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短跑速度跨過石堆來到神壇,拿來兩個手電筒。我不明白為什麼蝙蝠有那麼重要,也不明白教授要手電筒幹什麼。我回到裂縫時,蝙蝠已經不多了。
「獅身人面像!」我不禁喊了起來。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野獸,但我知道這是一座雕像,雕像的眼睛是用一種奇特的反光圓盤製成的。我用手電向左右兩邊掃了一下,發現兩側有許多巨型雕像。雕像至少有二十英尺高,以其高大魁偉的身軀守衛著整個大廳。
在上午剩下的時間裡,我們搜尋了斷崖底部,也沒有找到其他入口。穆罕默德顯得神色惶恐,一再為我們白跑一趟而抱歉。駝夫對我們覓寶一事很感興趣,他們看到我們空手出來,也顯出失望和懊惱的樣子。
紫色的陰影投射到谷底;晨曦中,巖頂看上去很像人的頭。
「騎了一天駱駝,身上有點兒酸痛,總的說來睡得不錯。怎麼啦?」
「它使你想起了什麼?」阿布杜爾問道。
拂曉前我醒了。我不知怎麼醒的,反正一下子就醒了,直覺地感到出了什麼事。我靜靜地躺著、聽著。我好像聽見有輕輕的腳步聲在石地上走。月亮下去了,篝火已熄滅了。一切都籠罩在黑暗中。突然,一聲令人恐怖的悲慘喊聲劃破了廣袤沙漠的夜空,在遠處斷崖邊迴盪。
我點了點頭。
教授搓著雙手,向我掃視了一眼說:
他朝四周環視了一下,確信無人偷聽時就往下說道:「據阿布杜爾說,昨晚有個駝夫出去了一個小時。阿布杜爾立刻起身跟了出去。他看見斷崖上有一個小小的燈光,像是朝谷底打信號,也可能是月光反射。我對此表示和*圖*書
懷疑,但阿布杜爾不可能看錯。」
斷崖頂部,山脈的輪廓緩緩地向下傾斜,一直伸至峽谷中部;靠近古廟處有一塊露頭岩石突出在斷崖上方,沙漠中老遠就能看見它。
炎熱開始消散,我們繼續考查廢墟。古廟的一側有一組相當大的建築群。教授刮去石柱上的沙土,描下刻在石柱上的圖形文字,他又找到了兩個胡夫的渦形裝飾。太陽快下山時,我們就坐下來吃晚飯。
我正啃著一片麵包,穆罕默德一號突然朝教授這邊跑過來。他一手抓教授的胳膊,一手指著身後的斷崖,既興奮又著急地要我們馬上跟他走。
斷崖一側飛出一群群蝙蝠。蝙蝠是從兩個地方飛出來的:一處在斷崖上面;另一處,蝙蝠是從我們白天進去的裂縫中飛出來。成千上萬隻蝙蝠就像黑雲那樣不斷地飛湧出來。
雷利教授點著頭說:「像是雕刻出來的。」霎那間,陽光又起了變化,獅身人面像消失了。
「他找到了那個地方,」阿布杜爾說。我們一路小跑,跟著他來到斷崖前的一塊小高地。
我醒來時,太陽已高照在斷崖邊緣,投下一束微紅的光線。駝夫在照料駱駝;阿布杜爾坐在一堆小火前煮茶;穆罕默德一號則在遠處斷崖下走著。
「阿布杜爾認為,我們得防備著點兒。可能會發生什麼意外。」教授回答道,「你回去拿衣服時把那支手槍取出來帶上。」
「一切準備就緒,先生。」我能感到他話語中的興奮勁兒。
中午我們坐在斷崖下的蔭涼處休息,連這裡的溫度也高達華氏一百二十度。
我盡量掩飾內心的好奇,問道:「可是洞內和_圖_書那些神像又怎麼解釋呢?王墓內總是有石神守護嗎?」
教授走到我的身旁問道:「你昨晚睡得香嗎?」
隨著太陽不斷升高,炎熱的陽光如同巨浪一般湧進山谷。
「我看見——兩隻——兩隻眼睛。」我簡直嚇得說不出話來了。
我們跟著教授一一進入裂縫,這條通道通向一個大洞穴。射入洞穴的陽光使我們能看清洞穴的規模:長三十英尺,寬四十英尺,由堅固的巖壁構成。我們在沙土地上只找到一些破碎的古花瓶。
我打開手電,伸長脖子往裡看,迎面襲來一股涼氣。我往深處看,卻什麼也看不到;我又將手電往下斜照,看到一塊乾淨發亮的地面,地面徐徐向下直通斷崖深處。我把手電盡可能地往深處上下左右照去,以便弄清空地的面積。突然黑暗中出現了我一生永遠難以忘卻的景象:兩隻閃閃發光的巨眼,在那神秘、黑暗的空間盯著我。
「布賴恩,快拿手電筒來!」教授異常興奮地說。
我們三人一齊驚跳起來。我迅速抓起手槍,教授嚓的一下把手電筒打開。
我的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於是我看出是一張長著鷹鉤鼻的野獸的臉。
「阿布杜爾,你說對了!」教授驚叫起來。「我怎麼原先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你認為我們會找到什麼嗎?」我輕聲問道。
「裡邊一定有個大洞,」雷利很有把握地說,「我想起來了,我們搜索過的洞穴,確實沒有看見過蝙蝠或者其他東西。」
