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記號隊出去了時，他就消磨在決定以最好最快的方式衝到洞中，攻擊布蘭卡瓦的守衛的念頭上。他一定要以迅雷的手法使其中之一喪失行動能力，然後，以出其不意的方法朝另一隻兔子猛撲過去。要是他非要和他打架不可，最好避免在布蘭卡瓦和洞口之間來打架，布蘭卡瓦跟其他兔子一樣會感到莫名其妙，可能會朝通道中跳過去。如果他要跳開去，一定要讓他朝外跳。當然，要是僥倖，第二個守衛也許不打架而自動逃到地底下去。不過，不能盡打如意算盤。依夫拉發的奧斯陸不會臨陣退卻的。

「嘎，嘎，我朝他們撲過去——他們阻止不了你們。」

「阿文斯，」那隻兔子回答：「長毛，是上去吃草的時間了。雲雀早就飛到半天高了。你真是一隻大睡蟲。」

「這就是原因了。」他說。

長毛就索性把她們帶到原野中，那樣她們就可以看到四百碼外堤防上的拱形物。

「我怎麼會知道呢？」

「今天不會打雷，」邱維爾說：「離這裏還遠得很呢。我猜要到明天傍晚時才會打雷。不過，不要讓隊員看到打雷會影響你的情緒。除非將軍有命令，不可能改變規定的日程。」

當他朝原野中走去時，他奇怪基哈爾能不能找到他。照安排，第二天，不論什麼時候，他走到地面上來時基哈爾就會找到他的。

「長毛，來呀！」他說：「崗哨已經部署好了。你擔心打雷嗎？」

「噢，我明白了。我曾經碰到過的一隻兔子。他經常能預測氣象等一類https://m.hetubook.com.com事情。」

「棒。那麼，就那麼辦。黑澤和其他的兔子——都好嗎？」

長毛悠然地從睡夢中醒來，就如從一潭死水的河床上浮起來的一個氣泡一般。洞中還有一隻兔子正蹲在他的身邊——是一隻公兔子。他馬上一躍而起。

「差不多，」長毛說：「嗯，我好了。」他正要領頭朝通道上走去時，阿文斯的下一句話卻把他怔住了。

「噢，有嗎？」邱維爾說：「哪一隻？」

長毛放下前腿，轉過頭去。卻正是翁德瓦特將軍。

「好，聽著，基哈爾。第二件，非常重要。你看到原野中那一邊的那些兔子嗎？他們是哨兵。在日落時，你在此地和我碰頭。然後，我朝那些樹林跑過去，走到一個洞中。你一看到我走進去，就攻擊這些哨兵——恐嚇他們，把他們趕開去。要是他們不跑走，就啄他們。一定要把他們趕走。你馬上會看到我又跑出來，然後是雌兔子，母的，會和我一起奔躍，我們直接朝拱形物跑過去。不過，在路上我們很可能會受到攻擊。要是那樣的事情發生時，你可以再趕上來嗎？」

正在那時，一隻兔子在他身後說話了：「長毛，我要和你說幾句話。走到灌木下邊去好嗎？」

「噢，那隻寂寞的雌兔子，」邱維爾說：「可笑，我沒有想到她有準備了。」

「真的，很難說。」長毛說：「不過，我要繼續留意。」

邱維爾目視著飛去的海鷗，然後轉向長毛。

長毛直等到邱維爾走出去一段時間之後，然後，就朝著布蘭卡瓦和_圖_書坐著的地方瞥了最後一眼，也就走了出去。閃耀的落日餘暉照得他兩眼眩暈，他蹲坐在後腿上，一面霎著眼睛，一面梳理散在面孔一邊的軟毛，使兩隻眼睛適應外面的陽光。片刻之後，他看到基哈爾正穿過原野飛了過來。

「嘎，嘎！人沒有拿走它。我把你所說的去告訴黑澤。」

「我有兩件事，基哈爾——都要在今晚日落時分做到。第一、我們的兔子一定要等在大拱形物旁邊。我帶著雌兔子要走過那裏。要是我們受到追蹤，你、黑澤和其他兔子必須要準備隨時應戰。那艘平底船的玩意，還在那裏嗎？」

「我相信他在阻攔布蘭卡瓦時，有一些麻煩，」長毛回答：「所以我敢說，他不夠條件來攔阻我和那隻鳥。瞧，阿文斯帶著哨兵過來了——我們也該走了。好了，不要擔憂。仔細地咀嚼食物，好好地睡一覺。要是睡不著，就去磨銳妳們的爪子：到時會用得著的。」

「會的，我向妳保證。今天傍晚到地面上吃草的時間一開始，就把那些雌兔子召集在一起。當我和布蘭卡瓦跑出來時，哨兵就會四散去找尋隱蔽處所了。」

「那麼，我們要朝哪一個方向跑呢？」零葉問。

「你知道，他們有時會攻擊耗子，有時也會攻擊小兔子，」邱維爾說：「你到那邊去吃草，擔了不少危險。為什麼這麼粗心呢？」

長毛嗅了嗅。在青草和牛群的混合氣味中，夾雜hｔｔｐs://m•ｈeｔｕbｏok.ｃｏm•cｏm著迄今仍懸掛在遙遠天際的一股暖洋洋的雲層氣味，他對這種氣味感到很不自在。幾乎每一種動物，對迫在眉際的雷聲都感到很厭煩。這種氣氛使他們有緊張壓迫的感覺，會使他們的自然生活規律失調。依照長毛本性很想走回洞去。但是他很清楚，像這種小事情不會影響依夫拉發的記號隊已排定的日程的。

