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二十一世紀來臨之際,我們當要思考:哪一種文明更適合我們,人類學的視角也許能使我們不犯五十步笑百步的低級錯誤。我們最需要的是認同和尊重,而不是一種文明對於另一種文明的侵略和壓制。
由此可見,當年的金屬製造業已經達到了相當高的水平。
但是,如果我們把思維的觸角再向前伸進,你又不得不承認,這種苦難感是你自己個人的感受,藏族人卻不一定有這樣的感懷。這就不能不牽涉到一種評判準則了。尤其是當我們也對自己所生活的環境失望時,就不得不提出這樣的問題:到底什麼樣的文明才是最適合於人類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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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上的阿里,是一個「黃金之鄉」。傳說這裡差不多每條山溝都有礦藏、開礦者和銀銅匠。古格的富強,或許與它盛產黃金白銀不無關係。在托林寺、札不讓、皮央、東嘎都發現過一種用金銀汁書寫的經書,而已經出土的數量極大,這從一個側面證明了這一傳說並非空穴來風。
考古發掘發現了一尊精美的銅像,他頭上戴著花佛寶冠,四臂各執法器,結跏趺坐於獸座蓮台。他頭生三眼,額上正中一眼為縱目。三隻眼的眼珠全部採用鑲銀的技法作成,在金黃色的銅像背襯之下銀光閃閃,晶瑩鋥亮。這就是聞名遐邇的「古格銀
和圖書眼」。
在西藏,幾乎一切藝術、技術都是圍繞著佛教而展開的。要瞭解探索這片高原文化,你非得先過佛教這一關,進入到寺廟中的雕塑、壁畫、建築,甚至各類法器中去。在這過程中,你甚至弄不清,你是在進行著藝術的發掘,還是在探求著佛教的教理和歷史,它們是這樣相連為一個整體,讓你無法分離。就連建築、鑄造這樣純粹的技術也莫不與佛教有關。
但從另一方面看,當佛教幾乎囊括了人們生活的全部內容,一切聰明才智都為它所有時,甚至把數月數年磕長頭這樣的肉體苦役也當做功德時,這時就不得不思考和*圖*書它的現實意義了。
佛教在創造自己的文明時,它又分明在限制著另一類文明的發展。無論你走上高原還是走出高原,你都會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如果僅從物質生活著眼,西藏的生活不能不說是苦難的。
當我們擁有空前的物質享受時,卻感到了人性的失落、以鄰為壑的孤獨,人與人只有利益可講的冷漠無情。人們一個個在變成經濟動物,我們能以這樣的現代文明作為標準和參照嗎,我們又把目光投向了佛教。我們要逃離這片熱土,走上高原。
佛教的興盛,不但把古格的建築、雕塑、壁畫、文學、服飾、歌舞等藝術推上了一個新的高度,hetubook.com.com就連冶煉技術和藝術也因之而發展,並達到了爐火純青的程度,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蹟。
魯巴鑄造技藝最精采的地方是最為神奇且一直流傳於後世的是一種叫做「古格銀眼」的東西。它只有古格才能製作,是佛像中的精品。因為極少流傳於世,長期以來,世人只知其名,卻無法得知它為何物。
古格王國時期,魯巴人精於冶煉與製造金銀器具。當年阿里三圍以托林寺為主寺的下屬二十四座寺院的金屬佛像與法器都由魯巴鑄造。魯巴造佛像時,用金、銀、銅等不同原料合煉而成,工藝精湛,通體全無接縫,猶如自然生成,其價值甚至超過了純金佛像和-圖-書。魯巴鑄造的淨水銅碗,放在太陽底下聚焦,可以點燃柴火。
正是由於豐富的金銀礦藏,加上佛教的興盛,使得古格的冶煉技術聞名於四方。
直到去年夏季,考古工作者在皮央遺址杜康大殿考古發掘時,才揭開了這個謎團。
札不讓的北面,有一個名叫「魯巴」的地方,今天這個地名仍舊被保留了下來。「魯巴」藏語的意思是「冶煉人」。
正如馬克思所言:所謂文化史就是宗教史和政治史。自古以來,宗教不但創造了文化藝術,它還是人類藝術最偉大的守護神,並使得它在其特定的精神軌道上運行。可以說,是佛教帶來了高原的燦爛文明。沒有佛教就沒有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