,馬上就向外界尋求協助,把你請來。」
這樣說來,這個手套證明了一件事——西爾並沒有打算一去不返,一個人不可能把自己偷來的心愛物品丟在抽屜裡,讓一個毫無感情的陌生人來發現它。
「她來吃晚餐的時候碰到西爾了嗎?她有沒有對照過本人呢?」
「我想過了,可是所有必需的化學和-圖-書藥劑都還在這兒,你總不會認為他使用過的那些能夠塞滿這空缺吧?」
他想,這簡直像在觸摸一條蛇嘛,瞬間牠會立即退縮。這一刻她是坦白而且不自覺的,下一刻她會瞪著你並且開始防衛。
「不好意思。我指的是他用什麼方式惹惱你?這對我的最大用處是增加對西爾的了解,而不是針對你。不過我可能很難讓你明白這點。」
「我覺得這個手套可能會誤導你而不是幫助你,不過你還是可以留著。」
「我現在還不想在莎卡鎮露面。」格蘭特在他們開出威克翰時這樣說,「還有別的路到岸邊嗎?」
「當然可以,一點都不會太晚。現在十點鐘還不到。」
「嗯,本來我假設他可能自己高興跑掉了。」
晚飯後,格蘭特來到崔寧莊園。他很機智地想到崔寧莊園在星期五華特廣播日的晚餐一定很晚,於是他便事先送口信問華特是否方便跟他見面,除此之外他並沒有透露他此行的目的,一直到他們面對面交談為止。
當這三個人越過第三道田壟的時候,四周的田園景色突然開闊起來,整個羅許密爾河谷區域在他們眼前蔓延開來,就像羅傑斯的地圖上標示的一樣一目瞭然。遠方的羅許密爾河宛如一條深綠色的圍巾纏繞在眼前這片翠綠的田野上,另一邊是一群一群聚集的小屋與農圃,那是樹影叢叢的莎卡聖瑪麗鎮。再往南走的那個小鎮則是佩特哈區。
他一邊翻檢西爾的東西,一邊想著伊莉莎白.蓋洛比——瑪塔口中那個「親愛的好伊莉莎白」——以及她和威廉斯所說的「膽小鬼」的關係。這裡面並沒有他所謂的女人被男人鋸的氣息,華特顯然不只是一個名人,同時也是個好老公——這在離開派對那天他已經對瑪塔說了許多。
當格蘭特說沒有什麼消息時,她一臉迷惑。
羅傑斯載他們回到白鹿旅館,離開前還一再地向他們保證,如果有任何問題他一定會盡全力幫忙。
他把這個簡圖給格蘭特看了一下,威克翰到克隆這條路貫通南北,西邊是羅許密爾河,被山谷擋住了,東北邊則是連接威克翰的路。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剛好是這條河轉一個大彎所形成的河床地,在它剛開始轉彎的地方,就是懷特摩爾和西爾搭帳篷的地方。在山谷更遠處的河道彎回去的地方,則是莎卡聖瑪麗鎮。他們的營地和莎卡鎮都在河的右岸,於是它們之間便形成了一個三角洲。
「我不知道,我不記得裡面到底放了什麼,我只記得它很整齊。大概就是一些藥水和底片之類的東西。」
「那你覺得誰有可能這樣做呢?」
這是一隻女人的手套,一隻小個子女人的手套。
它們的確不能;女傭愛麗絲也這麼認為。
「凡是一生中曾經和他很接近過的人,如果竟然沒有發生這種事,那才是奇蹟。」華特說。
「嗯,第一,西爾有一雙像貓一樣的眼睛,我和他睡了四個晚上,所以我知道。他在黑暗中的反應很好。第二,他對環境的適應能力非常強。第三,他離開天鵝酒吧的時候是完完全全清醒的。第四,從莎卡鎮到我們露營的河岸只有一條非常窄的路,你不可能走岔,因為兩旁不是耕地就是農作物。好,就算最後像大家所想的那樣,他掉到河裡去了,他游泳也游得很棒啊。」
「懷特摩爾把它們帶回崔寧莊園了。」
「不會是半夜埋伏的那種。」
「從這裡到莎卡鎮之間吧。這要看實際雨量的大小。最近很少下雨,所以你可以看到水位很低。可是他們說星期二的時候湯斯朵爾那邊下了一陣雷陣雨,所以羅許密爾河現在看來還像股水流。」
「你難道沒想過他可能不是他自己告訴你的那樣嗎?」
「我那次是碰巧到派對上接一個朋友。那時西爾正好站在門邊找不到費奇小姐,所以我就帶他過去找她,如此而已。」
除了她之外沒人清掃過他的房間,她這麼說。克倫坡太太每天會https://m•hetubook•com.com從村裡來這裡打掃,可是她也沒打掃這兒,她只負責掃樓梯、庭院和工作室的部分。