半小時後,我們蹣跚地走出裂縫,為這新發現驚奇得目瞪口呆。很顯然,斷崖底部必定有一條通向山中心的通道。這條通www.hetubook.com.com道隱蔽的很巧妙,我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未能找到。要不是蝙蝠,我們根本就不可能覺察到。
「我們該向政府報告,」教授建議道,「至少我們發現了一座古廟,也許是一座小鎮的遺跡,肯定具有一定歷史價值;將來政府會派人到這裡來發掘研究的。」
「這說明什麼呢?」
我們彎腰走進裂縫。起初洞裡滿是蝙蝠,好像是從四面八方飛來似的,忽然又都消失不見了。手電筒幫助我們在岩石一側離地約十二英尺高處發現了一個狹窄而平整的裂口,往上一點兒是第二個裂口,再往上是第三個裂口。每個裂口的高度不超過六英吋。
我們捲起毯子,撲滅篝火,教授拿出他為這次探險準備的兩個高能電筒。「走吧!」
我很想瞭解教授的思路,但是還沒等我開口,穆罕默德一號已經返回神壇,他興奮無比,不斷地用手比劃。
「穆罕默德!」阿布杜爾喊了一聲。我們年輕的嚮導失蹤了!我們又等了五分鐘,那聲令人恐懼的喊叫實在叫人擔心,穆罕默德想必遇到了和他父親同樣悲慘的結局。
「你注意到穆罕默德用來指路的那塊巖頂了嗎?」阿布杜爾問教授。
「洞內一定有路。」教授把握十足地說。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問題是:我們所帶的物品有限,是再待一天,還是先回去,隨大隊人馬一起來呢?大家異口同聲說:絕不能就此罷休。
我們回到神壇時,太陽已經下山,駝夫點燃篝火。我們圍坐在篝火旁,整理自己的思路。
「有時候是這樣的,」阿布杜爾回到道,「也許這次情況不同。」他不願意進一步細說,和圖書他的神情十分古怪,彷彿我打擾了他似的。最後我回到床上,阿布杜爾仍舊蹲在篝火邊。
穆罕默德一號難過地擰著雙手。
「人都在嗎?」教授又都問了一遍。
曠野中的聲音使人不易捉摸。哪怕我徹夜未睡,也辨不清喊聲的方向。
「我們晚飯後再談。」雷利結束了談話。
突然,我們聽到有人在攀登岩石,像是有人踩在亂石堆上;然後一切聲響又都消失了。我們細心傾聽著:五分鐘過去了,什麼也沒有聽見。
我們三面為群山包圍,人們從上面的制高點很容易監視我們的活動。我斜眼瞟了一下兩名駝夫。他們蹲在蔭涼下一塊大圓石旁。迄今為止,他們還算能跟我們配合行動;至於穆罕默德一號,更是無可指責。也許每個人都有點兒神經質,要不是阿布杜爾提醒,我根本想不到這些問題。
真是個美麗的夜晚,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我翻了個身,發現阿布杜爾也沒有睡著。遠處傳來胡狼的嚎叫聲。頭頂上的星星好像近得能用手摸得著似的。我起身躡手躡腳地走到篝火旁;阿布杜爾也走了過來,蹲在我身旁。
「可能是通風口。」教授驚叫道。他讓我站在阿布杜爾肩上。我便站到阿布杜爾的肩上,雙手抓住裂縫;阿布杜爾慢慢地將我頂起,直到我能夠看到最下邊的那個裂口。
「什麼?」教授驚奇地問道。
「真怪,」教授自我解釋道,「大獅身人面像是吉薩三座金字塔的組成部分。據測定,它建於古王國第四或第五王朝,即建於胡夫時期。可是在這裡,在這寸草不生的山谷中,我們卻發現了胡夫的渦形裝飾,一座半埋在沙漠中的古廟和-圖-書,它的上方則是這塊奇特的獅身人面像的露頭巖。我真不明白——」
「聖約翰,你準備好了嗎?」
我們一點一點地將沙地挖了一遍,仍然一無所獲。
他考慮片刻後說,「我說不準。教授認為,老穆罕默德一定親自到過主墓室,搞到了一些珍寶。裂縫很可能是他的儲藏點。也許裡面已被劫掠一空。」
我們失望地爬出洞口,撣掉臉上和手上的塵土。阿布杜爾請穆罕默德把他上次的經歷詳細敘述一遍。穆罕默德再次肯定自己的記憶準確無誤;看來那些寶藏早已不翼而飛了。
「他說他找到了那條裂縫。」阿布杜爾告訴我們說,「由於他好久沒到這裡來過,不大有把握。今天他天朦朦亮就起床尋找洞口。現在他能帶我們去了。」
陽光在迅速變化,巖頂的輪廓清晰地顯現出來。這是一座披著寬闊頭巾的人面像。兩塊圓石好像兩隻爪子伸在石像的底部。
又過了半小時,我們起床生火。天亮前我們什麼也幹不了。
「是的,」我答道。教授將手電筒向兩個駝夫照了照,只見一個已經拔出大刀靜候著;如果有人膽敢靠近,他就會兇猛地劈刺過去。帳篷外的駱駝心神不寧地嘶叫著,企圖掙脫韁繩。
「你們都平安無事麼?」教授輕聲問道。
我們跟著穆罕默德一號下了堤壩,朝斷崖走去。離神壇不到一百碼處,我們得經過一堆由沙礫、斷柱和古廟的石塊混雜在一起的亂石堆。斷崖腳下有一個半埋半露的洞穴,通往巖洞深處。洞口很小,人貓著腰才能進去。
「他敢保證就是這個洞穴,」阿布杜爾翻譯著,「上次他就在這堵牆邊幫助他父親挖出了一些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