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找到被保險人的屍體就輕率地簽發了交通事故證明的羽代署的面子丟得一乾二淨。指揮事故調查的竹村警長和井崎照夫的關係雖然沒有得到證實,但他們彼此串通一氣之事,在任何人看來都已昭然若揭了。
「那恐怕是不得已吧!從共同搜查的這條原則來說,如對方請求協助,表面上是不能拒絕的。何況羽代署又不知道羽代河灘地上玩的把戲。說起來,他們好像是我們的御用警察。不過,他們畢竟還是警察,要是他們知道我們搞的把戲的話。也許他們是不能完全置若罔聞的。」
「好啦,就在附近。」一個人影悄悄地說。聲音雖然壓得很低,但由於四周恬靜,聽起來非常清楚。
「真令人擔心哪!」
大場一成的目光越來越咄咄逼人了。
「那我怎麼會知道!」
「你擔心什麼?」
「是這樣嗎?岩手縣的警察可能對那小子的話倒挺感興趣。」
「不知道。不過,假如他們為了另一樁案件搜索屍體的話,根本無須什麼埋伏,乾脆搜查不就行了嗎。」
「是那個傢伙嗎?」
「羽代署給井崎老婆的保險金簽發了事故證明。這樣一來,岩手縣的警察就要懷疑羽代署和井崎狼狽為奸,否則,即便把搜索堤壩事先通知給羽代署,那也不用去引誘井崎上鉤呀!」
「是,買河灘地的事,莫非讓這幫傢伙從側面給注意到了不成?」
「岩手縣的警察為什麼盯上了井崎呢?」
「連你也說搞什麼把戲,不許這麼說!」
探員們屏氣凝神,注視著那輛從對面黑暗中駛來的汽車。這是一輛小型卡車。卡車的加速器被控制著,順著堤壩頂上的道路緩緩駛來,然後,在緊靠探員埋伏的草叢前停了下來。關了車燈後,從駕駛室鑽出兩個人影。
「是你和井崎合謀把她殺死的吧?」
「不知道,看看再說。」
由於絲毫也沒有預料到有人埋伏著,他一時不知所措,連逃跑也嚇忘了。這時候,另一名埋伏的人把卡車的退路給m.hetubook.com•com
擋住了。
「稿子是越智茂吉一手培養的部下、社會部的編輯浦川發的,這倒弄清楚了。但是,他到底是從哪兒弄來的,浦川一直閉口不言。不過,最近,我們一定會查出稿子的出處。」
「實在抱歉的很,我一點兒也不知道。」
「對不起。這是我的疏忽。」
「最初,打算連人帶車一起扔進花魁潭裡,由於明美中途起了疑心。拚命掙扎,不得已才把她給掐死了。由於明美的屍體留下了明顯的掐死的痕跡。所以便把她的屍體埋在了正在動工的河童津附近的堤壩裡。扔到花魁潭的,僅是輛空車。」
井崎頑固地沉默不語,但奈良岡聯枝卻供認了。據聯枝供認,由於井崎明美從中打攪,妨礙他倆結婚,所以他們經過策劃,幹起了通過加入人壽保險,從而來個財色雙收的殺人勾當。
「越智的這個部下會不會給外界捅出去?」
質問的對象顛倒過來了,整個會場籠罩著一種抑鬱的氣氛。
「收買羽代河的河灘地,它牽涉著我們全族的榮盛和衰落。所以,那怕是稍稍惹起社會上的注意,也必須盡量避免才是。羽代市裡有得是掩埋屍體的地方,你的部下想把老婆弄死,還是想讓她活著,這與我無關,可是,選來選去,卻把屍體埋在了羽代河的堤壩裡,簡直荒唐透頂!要是羽代署警察發現了,那還有可說的。偏偏讓別處的警察發現,根本無法挽救!」
「這難道不是為了區區六千萬元的保險金,竟利令智昏。把社會上的注意力統統集中到羽代河的河灘地上了嗎!如果這種事把收買河灘地也給張揚出去的話,將會葬送我的一生。」
《羽代新報》的社長島岡良之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插話的機會。
「埋伏?!這是怎麼回事?」
「您是說岩手縣警察的一舉一動嗎?」
