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七十八章

韓德大沒有坐,他幾乎是一口氣兒把馬之悅怎麼領著彎彎繞他們倒動糧食和馬之悅怎樣強|奸孫桂英,馬立本他們又怎麼「捉姦」這幾件事兒,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
「你說什麼哪?」
「長春,還商量什麼,事情不是在這兒明擺著了嗎?」
「我看應當馬上開大會鬥爭她!」
人們被他說笑了。連蕭長春都笑了。
韓百仲想通了,他幫著蕭長春說服大夥兒,他說:支書的意見對,讓大夥兒忍耐一時,他說:「掏心窩子說,我真受不了啦,可我是黨員,我得忍受!」
你們實在是辛苦了。因為我還不能馬上回鄉,只能在信上對你們和東山塢的同志們表示慰問。
韓百旺說:「不假,我算把他看透了;我從今天起,不當老好人了,得當個好貧農、好社員!」
焦淑紅高興地說:「太好了!團支部有什麼活動一定找上你……」
韓百仲把兩個睡著了的孩子推到炕稍上,又搬來幾隻凳子。
關於整個鬥爭形勢,縣委要求各級黨組織要站得高,看得遠,要善於把一個社裡的階級鬥爭跟全鄉、全縣、全國的階級鬥爭聯繫起來看;又要把我們國內的階級鬥爭跟國際上的階級鬥爭聯繫起來看,同時,還要把當前的鬥爭跟過去的歷史和將來的發展聯繫起來看;看一個社、一個村、一個人,都應當這樣。只有這樣看待問題,我們對目前鬥爭的性質才會得出一個正確的、具體的結論。當前全縣的鬥爭悄況,生動地證明了我們黨的這樣一個論點:雖然經過土地改革,經過社會主義三大改造,但是,被推翻的地主買辦階級的殘餘還是存在,資產階級還是存在,小資產階級剛剛在改造,階級鬥爭還遠沒有結束(我想,東山塢的悄況也恰恰證明了這一點),只是鬥爭的形式跟戰爭和土改的時候不同了。從去年起,國際上一股反共的浪潮掀起來了,影響到我們中國,那些不接受改造、不擁護社會主義的資產階級右派分子,覺著時機已到,立即起來響應,藉著我們黨整風的機會,向我們進攻,詆毀社會主義,企圖搞資本主義復辟,於是在那些資產階級分子比較集中的城市裡,就刮起了一股子黑風;這股子黑風又波及到正在前進著的農村。農村裡那些留戀資本主義道路的富裕中農,那些不甘心失敗的地主、富農,那些投機分子,就自覺和不自覺地聞風而起,有的地方還會結成暫時的聯盟,企圖搞垮農業社,取消糧食政策,把我們拉回去:這樣,人民內部矛盾和敵我矛盾,就很複雜地攪和在一起了。
焦淑紅問:「孫桂英到底是什麼病,重不重?」
焦振叢說:「我是徹底割尾巴,跟長春你們一塊兒趕這輛車,不能讓它翻了!」
馬翠清冒了一句楞話:「你別把我們看的那麼水平低,當支書的真要給我們潑冷水,照祥兒鬥爭你!」
焦二菊說:「你找蕭支書,我給你叫出來。」
緊張、嚴肅時候的一句笑話,今天例外地沒有引起大笑,連焦克禮和馬翠清也只是咧了咧嘴。人們的整個心思,都被發生的這一大堆新問題佔據了,本來已經掌握的情況就已經夠他們深思的了,這會兒又來了三個人,對他們分析、判斷的問題提供了根據。你一言,我一語;這個出個主意,那個想個辦法,談的非常熱烈。
喜老頭也想通了,他也幫助蕭長春說服眾人,他說:「家有家法,國有國法,黨裡有黨裡的法!你們忘了去年冬天整黨上黨課,縣委李書記說了?他說,黨的紀律是鐵的紀律!我是石匠,我知道鐵有多厲害;不要說你腦袋熱,石頭熱吧,也抵不住鐵!」
