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你聽從了它,否則它的聲音是不會停止的」,我希望這種聲音在無數次被拒後,終能獲得「最後的勝利」。
雖然只是「說說」,但我確知那是一種「理性的聲音」,而且相信佛洛伊德所說的:「理性的聲音雖然是微弱的,但除非人類已經聽從了它,否則它的聲音是不會停止的。」在夜闌人靜、心平氣和的時候,馳騁於別人及自己的觀念世界裡,以「理性」的手「剝落」女人身上的層層包裹,m.hetubook.com.com看到的盡是些「文化的刀痕」和「歷史的贅肉」總會不由自主地興起一種屬於自己性別的罪惡感。此時,「理性的聲音」是非常清晰的;但一旦重新走進表象世界,它又被其他聲音所遮蓋、掩沒。
因此,本書所「說」的,純屬對女人「知性的瞭解」或者「知性的誤解」。但不管是「瞭解」或「誤解」,都是出於一番好意,都是嘗試站在男人的立場,去「解構」女https://www.hetubook.com•com人所面對的困境、所自陷的羅網,以及由此而產生的美麗的哀愁、喧嘩的理想與孤寂的迷惘,然後穿越歷史與社會的迷霧,以遲疑的手指出她們在觀念世界裡應有的席位。
一九九〇年十二月
「說女人」的另一個意思是它可能只是「說說」而已。男人在說理的時候,總是能輕易地飛躍上柯柏(L.和*圖*書
Kohlberg)的「道德七重天」,高舉自由主義的大纛,宣示「解放一切不公不義」的決心;女人?當然也是解放的對象。但在現實生活裡,就像古羅馬哲學家西塞羅(Cicero)所自承的:「我無法同時處理哲學與妻子的問題」,不少男人是在家打完老婆之後,然後才出門去「為人類爭自由平等」的。我反躬自省,雖不至於有如此嚴重的「人格分裂」,但要說在日常生活裡,對自己的母親、妻子、和圖書姊妹及女兒都沒有絲毫「男性沙文主義」的作風,恐怕亦非肺腑之言。在女人面前,男人要做個「揖讓而升」的偽君子很簡單,但要做個「揖讓而退」的真君子卻很難,我的良知未泯,所以說本書中的某些漂亮話,可能只是「說說」而已。
王溢嘉
書名「說女人」,有兩個意思,一是它純屬「說理」。個人因先天不良,再加上後天失調,不喜交際,生活圈子非常狹窄和*圖*書,認識的人不多,認識的女人更屬有限,沒有能力也沒有心情去「看盡長安一片花」,經常是躲在家裡閉門讀書寫稿,但讀著讀著、寫著寫著,總是會讀到或寫到「女人」的身上去。「它們」不是「特定的女人」,甚至也不是「有血有肉的女人」,而是一種「符號」,一個讓人產生「二元對比」觀念的龐大族群。
這幾年間賣文為生,一段時日下來,發現自己居然寫了不少關於「女人」的文章,將它們集結在一起,就成了這本《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