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映紅何以會在這座古墓之上,突然出現,她又如何會被人以絕頂內功震盪,以至神經錯亂,以及那柄翠綠的寶劍,又如何會在她手中,緊緊地抓著,本書以後,自有交代,本書定名為「一劍情深」,那「一劍」,便是指這柄寶劍而言,和本書有著莫大的干係!
葉映紅又是一呆,自言自語道:「我是什麼人?我是何人門下?我是什麼人……」翻來覆去念了好幾遍,才抱歉似的一笑,卻並不回答。
他因為那少女聲音,體態,沒有一處不似葉映紅,心中隱約感到她可能釘葉映紅有點關係。他心腸甚好,對那少女的遭遇,極表同情,再則,死蛛如了什麼地方,被什麼人盜去,也可從她口中,探出消息來,是以方敏希望號稱「神醫」的馬算子,能有辦法將她醫愈……
老道士道:「不錯,你可是偷了我的藍蛛,以毒液塗在刀上?」
馮瑩「嚶」的一聲,道:「師父,這兩招去年我要你教我,你都不肯,女今卻去教這樣一個來歷不明的人,我可不依!」
三人魚貫下了樓,只見掌櫃的和店小二,兀自在櫃內簌簌發抖,馬算子道:「掌櫃的,樓上的傢俬,或有損壞,這裡有十兩銀子,作為賠損!」手一探一揚,「啪」的一聲,一隻元寶便嵌在柱上。來到街上,行人盡皆趨避,馬算子心急為愛徒覓到療傷之地,也不理會那麼多,一直出了城。
每算子歎道:「當真不出我所料,凡是神經大受震盪之人,雖然會忘掉許多東穿,但是一生中重大的事情,卻仍是有印象的,這柄寶劍如此神奇,正應該她腦中留下一個極深的印象才是,剛才她一見這柄寶劍時,曾呆上一呆,白正是這個緣故,但她終究未能憶起過去來」方敏道:「馬前輩,你老人家號稱神醫,難道也沒有辦法麼?」
方敏本來對這老道士,心中極是尊敬,但如今一則他「溫老魔」長,「溫老魔」短地稱呼他心目中至親至愛的溫婆婆,心中已然不快,二則聽說他要將自己交到崑崙派手中,更是氣憤難忍,三則這老道士講話顛倒,誰又曾偷了他什麼東西來?因此抗聲道:「道長,你話可得講清楚些,崑崙派人,正恨我人骨,你要將我交給他們,技不如你,我也無話可說,但我師父溫婆婆,不是什麼老魔,我也未曾偷過你什麼東西,可不要胡言亂語!」他講到後來,因為心中氣憤,語氣已然極是嚴峻。
她一出聲講話,倒又將馮瑩和方敏兩人,嚇了一跳,原來那聲音嬌脆動斤已極,卻分明又是葉映紅的聲音!但終究因為面目相去太遠,所以兩人卻、不到葉映紅就是眼前這個美貌少女。
那石階雖然為數甚多,但不消片刻,便已到了墓底。七禽大俠馬算子走在前面。本來,馬算子身材甚是矮小,未必能將方敏的視線遮住,但因為他手上托著馮瑩,因此便令得方敏看不清墓中的情形,只聽得馬算子突然「咦」的一聲,尚餘一級石級,卻不跨下,回過頭來道:「牛鼻子,你說此墓中向來沒有人,怎麼會有一個女子,躺在石室中?」
方敏怔怔地望著葉映紅,心中覺得可惜之極。葉映紅卻將劍仍插在牆孔邦匕上,自言自語道:「咦?我在這石室中做什麼!我該走了,但我又該上什麼電方呢?」馬算子心頭突然一亮,道:「你們別動,讓我來試一試她的武功,請什麼家!」向前跨了一步,「呼」的一掌,向葉映紅當胸擊到,葉映紅身子孟地向旁一側,反掌來迎,掌亦極是強勁,馬算子並不退避,「叭」的一聲,又掌相交,兩人一齊向後躍退。葉映紅叫道:「喂,你這人好沒來由,我與你罾目素不相識,你為何對我突施偷襲?」
一則馮瑩真氣雖未全散,但是重傷在身,氣息微弱,聲音低微。二則,方敏一聽馬算子口中講出「極樂道長」四字來,已然驚得呆了。
眼下偌大酒樓之中,除了馬算子師徒和自己以外,就是那個老道士,「極樂道長」,自然指的是他,難道這樣的一個老道士,就是天下無人不知,已被公認為武林至尊的極樂真人,武當派的宗主?因為極樂真人的名頭,實在太響亮,是以方敏才會不相信眼前這樣一個普通的老道士,便會是他。但方敏又立即想到他的武功,確是高到不可思議。旁的不說,自己的力道,已可抵撞得住一刀斷五嶽單窮的玄鐵大刀,但是卻不能從他脅下,將七孔刀抽出,於此亦可見一斑,除了武當極樂真人之外,誰還真有這樣的高的功力?看來江湖上傳說,極樂真人正在武當山上,閉關不出一語,只不過是誤傳而已。但是他養著藍蛛做什麼?
