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島津忠重的這本書,島津曾經由德川家達的引見,與慶喜會面,見面的場所在宮中,下面便擅自借用忠重《爐邊南國記》的內文:
「當時是明治極末期的一天,」作者島津忠重如此記述著,所謂的極末期是指明治四十二年?四十三年?或是四十五年?當時忠重是少尉?還是中尉?而慶喜必是七十好幾的老人了,然而,卽使在這種老耄的年歲,他仍然持續著各種有趣的活動,每天細心看報,而且只要有維新當時的人物傳記出版一定詳閱,特別是曾對慶喜緊追不捨的薩摩藩的大久保利通(被譽爲天下策謀家)此人的傳記慶喜更反覆鑽研,總之,他的思考力並未隨著年紀而衰退。
m.hetubook.com.com描述會面情形的文章只記述這麼多,而對革命期間曾以計謀打擊自己的薩摩島津家的年輕戶主,慶喜仍力持鎭靜。慶喜是憎恨長州人的,然而也因而對薩摩人有興趣,從維新之後幾次的流露,可知革命對他個人影響實在很深刻。這回會見忠重,慶喜心中怎麼想?揣測這種種想法,我竟一夜未睡。
「哦!是嗎!?」
想寫德川慶喜的念頭已經很久了,那是在大前年的正月,到鹿兒島旅行時,遭遇了一些事而引發的念頭。
對慶喜的印象,是個比較矮個兒的人,與我見面時因爲年歲已大,精神並不太好,但大致上仍讓人覺得溫厚。當家達向他介紹m.hetubook•com•com説:「這是島津忠義的嫡子,現在是島津家的户主。」
湊巧那天我投宿的旅館原是島津家海邊的別墅——重富莊,旁邊的隔扇上便畫著島津家的家黴,而從木板套窗向外望,可以看到島津久光當年也注視過的楊梅老樹與廣大的草坪,在這所代表歷史迫害者的宅第中過夜,引起我想了解歷史受害者隱蔽的立場與心境,慶喜處身歷史變局中,在最痛苦的關鍵時刻,到底如何下決定呢?而何時我能將此刻的慶喜形諸筆墨呢?
慶喜在一九一三年(大正二年)以七十七高齢辭世,而在那次最初也是最後的見面機會中,應該有更多的話要説吧!
沒有用的話就寫成跋吧!寫完這部小說後,胸中的波濤起伏仍未平靜,希望能再藉著這篇跋舒解。
在市區觀光時,進書店買了一本《爐邊南國記》,作者是生於明治十九年的島津忠重,他是舊島津公爵家的戶主島津久光的孫子,在舊海軍部中是聞名的中國通,以少將退役,曾任後貴族院議長等職務,以舊薩藩的歷代藩主排位而論,他的父親是第二十九代的島津忠義,而他為第三十代。
然而,這不是件容易完成的事,寫這篇小說很困難,我屢遭挫折。慶喜是位政治家,以政治家為小說主人翁成功的例子鮮少,原因是政治家只存在於www.hetubook.com.com政治的事件中,而在政治事件中被注意,被記錄的也僅是其間的轉變。關於某政治事件可能有數頁的詳細記載,但是對當中的人物却也只有數行的描寫。而且對過去的政治現象,舊報紙上不加思索的記錄,讀者也沒有興趣。
雖然只聽到這麼簡短的回答,但我却可以感覺到這位第十五代將軍開始雙眼迷濛,不僅話少,他也興起無限感慨,此時我感染了當場的氣氛,竟不知如何啓口。
寫這部小說一方面暴露我的筆力不足,但另一方面選擇德川慶喜為主人翁後,挖掘的內容竟像迷人的醇酒,如癡如醉的寫作過程欲罷不能,這也是始料未及的。
這趙旅行,碰上鹿兒島罕見的雨雷,無法外出遊玩,不得和圖書已第二天困坐旅館讀這本書,在這本自傳式的隨筆中,得知慶喜在明治末年曾與島津家戶主會面,這點讓我覺得很意外。
這部作品在文藝春秋的別册上分載,當初預定不連載的一次寫完,但是最初的一百二十張稿紙卻寫不完,只好在下一期又寫了百餘張,卽便如此也還寫不完,發誓在第三期終於用二百張才結束它。慶喜將軍在位雖然只有二年,但要交代前因後果卻必須說明許多事,這是當初沒有預料到的,如果不能暢所欲言,實在是有點遺憾,於是導致上述結果。
不過另一方面,勉強來說筆者還算幸運,慶喜當時的政治現象,舊報紙的政治版不算什麼,它已經到了開始形成歷史觀點的時刻,筆者只有憑著一股勇氣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