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深入智利
折衷的阿里卡

人類總有一些不可抗拒的渴望,想要尋找一個可以讓自己施展徹底控制的地方,瓦爾迪維亞的成就,是其中洋洋之大者。凱撒曾經說過:他寧可在阿爾卑斯山下一個小村落裡當個頭,也不要在羅馬當老二。凱撒的話,和瓦爾迪維亞征服智利的過程,前後輝映,毫不誇大,也絕不勉強。瓦爾迪維亞後來雖然栽在不屈不撓的阿勞坎印第安人手裡,但是這位大征服者在面對死神的最後關頭,也絲毫沒有流露出動物落入陷阱的憤怒。回顧瓦爾迪維亞的一生,我毫不懷疑他會找到充分的理由,來接受自己擔任過www.hetubook.com•com這樣一個戰鬥國度裡的最高領袖,死不足惜。他屬於那種各個民族不時總會製造出來的特殊人物。對他們來說,為了追求無限的權力(有時候甚至是下意識的),接受再多的痛苦煎熬也是正常的代價。
從伊基圭到阿里卡的漫長一路,高高低低走了好多公里。在這趟路上,我們看到荒蕪的高原,也看到低谷。低谷的底部,有些涓涓滴滴的水流,夠不夠滋養邊緣一些遭到壓抑的小樹都不敢說。白日,這片荒涼的原野熱得令人窒息,進了夜裡,則涼意深重,和*圖*書一如所有的沙漠氣候。想到當年瓦爾迪維亞一路帶著小撮人馬,在白天最酷熱的時刻找不到一滴水,也找不到任何可以蔽蔭的林木,這樣行進了五、六十公里的路,實在令人口瞪口呆。當你親眼目睹這位征服者所跨越的土地時,你馬上就會想起瓦爾迪維亞和他手下在西班牙殖民史上締造的最輝煌的功業。他們遠比今天倚靠美洲歷史來起家的那些人偉大太多,因為這裡提到的這些人都十分幸運,可以征服廣闊又豐饒的王國,使得他們汗馬征戰的歷險轉化為黃金的代價。
一名以十分不屑的神情應和*圖*書對我們的醫生,是個看來相當有點身家的中產階級。他把我們當無業遊民看待(雖然是一對有學位的無業遊民),安排我們睡在鎮上的醫院裡。這家醫院可沒有什麼待客之道,於是我們早早逃出,直奔秘魯的邊界。不過,我們還是要先和太平洋道個再會,所以就洗了在智利最後的一個澡(肥皂等一應俱全)。這下子,蜷伏在阿爾貝托心底的一個慾望卻被喚醒。他想吃海鮮了。所以,我們就找了個懸崖之下的海灘,耐心地尋找貝類和其他海產。吞下了一些又黏又鹹的東西之後,飢火沒有消除,阿爾貝托的慾和_圖_書求也沒有得以紓解。這些東西就算是給囚犯吃,他們也不會開心,因為這些黏巴巴的東西真叫人噁心,再說什麼醬料都沒有加,就更糟糕了。
小港的名勝,是一段突出於海上的岬地。岬地是純岩石的,高約一百公尺,十分險峻。椰子樹、太陽的熱度,以及市場上的亞熱帶水果,讓人感覺到加勒比海城鎮的特殊風味,和它南邊的那個城鎮十分不同。
阿里卡是個怡人的小港,四處仍然可以看到過去的所有者,秘魯人所留下的遺風。秘魯和智利雖然地緣關係如此密切,又有共同的溯源,但截然不同,而阿里卡港則似乎和圖書是這兩個國家的折衷產物。
在警察局吃了一頓之後,照一般時間,我們開始沿著海岸,朝邊界拖起沉重的腳步。不過,一輛小貨車把我們撿上車,所以,等我們抵達邊界的時候還不算太狼狽。我們遇到一名海關官員,他曾經在阿根廷邊界工作過一陣,所以他看得出來,也能了解我們對馬黛茶的渴望,於是就給了我們一些熱水、餅乾,還有更棒的,找人載我們一程去塔克納(Tacna)。等我們遇到秘魯邊界上的警察長,他迎向我們一陣握手,又大大地隨口誇讚了秘魯境內的阿根廷人一番之後,我們就向智利這個好客之地道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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