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爺後面的簷廊傳來話聲。
「這一帶開白色豪華房車的,應該只有住在河邊大廈的畫廊老闆。」
根據調查結果,植草先生不單經營畫廊,還擁有一家飯店。不是「愛之城」那種賓館,而是位在那須高原的高級渡假飯店,據說大廳和客房裡裝飾著植草先生精心挑選的繪畫和石版畫。
「看過很多。家裡也有一個。」
「我也是半斤八兩。話說回來,你在這附近見過小女孩嗎?」
「他也有幾幅畢卡索的作品,其中好像還有《格爾尼卡》的草稿呢。喏,就是那種在正式作畫前,先用來練習的作品。總之,植草先生非常有錢。」
老爺爺歪了歪毛茸茸的頭。
「奶奶,快點來看啦!呆呆真的——」
「嗨,兄弟。」我這麼出聲,一團濃密的毛球轉向這裡,那應該是對方的頭吧?是頭聖伯hetubook.com•com納犬。
「誰叫俺老是在打瞌睡呢。」
「郵局呢?」
真受不了!連我都快窒息了!
「他死了以後,一定可以變成天上的星星吧。」
她的直覺應驗了。
我打算出門散步,到植草先生住的大廈附近打探,或許會有意外的收穫也不一定。
我從後門的專用出入口來到外面。街景呈一片淡墨色,只有東方天空宛若發燙的臉頰般泛紅。看來今天也是炎熱的一天。
「早。」他說。「不是這附近的臉孔呢。」
我總算在大廈附近的豆腐店發現一隻朝氣十足、活蹦亂跳的家犬。牠的毛皮雪白得讓人懷疑是不是吃豆腐渣長大的,一開口才發現牠連腦袋都是一片空白,跟牠說話只是浪費時間。
「可是,不是有很多室內犬嗎?」你這麼想是嗎?那才不是狗,那只是人類的玩具。
「太陽穴一帶有白髮的高雅紳士?」
那應該就是植草先生。
「可是那女孩真的躺在行李廂裡,如果那輛車是植草先生的,應該有什麼不對勁才對呀。」
「她路過這裡看到俺,當時主人正在給俺梳毛,結果那女孩這麼問:『叔叔,這條狗多少錢?』害hetubook•com.com得俺主人不知該怎麼回答才好。」他緩緩晃著偌大的頭。「想養狗的小孩到處都是,有的還會跑來說如果俺生了小狗,要分給他們。以為俺還生得出小狗,這不是天真得可愛嗎?不過一開口就問價錢的,從以前到現在,也只有那孩子了。」
接下來的一星期,小加代專心監視植草先生,畢竟也沒其他線索,只能先觀察植草先生的生活情形。
想要獨自行動,最好選在清早。如果白天沒有飼主陪伴、也沒有綁著牽繩在外行走,可能會惹來諸多麻煩。
「我想幫助很大,謝謝你。話說回來,你真的叫呆呆嗎?」
小加代不死心地持續調查與監視,獲得了幾個情報。
目前在植草先生身邊還沒發現相仿的女孩,此外,植草先生不騎機車,他只有一般自用車的駕照。
「是俺的小妹妹。」老爺爺高興地說。
「好像是。俺家少主人曾經委託他鑑定客人典當的畫。據說他的鑑定眼光很高明。」
「因為我總是在你睡覺的時間走動呀。」
「不要緊,我不會冒險的。」小加代笑道。就是啊,小系。晚上的話,還有我跟著呢。
兩次的外出,一次去銀行,一次去郵局hetubook.com.com。小加代裝作不認識的樣子尾隨而去;銀行經理一看到植草先生,就起身迎接,領他到接待室去。
「說到女孩子——」老爺爺把下巴擱在前腳上,或許是累了。「是有個怪孩子,她應該不是唸附近學校。」
老爺爺應該是當舖前任主人養的狗,似乎對少主人抱持批判態度。
「別焦急,調查最重要的就是耐心。」小加代安撫小系,當晚她也準備出門。
舊式建築被拆除,改建成新大樓之後,狗也從市街上消失了。理由是因為沒有庭院、大廈管理規則禁止養狗、車子很多,散步像在拚命等等。就算出外閒逛,也幾乎遇不到同伴,令人備感孤單。
「那位紳士經營畫廊嗎?」
「這個人人品如何?是個有錢人嗎?」
「那女孩有爬進白色豪華房車行李廂的怪癖好。」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好像都交給屬下了。我去過畫廊,那裡有個很精明的漂亮女士。」
「而且,我也開始感興趣了,總覺得這件事已經不只是你跟進也的問題了。」
「他寄了小包包裹。人很多,沒辦法看到他的寄送地址,可是他曾經問櫃檯的人說『存局候領這樣辦理就可以了嗎?』」
「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差不多該走了。俺有幫上忙嗎?」
小系一臉不解,看起來還帶點不滿。
這一星期以來,植草先生幾乎足不出戶,除了兩天去探望夫人一次之外,他只外出了兩次。
「奶奶,呆呆在跟不認識的狗說話。」
女孩跑過走廊離開了。老爺爺說了:
「嗯,沒錯。他因為膝下無子,曾說過想要養狗。」
牠出聲笑了,換作人類的聲音,就是「呵呵呵」的笑聲。是個年紀很大的老爺爺了。
「有一個月了吧。從那之後,俺主人為俺梳了兩次毛。」
「他目前沒有嫌疑,甚至可說是個了不起的紳士。」
或許你會問,就算我得到情報,又能怎麼辦?雖然沒錯,但又何妨呢?就算得到的情報只有我一個人知情,知道或不知道,緊要關頭時還是會出現決定性的差異。雖然這次事件,似乎不至於面臨「緊要關頭」,至少我能藉此散心解悶。
遺憾的是,我在白天派不上用場。大白天的跟監行動,帶著我實在太引人側目了。
「我過去的同伴裡,有個朋友叫做仙后座。」
老爺爺回望當舖那沉甸甸的土建倉庫。「如果願意,他的財產足夠把這裡全買下來吧。若不是那樣,俺家少主人不可能對他https://www.hetubook•com.com鞠躬哈腰的。」
而且,我也早過了精力充沛的年紀,被留在家裡休息也不覺得無聊。唯獨這次,我卻有些招架不住,因為所長和小系兩人的關係既拘束又緊張。
「他不用工作嗎?」
「怎麼個怪法?」
找到車子,證實了小系與進也的部分說詞,照說可以稍微緩和一下氣氛,然而事情卻沒有這麼順利。或許這就是年輕女孩與父親之間的難處吧。尤其是所長,光是經過小系身旁,甚至緊張到同手同腳走路。
「長得很可愛,比那座柵欄還要高一些,一頭長髮綁在腦後。俺記得她左邊臉頰上有個酒窩。」
「姊,別太逞強唷。」
「是怎麼樣的小孩?」
「真是個乖孩子呢。」
第二隻遇見的是當舖養的狗。當舖位在狹小的單行道旁,在橋頭邊亮著小小的招牌,他就住在狹小的圍欄裡。
我望向那裡,一個大約小學二、三年級的女孩站在窗邊。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睜得渾圓。
「這樣的話——」小系一臉憂鬱,托著腮幫子。「不管那女孩爬進行李廂的目的為何,都不可能像電視劇那樣是為了錢綁票勒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那孩子是這麼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