送走了馬子懷,韓百仲回到屋裡。
韓百仲笑著說:和-圖-書「快燒你的水吧,到打的時候,我招呼你就是了。」
蕭長春聽著人們的議論,心裡也翻江滾浪一般。一切問題都擺開了,他拿這些問題跟縣委的指示一對照,就覺著,壞人這麼胡鬧,的確是壞事兒,也是好事兒;同時,年輕的支部書記,對縣委「一定能勝利」的估計,更充滿信心了。眼下需要他拿出「當機立斷」的勁頭來。
這封信,這個消息,給所有的人帶來了更加火熱的力量,每個人眼裡都放光,感到勝利就在眼前了。
韓德大還是傻笑著說:「淑紅姐,嘿,你真有眼光呀!」
韓德大停住,「嘿嘿」地笑了一陣兒說:「淑紅姐……」
蕭長春勉強地笑著說:「你們娘倆快消消氣吧,事情不像你們想的那麼簡單呀!不用急,這件事一定得處理,可是不能照著你們娘倆的想法辦。顧全我的面子,也得顧全她的面子;她自己不要臉,咱們不能由著她,得讓她要臉!再說,她這個舉動,也不光是要臉不要臉的事兒呀!」
第一,鬧起這樣的矛盾鬥爭,是好事還是壞事?縣委認為,從我匯報的情況看,我們大家的態度還不是十分明朗。我個人覺得,縣委這個估計是對的。長春同志在電話裡流露出焦急和擔心,就是這種不十分明朗的表現。縣委認為,這種矛盾鬥爭,是壞事,也是好事。說它是壞事,因為它的確會給我們的工作帶來一定的困難。說它是好事,因為經過這一鬧,可以讓敵人暴露出來,便於戰勝他們,並肅清他們的影響!同時可以讓廣大群眾受到教育,可以鍛煉、提高我們的積極分子,壞事就變成了好事。
韓德大左右看看,小聲說:「真的,剛才孫桂英是裝病,想讓蕭支書跟她……嘿,蕭支書才不是那種人呢,幾句話就把她給打回去了……」
像行船遇到順路風,一步一步地推著他前進……
她覺著,不論對待什麼事情,都應當無保留地信任蕭長春,都應當跟支部書記一個心思。於是,她走過來,平靜地說:「我知道了,支書說怎麼辦,咱們就怎麼辦吧。」
我剛剛列席了縣委會議,心情非常興奮。
第二,這場鬥爭我們能不能得到勝利呢?縣委認為,一定能勝利,因為我們有偉大領袖毛主席的領導,真理在我們這邊,人民在我們這邊;只要把群眾發動起來,鬥爭很快就要得到勝利。縣委指示,你們要繼續深入地貫徹黨的階級路線和群眾路線,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化消極因素為積極因素;繼續深入地堅持一手抓階級鬥爭,一手抓生產鬥爭的方針,發揚敢於鬥爭、敢於勝利的精神。
蕭長春說:「同志們,這些日子,因為我們正確地執行黨的政策,堅決保衛社會主義,做了許多工作,我們的隊伍越來越大,越來越強;敵人呢,他們的壞東西越來越暴露的明白。
蕭長春看著他們那著急而又興奮的樣子,連忙說:「歡迎,歡迎,有話快坐下來說。」
「你怕這些事兒還不屬實是怎麼著?我說的,我用腦袋保險沒錯兒!」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蕭長春說:「對。淑紅、克禮,你倆跟喜爺爺一塊兒,連夜趕著整理一份材料,把咱們這一段摸到的情況全寫上,越詳細越好;隨後抄兩份,一份留底兒,一份給王書記送去。我跟百仲大舅把問題縷一縷,明天起早跟鄉黨委作個口頭匯報,再順便給王書記打個電話,讓他給斟酌斟酌咱們這麼辦行不行,請他馬上指示。別的同志,該幹什麼還幹什麼,特別是麥收準備,可不能放鬆。這回呀,咱們更不能單打一了,要按著縣委的話辦:一邊收麥子,一邊跟他們鬥和圖書;麥子得收好,鬥爭得勝利,不弄個水落石出,決不收兵!」