馬算子道:「牛鼻子你有所不知,此女不似壞人,那劍又本是她的,但劃武功,在神經大受震盪之後,不免失去一部分,她的親人要知她下落,唯羊憑此一劍打聽,若是她無力護住此劍,落入黑道中人手內,豈非更是麻煩所以我才想破例傳她兩招劍法。那兩招劍法,雖然說不上什麼凌厲,但是老有一件好處,那兩招劍法,用來防身,再好沒有,而且此劍鋒利若是,除司真遇到了高手,劍便不會被對方奪去!」
https://m.hetubook.com•com也算她命不該絕,馬算子和那老道士,兩人在城中來回追逐,也來至劍那所巨宅之中,一見所有陳設皆是紫色,也是一呆,繼而,馬算子便發徒馮瑩,倒在瓦礫堆中,那老道士也發現崑崙六子中的石雷,死在一邊,中了藍蛛之毒麼?
馬算子一俯身,將她手中的那柄翠綠欲滴的長劍取了下來,伸指一扣,卻又發出淵淵之聲,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向極樂真人道:「牛鼻子,武林中哪一派有這樣一柄神劍,你可曾聽說過?」說著,將劍平托在右掌上,左手中指在劍柄上一彈,那劍便帶起一股寒風,平平穩穩,向極樂真人飛來。
老道士「啊」的一聲,道:「原來如此,難怪石雷死在他的七孔刀下!」
卻說當下眾人俱都猜不透那美貌少女是誰,也只好等她醒來,希望她雖受絕頂內功震盪,但尚不至於什麼都忘得精光。
這樣一來,葉映紅的身份,便再也無人認得出了。方敏也只好暗暗嘆息心想這樣美貌的姑娘,一定有心上人,她自己自然沒有苦痛,但如果讓她序心上人知道了這種形,心中不知怎麼個難過法哩!
他一連向馬算子說了兩次話,馬算子皆無回答,上一次,他話講得甚方敏也沒有留意馬算子正在幹什麼,此時聽說馮瑩中了一「血手印」,已秀驚,向馬算子看去,只見馮瑩依然面如紙金,躺在桌上,馬算子則雙手老她的前後心上,神色緊張已極,身上、頭上冒出騰騰的熱氣,可知他正名全身功力,運到最高的境界,那分明是在為馮瑩療傷。見了這等情形,心中已然大惑不解,雖然那道士後來說他撒謊時一臉正氣,也顧不得還足尖一點,便向馮瑩處躥去,但躥出尚只一步,便覺得似乎面前有一股的牆,將自己的去路擋住,那股力道,凝滯已極,幾同實物,定睛一看,是那老道士搖臂所發,將自己的去路攔住。方敏急道:「馮姑娘受的是十傷,你為什麼不讓我過去看一看?」
老道士道:「正要問你哩!你既以藍蛛的毒液,塗在七孔刀上,那麼集子石雷,必然是為你所傷的了?」方敏為人老實,叫他說謊,他自然不會,硬要他認他未曾做過的事,他卻也是不肯,道:「霹靂子石雷,確實是?傷,但是我和你所說,以刀殺蛛,卻是實事,而且在傷霹靂子石雷之時,也根本不知道七孔刀上,已然含有劇毒!」
極樂道長「哼」的一聲,並不回答,但馬算子卻介面道:「不行了,這女子已被人以絕頂內功,震得神經混亂,此時尚昏迷未醒,只怕醒後,連她自己姓什麼叫什麼,都回答不上來哩,怎能為你證明你離開時,死蛛尚在墓中,未為你取去?」
