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充與賈南風
出身蜀漢、以一篇〈陳情表〉聞名後世的李密,曾評論劉禪與齊桓公相當,張華問其故,李密說:「齊桓得管仲而稱霸,用宦者豎刁結果身死蟲流;安樂公得諸葛亮而抗魏,任宦者黃皓而喪是其等成敗均相同。」可提供我們另一種看法。
衛瓘本身也擅書法,猶擅草書,論者言衛瓘得漢末草書大師張芝的筋。衛瓘有二個弟弟,一弟衛實因衛瓘的功勞受封開陽亭侯。史書上並沒有衛璜這個人,也沒有提到衛瓘有肺癆,只記載「瓘素羸」而已,《滅蜀記》關於此一部分均是虛構的。
滅蜀監軍是衛瓘政治生涯中所經歷的第一件大事,也充分展現其智謀與決斷之力,滅蜀之後,衛瓘歷任鎮西、鎮東、征東、征北將軍,負責過關中、青徐、幽州各地軍事,並平定了東北方務桓與力微兩個部落,算是當時重要的統兵將領。直到二七五年,衛瓘才調回洛陽,擔任尚書令,加侍中,後又遷司空、太子少傅,司馬炎並招衛瓘第四子衛宣為駙馬,倍極榮寵。
賈充為司馬家重臣,滅蜀一戰基本上與他無關,司馬昭命賈充率軍入漢中以提防鍾會,結果賈充未到長安鍾會已死。西晉之後,賈充任尚書僕射,與荀勗等人都被評為奸佞,專以諂媚司馬炎以獲取權勢,西元二七八年司馬炎計畫伐吳時,賈充大力反對,表面上是顧慮西涼的鮮卑亂事,實際上是擔心羊祜、張華等主戰派官員的聲勢大過自己,西元二八二年,賈充病逝,朝廷原本要給他一個「荒」的諡號,不過司馬炎最後還是給老臣留些面子,賜諡號為「武」。
鄧艾另一個較有趣的地方便是他有口吃的毛病,阻礙了他早年的升遷機會。《世說新語》中有記載,鄧艾上報時總是自稱:「艾、艾……」司馬昭便笑他說:「你總是說艾艾,究竟是幾個艾?」鄧艾回說:「鳳兮鳳兮,故是一鳳。」鄧艾在這邊掉了個書袋,引《莊子人間世》中所載:「孔子適楚,楚狂人接輿遊其門曰:『鳳兮鳳兮,何如德之衰也……』」這邊「鳳兮鳳兮」只是感嘆詞,指孔子一人,故是一鳳而已。史上另一個口吃的名人是西漢御史大夫周昌,當時漢高祖劉邦欲廢太子,周昌怒諫之曰:「臣口不能言,然臣『期期』知其不可。陛下欲廢太子,臣『期期』不奉詔。」所以後世稱人口吃,便稱「期期艾艾」,也算是鄧艾另一個留名的方式了。《滅蜀記》中並沒有將鄧艾的口吃情況表現出來,主要還是人物塑造的關係,在此特別交代。
鄧艾
劉禪
與鄧艾完全相反的身世背景,其父親鍾繇為曹魏重臣,當過曹操的前軍師,曹魏代漢之後從廷太尉一路升到太傅;他的長兄鍾毓則一度為曹爽效力,但因諫阻伐蜀而失曹爽之意,反而為司馬懿所延攬,成為司馬家心腹,並主持夏侯玄案的大審,最高做到後將軍,都督荊州軍事。