「這個臭娘們,自己不要臉,還想害好人,這一回說什麼也不能饒她!」
喜老頭又提醒蕭長春說:「長春哪,事不宜遲,要怎麼走手續,你們就趕快走,大夥兒再耐著性子等一等。反正上級一定會給哈們撐腰的,那還有錯兒!」
「不用等著起火了再撲,馬上就幹起來吧!」
這裡又沸騰起來。
馬子懷說,「剛才,馬立本找我,說是要去捉姦……真是胡說八道!」
焦淑紅說:「德大呀,我老早就想找你談談,總沒得空兒。德大呀,你也老大不小了,心裡該裝點事兒了,別總是孩子氣兒的!」
焦淑紅沒說什麼,就把那封信遞給蕭長春了。
韓德大又笑了一陣兒:「淑紅姐,嘿,蕭支書真是好樣兒的!」
屋子裡炕上、地下全是人,都圍在一塊兒,把蕭長春夾在中間,每個人的臉色都是紅漲著,連喜老頭那皺紋縱橫的臉上都放著光。
那邊的人站住了:「我。」
「淑紅姐,蕭支書真是好樣兒的!」
焦二菊正在外屋專門給大伙燒水喝。她手裡提著火棍子,撩著門簾子,伸進腦袋,咬牙切齒地罵道:「狗雜種,到底兒露餡了!他要在跟前,我真給他幾棍子,解解我這心頭恨!」
「嘎巴乾脆,鬥哇!」
焦淑紅笑笑,急忙走出辦公室大院,在街上,碰上了剛從大廟出來的韓德大。
焦淑紅見那信封上寫著「特急」兩個紅字兒;捏了捏,又覺著很厚,就對韓小樂說:「你一邊弄著一邊等馬立本吧,我趕快把這封信給蕭支書送去,這是王書記寫來的!」
蕭長春說:「開除、撤職,要通過組織手續,要請示上級,還要支部討論;剛才,我的腦袋熱了一下子,差點兒把這個忘了!」激起來的勁頭是不大容易壓下去的,支部書記能用組織觀念克制,韓百仲也能忍耐,可是韓德大、馬翠清這伙子年輕人,還有那幾個熱情剛剛抬頭的老人,「克制」這個東西,對他們說來是非常困難的呀!
馬子懷一楞:「你知道了?」
「又耍孩子氣了!」
「你還給她留後路哪?嚷嚷出去,多難聽呀!得讓她給你恢復名譽!」
焦二菊走到跟前一看,是溝北邊的馬子懷,也沒往屋讓,就問:「有什麼事呀?」
韓百仲說:「不管知道不知道,你告訴我一聲是對的。子懷,你就朝著這邊使勁兒吧。」
焦淑紅幾步邁進屋裡,見蕭長春和韓百仲兩個人臉對臉地坐在炕上抽煙,看那樣子,都是剛剛壓住激動,才平靜下來了的。焦二菊和馬翠清站在地下,一副惱火的樣子,好像隨時都準備衝出屋去,找孫桂英打起來。
「對,先撤馬之悅的職!」

蕭長春透了一口氣,心裡暗暗地想:一個領頭的人,真得時時刻刻都要小心謹慎哪,稍一任性,就會把大夥兒領到岔股道上去。他帶著一點開玩笑的意思問大伙:「我說,我沒有給大夥兒潑了冷水吧?」
沒有一個人在聽到這些消息的時候過份緊張,好像這一切都是意料之內的事兒,也是理所當然的。大夥兒倒是都很興奮,覺著一直沒有頭腦的問題這下子有了頭腦,覺著很難解決的疙瘩這下子能夠解決了。
「鬥爭吧,狠狠地鬥,還怕他什麼?我們全擁護,沒問題!」
蕭長春又在炕上站起來,擺著手,大聲地說:「同志們,全都坐下,咱們仔細地商量商量,再決定怎麼對待馬之悅……」
這三個人,年紀不一樣,經歷不一樣,性氣也不一樣;可是,當他們靠近了這夥人的時候,卻有一個同樣的感覺:他們這一回才算真正地參加到自己的隊伍裡,才算真正跟自己從心裡擁護的黨支部書記貼了心。焦振叢甚至感到,自己這個出和_圖_書身貧農的新中農,開了一陣子小差,又自覺地歸隊了……