長毛正要對這一點有所回答時，他看到邱維爾跳躍在青草上，朝他的方向走過來。他立刻停止了和基哈爾說話，就朝邱維爾的方向跳了幾步，在一堆苜蓿中一本正經地吃將起來。當邱維爾走上來時，基哈爾低迴著掠過他們的頭頂上，消失在樹林之中。

當邱維爾一離開他，長毛就去找尋希真萊。他發現她和零葉正在那個穴坑中。這個記號隊中大多數兔子，看起來沒有因即將來臨的雷聲嚇得震驚不安，正如邱維爾所說，雷聲距此還很遙遠。不過，那兩隻雌兔子卻有些畏縮和不安。長毛把他和基哈爾間的安排告訴了她們。

長毛坐了下來，給了邱維爾輕輕的一掌，幾乎使邱維爾踉蹌地在地上打滾作為答覆。

他沒錯。邱維爾早就站在進出口處了，布蘭卡瓦和警察已蹲在他的對面。當他們經通道走上來時，他的眼睛在他們身上溜了一轉。

「嗯，那麼，他現在可以表現一下了。你嗅到雷聲嗎？」

「那麼，一切都照計劃行事了。」他自言自語說：「我們要走了。」

「但是，那隻鳥真的會攻擊哨兵嗎？」零葉問：「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那一類的事情。」

記號隊回到地下，布蘭卡瓦在守衛https://www.hetubook.com.com陪同下帶到別處去了。長毛走回自己的洞中，設法把即將來臨的黃昏置諸腦後。過了一些時間，他就放棄了獨自消磨這一天的念頭。他在低處的洞間巡視了一周，玩了一局猜石子遊戲，聽了兩則故事，自己也講了一則，到溝渠中排泄乾淨後，一時衝動之下，走到邱維爾那裏，徵得他的同意，到別的記號隊去參觀。他信步踱到克里克沙，發現正處在中午時到地面上來吃草的左翼記號隊中，就跟他們一起走到地下。他們的官員共住一個大洞，他在那裏會見了一些經驗豐富的老手，興趣盎然地傾聽他們講述野外巡邏和其他一些冒險勘察的故事。中午時，他回到後腿記號隊休息，不禁信心倍增，一直睡到哨兵來喚醒他到地面上去吃草時為止。

「長毛先生，我想我們說得太多不好。黑澤先生說，你準備怎麼做？你要些什麼？」

他用不著憂慮。黎明以前，基哈爾就在依夫拉發上空盤旋了。當牠看到這個記號隊上來後不久，就從原野中輕輕地飛起，飛到樹林和哨兵線中間，開始在青草中啄取食物。長毛慢吞吞朝牠那個方向吃過去，然後，沒有朝牠的方向看一下，自顧自停下來吃草。不一會兒，他意識到基哈爾正在距他不遠處。

「簡直叫不醒他，」阿文斯惡意地說：「昨晚上你的洞中有一隻雌兔子。長毛，對嗎？」

他走上通道。布蘭卡瓦早就已經瑟縮在他的老位置上了。蹲在邱維爾身邊，長毛注視著隊中的兔子一隻隻走出去。希真萊和零葉經過他前面時，沒有瞥他一眼。她們看起來有點緊張，卻還能自持。邱維爾跟在最ｈｅｔｕboｏｋ.cｏｍ•com後一隻兔子後面。

「嗯！你在睡夢中不斷地嚷著。你不斷說：『去問小五，去問小五。』我奇怪他是誰。」

「我說，小五是誰？」

「你是誰？」

「因為情形不平常。每一種不尋常的事都要報告上去。要是我們不報告，有些雌兔子報告上去，就有我們好看的。我們不能說沒有看到——本隊中有好幾隻兔子都已看到了。嗯！我現在就要去報告。吃草的時間快要結束了，要是我不能及時趕回來，你和阿文斯最好親自看著本隊每位隊員都鑽到地下去。」

「她沒有，」長毛說：「我弄錯了。不過，要是你不太健忘，是你要我盡量去瞭解落在後面的那一小撮的，使她們稍微多受一點約束，所以我留她談了一會兒，如此而已。」

「我們會碰上甘必昂的，」零葉說：「你知道那情況嗎？」

「你不怕那些鳥？」他問。

長毛緊張起來。「你剛才說什麼？」

「希真萊。」長毛回答。

「不太害怕。」長毛回答。

「很好——很好。他們說你的確是一個了不起的夥伴。布魯貝先生，他說帶給每一隻兔子一隻母的，而他要兩隻。」

「為什麼呢？」

「小五是誰？」阿文斯說。

邱維爾怏怏不樂地爬了起來。「好吧！你要比我有分量一些。」他說：「但是，長毛，你要曉得，成為一位依夫拉發官員，還有比體重更重要一點的事。事實上，那些鳥的危險性不會改變。無論如何，現在不是他們的季節，其中必有一些蹊蹺。一定要報告上去。」

「倒有一些。」長毛回答。

「情形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