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直的主要工作是給一畦畦的菜園子放水,等水滿了,再把它們給堵起來。鄭直通常是引了水後,便開始數數兒,待數滿後,再堵起來,繼續放下一畦的水。
「你若想見我,就到東靈山的百命泉上來找我,離這兒一千八百里。」
於是,鄭直便和那鬼以酒為誓,結為兄弟,他們心中的興奮之情自是不在話下。
於是,鄭直就在東靈山住了下來。日日吃的是山珍海味,進出行動都有人侍候,過得簡直比神仙還快活。
「真奇怪!到底是怎麼搞的?」
鄭直在家後頭開墾了一塊地,上頭種了些蔥、蒜、青豆之類的蔬菜。每天一大早起床後,他就荷著一把鋤頭到菜園裡去幹活。到了晚上,如果是在農忙期間,村人便會雇他去做灌溉菜園的工作。
後來,有一位赴京趕考的書生路過當地,在得知上情後,不禁義憤填膺。於是,就到縣衙門裡找縣官理論,並以各項漏洞責問縣官,縣官差點招架不住。當時,許家為避免有人翻案,便派了殺手把這個書生給暗殺了。縣官雖明瞭實情,但因懼怕許家權勢,又恐自己受賄之事暴光,便也不聞不問。
「那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十天之後,這頭驢子突然不動了,牠哼哼唧唧的叫了幾聲,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許家的僕人見狀,以為牠渴了,就把牠牽到院子裡頭喝水。
夜裡,鄭直埋怨他的鬼兄弟說:
僕人看了,嚇得要命,趕忙跑去報告許大德,許大德匆匆忙忙跑到院子裡一看,也怕得不得了,當下就令僕人立刻報官處理。
「好啊!走吧!」
鄭直聽那鬼要走了,心裡竟有些不捨,便對他說:
鄭直見狀,不禁感到詫異,便大聲問道:
以上所說的,是個好鬼的故事。你大概沒想過鬼也有好的吧?其實好鬼不但心地善良,而且還能幫助人們解決許多無法完成的事呢!
「明日正午,在西江頭會有一艘大船在那兒停下暫歇,到時候會有一人走到岸上去看風景,我從背後把他拋落水中,自然就可投胎了!」
「那個人是個專門欺壓窮人,放高利貸的大惡棍,他罪該萬https://www.hetubook.com.com死。」
當天夜裡,鄭直提了酒肉便往小屋走去,才一進屋,那鬼已等在那裡。鄭直為那鬼備了一雙筷子和一隻酒杯,雖不見他的形體,但酒卻一杯杯的空了,肉也吃了不少。
「我的好老弟,你誤會了!我非常喜歡待在這兒,可是我擔心家裡的老太婆,所以,只好忍痛離開了。」
「我高興呀!」
「好,好,小弟也願與大哥結為兄弟。」
說完,就牽出一頭驢子來,並告訴鄭直說:
「既然來了,就住一陣子吧!」
縣官在看完狀子之後,立刻將許大德一家捉起來,並傳當年若干證人作證,在人證物證確鑿的情況下,許大德一家終於無法再狡辯。
原來這鬼生前也是個好打抱不平的血性漢子,可是後來卻不幸遭人暗殺。自從做鬼之後,便常常暗中幫助人們,是個熱心助人的好鬼呢!
天亮後,鄭直果真就到市上去買了酒和一些肉回來,他老伴兒看他喜孜孜的,又買了酒肉,忍不住問他說:
「老弟!你在哪裡呀?我是大哥呀!我千里迢迢的來看你了!」
可是,他同時卻也想起了一樁十年前的案子:十年前,許家的二爺酒後逞勇打死了人,被人一狀告到衙門裡,但因當時的縣官貪圖賄金,所以一條人命官司便不了了之。
「是我啊!」
「嗯!到時候你就明白了!」
鄭直聽說這聲音的主人是個鬼,倒也不害怕,只是忍不住又問:
「也好,那我們就晚上再聚了!」
鄭直四下望了望,不禁著急了起來,忍不住叫道:
「大哥,你不喜歡這兒嗎?還是我有怠慢之處,你儘管說出來吧!」
「我不投胎了,我這幾年因為表現良好,閻王特地要我在他退休後,接替他的位置,我要去做官了!」
於是,當天夜裡,鄭直在水管旁數到七十五時,便早一步跑到缺口那兒等著。奇怪的是,還沒見著任何人影,水一滿,缺口就又被堵了起來。
這一任的縣官是個清官,辦案既認真又公正。當他得知這件怪事後,馬上就趕到許大德家中處理。
鄭直和那鬼和圖書氣味相投,相談甚歡,不知不覺就到了破曉時分,那鬼見時候差不多了,起身向鄭直告辭說:
鄭直想到他那個鬼兄弟也是好路見不平,人又極端講義氣,不禁想到,或許那位被暗殺的書生就是他的鬼兄弟。因此,他便時常到許家附近去打聽消息。
「老弟,你要投胎了?真是太好了!但不知投到那個人家去,我也好去看你!」
大家知道鄭直結拜了一個鬼兄弟後,大都表示不相信,認為鄭直八成是老來瘋,可是,一到夜裡,卻再也沒有人敢到鄭直的小屋去。其實大家心裡還是害怕的,不過是口裡不肯承認罷了!
