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那是保健室的鑰匙喔,可不是自己家裡的鑰匙。」
根本就完全不是常識。
「他呀,我有找他啦,可是找呒人。老師啊,你有看到那個豬頭嗎?」
八橋學長一邊揮著掃把,一邊像是很憤怒似地告訴我們答案:「是ICHIRO、ICHIRO啦!一講到單擺,一定會先想到的當然是鈴木一朗的鐘擺打法的嘛!」
「單擺」是我昨天和小松崎律子站著談話的時候,她提到的一個關鍵字。她從久保老師提到的「單擺」這個字,找到了打開密室之謎的線索。我把當時的對話內容,告訴了石崎。
我一邊說完這些,接著又根據石崎的問題,把昨晚案發現場的情況向他說明了一番。而石崎就像是在打破密室問到底似的,不斷地重複問一些不願妥協的問題。到最後,我還得要幫他畫一張現場的平面圖。他一邊看著這張平面圖,才終於像完全了解了似地,低聲說了一句:
「不過,剛才這一段沒辦法幫助我們解決兇殺案吧?」
「嗯……話是如此,但當時屋子確實是有上鎖的狀態。這一點我認為是沒有問題的。」
「嗯……這個嘛,說到單擺我會想到的東西……喔!我想到一個了!」
「從你的角度來看的話,你會怎麼看待這件事?小松崎老師家真的是個密室嗎?難道不會有人是故意要嫁禍給她,所以將她殺害之後,又把案發現場塑造成一個密室嗎?」
「嗯?」
「你看了嗎?」
「沒想到還蠻隨便的嘛。」
我回答:「嗯,當然看過了。」我就是要來談這件事的。
「怎麼樣?很厲害吧?」
「那麼,假設我們站在北極點,我們的眼前呢,不知道為什麼剛好有一個很大的擺鎚。」
「什麼話?我想保健室的真田醫師應該也好不到哪裡去喔。所以,要說保健室有備份鑰匙的話,這一點確實我們很難去否定它的可能性。可是,家裡的鑰匙就不一樣了,https://m.hetubook.com.com因為一般應該都是隨身攜帶才對。要想趁鑰匙主人沒發現的空檔,把鑰匙偷走,打一份備份鑰匙之後,再趁主人沒注意的時候,把鑰匙放回去。這個手法就不是那麼簡單了。」
「不過,說不定有備份鑰匙。千歲小姐昨天不是也有講過嗎?備份鑰匙這種東西,只要有心,很容易就可以變得出來。」
石崎叫住了隨即打算要離開的八橋學長。接著,他毫不猶豫地問了學長一個很單純的問題。
石崎好像也知道放著多摩川社長自己一個人會有多可怕,因而露出了擔憂的表情。
「單擺?這是什麼狀況?聯想快問快答嗎?」
被問到意見了。我終於可以把我此行最想談的話題拿出來討論了。
「嘿啊,有名的咧。不要說你不知道喔,阿通你應該是絕對知道的啦。」
啊,對喔。明明是在察考密室的關鍵字,什麼時候講到這種奇怪的地方來了,害我差點就忘了正題了。
然而,昨晚小松崎律子死亡之後,這些校方人員的期待就全都被敲碎了。
她的死,就案發現場當時的情況來看,一般認為應該是自殺。警方也朝著她用自殺來坦承犯案的方向,持續偵辦當中。警方人員相信這件案子已經幾近偵破,不由得露出從容的笑臉。而相形之下,校方人員的表情則顯得相當悲痛。
「猜不出來耶,告訴我答案吧?」
這麼硬坳的答案,我和石崎不約而同地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你給我乖乖地想像!科學來自想像力!」
「我想也是。」石崎說。「我也大致從她那邊聽說了。」
「老師不會隨身攜帶著教室的鑰匙。簡單來說,就是管理得很鬆散。像這間生物教室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我拿鑰匙打開這裡的鎖之後,那把鑰匙會怎麼處置呢?……你看,就這樣直接掛在桌邊的掛勾上而已。你要是有心想把鑰匙帶走的話,隨時都有辦法帶走。如果只是拿去打。把備份鑰匙的話,這麼短的空檔,我應該是不會發現鑰匙不翼而飛吧。」
解散後,同學們先回到教室。在「起立」、「敬禮」、「坐下」之後,和-圖-書各班的導師說了些無關緊要的話。接著就又再次「起立」、「敬禮」,然後就當場解散了。簡單來說,這一天幾乎可以說是臨時停課了。