在這種名門世家下出身,鍾會很年輕就享有盛名,例如他五歲時,中護軍蔣濟就說他「非常人也」,二四九年夏侯霸投奔蜀漢,姜維問他洛陽中是否有特別俊彥,夏侯霸便舉當時年紀大約才二十五歲的鍾會,說若「其人管朝政,吳蜀之憂也」」;另外《三國志》注引《世語》有另一則很傳奇的記載:司馬師曾令虞松草擬上奏,但虞松所擬的草稿司馬師總不滿意,一再退件,虞松苦苦思索,鍾會見他的模樣,問其原因,虞松據實以告,鍾會便將那份草稿拿過來,更動了五個字,虞松拿該稿去見司馬師,司馬師說:「這不是你所寫的,是誰改定的?」虞松據實以答,司馬師大悅,命鍾會來見,當時鍾會對司馬師還不甚了解,遂問虞松司馬師的才能,虞松說:「博學明識,無所不貫。」鍾會遂謝絕賓客,精思十日,方才登門拜見司馬師,早上進去,直到深夜二更才出來,司馬師撫掌嘆曰:「此真王佐材也!」
鍾會生在魏晉之際,其所擅長者也是當世流行的玄學一門。據《晉書》〈傅嘏傳〉記載,傅嘏好論才性,當時鍾會年少,傅嘏卻十分賞識他,常與他一同討論,《世說新語》亦有記載,鍾會曾著有「四本論」,想拿給嵇康看,但又怕嵇康問難,於是跑到嵇康屋外,將自己的著作丟進屋內,馬上回身就走;另外根據《文心雕龍》劉孝標注,所謂「四本」,便是指「才性同,才性異,和_圖_書才性合,才性離」,當時論者中,「傅嘏論同,李豐論異,鍾會論合,王廣論離」,至於這四論究竟為何,恐怕非筆者所能領悟。此外,據《晉書》載,荀彧的兒子荀顗也曾因與鍾會辯難「易無互體」而見稱於世;《三國志》也有提到鍾會與司馬望、王沈、裴秀等人均是魏帝曹髦一同討論學術的文人,可見鍾會當時學術地位確實不低。鍾會死後,有人曾在其府内得書二十篇,文筆似是鍾會所寫,該書名曰《道論》但內容其實是刑名之學。
鍾會雖然少年便有文名,但關於他心機險詐、氣量狹窄的負面記載只有更多。據《晉書》載,他曾與裴秀爭權,也曾對羊祜甚為妒忌。《世說新語》中另有記載,夏侯玄為當代名士,鍾會年少時曾欲求見卻被拒絕,後來夏侯玄因案入獄,由鍾毓負責審理,鍾會趁機便對夏侯玄多所輕狎,但被夏侯玄以一句「雖復刑餘之人,未敢聞命」嚴詞拒絕。此外,根據《晉書》〈阮籍傳〉鍾會曾多次詢問阮籍對時事的看法,希望能從他的言語中找到破綻,好定他的罪,不過總是被阮籍以大醉避過。不過鍾會最有名的劣行莫過於誣殺嵇康,關於鍾會見嵇康的故事於《滅蜀記》中已透過劉禪之口說過,鍾會隨後告訴司馬昭,稱嵇康為臥龍之才,有礙天下,因此誣指嵇康有意助毌丘儉造反,又說他的言論有害風化,遂將之處斬。嵇康為當時名士領袖,在整個文化史上也具有重要地位,再加上他死前撫琴〈廣陵散〉之場景太過動人,使得鍾會這個謀殺者的形象更為醜陋。
姜維也是後世學者所爭議的話題性人物,爭議的重點主要在他之前年年北伐,以及投降之後的所做所為。例如陳壽便批評姜維只是「粗通文武」,屢次北伐,終至殞滅;孫盛則批評姜維棄母投蜀,卻又不能保住蜀中,忠孝節義智勇六者均有所缺,蜀亡之後,又寄望於「理外之奇舉」以復國,實是愚蠢。不過如裴松之則對姜維給予正面評價,認為他當初駐守劍閣,幾乎要令鍾會退兵,之後設計鍾會,也將近成功,若是田單當時復國之計不成,難道我們也要笑其愚闇?
