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次 歌劇真愉快

這段對話是在三月二十九日進行的,當時我們碰巧兩人都住在火奴魯魯。東北大地震的十八天後。地震發生時我正好在夏威夷工作。既然無法回國,每天只能從CNN的新聞報導追蹤事態進展。播出的盡是難過而嚴酷的事實。在那樣的狀況下,談歌劇的樂趣,也感覺好像不太對,但能抓住忙碌的小澤先生聽他撥時間說一段話的機會很難得。核能發電往後會如何發展,日本這個國家往後到底會往什麼方向走?一邊交雜著這類迫切話題,我們也談了一會兒歌劇。

本來我是個和歌劇比誰都無緣的人

小澤:「我也不太清楚。不過那次以後我收到維也納的邀請,維也納國立歌劇院也開始偶爾會跟我聯絡,所以評語應該不錯吧。」
小澤:「好像是在產經廳。曉雄老師那陣子,大約兩年演出一次歌劇。應該是在我出國以後,演出了德布西的《佩利亞與梅麗桑》。選了有點稀奇的歌劇。」
小澤:「也是在薩爾茲堡。在那之前,美國有一個非常好的男高音叫George Shelley,是黑人歌手,他非常喜歡我,說:『征爾,我們一起來演出歌劇吧。』而,他想唱的是《弄臣》。因此,我在多倫多指揮了《弄臣》的全曲。那真有意思。《弄臣》在日本是在文化會館和日本愛樂交響樂團演奏過,那也是以音樂會的形式。試想起來,我還從來沒有以歌劇的形式指揮過《弄臣》呢。二零一三年春天,離現在兩年後,小澤征爾音樂塾預定以全套公演。David Kneuss擔任舞台監督。David和我一起工作已經二十年左右了。在檀格塢演奏的歌劇也全部是由他導演的。」
小澤:「我當上多倫多的總監時,在那裡第一次指揮歌劇。有生以來第一次的歌劇,把《弄https://m.hetubook.com.com臣》以音樂會的形式演奏。沒有舞台裝置的公演。那時候我有了自己的管弦樂團,那真快樂。不但快樂,而且感覺很充實。只要我想做,就可以演奏馬勒、可以演奏布魯克納,甚至可以演奏歌劇。」
村上:「是很大的拔擢。」
小澤:「因此。《女人皆如此〝對我來說,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在舞台上所指揮的歌劇。由龐內爾(Jean-Pierre Ponnelle)擔任導演。他是一位傑出的導演,但後來因為從舞台上跌落後方的道具場,發生悲慘的意外,可能脊椎受傷,身體搞壞了,因此不久就過世。這歌劇本來應該是由貝姆指揮的,但因為他身體不舒服,由我代替。好像是眼睛手術吧。」
小澤:「是的。所以波士頓的工作暫時休息到歐洲去。歌劇的工作最低限度也需要花一個月。我請了長假,所以呀,不太能製作新節目。因為需要花時間。巴黎歌劇院的情況做了不少新節目。《法斯塔夫》、《費戴里奧》等。 《杜蘭朵公主》是以前指揮過的節目。後來在這裡,也和多明哥一起公演過《托斯卡》。然後和*圖*書還有梅湘的《阿西西的聖方濟》》,這是首演。」
小澤:「是啊。他好像把我當成直接弟子一樣。於是,我辭掉原來夏天到芝加哥拉維尼亞音樂節當總監的職務,就那樣轉到檀格塢音樂節那邊去,但也拜託他們等我一年,把那整個夏天的時間空出來,到卡拉揚老師那邊去學習。那就是薩爾茲堡的《唐喬凡尼》。那次老師不但指揮,同時也親自負責導演。甚至連燈光都自己來。」
村上:「在哪裡演出?」
村上:「對小澤先生來說,歌劇經歷了漫長的歲月,已經成為您非常重要的演出曲目了喔。」
村上:「那齣歌劇很短喔。」
村上:「好熱心哪。」
村上:「於是一動念便下決心,在多倫多演出了《弄臣》。」
村上:「那麼小澤先生第一次真正全心投入歌劇的指揮,是在卡拉揚的指導下嗎?」