約摸過了小半個時辰,葉映紅才睜開眼來。她一睜眼,馬算子便長嘆一聲,道:「不濟事了!」不但馬算子如此說法,連方敏也已看出,因為她眼神散亂,顯然心中迷茫已極,根本不知道身在何處,以至自己是什麼人,一骨錄坐了起來,向眾人看了一眼微微一笑,道:「各位好啊,盡看著我做什麼?」
方敏卻答非所問,道:「你那藍蛛,是養在貴陽城外,一個古墓之中的?」老道士道:「你反問得好,除了那處,還有什麼地方?如今你將藍蛛搬到什麼地方去了,還不快說?」
這一插,任何人皆可看出他絕未用力,但是劍尖卻已沒入寸許,極樂真人一鬆手,長劍便是一陣抖動,但覺碧光繚繞,耀目生花,當真是見所未見的千古奇珍!
須知相隔丈許,要丟刀中人頭部不難,但是要丟刀恰在人頰旁擦過,事先又未約定,卻是極難之事,因為對方若是一個趨避,便會失算,所以出手之快,簡直不可思議,而且七孔刀並不是什麼削金斷玉的利器,而竟然能入石壁尺許,可知極樂真人內功之深,簡直也是不可想像,方敏心中佩服,一則卻仍以為極樂真人身份,不應該一見死蛛不在,便對自己如此威嚇,剛要開口,忽然聽得馮瑩卻「咦」了一聲,道:「師父,不是她!」本來馮瑩雖然借極樂真人和馬算子兩大高手之力,將體內毒氣逼出,身子卻依然虛弱不堪,講話的聲音極是低微,方敏不應該聽得見。
馬算子正在全神貫注,以本身功力,來驅走馮瑩所中血手印之毒,當無暇回答。
老道士卻是不理不踩,將刀夾在脅下,走向馮瑩和馬算子處,雙手一搓,乙倏地分開,又覆在馬算子的手臂之上,轉眼之間,馬算子身上熱氣輕減,了一口氣,才能騰出神來講話,道:「牛鼻子你知道這小娃子是誰?他便是含方的兒子!」
馬算子忙道:「阿瑩,你中了一血手印,經我和極樂道長兩人合力,才將你體內之毒逼出,但你若不靜養,仍是有可能將一身武功廢去,快別講話,閉目養神要緊。」馮瑩點了點頭,但仍向方敏叫了一聲:「敏哥!」不過她這一聲,方敏卻未曾聽見。
馬算子搖了搖頭,道:「我剛才說要授你兩招防身的劍招,你要不要學?」葉映紅點了點頭,道:「自然要的!」馬算子道:「好,你跟我來!」身形掠起,便向www•hetubook.com•com古墓之外躥去。
極樂真人一笑,道:「好!只要死蛛仍在,我便可放你自行,否則,卻不免將你送到崑崙派手中。你可敢和我同去古墓一行?」
馬算子並不回答她,只是道:「奇了,她學的是哪一門武功,我竟也看不出!」本來,以北天山七禽大俠的常識而論,各大派的武功,一試便知。但夷紅掌祖師的內功,乃是偷自西藏拉薩布達拉宮,在一間不知多少年來,未窄人進入的藏經室中偷來的,世上並無另傳。而武林中除了知道「血手印」功夫,是他的擅長之外,也確乎不知道他的內功是何門何派,葉映紅是他的相弟,當然內功是和她師父一個路子,所以馬算子竟然試不出來!