衛瓘既得罪了賈南風,要想全身而退便甚為困難。司馬衷即位之後,衛瓘與汝南王司馬亮共同輔政,因諸王還藩的議題得罪了楚王司馬瑋,賈南風掌握這個機會,稱衛瓘有意代天子而立,降詔司馬瑋前去罷衛瓘官職,司馬瑋欲公報私仇,命清河王司馬遐趁夜去逮捕衛瓘,當時衛瓘左右均勸他暫不奉詔,待上書自表之後再看情況而定,但衛瓘不從,遂與其子、孫等九人一同被害。據《晉書》記載,當初衛瓘為司空時,其帳下督榮晦犯罪,衛瓘遂斥責並將他開除,後來榮晦隨司馬遐前去抄衛家,挾怨報復,濫殺衛瓘家人。這與鄧艾逐田續的故事如出一輒,當年杜預說衛瓘將不免於難,似乎已見天理報應。
鍾會
王頎為東萊人,早期戰功較為顯赫,曾任玄菟太守,於二四六年隨幽州刺史毌丘儉東征高句麗,率兵追高句麗王,過沃沮千有餘里,至肅慎部落南界,刻石紀功,王頎這一追應已到達黑龍江一帶,他並順道經過夫餘,以勢兵威。滅蜀時王頎為天水太守,不過滅蜀之後便不見王頎之記載。
這些將領名字都是由鍾會向洛陽提出的報告中所摘取的。荀愷為司馬懿外孫,荀彧曾孫,征蜀時任護軍,西晉成立之後靠裙帶關係做到尚書僕射,〈滅蜀記〉中寫他死於成都並不正確,荀愷在史書上所載不多,多為負面,例如陷害名士清廉之士武茂、牽秀等。
西晉時,馮紞曾對鍾會之事有過精闢的評論,他認為鍾會之叛,全是司馬昭的錯。他認為鍾會才見有限,但司馬昭卻「誇獎太過,嘉其謀猷,盛其名器,居以重勢,委以大兵」,結果使鍾會自以為「算無遺策,功在不賞,囂張跋扈,遂搆凶逆耳」,若當初司馬昭能「錄其小能,節以大禮,抑之以權勢,納之以軌則」,則鍾會有所節制,便不至於亂了。馮紞這段評論應屬正確,鍾會常謂自己「自淮南以來算無遺策」,其實他也只是在諸葛誕一戰中獻了個反間計而已,恐怕還不到算無遺策的程度。
李輔原為孟達將領,司馬懿討伐孟達時開城投降,滅蜀時為前將軍,攻樂城不克,之後便不見記載。龐會為曹魏名將龐德之子,龐德於樊城為關羽所殺www•hetubook•com.com,曹操與曹丕憐其忠義,遂封其子為侯;《三國志》說龐會勇烈有其父之風,其注引《蜀記》則載稱龐會於滅蜀之後,迎龐德屍首北返,但裴松之則認為龐德明明就死在樊城,這段記述應為虛構。田章記載不多,《三國志》記載滅蜀時鍾會命田章向西繞過劍閣,破蜀伏兵三校,鄧艾遂令田章先登,換言之田章是隨鄧艾偷渡陰平,並未留在劍閣;二七〇年胡烈於西涼戰死之後,田章以奮威護軍身份,隨安西將軍石鑒討伐鮮卑,自此便不見記載。句安則於前面提過,他本為姜維牙門將,受命於隴右築城擔任先鋒,之後卻被姜維大軍所棄,只得投降曹魏,滅蜀時亦任於鍾會之下。王買、夏侯咸等則不見史書有其他記載。
根據史實記載,胡遵一族為西涼安定人,因此《滅蜀記》中寫胡烈為西涼人是沒錯的,不過從胡烈於滅蜀之前似乎多在東線一帶作戰,因此說他「有恩信於西方」頗令人懷疑,至於「玄馬營」云云自然是小說家杜撰之語。