「大哥,我得走了,很高興能夠結識你。」
「大哥,我要去投胎了,今夜特來與你辭別。」
「老弟,我這趟出門也有半年多了,我想明日就回家去。」
然而,由於日子愈來愈難過,鄭直兩夫婦迫於生活無著,只好忍痛把驢子牽到市上出售。
長達十年的冤情至此終於有了平反之日。所有的壞人都受到了應有的制裁,總算為那些無辜被欺壓而死的冤鬼們出一口氣。
閻王說完,就攙著鄭直坐上驢背,然後要他把眼睛閉上,閻王唸了幾句咒語,那驢子便飛上空中。
到了中午,有一個農夫過來問候,他打量了驢子半天,考慮了之後,終於把驢子給買了。
「那你什麼時候投胎呢?」
「這不是頭尋常的驢子,牠可以不吃不喝,照常幹活兒。如果你們日子過不下去了,就把牠給牽到市上賣了,記住,一定要賣三十兩銀子,一分也不要少,一文也不要多。你把牠騎回去,也算是幫了我一個大忙。」
縣官見那堆泥沙底下彷彿藏著東西,便命旁人把泥沙扒開,果然裡頭放了一卷文件。縣官打開一看,上頭寫著:「呈 縣大爺」。他繼續往下看,內文裡寫著:「十年前,此處曾發生一樁仗勢殺人的案子。惡霸許大德一家人殺人犯案,非但不認罪,還行賄縣官,仗恃權勢,草菅人命。之後,又於暗夜害死欲翻案之書生。許大德一家殺人無數、罪大惡極,務必將其繩之於法,以昭天理。」最後的署https://m.hetubook.com.com名是:「陰間之主 閻王」。
「我找閻王,我是他大哥。」
不一會兒,鄭直睜開眼睛一看,竟已到了自己家門口。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便恍恍惚惚的走進屋裡去。他老婆一看見他,嚷著說:
「大哥,真抱歉,我弄錯了。我今日查了善惡簿,才知道那人是無辜的。所以,他一跌跤,我就趕緊把他給拖住了。」
鄭直心中一直惦記著鬼兄弟的話,所以對於這頭驢子的行蹤格外留意。當他知道驢子落入許惡霸的手中時,還著實氣憤了好一陣子呢!
從前在江南地方住了個姓鄭的老頭兒,因為這個老頭兒生性耿直,從不談論邪說歪理,又愛打抱不平,所以村子裡的人都稱他為鄭直先生。
雖然弄不清是怎麼回事,但有人幫忙也挺不錯的。所以,鄭直反而有些高興。不過,也總得找出這個人,當面謝謝他才好。
「哈!哈!你當然看不到我囉!因為你是人,而我卻是鬼。」
「原來是閻王的大哥,快請進來吧!」
鄭直的老婆看他不願意說,也就不再追問,她知道這老頭兒脾氣怪的很,還是少惹為妙!
