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建築醫院
客串建築師

——我究竟是醫生呢?還是工頭呢?
醫院就在他的苦心經營下,漸趨完整,同時,人們也更是從四方八面,為向他求助而蜂湧過來。史懷哲拼命地工作下去。
在這當兒,醫院的建築工作次第進行,十一月初,一棟長八公尺、寬四公尺的波浪鐵皮屋頂木板屋蓋成了。雖然是因陋就簡,而且狹小,可是釘了很多棚架,每一個角落都利用上了。從中間隔成兩半,前半是診療室,後半充作開刀房。另外還有一個小房間,是藥房與消毒室。
「大家都看好啦。這根木棒,這裡綁了一根草,到這裡就是半公尺,用這來量床高。讓每個床都一樣高才好。明白了就開始工作吧。」史懷哲說hetubook.com.com
醫院蓋成以後,周遭的附屬房子也一棟棟地增加。患者的候診室與病舍也有了。這些都是採取土人茅舍的格局,是用木頭與椰子葉蓋起來的。病舍長十三公尺,寬六公尺。另外也為約瑟夫蓋了一所小住屋。
「那就大家先把在那邊的病人,還有陪伴的人,通通帶過來吧。」
然後,醫生掃視著黑人們,用威嚴的,但仍不失慈祥的口吻說:
史懷哲不但為醫務而忙,還得分神策劃有關增築的事。而且那些工人,非史懷哲親自監工,絕不肯賣力幹活。例如在對岸蓋一棟昏睡病患的特別病舍時,他必需在河上來來回回,耽誤了不少時間。
hetubook.com.com熱帶地方用鐵皮做屋頂,本來是很熱的,可是有了這些設計,屋內倒是涼爽得使人人都感到吃驚。
才不過十五分鐘光景吧。好幾艘獨木舟就開始為搬運木材而在河上忙碌起來。有人扛著木頭從斜坡上走過來,也有人揮舞斧頭砍那些木頭。清脆的削木聲揚起,木屑在陽光下飛散。史懷哲在人們當中來回巡視,給他們幫幫手,也給病人診治。
史懷哲又宣布,來人都順從地往放床的小屋走去。病人被帶過來,分配在每個長方形裡躺下來。病人的兄弟和家屬們都分到了一把斧頭。
病舍的增築,已是刻不容緩了。加上傳染病患又非隔離不可,尤其危險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熱帶赤痢、昏睡病等,更不可不小心應付。最好也希望能有一棟兇暴的精神病患用的堅牢病舍。
傍晚時分,床都做好了。床下整齊地放了他們的包包、鍋子、香蕉等物件。一切都那麼順利,由這一點也可以看出史懷哲富於創意的腦筋,以及他善於用人,受人愛戴的為人。
黑人們這才恍然大悟,露出白白的牙齒微笑著。幫這位了不起的醫生,為他們自己做病房,這好像使他們深感滿意,每張黑臉都顯得開朗起來了。
工地馬上熱鬧起來了。這一堆人是在相顧歡笑,那一堆人在一本正經地討論著。最開心的是小孩子們,好像為了找個什麼活兒,來回地奔跑。連病人好hetubook.com.com像也忽然好了許多,人人露出笑容。
病舍的屋頂蓋好以後,史懷哲手執一根尖頭木棒,在屋蔭下的地面畫線。土人們好奇地擁過來看他。醫生畫好了一個細長的長方形,接著又在隔鄰再畫一個。最後十七個長方形把整個病舍佔滿了。這種長方形,每個都可供兩三個人舒舒服服地躺下來。
「大家都聽好啦,這長方形就是床位。高半公尺。先在四個角打下木樁,在半公尺高的地方做個記號,縱橫綁好木棒。上面鋪乾草。這就是床啦。這中間空出來的地方就是通路。明白了嗎?那就大家來做做床,不懂的可以問我。」
床好寬,可以讓兩三個人並排地躺下來。可是病患接踵而至,床位馬上就不夠了。沒hetubook.com.com辦法,只好讓陪伴人睡地板。說來奇怪,有時候這些健康的陪伴人,竟然把病人從床上移下,自己大模大樣地躺在床上。小糾紛永遠也不會絕跡。
地板鋪了水泥,窗子好大,直開到屋簷,這是為了通風,以免悶熱的空氣排不出去。窗子沒有玻璃,只裝上了紗網。由於驟雨常來,所以外面還加了木板護窗。天花板用的是白布,這是為了防止蚊子。
從這些屋舍下去,約二十五公尺即抵河灣的岸邊。那兒有一棵大的芒果樹,枝椏撐開如一把巨傘,形成一個蔭涼的地方。這就是遠地來的獨木舟的碼頭。
有時他幾乎禁不住這麼懷疑。然而,史懷哲永遠也不會灰心。只要是對這可憐的人們有益的事,怎樣的辛勞他都不會在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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