張翼為巴蜀本地人,劉備入蜀時即為劉備之書佐,之後又歷任過蜀中諸多郡縣首長,在擔任兩降都督、綏南中郎將時,南蠻劉胄叛變,變亂未平,中央便將張翼調回,當時左右都以為張翼將受到懲處,但張翼認為中央只是以他未曾經歷作戰而調任,因此更努力地加強戰備,並未有廢馳的情形,接任者也因為張翼所打下的基礎,而輕易平定變亂。諸葛亮對此大為欣賞,北伐時遂以張翼為前軍都督,諸葛亮死後又升為尚書、征西大將軍。
當然,這些記載虛實難辨,在當時的洛陽士大夫圈中,世族均會設法為子弟搏取美名,《世說新語》上便記載著大批的天才兒童。裴松之也對上述鍾會與司馬師會面的記載提出質疑,認為鍾會本來就是有名的世家子弟,早以歷任許多官職,司馬師又怎會不識?就算真不識,又怎麼可能只憑一份文稿中的五個字認定其可大用?不過這些關於鍾會年少英明的記載或許有過其實,但從他日後平步青雲的情況來看,鍾會應是有過人之才,否則便與其他小時了了者一般,湮沒在茫茫仕海之間。
鍾會在早期似乎便是擔任司馬家的政治打手,負責打壓反對派的名士,連王戎都說觀鍾會「觀武庫森森,但見矛戟在前」,可見其手染鮮血甚重。許多人對鍾會都沒有什麼太好的評價,認為他是見利忘義的小人,司馬昭的元配王元姬便曾警告說:「鍾會見利忘義,好為事端,寵過必亂,不可負予大任。」在司馬昭派鍾會征蜀的時候,除了前述的邵悌與鍾毓之外,鍾會的姪子荀勗也說:「鍾會雖受恩,然其性格不是見得思義之流,不可不速為準備。」王戎在與鍾會拜別時,也告誡他說:「道家有言,『為而不恃』,非成功難,保之難也。」連羊祜的妻子辛憲英都說:「鍾會在事縱恣,絕非長久處於他人之下之人,我擔心他有異志。」彷彿全天下的人早就都認定鍾會將造反一般,可見鍾會仍是個淺碟型的人物,太容易被看穿,自然不會是老謀深算的司馬昭的對手。
衛瓘
牽弘同樣出身將門,其父牽招原為袁紹帳下,後轉投曹營,並為曹操抵定烏丸,拜護烏丸校尉,曹丕之後又任護鮮卑校尉、雁門太守,鎮守西北達十二年,綏定邊疆甚有名望。牽弘為牽招次子,猛毅有其父之風,不過早期相關記載不多,只知道滅蜀時擔任隴西太守,隨鄧艾入蜀而已;蜀亡之後被任為揚州刺史,二七〇年曾擊退吳將丁奉進犯。胡烈死了之後洛陽中央希望借助牽家在西方的名聲,遂調牽弘為涼州刺史,以處理鮮卑的變亂,陳騫同樣認為牽弘有勇無謀,難當此任,不過皇帝司馬炎認為陳騫之前都督揚州軍事時,與牽弘素有嫌隙,因此不聽陳騫之言,結果同樣為陳騫所言中;胡烈死後隔年,牽弘上任不到一年,涼州所有胡人部落起兵叛變,與禿髮樹機能聯合,將牽弘圍於青山,牽弘突圍大敗,遂戰死。
關於時人對姜維的評價是很高的,諸葛亮稱他為「涼州上士」,鍾會也認為姜維比夏侯玄、諸葛誕更高出一籌;蜀將鄧芝則因個性剛直,向來瞧不起其他人,唯獨器重姜維;蜀漢學者郤正於姜維死後,著論評姜維,稱姜維高居群臣之上,但極節儉,衣食住行但求得用,所領之薪餉也即刻用盡,但姜維如此簡約並不是為https://m.hetubook.com•com