這當兒,在外屋燒水的焦二菊發現院子裡走進來一個人,趕忙迎出去了:「誰呀?」
焦淑紅的心口突突地跳起來了:「快說,怎麼回事兒?」
人們都覺著他們倆說的對,紛紛地表示意見。
喜老頭說:「對呀,狗急跳牆,他們越是臨到死,越不甘心,說不定還要幹出什麼壞勾當。」
另外,再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范占山已落網,正在審訊中。據初步供認,他跟東山塢的一些人有投機倒把的來往。目前還在繼續追查。我估計,很快就可以揭蓋子了。
焦淑紅並不知道這個小伙子瞭解她的秘密,就說:「沒頭沒腦地,你說的是什麼呀?」
除了韓百仲,喜老頭也沒有吭聲,只是看著發火的人,好像還帶著一點兒笑模樣。
「那就鬥爭吧!」
「你還想給他馬之悅留一條後路?有他的後路可就沒有咱們的前路啦!」
戰鬥的渴望、勝利的信心,鼓動在每一個人的胸膛裡,洋溢在每一個人的臉上……
韓百仲在黑暗中笑了:「就這呀,我知道了。」
韓德大還是笑嘻嘻地說:「淑紅姐,嘿嘿……」
韓德大說:「等一會兒咱們找蕭支書一塊兒說,我還得叫我媽去看磨哪,淑紅姐,嘿嘿……」他拖著笑聲跑了,立刻消失在夜色裡。
「明天開個大會,先鬥鬥他!」
「就是時間晚一點兒,又不是不幹!」
馬子懷聽了這句話很高興。他覺著韓百仲並不粗,很細,也很高明。他當然不會知道,韓百仲這個思想,是縣委剛剛灌在他的腦袋裡的,就說:「對啦,除了跟你報告一聲,對誰也不能說。百仲,你們得小心一點兒呀!我走啦。」
這工夫,喜老頭跟焦克禮一塊兒來了;福奶奶跟五嬸一塊兒來了。
這次會上,縣委按照毛主席的指示,研究了當前的鬥爭形勢,討論了許多重要的方針、政策問題,其中還談到了你們村的工作。我把自己知道的一些情況,還有那天長春在電話裡給我講的一些問題,向縣委作了匯報。因為我離開東山塢一段時間,情況瞭解得不全面,一定會有不少的遺漏,好在縣委李書記去年冬天曾在東山塢住過一些時候,我提到的一些人,他都記得,比我看得還要清楚一些。同時,我也把自己沒有把握的想法提出來了,請縣委指示。縣委們聽了匯報,對東山塢黨支部的工作很滿意,大家討論得非常熱烈。這個會議還要進行兩三天,很多較大的問題,要等會議臨結束的時候才能定下來。李書記要我馬上寫信給你們,把一些基本精神告訴你們。現在我就簡要地提幾點,供你們研究考慮。
這一回,韓百仲是例外的,他沒有因為蕭長春「軟」下來生氣,反倒低頭不語地動開了腦筋,猜想蕭長春到底是想到了哪一節兒。
焦克禮說:「只要王書記一回來,范占山一供認,咱們就勝利了!」
韓百仲說:「全是壞人的陰謀!子懷,剛才你說了,這件事兒不要對外人講。傳出去,孫桂英的日子就不好過了,刮到連福耳朵裡,他在工地上也不能安心。這件事兒是『人民內部矛盾跟敵我矛盾攪和在一起的』,複雜呀!先在舌頭底下壓壓吧。」
韓百仲說:「長春,要我說,還是我那個老主意,不管王書記來不來,不管范占山認不認,咱們得先敲馬之悅這傢伙一棒子,讓他知道知道我們的厲害!」
「讓她遊街!」
韓百旺和焦振叢都不好意思地苦笑著。
韓百仲也說:「就按著長春的意見辦吧。我看哪,這娘們興許跟馬連福犯了一樣的病!」
「開除他,撤了他,不就行了嗎?」
焦二菊一楞:「嗨,我當你聽和_圖_書了比我們的火還大哪,敢情點都點不起來呀!」