「要是說岩手縣的警察為井崎設下圈套的話,那就是岩手縣的警察由於某種原因瞭解到井崎老婆的屍體埋在羽代www.hetubook.com.com河的堤壩裡。而把他引誘出來的。」
然而,對這一事件比羽代署更要吃驚的,還另有人在。這個人就是大場一成。他立即召集手下骨幹,仔細商量對策。
「那時候。你(奈良岡聯枝)也在場嗎?」
佐竹在草叢中說。屏息埋伏著的探員霍地站了起來。把手電筒的光束衝著身影射了過去。
一個人抽了一下稀鼻涕。這時,從遠方傳來了一陣低沉的馬達聲。
「是,我無意中說走嘴了。」
「這可真奇怪。岩手縣的警察是經過埋伏才抓住井崎的。所以,他們是盯上了井崎,這大致不會有錯的。」
「由於發現了屍體,我倒有件事很擔心。」
「那篇稿子的出處大概調查過了吧!」
「前些日子,險些讓人給登上《羽代新報》。在那刻不容緩的緊急關頭,只好停機扣下了那篇稿子。」
「怎麼知道的?」
「我害怕!」
「打一開頭我就料到會弄成這樣,所以,我是一直反對弄死她。」
「岩手縣的警察抓住井崎,他們會有什麼好處呢?這夥八桿子都打不著半點關係的警察,是從哪條線上竄到這兒來的呢?」
「是不是圈套,我不知道。假如是個圈套的話,八桿子都打不著一點關係的岩手縣警為什麼要盯上井崎呢?這簡直琢磨不透。但是,他們在通知羽代署的當天晚上就打了埋伏,這裡有問題。」
大場的心情非常不痛快。
「據說岩手縣的警察提出搜索,是因為他們懷疑另一案件中一名失蹤者的屍體埋在羽代河的堤壩裡,但是,當他們抓井崎時,是埋伏在那裡的。」
「怎麼知道他們盯上了井崎?難道井崎不是偶然掉進他們想捕獲其他獵物的網裡嗎?」
「岩手縣的警察為什麼對和他們毫不相干的羽代河的堤壩感興趣呢?」
時針剛過凌晨兩點,遠處稀稀落落的燈火已經消失,在一片黑暗的夜幕裡,只有流水孱孱作響。黑暗中,有幾個似乎消溶在夜色中的人影,他們從夜幕和-圖-書
降臨後就不聲不響地伏在那兒,已經等待了好長時間了。他們已經習慣於暗中監視,耐寒也有過鍛鍊。但是,今天晚上的暗中監視,他們總覺得與往日有些不同。獵物縱然上了鉤,但這對他們負責搜查的案子並沒有任何關係。正因為是為了保護自己搜查的獵物,才想出這個轉移敵人視線的招來,所以,探員們在埋伏期間,一時竟不知道自己等待的是什麼。
「在這兒幹什麼?!」
島岡的臉上掠過了一道突然受到責問的狼狽相。
「正因為是我們,才說沒有關係,可是,在第三者看來,理所當然認為是有關係的。如果岩手縣的警察認為此事與買河灘地有關係而出面干預的話,事情可就麻煩了。」
「既然為了搜查另一案件的失蹤者的屍體,他們又何需埋伏呢?他們伏擊井崎,難道不是從一開始就衝著他來的嗎?」
「完了,沒有其他的好辦法了,事到如今再說也白費。不過,只要把屍體弄走就沒關係了,因為他們本來是為另一樁案件來的。」
中戶一個勁兒地低下頭來謝罪。
「殺人是井崎一個人幹的,我幫他埋過屍體,並幫他把車子扔進花魁潭裡了,井崎把車子扔到花魁潭裡以後,坐著我的車子回到了市區。為了避免人們的猜疑,我們暫時沒有會面。」
「這是可能的呀!不過,岩手縣的警察怎麼會知道這些內幕的呢?」
「話雖這樣說,但是,我們是不是對另一樁案子插手插得太深了。」
北野的怒喝聲猶如一支利箭射了出去。夜幕突然揭去。幾道手電筒的光柱集中起來照了過去。那個男的「啊」了一聲,木然呆立在那兒一動不動了。
在探員們壓低的聲音裡,帶有一種疑惑和畏縮。
「不過,只是埋了一具女人的屍體,我想這也許涉及不到收買河灘地的問題……」
「現在,對我們說來,羽代河有多麼重要,你們知道嗎?」
「挖掘的工作,由我一個人來做,你到堤上給我張望張望。」
「混凝土好剝掉
https://m.hetubook.com.com嗎?」另一個人影問。從聲音和人影的輪廓來判斷,好像是一個女人。