了警示貪濁,也不是為了自顯清高,只是因為如此已足,不在多求;以常人成王敗寇的觀點,姜維最後身死宗滅,自然是給予較低之評價,但如姜維如此樂學不倦,清素節約,實是一時儀表《三國志》注引《世語》並稱:「時蜀官屬皆天下英俊,無出維右」。
董厥為荊州義陽人,《滅蜀記》中將董厥寫得比較接近武將形象,但在史實上董厥應是文職人員,他最初擔任諸葛亮的令史、主簿,諸葛亮稱他「思慎宜適」,為一「良士」。諸葛亮死後先任尚書僕射,又進為尚書令,加輔國大將軍,與諸葛瞻、樊建等共理朝政。蜀亡之後,董厥隨劉禪到了洛陽,擔任相國參軍,之後又任散騎常侍,奉派回蜀中慰勞。
鄧艾含冤而死,引來許多人的不平之鳴,西元二六七年,晉泰始三年,曾任鄧艾鎮西司馬的議郎段灼上書,倍言鄧艾當年捍衛隴右之功勞,以及滅蜀之後,承制封官僅是權宜之計,中央降詔逮捕時,鄧艾也是疏散兵將,束手就縛;待之後鍾會被殺,鄧艾為屬下所救,也沒有見其馬上召集人馬準備造反,最後為田續所殺,實令見之者垂涕,聞之者歎息;因此請求朝廷允許鄧艾門生收回鄧艾屍體,還其後世田宅,繼封其後,使鄧艾蓋棺定諡。蜀漢故臣樊建亦有為鄧艾喊冤,根據《三國志》注引《漢晉春秋》司馬炎曾問樊建關於諸葛亮治國之道,聽完之後不禁嘆道:「善哉!若我有此人為輔佐,又怎會只有今日的功績?」樊建回說:「我聽說天下輿論,都認為鄧艾為冤枉,陛下知而不理,豈不是如馮唐所說的:『雖有廉頗、李牧之才而不能用』之人嗎?」再者,據《三國志》注引《世語》記載,西晉建立後,積射將軍樊震任西戎牙門,向司馬炎辭行,司馬炎問及樊震的出身,樊震表示曾為鄧艾滅蜀時的帳下將官,並說及鄧艾之忠心,言到深處不禁痛哭流涕。這些不平之鳴最後總算發生效果,西晉代魏時,大赦天下,司馬炎特下詔允許被流放到西域的鄧氏家族回到中原,泰始九年,朝廷又封鄧艾之孫鄧朗為郎中,之後歷任丹水令、定陵令、新都太守,最後在襄陽遇到大火,與母親妻子一同被燒死。鄧艾另一個孫子鄧千秋則被光祿大夫王戎延攬為屬官不過歷史上也有一些關於鄧艾負面的評論,根據《晉書》〈唐彬傳〉記載,鄧艾剛死的時候,司馬昭擔心隴右一帶有變,於是派唐彬前往視察,唐彬回來報告道:「鄧艾心胸狹礙,驕傲自負,只用順從之人,凡直言者均認為是觸逆,雖長史司馬,參佐牙門,應答有一點失誤,便加以罵辱,處身無禮,大失人心,又好施行事役,勞師動眾,隴右之人一向以之為苦,聽聞其身亡均頗為歡喜,並不為之所用,今中央大軍已至,足以鎮壓,無庸憂慮。」從這段話看來,鄧艾有著強者的特質:驕傲、易怒,因此十分容易得罪他人,但也相對培養了一批忠實的追隨者。在此仍要申明,從歷史來看,鄧艾完全沒有反叛之意,《滅蜀記》中說他與賈充密謀殺司馬昭,純粹是小說家杜撰之言,在此澄清,以免有辱忠臣之名。
張翼個性嚴格,不受一般大眾喜愛,他與姜維關係也不大好,曾數次諫阻姜維北伐,西元二五五年洮西一戰,姜維大破王經,張翼卻建議姜維應適可而止,被姜維罵「為蛇畫足」。之後又被升為左車騎將軍,滅蜀一戰與姜維共守劍閣,最後死於成都亂兵之中。