鄉裡的交通員把一封急信送到東山塢農業社辦公室,交給了正在算賬的焦淑紅。
韓百仲急著要進屋商量事兒,打斷他的話說:「就這呀,子懷,得空,咱們再慢慢聊,好不好!」
大夥兒你一言我一語地又議論了一陣子,才漸漸地把那火爆爆的心氣收住了。
以上這些,請支部很好地研究,並傳達給我們的基本群眾。我很快就要回來,跟同志們一同參加鬥爭,等到大辯論開始時,李書記也可能到東山塢蹲點。這中間,有什麼新的情況,要及時向縣委匯報。
馬子懷說:「是呀。我敢斷定蕭支書不是那種人。」
他今天才認識到「黨真英明」嗎?當然不是。他時時刻刻地聽黨的話,每逢聽完,他就覺著「黨真英明」;他處處按著黨的話辦事兒,每逢辦完了,他更覺著「黨真英明」。上級像準確的鐘錶、及時的雨水,總是在年輕的支部書記急需指點、急需要鼓勁的時候,恰恰就來到他的跟前了,就把他需要的東西送來了;像清泉流在泥土上,一滴一滴都滲進他的心裡。

以上這些,就是我參加了縣委會議之後,對當前階級鬥爭形勢的進一步理解。
馬子懷左右瞧瞧,小聲問:「都在這兒哪?」
馬翠清賭氣地說:「我不管別人,反正,我不能讓她平白無故地欺負人!」
韓百仲說,「你就講吧。」
支書和主任的兩句話,已經把焦淑紅那剛剛冒上來的怒氣壓下去了;她看了蕭長春一眼,韓德大剛才說的那幾句話,又在耳邊響了起來:「你真有眼光」、「蕭支書真是個好樣兒的」……
坐在炕上的、凳子上的人往一邊擠擠,讓出地方,韓百旺和焦振叢就坐下了。
所有問題的毛渠都彙集到這條大幹渠裡來了;喜老頭把馬之悅和馬齋、瘸老五,又跟幾個富裕中農在鎮上分別碰頭開會的消息帶到這兒;韓百仲把馬之悅利用孫桂英搞美人計的圈套告訴了大夥兒。蕭長春剛剛報告了馬之悅給焦淑紅提親的事兒,焦振茂又悄悄地走進來,說焦振叢就要揭發馬之悅參加搞糧食投機和強好孫桂英的事兒。緊接著,又有的積極分子反映,聽到一些人嘀咕地主的兒子馬志新要回東山塢。還說他們學校裡有人支持東山塢中農鬧土地分紅……
馬子懷拉著韓百仲到靠牆根的地方,聲音小的像蚊子叫:「百仲,有件事兒,我想來想去,得跟你報告一聲。」
韓德大說:「你看著,往後我就變成大人了,跟你們一塊兒搞工作。真的,說假話不是人!」
馬子懷說:「唉,今個下午,我那女婿把我狠狠地教訓了一頓,又給我講了好多的新聞,給我開了腦筋;往後呢,當然啦,什麼都得慢慢來……」
焦淑紅挺奇怪。這個小伙子從來沒有這麼嘴甜過,對人更沒有這麼熱乎過,今天怎麼啦?就問:「德大,你幹什麼去呀?」
第三,縣委指示,要戒驕戒躁,要認識到敵人是不會甘心失敗的,因為他們總是按著他們的立場和世界觀,錯誤地估計形勢,所以他們要作最後的掙扎,他們是什麼陰謀手段都可以使出來的。我們要經得起這場鬥爭的考驗,要踏踏實實地做很多細緻、複雜而又艱鉅的工作。
那麼。我們應當怎麼辦呢?縣委認為:東山塢已經作過的和正在進行的工作,是正確的。
馬翠清說:「淑紅姐,你還不知道吧?孫桂英這個大破鞋……唉,她有臉做,我都沒臉說她!」
焦二菊聽了信上的話,神氣立刻大變化,急忙換了一盞大罩子燈,又洗碗,又燒水;還把乾閨女馬和_圖_書翠清拉到外屋勸了幾句。
蕭長春大聲說:「對。王書記要我們當機立斷,我看,今天就到了當機立斷的時候了!」
支部書記的態度又變得非常鎮靜,大夥兒立刻感覺到了,又都從不同的角度猜測了這種變化:
