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老博士在蘭巴雷接獲夫人的噩耗時,他是怎樣地悲傷啊!同時,在過去與夫人一起送走的美麗而艱辛的歲月,想必也一幕幕地在他腦子裡重現。
他們曾一起在阿爾薩斯的林子裡徜徉,他們曾一起調管風琴的音,一個彈巴哈,一個在旁靜聽。當他為了研究、演構、講道而累得一身成了棉絮般的當兒,給他最大安慰的,想必就是她。終於找m.hetubook.com•com
到一條路了,他要前往黑暗大陸,於是他們匆匆忙忙地結婚。他們並肩坐在河輪上,欣賞第一次見識的歐格威河沿途風光,把雞塒充作診療室的草創期間,還有俘虜營裡的歲月。第一次分手,是老博士的第二次非洲之行。在美國的旅行演講,奧斯陸領諾貝爾獎之行,到處歡呼,致敬的人群……這和-圖-書一切的一切,都是與夫人共當共享的。
「想來您已知道了拙荊之死……美麗而靜穆的死去。我們都在為她而悲慟。她死前能在蘭巴雷送走一段她一生中最後的歲月,這是令我最感安慰的事。她的遺骨,將安葬在我家前面的椰子樹下……」
晚年的夫人滿頭雪白,腰肢也彎了,可是臉上倒是四時紅噴噴的,大眼睛似乎經常都在和_圖_書
盯著遙遠的未來,充滿老境之美。她有老人性神經痛,常常痛苦難當,雙手還會顫抖,上下梯子都很吃力。每次史懷哲在教堂裡演奏風琴時,她總是在台階下坐著靜聽。她最大的愛好就是花,醫院四周種了不少,四時鮮花不斷。
在前文裡也曾略加提及,史懷哲在他的自傳以及其他著作裡,提到他們的愛情、婚姻,總共也不過數行文字而已。這真和-圖-書是令人不解的事,也許老博士另有用心,可是我們似乎也不妨這麼想像:在老博士來說,夫人的事根本就不必再用文字來讀的,因為他們根本就是一體的,她是他最密切的理解者、協助者。
他們自從在史特拉斯堡相識以後,同甘共苦了好長一段歲月。他們一直都是互勉互助,互助安慰,維持他們的醫院,貫徹他們的仁愛與理想主義精神。
博士雖然已這麼老,www.hetubook•com•com摯愛的老伴且離他而去,可是他仍然忍著悲慟,在醫院裡忙碌不停。
史懷哲博士在給一個朋友的信中寫道:
一九五七年,老博士已是個八二高齡的老人,但身體倒也還能應付劇務,只是七十九歲的夫人衰弱情形越來越嚴重,無法再忍受赤道非洲的暑熱。五月間,終於由一位護士陪伴著回歐洲去了。然而,夫人並沒有能因此就恢復健康,六月一日在瑞士蘇黎世溘然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