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2、還妳自由

劉老師在學校大門目送火兒離開,直至他的身影消失,才轉身走回學校,準備繼續批改那些永遠批改不完的作業。
「我觀人於微,你的一舉一動又怎能瞞得到我。回想起來,那個綁雙辮的女同學又的確很討人喜歡,可惜你始終沒有行動。」
窗花及玻璃被強大的拳力粉碎,弄出一個大洞。衝擊力傳至每個角落,將屋內的攝錄機全部震破。
「好哇!」
大戰快到,火兒卻一邊哼著〈為你鍾情〉的旋律,一邊吃著軟雪糕,好一副優哉游哉的樣子。在這場生死相拚之前,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火兒信步來到久違了的母校。
喵喵拭去眼淚:「火兒哥你不可以留在這裡的,爸爸發現你的話一定會殺掉你啊。」
火兒看得好生難過,心在絞痛、滴血。
這個盛滿了痛苦與淚水的地方,今天以後不會再存在。
在這種環境下生活會開心嗎?喵喵愈不想火兒感到難過,他便愈感痛心。
料不到卻又給她遇見另一位舊生。
痰如子彈,來勢驚人,江湖第一巨人也要側身橫閃。
火兒對身後的喵喵說:「留在屋內,不要出來。」
趨近一看,看仔細了,劉老師不禁訝然愣住:「這……不就是我替你倆拍的那張照片?」
藍男指著自己的鼻頭:「因為我?」
「雪糕不管什麼時候都這麼好吃。」
因為我將要把這裡徹底毀掉。
轟——
「劉老師真厲害,竟還記得我的名字。」
火兒付了錢,接過雪糕說:「謝謝黃伯伯。」
轟——
喵喵心知這條鐵索連電鋸也不能將之切斷,幽幽地說:「火兒哥,算了吧!」
「鏗」的一聲,鐵索斷開!大剪刀亦同時崩解。
「沒用的,這鐵索是爸爸特別找人打造的,別浪費氣力了,快走吧。」
轟——
「妳還記得陳靜兒同學嗎?他剛才也來過啊!」
火兒擊掌大喝:「Bingo!」
大老闆自言自語:「龍捲風也不敵於我,火兒憑什麼跟我鬥?」
「咳咳……」喵喵窒息似的不住咳嗽,還吐出了縷縷血絲。
藍男俏皮地眨了眨圓碌碌的眼珠,促狹地笑,緩緩點頭。眼前小妮子的這個表情,和十三年前那個機靈小女生的模樣,重疊了起來。她又想起火兒方才憨憨的樣子,其實也和小時候的感覺並無兩和*圖*書樣。
再過了半小時,一樣了無動靜。
籃球架下:吃過波餅而絆倒。
喵喵抬起頭來,強裝出一個笑容,雙唇卻在不停顫抖,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向下彎。她很想忍住眼淚,但還是湧了出來。
一小時過後,大埔地盤仍然偃旗息鼓。
「索索。」王九上了電般亢奮地說:「我嗅到很強的氣味!來來來,給殺了我,給殺了我!」
看著指頭上的穢物,大老闆雙目噴出高溫烈焰。火山,要爆發了!
電視機並沒接上天線,所以接收不到任何電視節目,只可以收看大老闆為她備好的《叮噹》錄影帶。
破開的鐵索叮叮噹噹撒滿一地,喵喵看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眼前事實。
他來到一堵大門前,深深呼吸,提起右腳,然後猛力一踹。
他運盡全力,鼓得兩臂紅筋展現,臉目赤熱,全身血管快要爆裂開來似的。
嚇了一大跳的喵喵看清來人,隨即喜道:「火兒哥!」她想不到火兒會到這裡來,心中又驚又喜。
「都說劉老師的記性特別強,果然沒錯。」
「我怎會無故扯謊。」劉老師說來文藝腔:「你倆從小學起就玩著這追逐遊戲。」
火兒莞爾一笑。
驚,是因為火兒踏入了大老闆的禁地。
這就是喵喵度過十數寒暑的地方?
