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細胞的層面,我們更可以清楚看出這種局面:女性每次祗排出一個卵,而男性則射出數億隻精|子,這數億隻精|子彼此「競爭」,最後祗有那最有活力的一隻成為「入幕之賓」。為什麼在細胞的層面、動物的層面,雄性是競爭者,女性是選擇者,但一進化到人類社會,卻反而變成女性在爭奇鬪艷,而由男性來品頭論足呢?這個問題就跟為什麼在生物學的層面女人是「第一性」,但在社會學的層面卻淪落成為「第二性」一樣,有它特殊的歷史因由。
常聽人說:「愛美是女人的天性」、「打扮得漂漂亮亮是一種禮貌」。其實,從社會進化的觀點觀之,這些均屬「浮面之辭」,在人類進化論過程中,女人會變得「愛美」多少表示女人地位的日漸低落,它絕非雌性動物的「天性」而是在兩性競爭中女性潰敗的「遺跡」。在https://m•hetubook.com•com這場漫長的競爭裡,不知始於何時,男人脫離了他們這種「被選擇」的劣勢地位,一躍而成為「選擇者」他們選擇那些青春、美麗、健康、性感、豐臀的女性來做為繁衍後代的「合作對象」因此,女人像雄孔雀、雄獅、雄狒狒般,成了「美麗」及「愛漂亮」的動物。
在人類歷史的發展過程中,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的男人確實在某些階段占盡優勢(傳統戰爭即是一例),以肉食為主的游牧民族比起以素食為主的農耕民族,更是得天獨厚。這種優勢使他們摧毀了母權社會的結構,控制名器與生產工具,建立並鞏固了父權社會。在有了財產觀念後,女人更成為「財產」之一,於是女人由「選擇者」淪為「被選擇者」,男人開始依他們喜歡的方式來選擇女人及控制女人和*圖*書。
女人因地位淪喪而愛美
女性做為選擇者的遺跡
在細胞層面精|子是被選擇者
但如果我們把眼光移到動物界,看到的卻是剛好相反的景像,從山魈(狒狒的一種)到獅子,從孔雀到螃蟹,「花枝招展」的都是雄性。古人常以「鴛鴦」來比擬恩愛的情侶,但從某個角度來看,這種比擬實在「不倫不類」,因為在鴛鴦這對愛侶中,「花枝招展」的是雄性的鴛,而非雌性的鴦。
在動物世界,通常是由雄性動物憑其鮮艷的色彩、漂亮的羽毛「爭奇鬪艷」來吸引雌性動物,以便一親芳澤。從「社會生物學」的觀點來看,這乃是自然界的一種巧妙安排,因為在整個生殖行為中,雌性動物的生殖「投資」要比雄性來得大(譬如需負擔懷孕、生產、餵奶等繁重的和圖書工作)「投資」大的人就是「老板」,是「選擇者」,她負有延續種族「優良基因」的任務,而羽毛鮮艷、歌聲嘹亮或孔武有力的雄性,也就是最具競爭性的「優良基因」擁有者,才是她理想對象。因此,動物界的一個律則是,雄性是競爭者,雌性是選擇者。
在西伯利亞也有類似的習俗,求婚的男子必須和他所愛的女子賽跑,如果他跑輸了,就會受到女孩子的拒絕。台灣的某些山地同胞過去也有搶婚及迎娶的新郎必須背著新娘回家的習俗。這些古老的婚俗儘管不同,但都具有同樣的含意:祗有「孔武有力」的男人才能娶到妻子,這跟靈長類動物的情形非常類似。
被選擇者才是美麗的
一般而言,女權運動者是較「不愛漂亮」的,她們深知打扮得花枝招展其潛在意義乃是為了「取悅男人」,因此,她們www.hetubook.com.com強調自然。相反的,時下有些男人打扮得花枝招展,抹粉噴香水,猶如開屏的雄孔雀,在女性面前跳來跳去,也許這是男性地位開始式微的先兆吧!
某些民族的古老婚俗為我們提供了可能的答案。馬來西亞的馬拉尼地方,直到近世還保有如下的風俗:當男方的迎娶隊伍抵達女方家門時,新娘子就跑到森林裏去,新郎則從後面追趕,如果他體力差、脚程慢,追不上新娘子,單獨從森林中折回,就會受到眾人的嘲笑,而終身大事也就跟著泡湯了。
最近,因「中國小姐」恢復選拔,使得「選美」又成為一個熱門的社會議題。有不少人認為,女性打扮得花枝招展,在伸展台上供男人品頭論足,基本上,是將女人視為「玩物」的一種把戲。我們在這裏無意討論「選美」所牽涉的義理,但兩千年來,在大多數的文明社會裏,打扮得花枝招展
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確實以女人佔絕大多數。從古代的「女為悅己者容」到現在的「化粧是一種禮貌」,祇是說法改變而已。女人為什麼「喜歡」或者為什麼「需要」打扮,「吸引男人」一直是個無法否認的主要因素。
在此一「追逐」中,女性扮演了「選擇者」的角色。女性基於「種族的利益」,挑選族群中的優秀男性,淘汰低劣的男性;而在遠古時代,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的男人才是「優秀」的男人,具有這種基因的男人一再地繁衍其後代,終於使男人和女人在體型及體力上產生明顯的差異。考古資料顯示,在西元一世紀時,塞爾特人(愛爾蘭人、蘇格蘭人的祖先)的男性和女性,在體型及體力上不相上下,但到近世的愛爾蘭人及蘇格蘭人,男人的體型及體力已凌駕於女人之上。精神分析學家杭妮說:「男性的肌肉是後天得到的性別差異」,想來並非無的放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