村上:「說起來,我想歌劇的指揮,和普通管弦樂團的指揮,方法應該相當不同,您是在哪裡正式學的?」
村上:「真期待。」
小澤:「真是,快樂得不得了。那是一九七二年吧。歌手從男高音的路易吉.阿爾瓦(Luigi Alva)開始,全都非常傑出。大和-圖-書家一團和氣快樂地演出。那第二年也在薩爾茲堡繼續指揮《女人皆如此》。在薩爾茲堡通常一個節目會持續演出兩年或三年。在那之後薩爾茲堡同樣又邀請我去指揮《伊多曼紐王》(Idomeneo)。一連指揮了兩齣莫札特的歌劇。《女人皆如此》是在一個經常上演莫札特歌劇,叫Kleines Spielhaus的小劇場演出。《伊多曼紐王》則在一個岩石建成的劇場演出。試想起來,我的歌劇經驗,幾乎是在巴黎的加尼葉歌劇院、米蘭的史卡拉歌劇院,然後維也納的歌劇院,這三個劇院。在柏林還沒指揮過歌劇。」
小澤:「對。同時我想對方也非常擔心(笑)。畢竟我是第一次指揮歌劇。卡拉揚老師和貝姆老師正式公演時都來聽了。好像是因為擔心而來的。練習的時候也來看過。這麼說來那前一年,阿巴多也是在薩爾茲堡的同一個舞台指揮過《塞維利亞的理髮師》。那對他來說是在薩爾茲堡的首次演出。當然以前在義大利也指揮過歌劇吧。」
村上:「那是在什麼地方?」
小澤:「沒錯。於是,我向卡拉揚老師報告了這件事。然後,我準備辭掉舊金山交響樂團的總hetubook.com.com監,轉到波士頓去時,卡拉揚老師說,別立刻過去,先休息一陣子,到我這裡來。我可以好好教你怎麼指揮歌劇。」
小澤:「對。很短。大約一小時左右。我記得那確實是音樂會形式的,不是完全舞台演出的。那次我當代理指揮。因為渡邊老師那時當音樂總監,非常忙,那對我來說是最初的歌劇經驗。」
小澤:「服裝方面畢竟沒插手,因此老師總是非常忙。所以讓我在排練的時候指揮很多。」
村上:「有生以來第一次指揮歌劇很快樂吧?」
村上:「阿巴多比小澤先生年紀稍微大一點嗎?」
小澤:「是的。卡拉揚老師真的給了我很好的建議。他說,對指揮者來說,交響樂的曲目和歌劇就像車子的兩個輪子那樣。缺了任何一邊,都不會順利。在交響樂的曲目中也包括協奏曲和交響詩之類的。但所謂歌劇,卻是和這些完全不同的東西。如果一齣歌劇都沒指揮過就死去的話,等於幾乎不認識華格納就死去。 確實是這樣。所以征爾,你務必一定要學歌劇喲,卡和-圖-書拉揚老師這樣強調。像普契尼、威爾第的作品,也都是缺了歌劇就談不上的。莫札特也一樣,他能量的一半左右也投注在歌劇作品上。經過這麼一說,我開始想,那麼不努力歌劇不行。」
村上:「這種歌劇的指揮,是一面擔任波士頓交響樂團的音樂總監,同時一面兼做的嗎?」
小澤:「其實,本來我是個和歌劇比誰都無緣的人(笑)。因為,齋藤老師完全沒有教過我們歌劇這東西。所以我在日本的期間,幾乎和歌劇無緣。只是,我還在學校的時候,渡邊曉雄老師在日本愛樂交響樂團,演奏過拉威爾的《頑童與魔法》,我想那應該是一九五八年。」
小澤:「卡拉揚老師說,你一定要指揮歌劇,他在薩爾茲堡指揮《唐喬凡尼》的時候,讓我當他的助手。因此《唐喬凡尼》的所有部分,我都能以鋼琴彈出來。卡拉揚老師首先讓我當那《唐喬凡尼》的助理指揮,讓我學歌劇,在那兩年後,讓我指揮《女人皆如此》。那是我指揮過的第一齣舞台歌劇。」
村上:「《女人皆如此》的評語怎麼樣?」
村上:「真了不起。」
小澤:「是啊。我想大一歲或兩歲。不過在當雷尼的助理時,是我稍微早一點進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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