小賣部:他想起自己一到下課就衝去光顧,果然肥得有道理。
譬如說,感情。
那一個戴著哈哈笑手錶的雙辮小妮子。
「是這樣嗎?」藍男笑意更深。「想不到陳靜兒那麼鬼馬,竟暗地裡搞了那麼多小動作。」
火兒用他的拳,擊碎了睡床。
「哈哈。」火兒笑笑:「劉老師,我要走了,待我辦完事情後,再帶我的女朋友來見妳,請妳吃飯!」
火兒雙手抓緊剪刀的把手,向鐵索剪下去。
又一拳,砸爛了電視。
決戰當日,黃昏時分。
走廊上:曾因為遲到而被老師罰企。
火兒有備而來,從布袋取出一把工業用途的大剪刀。
劉老師打趣地問:「你現在還是喜歡她嗎?」
油麻地果欄。
許多年前撒下的緣分種子,終有一天會開花結果。
「藍男同學?」
不遠處傳來一陣親切熟悉的音樂聲。是〈藍色多惱河〉。
火兒沒有回話,環視屋裡每一事物。
大老闆竟被嚇得傻了眼,www.hetubook.com.com久久未能說出一句話。
乍見朝思暮想的意中人,喵喵喜極而泣跑前,可是當她奔至火兒身前約一呎,卻猛地停下,跪在地上。
大門破開,裡面有一個瑟縮在床上的少女——喵喵。
「妳還不明白嗎?他想跟妳成為同班同學啊!」劉老師續道:「入學的時候妳成績明明很好,但小二的期考妳卻考得很差,所以小三就被派到D班去,而陳靜兒則去了A班。」
喵喵的模樣我見猶憐,火兒正要走上前把她扶起,才看到這女孩的頸項,給套上了一個連著鐵索的鋼製頸環。
同日,晚上。
鐵環因為強大的壓力而出現裂痕。
一位戴著金絲眼鏡的Miss走到火兒身邊說:「請問閣下有何要事呢?」
走進放學後的校園,有一份悠然的寧靜,操場、走廊、小賣部,還有那簡陋的籃球架,一磚一瓦都和他的記憶並無太大分別。
「反正也來了,就讓我試試看!」
「陳靜兒一直都很喜歡妳嘛。他小一的成績不太好,人又懶,所以第二年就被編入了成績最差的D班。小二下學期他的成績卻突飛猛進,成為全班第一名,給考進三年A班。」劉老師望向教室,思緒回到從前。「當我以為那小子開竅之時,他那一年的成績又再一落千丈。本來小學生的成績有起有落是很平常的事,但差別那麼大還真是很少見,於是我開始注意他,竟讓我發現他人小鬼大,常常留意著鄰班一個女同學——就是妳!」
火兒不語。
藍男雙眼閃閃發光,笑得古靈精怪:「也沒什麼可惜啊!不如妳快說來聽聽,他還搞了什麼鬼?」
妳在這個地方熬過了多少個晚上?
「我認得你,你是……陳靜兒同學!」
鏗——
可愛的藍男同學。
大老闆以為避開了「飛劍」, 豈知一閃過後仍覺臉上濕漉漉的,以指頭一拭,感到那又黃又濃的穢物竟黏在臉頰。那種觸感,叫天不怕地不怕的狂人猛起雞皮疙瘩,做了個不知怎樣形容的古怪表情。
尾隨保時捷的十架重型貨櫃車,貨櫃裡面藏滿「暴力團」人馬,大老闆動用了大量兵力,矢志要在今晚擒下火兒。
「還未算啊,更鬼馬的陸續還有!只可惜,你倆總差那麼一點點緣分,這麼近又那麼遠,今和-圖-書天這麼難得卻又遇不上。」
火兒調虎離山,引開大老闆,只為拯救一個悲劇人物。
說罷,他便站在那堵破開的石牆前,俯首而望,睥睨不遠的大老闆,大有傲視萬物的皇者風範。
此時,大老闆與王九折返果欄,剛好目睹屋子的窗戶破碎,漫天飛灰。
「不回話即是默認,長情種子啊。那當年我特意替你倆拍的照片,你還有沒有留著?」
「先生。」倏地一句,叫停火兒,也把他的思緒從記憶中帶回現實。
她,明明是一個人,卻像寵物般給困住,封鎖了她的自由、封鎖了她的青春。更令人咋舌的是,鎖住喵喵的人,竟然是她的生父!
大老闆開始覺得事有蹺蹊。
幾個門生衝上來:「老大,發生什麼事啊?」
「記得有一次作文課,題目是有關勇氣的。妳說妳心目中最具勇氣的表現,就是不怕在眾目睽睽下,為喜歡的人在台上獻唱。我把妳的作文影印了副本,夾在陳靜兒的那一份裡面。」劉老師笑著說:「之後學校的表演比賽裡,他選擇了一首情歌參賽,歌名叫〈梨渦淺笑〉。他要唱給誰聽?妳知道啦!」
大老闆大吼:「吼吼吼吼吼吼——!」吼聲震徹九霄,王九一躍而起,撲殺向二樓大洞的獵物。
「怎麼火兒還沒出現?難道他突然改變主意,臨陣退縮?」
「什麼巧合?又什麼一先一後?」
大老闆大駭:「啊?」
藍男記得,那一年因為父親的離開,所以她無心向學。
「怎會如此巧合!十多年來你們也不曾回來,今天竟一先一後的走到這裡來。」
火兒笑笑口,搖搖頭。
轟——
「真的嗎?」藍男縱使面色不改,但其實心裡漏了半拍。
此刻藍男同樣不知情,火兒已準備了另一首更窩心的歌曲,在不久將來為她獻唱。
「暴力團」的炒籌黨早在恭候龍頭駕臨,大老闆到達地盤後未見動靜,遂與門生走到不遠較隱蔽位置,欲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只要火兒一出現,就把他們重重包圍。