方敏見他一口咬定是將藍蛛的毒液塗在刀上的,心知急也無用,便耐著性子,將如何無意中進入古墓中誅了兩大藍蛛一事,照實說了。
老道士「嘿」的一聲,顯然他心中對方敏所說的話,沒有一句相信,「那時尚在那所巨宅之中的,還有誰?」方敏毫不遲疑,道:「尚有馮姑娘,侖六子,血手印紅掌祖師之徒葉映紅葉姑娘和那個一」他本來是想講那個在門上,天花板上穿一個圓洞,用那麼可怖的一隻眼睛望住自己的金毛怪人,但老道士已打斷了他的話頭,道:「夠了!老馬,我所說的話,沒有錯!唉!只惜我一生浪跡江湖,只是未曾收得一個好徒弟,而宇內四卻幾乎皆得傳人,難道這世上,終是邪勝於正麼?」
他話才講完,馮瑩便道:「師父,你所說那兩招劍法,可是袖裡飛月和『海上躍日』那兩招?」馬算子點了點頭,道:「不錯!」
馬算子和極樂道長兩人對望一眼,馬算子又道:「姑娘你是什麼人?是哪一位朋友門下?」
眾人皆屏氣靜息地等著。只見葉映紅來到長劍旁,一探手,便將長劍取廠下來,伸指一扣,又道:「好劍!」馬算子立即道:「姑娘,這柄劍本是你勺,敢問喚作什麼劍?」他這兩句話,也是以絕頂內力逼出,聲音綿綿不絕,趙是希望以自己的功力,令得葉映紅清醒過來,但葉映紅仍是茫然無覺,一告道:「尊駕別說笑,我怎麼會有這樣的好劍,真的,此劍喚作何名?」
此時,葉映紅不但對自己過去的事,心中茫然,就是對眼前所發生的事,反應也是遲鈍之極,過去的機靈聰敏,盡皆失去,穴道被解開之後,她也不發怒,反倒微微一笑。
老道士一直微笑不語,等方敏講完,問道:「你在金絲籠中,就是見到了那兩隻大藍蛛,並沒見到有小藍蛛麇集籠邊?」
葉映紅卻已一個轉身,向出口處走去,道:「你們這些人,好不講理!」馬算子忙踏前一步,道:「姑娘,這柄劍一一」講到此處,頓了一頓,續道:「是我送給你的,你收了它吧!」
方敏心內更是大異,一時之間,答不上話來,剛抬頭向極樂真人看去,只見極樂真人臉上,閃過了一絲其怒無比的怒容,目中竟隱隱射出幾線凶光!但這副怒容,卻在一剎那間便轉了過來,只是沉著臉,又大有一代宗主的氣度。若是只照他剛才的怒容來看,則根本不像是正派中的高手模樣!
極樂真人看了一會兒,道:「此劍寶光內蘊,較諸崑崙派鎮山三寶之一的寒玉匕首,猶有過之,只是……非但不知它是哪一門哪一派所有,連武林至寶中有那麼一柄寶劍,也未曾聽說過。多半是前古奇珍,失落千餘年,重複出世,是以我們認不出是什麼劍來!」
自從極樂真人將七孔刀發出之後,聲勢之驚人,無以復加,不過七孔刀一插在石壁上之後,石室內卻又靜到極點,從極動到極靜,剛好馮瑩一開口,方敏自然聽見,一聽馮瑩說那女子不是葉映紅,不禁轉頭望去,一看之下,心頭也不禁一跳。
馬算子面色即一沉,又轉問馮瑩道:「阿璧,是不是她?」馮瑩轉過頭去,向那躺在地上的女子背影,看了一眼,葉映紅曾和她在那所紫色石室的後花園中惡鬥,並還在月洞門口,以寒玉匕削了她一隻手指去,她自然認得出葉映紅的背影,點了點頭,道:「我右手小指,便是她削去的。」
極樂真人也是一愣,道:「不會吧,咱們下去看看!」馬算子這才向前一躍。方敏也跟著來到了石室之中,果然,石室的一角上,躺著一個女子,秀髮如雲,背將牆壁,看不清臉面,但是方敏一見那背影,便是一怔,脫口道:「葉姑娘,你怎麼會在此處?」
方敏怒道:「道長,看你模樣,也是前輩高人,卻如何蓄養了這般劇毒的物事,若非用來害人,要它們來何用?」老道士面上笑容重現,道:「想不到你倒是行俠仗義之人。但我問你,你將藍蛛的毒液,塗在七孔刀上,卻又是為了什麼?」