楊駿不過是個二流人物,衛瓘最大的敵人,是賈充與賈南風。兩家恩怨很早就結下,當年司馬炎要為司馬衷娶妻,原是屬意衛瓘之女,但賈充的妻子郭氏賄賂王皇后,希望能娶賈家女兒為妻。司馬炎表示:「衛公女有五可,賈公女有五不可。衛家種賢而多子,女兒美而長白;賈家種妒而少子,女兒醜而短黑。」但皇后、荀顗、荀勗等人均極力推薦賈充女兒,最後司馬炎屈服,還是聘賈南風立為太子妃。之後衛瓘調回中央為尚書令,好幾次都想建議司馬炎另立太子,有一次司馬炎宴請高官,衛瓘便裝醉跪到司馬炎面前,手撫司馬炎御床,說:「此座可惜!」司馬炎了解其意,故意岔開話題說「卿真是醉了。」衛瓘遂不再開口。之後,司馬炎為了測試司馬衷的能力,遂將些疑案密封,要司馬衷做答,賈南風大感恐慌,趕緊由給使張泓代答;司馬炎見到答案大為欣喜,特www.hetubook.com.com別將文件拿給衛瓘看,衛瓘大感尷尬,自此大家都知道衛瓘對司馬衷有毀言。賈充事後特別告訴賈南風:「衛瓘老奴,幾破汝家!」
相關征伐事蹟已經記敘甚詳。姜維本是曹魏天水郡的中郎,在諸葛亮第一次北伐時,姜維隨天水太守馬遵出巡,豈知馬遵卻早一步逃跑,並關閉上邽城門,令姜維不得入,姜維遂投降蜀漢,時年二十七歲。姜維入蜀之後,其母親曾寄給他一封信,要他找一些「當歸」,「當歸」是雙關語一指中藥材,另一則是希望他回來,姜維則回信道:「良田百頃,不在一畝,但有遠志,不在當歸也。」「遠志」也是一種中藥材,姜維表示他在蜀漢才能實現其志向,因此決定不回魏國。
(全書完)
牽弘、楊欣、王頎、師纂
師纂相關記載更少,只知道他曾是司馬昭的主簿,應屬心腹之人,滅蜀時調任鄧艾司馬,在滅蜀時擊破諸葛瞻大軍。《三國志》注引《世語》記載,師纂與鄧艾同時死亡,其「性急少恩」,死的時候體無完膚。
姜維
單從「樂不思蜀」本身來看,劉禪的反應天真得像個小孩,反而減損了這段記載的可信度,甚至我們可以合理懷疑,劉禪是故意裝傻,以保全性命,畢竟亡國之君也不是那麼好當,李煜不過寫個「垂淚對宮娥」就被趙匡胤賜死,劉禪面對司馬昭,又怎能不內斂以自保呢?劉禪到洛陽之後被封為安樂公,一直到泰始七年才過世,其子孫似乎也都過得不錯,《晉書》尚有司馬炎封劉禪子弟為太子都尉的記載。
同樣出身世家,父親衛覬擔任魏尚書,封閿鄉侯,衛瓘十歲喪父,對母至孝,很年輕就進入官場,一路做到廷尉。
張翼,董厥,廖化
但歷史上也有姜維較負面的評價,《三國志》〈楊戲傳〉便稱,楊戲素來瞧不起姜維,常在酒後戲弄他,姜維「外寬內忌」,無法忍受,便命其屬官上奏彈劾楊戲,將之貶為庶人。
《三國志》記載廖化以果烈著稱,當初諸葛瞻初領朝政時,廖化還曾邀同是老將的宗預去拜訪諸葛瞻,但宗預卻說:「我們都年過七十了,人生所缺少的也不過就一死,何必去嘮叨去見那些年輕人呢?」蜀亡之後,廖化隨劉禪前往洛陽,但於路上便病逝了。《三國演義》寫廖化曾為黃巾黨徒,因此歸順關羽,黃巾之亂爆發於西元一八三年,若當年廖化十五歲,西元二六三年滅蜀時廖化已九十五歲了,真是名符其實的老將。