大老闆張大了口:「我他媽的中計了!」
操場裡:第一次看見他的夢中情人。
「有這樣的事嗎?為何我不知情的?」
「你現在就不同了,有型有款。不過事隔多年,就和_圖_書算她在街上看見你,恐怕也認不出你啊。」
大老闆,怒不可遏。
然後……
又半小時後,他突然靈光一閃,驀然驚覺。
「劉老師,好久沒見了。」
「於是我查閱妳過往的成績,斷定他之所以有那麼大的變化,全是因為妳。」
不可能發生的事發生了,火兒竟把那條大鐵索給剪碎。
書桌上找不到漫畫、小說、甚至課本,只有一堆果欄的帳目單據。
「真的是你嗎?當年你是個大胖子,現在俊朗得多了!」
「到第二年妳的成績有所進步,他又變差起來。這樣一年又一年,枉費那小子做了那麼多,你們卻總不能成為同窗。直到最後一年,你們的成績都無法接近。本來呢,你們是不能讀同一班的,但我見陳靜兒喜歡了妳五年,那年我又剛巧當上了主任,於是便做了點手腳,把你們編為一班。」
憤怒的大老闆駕駛著黑色保時捷跑車,在黑夜的公路上以時速一百二十公里向戰場進發。
再一拳,震毀了書桌。
火兒彎腰大笑:「哈哈哈哈,火兒飛劍,例不虛發。你是避不了的!」
然而,此刻舔著軟雪糕的他,仍然記得雪糕車伯伯名字的他,即使滄海桑田,卻有許多東西,依然未變。
眼前亭亭玉立的可人兒,正是她剛剛才跟火兒談起的雙辮小妮子。
重遊故地,昔日的校園生活又再湧現眼前。
Miss托托眼鏡框,瞇眼打量火兒說:「先生,你很面善。你是我們學生的家長?」
火兒,倨傲凜然。
「當年我那副模樣,哪有膽子啊。」
走過馬路,火兒來到停泊在小學校門前的雪糕車旁,對司機說:「一杯軟雪糕。」
「我們當然見過啦,因為我曾經是妳的學生啊,劉老師。」
火兒竟然好整以暇,獨自在黃大仙街頭漫步。
還有鐵柵窗花以及設在每個角落的閉路攝錄機。這根本是一間二十四小時的監察牢房!
「劉老師,當時我們只是小學生,談什麼緣分啊。」藍男難得害羞,邊說邊拿出錢包:「給妳看一樣東西。」
「大老闆怎可以這樣對妳……」撫摸著粗大的鐵索,火兒不可置信地說:「他簡直不是人!」
「他一定是怕了我,窩在被子內了!不不不,他詭計多端,可能有什麼陰謀!」
「說來替他難過,那一天妳竟請了病假。和圖書所以說,你倆無緣又無分。」
火兒還是笑笑口,搖搖頭。
當年這對兩小無猜,穿越了時空,原來、已經、終於,走在一起了。
「火兒哥……你怎會變得這麼厲害?」
有人說過:熱戀中的情侶的腦電波會互相影響,很多時候,都會與對方說著同一句話、產生同一樣的想法。又或,不謀而合,回到他們邂逅的地方。
打開錢包,裡面有一幀十三年前的照片。
今天,奇蹟又再在火兒身上發生。
火兒冷眼一瞅:「你來得正好,我要代我師父收回你這爛賭鬼的武功。」
藍男有了笑意。
「大老闆?」火兒吐出一口濃痰:「咳——吐!」
「初戀無限美,你女朋友當然不想你記住初戀情人啦。」
床架上滿是不同款式的項環。
大老闆對自己實力一向信心十足,不知怎地今夜心神卻忐忑不安,不停在自言自語,出奇地緊張。
最後一拳,轟向窗戶。
喜,一個月前大老闆強攻城寨後,被軟禁的喵喵對外面的消息一概不知,她以為火兒已經死了,沒想過有生之年能再與他見面。
大老闆走出車廂,突然大喝:「糟了!」
火兒的心在想:
火兒沒回應,也沒放棄,他是那種不到黃河心不死的硬性子。就因為他是這種人,才能夠為世間帶來希望,在他命途屢創奇蹟。
妳在這個地方流過多少眼淚?
「我對你的印象很深啊,因為我記得你人小鬼大,小小年紀就有暗戀對象嘛!」
大老闆不單是要控制住喵喵的人生,還要把她的隱私完全剝奪!
Miss思索:「我一定見過你,你是……」
由內力驅動的濃痰射程奇遠,直飛向數十米外的大老闆之處。
「那張相,被我現在的女朋友沒收了。」
到火兒走開,黃伯伯才抓抓後腦杓,一臉不解,為何這氣宇軒昂的男子會知道他姓黃?每一天,從眼前這所小學走出來買雪糕的學生那麼多,黃伯伯又怎能記得每一個?而且當天那條鼻涕蟲,早已經蛻變成龍。
喵喵哭著說:「能再見到你真是開心,一開心就哭了,嘻嘻。」
「妳怎會知道的?」
「追逐遊戲?我不明白妳的話,劉老師妳可否說得清楚一點?」
雪糕車司機弄了一杯三圈軟雪糕給火兒。
自從那次喵喵出走到城寨之後,大老闆就以特製的鐵索鎖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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