馬算子一怔,道:「阿瑩,你叫誰小心?」馮瑩朦朧中像是聽得師父的聲音,睜開眼來一看,只見師父和一個從未見過的老道士站在一起,而遠處則站著方敏,面上神情,極是尷尬,身已不在巨宅之中,奇道:「師父……你怎麼知道我受了傷?」
老道士面色也變得嚴肅起來,掛在他口角處hetubook.com.com的笑容,已然消失,道:「照你說來,你並未偷我什麼物事,你難道還有辦法,在其他地方找到天下罕見的藍蛛不成?」方敏一聽「藍蛛」兩字,心中猛地一怔,道:「你說什麼?藍蛛?」
他們走後,青昊子和龍吟子才來,因此他們只知道石雷已死,卻不知道昊子和龍吟子兩人,也莫名其妙地死去一事。
葉映紅回過頭來,滿面喜容,道:「真的?」馬算子道:「我哪裡會騙你,你拿著用吧,只是留神別給人搶去,要不要我授你幾招劍法?」極樂真人、敏、馮瑩三人,心中均大是奇怪,極樂真人道:「老馬,你七禽門的絕技,可胡亂傳人?」
方敏心內越想越奇,因為上次自己下這古墓中,誅殺藍蛛之時,古墓中並無這種氣味,難道那麼香的味道,竟會是藍蛛死後所發的麼?
一言提醒了馬算子,道:「不錯!阿堂,你且起來,在她身上,搜上一搜!」馮瑩掙扎著站了起來,向方贊一笑,道:「敏哥,過來扶我一扶!」方敏想不到她不叫師父扶持,卻叫自己去扶她,呆了一呆,才走過去,將她扶近葉映紅。馬算子將這情形看在眼內,暗暗點頭不已,葉映紅卻一步退開,碧劍一搖道:「你們兩人想做什麼?」馬算子知道是講不明白的,手一伸便封住了葉映紅的「肩井穴」。馮瑩連忙走了過去,在葉映紅上上下下,仔細搜摸一遍,照理,葉映紅身上,東西極多,不但有那七隻鐵箱中取出的物事,還有從馮瑩身上偷來的七禽門掌門令符,更有她姐姐葉映紫在「愛紫亭」中留下的紙條等等,但是馮瑩仔細搜了一遍,卻一樣東西也未曾發現,這才嘟起了嘴,道:「我不管了,哪怕你將她收作徒弟也好!」她在馬算子面前,原是撒慣了嬌的,馬算子當然不以為忤,一伸手,又解了葉映紅的穴道。
七姑茲「丁雄」水請由姊億口一古同分土首「丑撕口出江湖上,自從宇內四邪自視一代宗主,雖然仍要作惡,但已不像往年那終年在江湖上行走,武林中為害已然不如以往之烈,多少可得幾年太平,知他們的門人,行事之狠辣,卻猶在乃師之上,令徒所中那一下血手印,候尚淺,看來也不是紅掌老兒自下的手,如今溫老魔之徒,說謊時居然一正氣,唉,只怕武林中又無安寧之日了!」
方敏在一旁發呆,極樂真人已然回過頭來,又向方敏望了一眼,道:「小娃子,你說只是藍蛛殺死,想必死蛛仍在古墓之中了?」
馬算子此時也已將馮瑩輕輕地放到了地上,令她倚牆席地而坐,剛要向那女子走去,聽得方敏如此說法,停住了腳步,疾轉過身來,沉住了聲音問道:「你說這女子是誰?」
方敏剛本想以他的武功地位,怎麼還會蓄養藍珠,又見他問起,便道:「當然!」心中的疑惑,卻又更深了一層,暗忖他如此重視藍蛛,倒像是這種毒物,還有著很大的用處似的,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他卻不知道人家養著那兩隻藍蛛,大有用處,而他自己既在魔母溫魂門廠,當然已難免令人家猜他不是好人!當下呆呆地站了一會兒,拾起了軟銀之,道:「道長,這柄七孔刀,相煩你還了給我,我還有事啦!」
要知道方敏本身,為人正直,將己之心,比人之意,自度絕不會去養這種毒物,非但不會養,見到了立即誅殺,猶恐不及,而正派中的第一人物極樂真人,卻會對這種邪惑的物事,大感興趣,豈非異事?因此他心中才疑惑不已。正就是憑著一點疑惑,後來竟挽救了一場武林浩劫!這是後話,表過不提。