「淑紅姐,你真有眼光……」
馬子懷連忙說:「別,別,你叫百仲出來一下,我跟他說句話兒。」
焦二菊正要說什麼,瞧見了焦淑紅,就改口說:「又來一個,讓她評評誰的辦法對吧!」
蕭長春等大夥兒吵吵了一陣子,才說:「同志們,我這樣說,不是信不住這些事實,好多都是我自己經歷的,我還能信不住嗎?也不是還想遷就馬之悅,要那樣,我這立場不就成問題了!更不是怕他,怕他什麼,大伙都醒悟了,都一條心了,我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蕭長春同志:
韓小樂說:「有啥好消息,快回來告訴我一聲,我也早點高興高興!」
蕭長春看著信,千層熱浪心頭滾,萬句話兒湧到嗓門兒。他使勁兒一拍膝蓋,說:「嗨,黨真英明!」
一群一夥,立刻就擠滿了一屋子人。
「沒有,勁兒足著哪!」
縣委對此給予高度的評價。當然,也還有一些問題需要進一步明確和端正。
蕭長春說:「我想的是這麼一回事兒:不論怎麼著,馬之悅還是個黨員,還是個副主任……」
他說:「這是縣裡來的,有要緊的事兒,快點交到蕭支書手上!」話音未了,推上車子又奔別的村了。
馬子懷攔住他說:「別,別走,我還有個事兒。我想來想去,是頂重要。我跟你說了,你也別直打直地就告訴蕭支書,也別對外人講,不好聽……」
焦淑紅憤怒了!她腳步慌亂地上了南坎,見蕭家屋裡沒有燈火,又一溜小跑地來到韓百仲家;剛剛繞過影壁,就聽焦二菊和馬翠清高腔大嗓門地吵吵著:
喜老頭拍著大腿說:「瞧瞧,怎麼著,咱們估計的一點兒都不錯呀!長春,你說的對!這是陰謀,一整套的,一個連著一個。好小子,真是狗急了跳牆啊!東山塢的壞根子就在馬之悅的身上,不把他拔掉了,怎麼能夠過太平日子呀!百旺、振叢,有你們的。你們給他瞞的真嚴實呀!」
韓德大開台就說:「蕭支書,我們來揭發馬之悅這個大壞蛋來了!他是個頭號的大壞蛋!」
焦二菊說:「人家屋裡開會,我就不讓你屋坐了。這兒等著啊!」說著,趕忙進屋,隔著門朝韓百仲招手。「喂,出來一下,有人找你!」韓百仲跳下炕,迎出來:「噢,子懷,啥事兒?」
這是一件多讓人高興的事兒呀!好消息,好消息呀!蕭長春急忙打開了信封,只見幾頁信紙寫得密密麻麻:
韓百旺、焦振叢、韓德大三個人一邁進屋門坎子,就感到一股子火熱的勁頭撲臉,一股子戰鬥的氣勢逼人。
蕭長春說:「喜爺爺您就不要埋怨他們了,他們到底兒醒悟過來,這場鬥爭把咱們全教育啦!等著吧,咱們東山塢,還要有更多更多的人都得醒悟過來呀!咱們要按著縣委的指示,加油使勁兒,把這個壞事兒變成好事兒!只要咱們多數人都覺悟高了,都成了硬骨頭,農業社的根子才扎的越加結實,往後的鬥爭才能越加順利,勝利也就更保險了!」
蕭長春正在給大夥兒講解信上的指示,同時又把他從王來泉那兒聽來的有關城裡大鳴大放的消息說了一遍。
「從這兩天發生的事情看,敵人不是越來越老實,倒是越來越毒狠,他們又給我們擺下了陣勢,要跟我們較量。我們要堅決按著縣委的指示辦事兒,要狠狠地鬥爭,又要時刻提高警惕呀!」
韓百仲聽出有重要事兒,就耐心地聽下去。
馬翠清早讓高興事兒把火氣壓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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