「別傻了。」
「它是一個什麼樣的單擺?」
「先別管,你就當作是聯想快問快答也沒關係。」
「她有沒有針對單擺再講什麼更具體的內容?」
「還真的是密室呢。」
「什麼意思?」
石崎把我叫了進去,接著他就把燒杯裡的琥珀色液體倒進杯子裡,送到我手上。然後他就拿起了攤在桌上的報紙。
「唔……我還不能夠斷言。那你又是怎麼想的?」
「的確是。那假設小松崎老師有男朋友,那個人手上有備份鑰匙的話呢?」
「就我昨天看起來,千歲小姐好像也這麼想。」
「喔……」總之是聽懂了。「剛才我們講到哪裡?」
「沒錯。」
「假如這是一個非常精密的單擺,而且沒有任何外力加諸在它上面的話,這個單擺應該會一直以同樣的方向來擺動才對。但事實上它並不會如此。這個單擺的振幅會隨著時間,而漸漸地往順時鐘方向偏。六小時後會偏九十度,半天後會偏一百八十度,一天後就會偏三百六十度。結果,單擺的振幅就會再偏回原本的方向。為什麼會這樣呢?那是因為在北極點觀察單擺的我們,也跟著地球一起在一天之內往逆時鐘方向轉了三百六十度的緣故——這就是因為地球在自轉。簡單來說,單擺的偏移就是地球在自轉的證據。你聽懂了吧,赤坂同學?」
八橋學長啪地拍了一下手,便走到生物實驗器材室的一角。接著,他握住了立在那裡的一根室內用的掃把,然後像是確認手感似的,站在原地空揮了兩三次。最後終於快步地走回到器材室中央處的八橋學長,就這樣走進了看不見的左打者打擊區……。
「『傅科擺』就是證明地球自轉的一個知名實驗呀。地球科學課本上面也有寫到。」
「也沒什麼具體不具體,單擺就是單擺呀。」
「我覺得呀,她應該是沒有一個可以給備份鑰匙的對象啦。就我的角度看來,她看起來是一個抱定不婚主義的人。」
「喔……」總之是
https://m.hetubook.com.com聽懂了,總之。
這時石崎人在生物實驗器材室裡喝著早上的特調咖啡。小小的空間裡,充滿了芳醇的香味。「現在整個學校都天翻地覆」的那種沉重氣氛,並沒有蔓延到這裡來。這裡彷彿有什麼東西,是能夠讓人沉澱下來的。
同學們在上午十點就已經踏上歸途。
「?」石崎看似有些困惑地把手抵在下巴上,說:「你的意思就是要我們猜猜看你在模仿誰對吧?」
「唔……小松崎老師竟然說了這麼一段意味深長的話呀。況且,從這段話的內容來分析,很難讓人認為她會在數小時之後決定自殺。嗯,聽了你的這段話,我越來越強烈的懷疑她是不是真的死於自殺了。」
「八橋學長,ICHIRO不是阪急的啦!」
要是有那種東西出現在北極點,那北極熊都要嚇一跳了。
石崎彷彿像是要讓激動的自己冷靜下來似的,往後靠在椅子的靠背上。
實際上,今天學校機能癱瘓的程度,比昨天還要嚴重。當然,這種情況之下,根本沒有辦法上課。校方於是把學生都集合到體育館,針對小松崎律子的死,做了一番曖昧模糊的說明。然後,就在一句「請各位身為鯉之窪學園的每一位同學,務必冷靜行事」的呼籲之後,形式上做了一個為故人祈福的默哀儀式。
「根據報上的報導指出,警察目前朝自殺及他殺這兩方面來著手進行調查。報紙一般大概都會這樣寫啦。但就我所知,警方已經判定她的死亡毫無疑問的是自殺,目前正在積極搜集相關的證據。」
表示我們自己掌握的資訊都已經跟對方分享過了。
「鯉之窪學園三年級,八橋京介,偵探社社員。喜歡的選手是阪急的……」
「老實說,對於小松崎老師的死,我有一個很在意的點——就是關於保健室是密室……」
生物實驗器材室的門,彷彿像是在等石崎思考陷入僵局的這個時機似的,響起了敲門聲。在開啟的門縫上露出臉來的,是八橋學長。
「所謂的單擺呢,是以一個點為中心,朝著固定方向不斷擺動的東西。只要不要對它施加其他的外力,它的振幅方向是不會變的,單hetubook.com.com擺會一直以同樣的方向來反覆擺動——簡單來說就是所謂的鐘擺運動。再延伸來說,我們所站的這個地面,乍看之下並不覺得它有在動,可是實際上它是以地軸為中心,不停地在動的,這也就是所謂的自轉。你聽懂了吧,赤坂同學?」