馮瑩的氣量,本就窄小,那「袖裡飛月」和「海上躍日」兩招,實則不但可以在劍法上使用,任何兵刃,甚至肉掌,也可依法而使,效果一樣稱之為「日月固身絕招」,是馬算子早年闖蕩江湖時,挖空心思,創下的自招,師門絕技。自己尚未學到,便要傳給別人,馮瑩心中,自然大不高興。馬算子一笑,道:「阿瑩,你又來小氣了!我不肯授你這兩招,是因為矣一兩招,只堪防身,與人相鬥,立於不敗之地而已,卻不是上乘武功,若是泰了你,你一遇敵,必然使這兩招,卻於武功進益,大是無補!」馮瑩給乃師踟得無話可說,但心中仍是不服,道:「師父,你要授她這兩招,無非是因為免來歷不明之故,但我就不信她身上沒有一點東西,是可以證明她的身份的!」
馬算子道:「牛鼻子說得有理,但這樣一來,此女究竟是什麼人,也就無法知道了!」
方敏見到極樂真人這般模樣,一面心中奇怪,一面道:「那死蛛在我離開時,確是在此的,不知一一」才講到此處,只見極樂真人衣袖拂起,一股大力,當胸撞到。方敏萬料不到極樂真人會突然向自己以這種巨大的力量來襲,一個娘臉,便被大力湧出,急忙想收勢時,已自不及,「噌噌噌」向後直退出七八步去,「砰」的一聲,撞在石壁之上。
他清清楚楚地記得,當他誅了藍蛛,離開之時,曾將石碑推回原處,但此時那石碑卻整個地倒在一邊。不但倒在一邊,而且斷成了兩截,那斷痕異常奇特,不和*圖*書像是被人一掌砍斷,因為若是一掌砍斷,裂處必有石紋。但又不像是被削鐵如泥的寶劍寶刀所斷,若是如此,斷口一定平整。如今那石碑斷口,卻像是被什麼鈍刀,用力硬生生砍斷的一般。方敏一驚之餘,不由得「啊」的一聲,叫了出來,只聽得極樂真人在背後冷冷地道:「又有什麼話要講啊?」方敏聽出他這句話中的意思,是指自己又要編造些什麼故事,來騙他相信。方敏向來以誠待人,卻不料會得不到人家的相信,心中也不免有氣,「哼」的一聲,將要講的話,全都忍了下去,但心內確實奇怪不止,不知道自己離開之後,又有什麼人到過這古墓之中。自己離去的時候,特地將入墓的石碑移動,就是怕被黑道上人物,發現墓中有藍蛛這樣的毒物之故。如今可謂前功盡棄了!一面想,一面跟著七禽大俠馬算子,踏進古墓中去,才下了幾級石級,便覺得情形大是有異,用力嗔了嗔鼻,便聞到了一股異樣的幽香,那股香味,奇特得令人難以形容。只覺似麝非麝,說不出來的舒脈,但同時也使人感到說不出來的訝異。
馬算子已經看清馮瑩是中了一血手印,在背心上那鮮紅的手印之旁,已矣現出了絲絲紅色的脈胳,再遲來半刻,便自無救,道:「不是,她中了一血印!」兩人見事情嚴重,自然停止了追逐。馬算子順手在馮瑩口中,塞了三之靈丹,托起她便向外走去,這才一直來到那酒樓之中,為馮瑩救治,當他到達酒樓下面時,剛好尚培的銀刀穿窗而下正向馬算子頭上跌下,馬算子、中因馮瑩受傷,大是不樂,一拂袖,將那柄銀刀以內家罡氣,反拂而上,以穿窗進褸時,聲勢才如此猛惡。
她因為未曾親見向自己暗算的人是誰,所以也不講那「血手印」正是她所發,馬算道:「這就是了,除了她以外,誰還會下這種毒手!」方敏急道:「馬老前輩,還要問清楚才是!」馬算子道:「這個自然,我豈會胡亂怪人?」跨前一步,便來到了那女子身旁,此時,方敏只替葉映紅擔心,卻忘了自身的事,直到極樂真人「哼」的一聲冷笑,道:「你且莫待人高興,且看看石室中有沒有死藍蛛再說!」方敏猛地省起,四面一看,不但不見了死蛛,連那兩隻金絲籠,也不見了蹤影,不但如此,他記得以七孔刀將藍蛛殺死之後,還留了一地似血的藍色汁液,但如今石室地上,卻是乾乾淨淨,什麼痕跡也沒有!