胡烈在荊州待了五年,於西元二六八年擊破東吳將領朱績的進犯;次年,西元二六九年,西晉泰始五年,洛陽中央政府在隴右一代新設立秦州,並調任胡烈為秦州刺史,希望藉助他在西涼的威信,安定散居於當地的數萬鮮卑人。關於這項調度當時官員有不同的意見,御史中丞傅玄上書肯定胡烈「素有恩信於西方」,因此他的就任應可暫時弭平鮮卑人的亂事;但新調任中央的大司馬陳騫則認為胡烈為有勇無謀之輩,強於自用,非綏邊之材,主管西方必成國恥,希望中央多加考量。結果不幸為陳騫言中,西元二七〇年,鮮卑人禿髮樹機能在萬斛堆起兵叛變,胡烈出兵征討,戰死。
荀愷、李輔、龐會、田章、王買、句安、夏侯咸
但也就在此時,西晉的權力鬥爭開始,第一個企圖鬥垮衛瓘的是國舅楊駿,他聯合宦官,指控衛宣近酒色,司馬炎遂令衛宣與公主離婚,衛瓘心生恐懼,早一步上書請辭,司馬炎允許,讓衛瓘以太保身份退休,不過事後司馬炎知道此事只是虛構,便又令衛宣與公主復婚,可惜衛宣已病死。
胡家為將軍世家,胡烈的父親胡遵是司馬懿愛將,隨司馬懿在西線對抗諸葛亮,也曾隨軍北伐公孫淵;司馬師之後任其為征東將軍,在曹魏東線對抗東吳、平定毌丘儉的作戰中都有建樹,最高到車騎將軍。胡烈的長兄胡奮亦是戰將,歷經公孫淵、姜維、諸葛誕等重要戰役,並曾一度討伐匈奴,又擔任征南將軍,都督荊州;胡奮女兒並入宮為司馬炎貴人,倍受尊寵,使胡奮一路升到鎮東大將軍。胡烈本身也也頗具勇名,曾任太(泰)山太守、襄陽太守,於諸葛誕叛變時以奇兵燒燬東吳援軍的糧草,令朱異無功而退,滅蜀一戰,以征蜀護軍的身份納於鍾會麾下,戰後
https://www.hetubook.com.com被升為右將軍、荊州刺史。鍾會死了之後胡烈也沒閒著,隨即又率兵兩萬前去救援駐守在永安的羅憲。永安即白帝城,原為蜀漢通往東吳的門戶,蜀亡之後東吳企圖分一杯羹,遂令步協、陸抗等率軍數萬攻打該城,羅憲率五千軍力守近半年,城內傷病者逾半,最後洛陽中央才令胡烈率軍二萬赴援,陸抗遂引軍撤退。
如同小說中所記述,鄧艾出身貧寒農家,少年時父親便過世了,為人養牛為生,《三國演義》中鍾會罵鄧艾是「養犢小兒」便是這個原因。鄧艾早期的功業似乎都集中在農業上,他曾考察陳、項至壽春一帶的水利狀況,著有《濟河論》表示宜多開渠道,又建議在淮水一帶屯田,以為東南方的戰事為準備,《三國志》記載,鄧艾所當過首長的地方,「荒野開闢,軍民並豐」。
楊欣早年生平不詳,滅蜀時為金城太守,戰後任為犍為太守,不過最後也被調為涼州刺史,成為鮮卑亂事的受害者,西元二七八年,西晉咸寧四年,楊欣與鮮卑人若羅拔能戰於武威,大敗身死。
