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森林之中

隔天早上,我一如往常在水上公園把小鴨子們嚇得嗄嗄叫的時候,聽見腳踏車的聲音,緊接著傳來「姊姊早安」的招呼聲。
一點都不酷。我留下狀似不捨的小鴨們,回到步道。
「我們去井波的弟弟、孝先生住的大廈吧。警方已經過去了。」
「因為很有趣嘛,可以認識很多人,也會對當地的事情知道得更詳細。像我們這種送報生,跟收電費、收瓦斯費和抄錶的人,還蠻常交換情報的。像這一帶,突然蓋了一堆新大廈,出入的人也變多了,一個不注意,可能錢沒收到,人就跑了。或者像我,如果可以很快知道哪裡有新遷入的住戶,就可以拿到訂報合約。像這兩天剛搬來的住戶,我都會先送一份免費報紙,這麼做,對方幾乎都會訂我們的報紙了。」
掛上電話,她掃視眾人的臉。「警https://www.hetubook.com.com方說井波洋的遺物中檢查不出血跡。相反地,驗出演戲時做為小道具使用、類似血液的顏料。」
「我一直等不及想跟姊姊說話,我看到新聞了唷!是姊姊發現屍體的對不對?」
送報少年羞赧地說:
「不是。可是,因為他們長得很像,我想該不會就是——我不曉得該怎麼做才好,就對他自我介紹,還對他說我是發現令兄遺體的目擊者之一,向他致哀。結果他逃也似地跑掉了。」
「他的樣子很不對勁。所以我——我就想會不會……」藤實小姐閉上嘴巴,用一種希望對方理解的眼神訴說著。「這樣想是不是太可笑了?」
藤實小姐畏畏縮縮地開口:「是關於上次的事。那個,我昨天去警察局確認遺物之後,在回家的路上偶然遇hetubook•com•com到井波洋的弟弟。」
小加代曖昧地一笑。「是啊。可是你應該也知道,那具屍體不見了。」
「真了不起。」
「嗯。有一次我去送晚報,他正好在付錢給瓦斯公司收費員,說是要一次繳清遲繳的三或四個月份的錢。」少年煞有介事,雙手環胸繼續說下去。「那個井波先生——啊,我說的是住在綠畔大廈的弟弟。」
小加代的微笑加深了,我也佩服不已。雖然這是觀察事物的基本常識,但不是一般小孩子會知道的事。
沒錯,是演戲。藤實小姐相當敏銳。我一直都很想這麼告訴大家——
「洋本人曾待在弟弟的大廈公寓?」
「你可以跟我回去事務所一趟嗎?」小加代說。
送報少年非常認真地累積社會經驗。小加代笑容不絕。
「嗯,沒錯,是的。可以請你們檢查看看嗎https://m.hetubook.com.com?我會等到結果出來。」
小加代睜大了眼睛。「是對方叫住你的嗎?」
「缺錢啊……」小加代若有所思。
「我知道那個人。」送報少年用不甚正確的日文說。「他叫井波,住在前面的綠畔大廈。」
「嗯。有時候會有一群人住進去,可能是他演戲的伙伴,可是每個人看起來都是半斤八兩的窮酸樣。一堆店家外送的免洗碗盤,在門口堆了將近一個多月,看了就覺得可憐。一看就知道這家人缺錢嘛。」
「嗯,演戲。那會不會全都是演的?所以屍體才非消失不可。」
「姊姊是偵探?真酷!」
「嗯。」
「外送的碗盤放很久,就代表缺錢嗎?」
我們等了整整兩小時,雖然無聊,但是一想到這個答案左右著我是否能夠卸下肩上的重擔,就興奮不已。
小加代雙臂環抱,目不轉m•hetubook.com•com睛地看著藤實小姐。
小加代沉默。過了一會兒,她低聲說:「演戲啊……」
「聽說那人是毒販。好酷唷!」
來到手掌森林前,今天臉色也不怎麼好的藤實小姐早一步在那裡等我們。
很酷吧?為了彌補摸魚浪費的時間,送報少年飛快地離開,而我對他送上無聲的聲援。你要背負起日本經濟的未來呀!
是送報少年。但是,今早這名勤快的少年沒有吹著口哨一溜煙通過,而是按下煞車,停在小加代旁邊。
「哦……這麼說,你也送晚報嗎?」
「喂,蓮見家。我們等很久了……是的。陰性?也就是說那不是血吧?我知道了。」
「對、對,我也看過他弟弟。兩人長得很像,可是那個叫洋的毒販,長相比較讓人有壓迫感。」
電話響了,小加代立刻接起來。
「嗯,孝先生。」
所長抹了一把臉。我鬆了一口氣,和*圖*書垂下耳朵。
「好早呢。怎麼了嗎?」
不愧是小加代,敏感得很。她立刻就察覺藤實小姐的壞臉色。
「在說什麼?」還沒去上學的小系插嘴問道。
「住在那裡的不是弟弟嗎?」
一起回到事務所之後,小加代馬上打電話給轄區警局。她請發現「屍體」負責報案的刑警聽電話,向他說明原委。
「對,他叫孝。好像從事演藝工作,所以沒什麼錢,老是喊窮。可是他卻訂了三種報紙,說什麼為了看劇評需要。」
「哦……真是上了一課呢。喏,我叫蓮見加代子。四丁目轉角不是有一家蓮見偵探事務所嗎?我是那一家的女兒。如果有什麼事,也請你給我們一些情報好嗎?我想應該會很有幫助。」
「是啊。外送的店家在客人付錢之前,是不會把碗盤收回去的,因為那樣就沒有證據了嘛。」
「遺留物的血跡鑑定。」小加代簡短回答。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