「就是這裡了。」羅傑斯說道,「懷特摩爾先生的睡袋鋪在那棵大柳樹下,西爾則睡在枯木那邊,那樁枯木的根部有一個大窟窿把他擋住了,這大概就是懷特摩爾沒有發現西爾未歸的原因。」
「可是那時候是你帶他過來找我們的,」她強調說,「在那個派對上。」
「沒了,謝謝你,你幫了很大的忙。我還是希望你可以信任我,告訴我到底你們那天的爭吵……」
這對華特是個新聞,格蘭特感覺得到他的驚訝,同時他也感受到在伊莉莎白燦爛笑容下他的憤慨。
「我先去書房,待會兒你可以下來找我。但願你可以找到一些有幫助的東西。現在這種狀況實在很可怕,好像被一隻無名的蜘蛛威脅一般。」
「調查他的失蹤。蓋洛比小姐,你有什麼看法呢?」
「如果時間不會太晚的話,等看完西爾的東西後我可以和你聊一下嗎?」
「我想就走大路穿過田野吧,這樣可以親眼看看那條小路是什麼模樣。佩特哈區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你認為他出了什麼事,探長?萊斯里出了什麼事?」
「那是個攝影箱,我好像見過一次。我還很驚訝裡面怎麼那麼井井有條。」
「蘇格蘭場!可是……你去過那個派對!」
現在問題來了,這到底是誰的手套?這隻手套的實質重要性又有多大?格蘭特把它放進他的皮包裡,然後走下樓。伊莉莎白正如她先前所說的,已經站在書房裡等著他,可是她旁邊好像還有人陪著她。格蘭特看到菸灰缸裡滿滿的菸蒂,想沒有人會抽這麼多菸了,那一定是華特.懷特摩爾正在和她討論警察查案這件事。
格蘭特走到西爾鋪睡袋的那邊,然後看了看河水:「這邊的水流情況如何?如果他的腳被這些樹木的根絆住了,然後一頭栽到河裡去,結果會怎樣?」
懷特摩爾站在門邊考慮著。
所以這個漂亮的年輕人深受吸引地偷了他心愛的人的手套。格蘭特覺得這真是很難理解的情愛,一種非常含蓄的維多利亞式的表白。時至今日,迷戀行徑已經發展出太多可怕的模式了。
懷特摩爾的朋友溺水失蹤,這些報紙明天的頭版可能會這樣報導:「懷特摩爾神祕案,懷特摩爾的朋友離奇失蹤。」
「沒有,我缺乏追根究柢的精神,也沒有巫師的魔法棒。這件事真的讓人困惑。」
她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疲倦,「自從這件事發生以來我真的不知所措,那感覺好像吃了……麻藥一樣!你有特別要找的東西嗎,探長?」
「希望如此。」
「你知道這裡誰有可能對西爾產生嫉妒心嗎?」
他很喜歡這樣的體貼,也很高興她已經恢復。他可不想一直逗弄一條蛇。
「我想就是這個字眼吧。」
就像伊莉莎白第一天注意到的一樣,格蘭特發現他的衣服與行李都非常昂貴。當他打開最上層抽屜翻出裡面的手帕時,他發現那上面沒有任何送洗過的記號,他有點不解。或許他是在家洗的吧。襯衫和T恤上有商標,不過已經很舊了,看起來是美國牌子。
「我懂了。」
「在一本電影雜誌上,我沒親眼見過,是有一次她來這裡吃晚餐時說的。」
「你是說他自願的!為什麼?」
「有,因為那些藥水有些是有毒的。但我不確定它是不是一直鎖著。現在有鎖嗎?」
「那假設他是在無意識的狀況下掉到河裡了,你們會去哪裡打撈他的屍體?」
可是說也奇怪,懷特摩爾竟然一點也不為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傷腦筋。相反,他對這件事好像有點不以為然。他說這件事太荒謬了,他覺得西爾一定是隨他自己的性子去了。這麼說卻與事實出入太大了:西爾是很高興,他有一樁樂觀其成的賺錢生意放在眼前,他是如此狂熱地投注於他們共同合作的這本書裡,實在很難讓人相信他就只是一時興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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