「啊,八橋同學,你先等等。」
接著,生物老師石崎便自顧自地講起了地球科學實驗的話題。
那我一定不會知道的。不是我自誇,課本我很少讀,就算讀過了也會馬上忘記。
「你在說什麼?它不是一個什麼特殊的單擺啦。『傅科』是作了這個實驗的人的名字,而他的單擺也是一個很普通的單擺。」
「哎呀呀,這就危險啦。」
八橋學長故意不說出他喜歡的選手叫什麼名字,而是擺出了把掃把球棒拿到面前直立的姿勢。接著用左手稍微拉了一下右手的袖子,並且緩緩地讓球棒在身體前面轉一圈,再把球棒握在臉的後方處。就在下一個瞬間,他終於讓右腳翩然地離開地面,就在我以為他的腳接下來要在空中旋轉的時候,下一秒,他的掃把球棒竟然是斜著往下揮,而且球棒的最前端很滑順地畫了一個大圓。我看著他那彷彿像打過棒球的人才畫的出來的球棒軌跡,稍微看得有點出神。八橋學長才完成一次的揮棒動作,就像是要我和石崎稱讚他似的,向我們露出很滿意的笑容。
向來以悠閒和步調緩慢著稱的鯉之窪學園,也難免從早就籠罩在愁雲慘霧之中。當然,這同時也是由於連續兩天發生兇殺案的影響。
「那是什麼東西呀?你說的那個『傅科擺』。」
「所以,有備份鑰匙存在的可能性還是很小。因此,小松崎老師是自殺的這個論點,也相當可能會成立。是嗎,老師?」
結果,我和石崎認輸了。
石崎喝了一口咖啡之後,才老實地把想開口說的事情說了出來。
小松崎律子死亡隔天——五月二十二日,星期五。
「我也想像不到耶。」
「不過很可惜,只有赤坂同學在我這。我今天一整天都還沒看到社長的人影呢。」
沒辦法。我只好想像北極點有一個巨大的單擺,以及大吃一驚的北極熊朋友。石崎又接著說了下去。
「和圖書是阪急的選手對吧?」我問。
「喔!八橋同學,還真是稀客。你一個人呀?多摩川同學怎麼沒跟你一起?」
「它和單擺究竟有什麼關係?」
「可是,『密室之鑰是單擺』這一點也很古怪。她當時究竟是在想什麼呢?你覺得呢?啊!『古老的大鐘』?爺爺的老時鐘確實也是屬於一種單擺裝置。那麼,她就是從久保老師說的那段『太郎松上吊傳說』,突然想到時鐘的事情囉?然後就從時鐘上面找到解開密室之謎的線索了嗎?……總覺得有點難想像吶。」
「看起來好像不是這個單擺。唔,應該是要再想想其他的單擺才對吧。」
如果今天只是田所健二被殺害的話,那倒還不至於如此,因為死的人是和這所學校無關的外人,校方只要祈禱兇手不會是學校裡的人就好了。
這下換我反問回去了。
「八橋同學,說到『單擺』,你會最先想到的是什麼?」
一如我的預期,石崎就像是在說「莫名其妙」似地,張著他的嘴。
「啥?」
「你給我清醒一點!我們在講單擺的事情。」
「話是這麼說沒錯。說到單擺,我想她說的一定是『傅科擺』的那個單擺沒錯。」
「你們兩個還真笨咧,這很簡單的唄。」
「啊?沒有唄,ICHIRO本來是歐力士隊的,歐力士就是以前的阪急,所以ICHIRO就是前阪急隊的知名球員。……這應該是常識唄?」
「我也投降。這到底是誰呀?」
「唷!是赤坂同學啊?昨天晚上好像鬧得很大呀?小松崎老師的事情還真是令人遺憾。先不多說,你過來坐在這個椅子上,先喝杯咖啡吧。」
我和石崎接受了八橋學長的挑戰,把我們所知道的阪急退役選手的名字一一列舉出來:福本、蓑田、大熊、加藤、高井、松永、藤井,還連馬卡諾(Marcano)、威廉斯(Williams)、布馬(Boomer)這些名字都搬出來了,可是八橋學長還是頻頻搖頭。
咦?八橋學長是左打嗎?八橋學長無視我的疑問,俐落地向不存在的對手報上姓名。
八橋學長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就雙手抱胸,認真地深思了好一會。
「是喔。那我再去別的地方找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