這時,有一個泥塑像突然開口了:
於是,鄭直就將此行的種種及那頭驢子的妙處,一一告訴他老婆。他老婆聽了,歡喜得不得了,趕忙把驢子給牽到棚子裡休息。
這頭驢子自從到了許家後,便日以繼夜的工作著,許大德見這驢子力氣大,不像一般驢子,貪心的他便將好幾條石磨繩子同時綁在牠身上,要牠一次拉好幾個石磨,希望能得到更多東西。
「奇怪!我怎麼看不到你呢?」
一天夜裡,鄭直和往常一樣站在水管子旁數著數兒,「……七十……八十」一數到八十,他便走過去堵缺口。可是,他一走近卻發現缺口已經堵好了,他想大概是自己年紀大了記性差,便不放在心上,繼續走到下一畦菜園,準備開給水口,奇怪的是,一走近又發現缺口已經被打開了。
「你找誰呢?」
「是誰?」
「老弟啊!我一生無兄無弟也沒兒子,你我既然有緣結識,何不就結拜為兄弟呢?」
第二天和*圖*書正午一到,鄭直已經待在西江頭等侍。果然,不一會兒就看見有一艘大船泊在岸邊。這時,一個白面書生自船上走下來,緩緩踱步到堤岸上去欣賞風景。那書生才一踏上堤岸,便向前滑了一跤,可是並沒有跌落水中。
酒酣耳熱之際,鄭直突然起了一個念頭,便對那鬼說道:
鄭直在聽說了這件神奇曲折的案子後,心裡十分高興!因為地方上的大害終於被剷除,而且,這件事他也有功勞呢!不過,最令鄭直欣慰的,莫過於鬼兄弟的冤情終於有了水落石出的一天。
「你在那裡?」
「我就在你面前啊!」
「咦?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這農夫買回驢子後果然得到了許多好處,他也十分善待這頭驢子。農夫擁有一頭神奇驢子的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這消息有一天傳到了一個大壞蛋的耳中,也就是專門欺壓農民的惡霸許大德。他知道有這個好東西後,便強行把這頭驢子給搶走了。
鄭直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兒,一路上邊問邊走,備極辛苦。但他為了見兄弟一面,再大的苦痛也願意忍受。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在跋涉了好幾個月後,鄭直終於來到東靈山。
「好吧!看來我是留不住你了!只是你年紀大了,這樣翻山越嶺實在太勞累了,我給你一頭驢子,你騎驢子回去吧!」
鄭直年高六十卻膝下猶虛,老倆口平日就靠賣菜維持生活。鄭直雖然生活過得清苦,但因心地光明磊落,生平不欠人也不欺人,所以大家也都很敬重他。
一天夜裡,那鬼跑來向鄭直告別說:
鄭直又往內走了一段,發現裡面還有一個大殿,一步入大殿,閻王就迎了過來,一把抱住鄭直,高興地說:
那頭驢子果然是不吃不喝,可是力氣卻比一般驢子大上十幾倍,簡直抵得上十頭驢子。老倆口得了這頭寶驢自是對牠疼愛有加。
「老先生,是這樣的,那夜我打從這園子旁走過,看你一個老人家一會兒開園口,一會兒又得堵缺口,實在心有不忍,便偷偷跑了進來,每天夜裡幫你一些忙。」
「你既然是個鬼,怎麼又會在這裡呢?」
「大哥!我好想念你啊!https://www.hetubook.com•com」
縣官判許大德一家人斬首東市,同時上狀子揭發前任縣官的醜行,將一干受賄官吏全部繩之於法。
「幫你的忙?」
當他來到百命泉下時,看到那兒有一座像廟一般的雄偉建築物。他走進一看,卻只見到一個個的塑像,有牛頭、馬面、夜叉、羅剎……等眾鬼的樣子,排列十分井然有序。
「那我不就無法再見到你了嗎?」
「老弟,你今兒個晚上再來吧,我待會去打些酒來,晚上我們再聊個痛快!」
因此,鄭直在菜園旁搭了一棟小房子,若手邊活兒多,便留在小屋內過夜。久而久之,大家都稱那棟小屋為「鄭直的小屋」。
驢子喝了一大缸的水後,便自己走回棚子去,可是,才走到半途就停住了。這驢子原來就是個泥像,一喝水便開始溶化,不一會兒,一頭驢子就化成了一堆泥沙。
一個多月後,鄭直心想自己出門已經半年多了,害怕家裡的老太婆擔心,便向閻王辭行:
「這麼說來,你是個好鬼囉!這些天來你幫了我不少的忙,真是感激!這樣吧!外頭風大,你就跟我到小屋裡頭去歇歇吧!」
鄭直回家後,把這事告訴了他老婆,他老婆起先以為他瘋了,但看他言行舉止一切正常,所描繪的情形也活靈活現,故也就不得不信了。
如此一連數天,起先鄭直在心裡嘀咕自己是個老糊塗,可是後來便忍不住納悶起來,他自言自語的說:
於是,這對人鬼兄弟只好依依不捨地分手了。過了幾個月後,鄭真耐不住對鬼老弟的思念之情,便將幾年來賣菜存下的錢換了乾糧,收拾了簡單的包袱,往東靈山出發。
那個鬼倒也爽快,說著就和鄭直一起進了小屋。鄭直給他弄了杯熱茶,自己面對他坐下來,這一人一鬼便天南地北的聊了起來。
「我也是呀!老弟,我們好久不見了!」
鄭直牽著驢子來到市上後,立刻吸引了許多路人駐足觀看,大家都稱讚這頭驢子生得結實。鄭直一出價就出三十兩銀子,一分也不能少,一文也不多。
「老弟,你怎麼騙我呢?我今兒個正午看那人並沒有落水呀!」
「今兒個又不是逢年過節的,你幹嘛喝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