村長對預料之外的「副產品」——實際上,從一開始就是衝著它來的——雖然盡力克制了對羽代署調查事故馬虎草率的批評,但是,假如他們再認真調查的話。將會牽涉到整個羽代署的存亡問題。
「一逮住井崎,他們就不再搜索了。假如井崎是偶然撞在網上的獵物,在逮住井崎以後,他們理應繼續進行原來的搜查才是。
「今天不來的話,明天,我們就要開始搜查啦。」
「現在,已勒令他停止上班。我想他個人捅到哪裡去也沒有人會理睬他。」
男的彷彿再三安慰那個女人。他們倆走下堤壩斜坡,來到了修在堤壩內側河水上漲時就淹沒在水中的平台上。
「要是一開始就知道是殺害的話,即使是羽代署,恐怕也不會簽發事故證明。我想羽代署是後來才知道的。」
他倆分手後,男人的身影開始在平台的一角用鎬頭挖掘起來。似乎不大一會兒,他就挖到了想要找的東西。男人的身影像是把鎬放下,蹲在了地上。
是一個沒用月色的深夜,颼颼的冷風掠過河面迎面吹來。山國——羽代市的秋天來得較早,冰冷的寒風宛如一把兇器凜凜逼人。
「明美知道我和井崎的關係後,闖入我的寓所,破口大罵,所以,那天晚上,我們撒謊說,三個人一起談一下吧,於是,把她給引出來了。」
「不會的吧!」
島岡慌忙閉上了嘴。
「這我們可一點兒也不知道!」
「聯枝快逃!」當他向他的同伴呼喊時。為時已經晚了。
「不過,即使羽代署和中戶家沆瀣一氣,警察也不會夥同別人去殺人吧?」
「那傢伙真的會來嗎?」黑暗深處,一個人竊竊低語,這說明有人在這兒埋伏著。
「好,現在行動!」
「羽代署嗎,井崎提出老婆死於車禍事故的報告後,出於平素的交情,調查時,只是走了走過場就簽發了事故證明。」
大場咆哮如雷。在座的人縮和*圖*書起了脖頸。
「羽代署為什麼要允許這幫外縣的警察來搜索羽代河呢?」
「他們要是動手的話,肯定就在今天晚上,因為我們已經告訴了羽代署從明天起開始搜查。」
「是這麼回事。」
「那麼說,是岩手縣警察設下的圈套?」
「買河灘地和井崎的車禍事件,是不會有什麼關係的。」
本應保衛大場的御林軍,卻在主人的腳下放起火來,御林軍隊長的責任十分重大。
井崎照夫和奈良岡聯枝在從羽代河的堤壩挖出井崎明美的屍體時,雙雙被岩手縣警的埋伏人員給逮捕了,支吾的遁詞已經失去了效應。
「井崎老婆的屍體埋在羽代河的堤壩裡,羽代署大概是知道的,要不然,岩手縣的警察設圈套是沒有意義的。」
「因為調查是經他們的手幹的。事故證明簽發之後,由於看到井崎的態度有點可疑,於是,就祕密進行調查或者是追問井崎,然後瞭解到屍體埋在了堤壩裡。這時,事故證明已經簽發了,所以,這事也不能張揚出去。而在這時,外縣的警察提出要搜索堤壩,他們就慌了手腳,命令井崎把屍體轉移到其他地方去,不是嗎?如果在那個地方弄出一具已經簽發事故證明的屍體,羽代署的信譽和威信將會完全喪失掉。」
「混帳!」
「喂,來車了!」
大場氣得渾身發抖,在全體幹部會上破口大罵。如果激起了他的怒火,即使他們這些人都是一方面的頭頭,也休想在這個市鎮再活下去。中戶家掌帥印的中戶多助(中戶多平之孫)感到特別惶恐不安。
「沒問題,因為白天已經灌進去那麼多腐蝕劑,它會變得像沙子一樣鬆散。難辦的倒是把挖掘的痕跡恢復成原來的那樣。」
「井崎這個王八蛋,不知喝了什麼迷魂湯,把老婆的屍體埋在了羽代河的堤壩!」
「再說,時間也太巧合了。他們向羽代署提出明天開始搜索的那天晚上,井崎落網了。」
「沒有辦法呀!因為是這樣決定的。甭管怎麼著,要來就來吧!」
大場一成眼望著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