最後寫一下劉禪,劉禪藉一個「阿斗」之名,恐怕是三國末年知名度最高的人物,小說戲曲多習慣將劉禪描寫成昏庸之輩,不過以《三國志》上十分有限的記載來看,劉禪究竟是明是庸,其實很難下一個論斷。史上固然有劉禪寵幸黃皓的記載,但黃皓似乎也沒做什麼壞事,樊建、郤正、羅憲、姜維等一大堆蜀臣不理會黃皓,也不見黃皓有什麼特別的謀害之舉,倒是《晉書》記載陳壽曾因黃皓緣故不能升遷,因此《三國志》中關於黃皓的記載可能值得我們多加考慮了。真正使劉禪成為昏庸代名詞的應是「樂不思蜀」的故事,此一故事出自於《三國志》注引《漢晉春秋》記載,司馬昭與劉禪宴飲,故意命表演蜀中樂舞,蜀臣見之均甚為感傷,只有劉禪嘻笑自若,司馬昭對賈充說:「人之無情,竟可以到這種程度,即使諸葛亮在,也不能輔佐他久全,更何況姜維?」有一次,司馬昭更進一步問劉禪說:「是否有些思念蜀中?」劉禪說:「此間樂,不思蜀。」當時郤正在一旁聽到,便於事後告訴劉禪說:「若以後司馬昭再問,你應該要說『先人墳墓遠在隴蜀,心中悲傷,無日不思』然後把眼睛閉上,示意哀傷。」過不久,司馬昭又問一樣的問題,劉禪遂依郤正所教回答,司馬昭說:「這怎麼像是郤正所說的話?」劉禪大驚,說:「對,正如陛下所言。」當時在場之人均笑之。
胡淵的相關記載則較少,只知道他小名鷂鴟,似乎從小就是一個猛將。滅蜀時胡淵才十八歲,身先士卒,擊殺鍾會,因此遠近馳名。直到西元三〇一年,西晉永寧元年,司馬家的八王之亂進入高峰,趙王司馬倫篡位,遷晉惠帝司馬衷於金鏞城,齊王司馬冏、成都王司馬穎、河間王司馬顒等軍鎮起兵討伐司馬倫,胡淵隸屬於司馬倫將領張泓麾下,率軍抵擋齊王司馬冏,屢敗齊軍;當年四月,成都王司馬穎攻陷洛陽,開始進行清算,趙王司馬倫被誅,胡淵也因此伏法。
賈南風則是掀起下一個亂世的關鍵人物,她為求奪取大權,殺司馬亮、司馬瑋等親王,掀起了八王之亂,自己最後也被司馬倫與司馬冏毒殺於金鏞城。在此要特別說明的是,《滅蜀記》中關於賈南風設計殺鄧艾以及建議與司馬家聯姻一段純屬虛構,賈家與衛家爭奪太子妃之事已如上述,不過賈南風與司馬衷的婚事,仍然是政治鬥爭下的產物。西元二七一年,西涼鮮卑亂事正盛,胡烈牽弘相繼戰死,當時如侍中任愷、河南尹庾純等人為除去賈充,遂建議司馬炎派賈充前去平亂,結果司馬炎還真任賈充都督秦涼二州軍事,把賈充給嚇得半死;最後還是賈充暗中向荀勗、馮紞求救,快速撮合賈家與司馬家的婚事,才讓賈充能順利留在洛陽。成親當時,賈南風十五歲,司馬衷十二歲,若倒推回滅蜀的二六四年,賈南風也才八歲而已,無論如何,八歲的小女孩總不可能派家丁去殺人了。
胡烈與胡淵
廖化則是比較傳奇的人物,他本身為荊州襄陽人,在關羽守荊州時擔任關羽主簿,關羽為東吳所殺後,廖化先降東吳,然後詐死,帶母親連夜西行,正巧遇到劉備的復仇軍隊,劉備嘉勉他的忠義,遂任他為宜都太守。劉備死後,廖化先任諸葛亮的參軍,之後參與大小戰事,一路升到右車騎封中鄉侯,與張翼並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