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當時的雨不是一滴滴掉下的,是倒盆子一般地注下來的。老師應該這樣說明人家才會懂啊。」
因為這個緣故,所以當他上了學校以後,奇異的事情就發生了。每逢音樂時間,都有一位女老師為同學們奏聖詩,可是這位女老師音樂不太在行,只能照譜勉強奏出曲子,伴奏則根本沒法彈出來。阿爾伯特對這種情形非常不滿意,下了課便去找老師。
阿爾伯特聽了這說明,腦子裡的懷疑一下就冰釋了。
「爸,看哪,我的手上也來了一隻小蜜蜂……」
「從前,雨不像現在一滴一滴的下,而是倒盆子般注下來的。」父親回答。
「老師為什麼不好好地把伴奏也彈出來呢?」
母親也尖著嗓門,數說起丈夫的不是來了。
「你呀,怎麼可以弄蜜蜂時,讓小孩待在這裡!」
「聖經裡說,大雨連下了四十天,結果發m.hetubook•com•com生大洪水,連山都淹水了。可是我們這裡也下了這麼久,家裡都不曾進水,這是為什麼呢?」
這個洪水故事,阿爾伯特早就聽父親講過,很熟悉。這一年,剛好是個多雨的年份,就像諾亞方舟的故事那樣,已經下了四十天的雨,但既未發生洪水,也絕不像會發生的樣子。於是阿爾伯特覺得聖經裡的記載未必可靠,便向父親提出了他的疑問:
博士的父親擅長鋼琴,祖父輩的幾個兄弟,也都是教會裡的風琴手。母親雅迪蕾則是一生獻身風琴演奏與製作的西林嘉牧師的女兒,外祖父據云每往訪一地,便首先去看該地的風琴,是個熱愛這種莊重樂器的人士。阿爾伯特少年時對這種風琴會那麼入迷,似乎就是外祖父西林嘉牧師的遺傳。
這怎麼夠呢?阿爾伯特忍不下去了,突地站https://m.hetubook.com.com起來,大聲喊叫般地說:
但是,一旦大風琴莊嚴地響將起來時,這位愛好音樂的少年就眉飛色舞起來了,忘我地搖頭晃腦,擺起手臂來。繼而會眾唱起聖詩來,少年便也拉開嗓門一起唱。後來使他成為世界一流的風琴演奏家的音樂天賦,從這麼幼小的時候就已經顯露出來了。
可是這時他忽地覺察到,手背被蜜蜂螫的地方不痛了,他想停止哭泣,卻不能夠馬上就把哭聲停住。
「老師,這還不夠啊。您應該好好說明一下。」
阿爾伯特的哭聲驚動了大家,爭相聚攏過來。女傭一伸手就把他抱起來,親了他的臉。
史氏在音樂方面的天賦,也許是遺傳的。他父母雙方都有代代相承的音樂血統。
那是剛到村子裡的小學去讀書時的事情。有一天,老師講了諾亞的故事。
一天,阿爾伯特坐www•hetubook•com.com在院子裡的長板凳上,看著父親在處理蜜蜂的蜂箱。這時,一隻蜜蜂飛過來,停在少年手上。他大喜過望,大聲地喊:
聽了女傭這一類話,哭聲兀自又拉高起來了,內心裡似乎還有一抹莫名的興奮哩。儘管如此,他感覺到已經不痛了,還在裝著痛的樣子大哭,太可恥了。
他幼年時期,尚有一樁如下的經驗。
這兩種特性,隨著阿爾伯特少年逐漸長大而趨於固定,並且這兩者還相輔相成,形成這位世紀偉人的獨特個性。
八歲時,他就開始學教堂裡的大風琴,雖然雙腳還不能十分搆到踏板。九歲時,已被允許當一名教堂的代理司琴。
阿爾伯特從五歲時起,就由父親教他彈風琴,用的是外祖父遺留下來的箱型小風琴。依照樂譜來苦練,並不是他所喜歡的,他最拿手的是自由自在地以即興方式演奏,尤其高興照自己的意思www•hetubook•com.com來給聖詩或歌曲伴奏。
大人們越是吵鬧,阿爾伯特就哭得越兇,因為他發現到這樣更能贏得人們的同情。
日後每次想起這一幕往事,他還會覺得自己真是個卑鄙的人物,為之臉紅。從此以後,這位少年就發誓,不論怎樣的不幸落在自己身上,都不再裝模作樣來引起別人的同情。
喊聲未完,蜜蜂突地螫了他的手臂。阿爾伯特一驚,大哭起來。想來是因為父親採蜜,蜜蜂們生氣了,來報一箭之仇吧。
他心裡想:老師既然要談諾亞的洪水故事,那麼當然會說明從前下雨與現在不同的情形才對,可是老師只是照聖經裡的記載講出來罷了。
阿爾伯特從極年幼時,就把每禮拜天上教堂當做無上樂趣。這也難怪,因為他的父親是牧師,母親也是牧師的女兒,家中充滿宗教氣氛,虔誠彌篤。不過畢竟他還是個幼兒,碰到講道太久又聽不太懂時,和圖書
便不免無聊起來,禁不住呵欠連天。這時,女傭就得趕快伸出手來,摀住他的小嘴。
也有這樣的一件事:
「噢,少爺,一定很痛吧。蜜蜂真可恨哪!」
也不等老師回答,他就逕自走向風琴,一屁股坐下去就彈起伴奏來。老師大吃一驚,只有愣愣地看他彈奏的份。這個小故事顯示出史博士不僅有過人的音樂天份,而且還是個當仁不讓的實行家。
如果說,蜜蜂的故事表示出阿爾伯特少年的良心特別敏銳與易感的稟性,那麼這天真的軼事便呈示他另一面的個性。可以說,他是個不肯似懂非懂,一定求得正確,同時只要相信自己沒錯,便堅持自己看法的個性堅強的人。
老師吃了一驚,斥他胡說八道。可是阿爾伯特還是不肯放鬆,再喊了一聲:
一個人在天真的少年時代,有什麼愛好,有過什麼經驗,不但能顯示出他的為人,往往也成為決定是他一生方向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