只覺頰邊一涼,「叭」的一聲響,待到覺出並無任何地方受傷時,方才看清,那柄七孔刀已然沒入石壁尺許,而剛好在自己頭旁擦過!
當葉映紅向馮瑩下手之際,正是牆壁倒下,混亂之極的時候,馮瑩機靈,也想不到會有人在這個時候對自己下毒手,因此一血手印,恰好有在背心,當時就暈了過去。
向方敏瞟了一眼,便不再理會,專心運內力去與馮螢療傷。
卻說方敏見老道士一歎再歎,暗忖聽他講話的口氣,倒是一個正派中的手,儼然以武林之憂,為其個人之憂,若不是有大氣度大見識的人,絕不講出這樣的話來,但是他卻又養著如此劇毒的藍蛛,又不像是武林高手,一代宗主所為。
那一條路,方敏前晚曾跟極樂真人和馬算子走過,不消多久,便翻過了那個高坡,來到了那座古墓之前。一來到墓前,方敏便是一驚。
原來那女子看來周身軟弱無力,兩眼似開非開,似閉非閉,也已倚牆席地而坐,雖然體態和葉映紅一般無異,但是面目卻截然相反,美貌之極,光是長長的睫毛,襯著似開非開的鳳眼,已然不是其他的美貌女子,所能比擬,更不要說葉映紅的那副醜怪面目了!同時,右手還緊緊地握著一柄長劍,那柄長劍的顏色,也奇怪到了極點,竟不像是五金所鑄,因為其色碧綠,看來竟像是一條上佳的翡翠,而且形狀也怪,劍身上並無劍脊劍鋒之分,如同一根蔥,渾圓修長,極是悅目。這柄怪劍,也不是葉映紅所有。因此方敏心中,立即認定了這個女子不是葉映紅,也道:「奇了,當真不是葉姑娘,卻不知道她是誰?」轉過頭去,道:「極樂道長,這女子既然在我離去之後,進入古墓之中,死蛛被誰取去,只要問她一問,便不難明白了!」
極樂真人又道:「老馬,令徒須要靜養,我那古墓處再好不過,何不一路前去?」七禽大俠和馮瑩,名是師徒,親逾父女,正愁找不到清靜地方,為她養傷,回去北天山,路又太遠,一聽極樂真人如此說法,喜道:「好!」托起了馮瑩,走在前面。極樂真人向方敏看一眼,方敏心道:「他是怕我走在最後,會趁機溜走!」便大踏步跟在馬算子後面,走到樓梯上,心內又是一動,暗忖自己認作了什麼壞事都幹的人,因此才這樣對付自己,也就放過不再深思,唯獨那藍蛛一事,仍是疑慮未去。
但馬算子卻搖了搖頭,道:「如此病症,只怕華陀復生,也是無法可想,冑務非突然間有了什麼她過去極之驚恐,或是極為歡喜的事,又重現在她的眼會,她才有可能在剎那之間,恢復一切記憶!」
方敏也正想弄明白馮瑩所中的那www.hetubook.com.com
一「血手印」,是否葉映紅所下的毒手,他若不是一個光明磊落之人,此時必然會因為馮瑩中了「血手印」,而代葉映紅隱瞞身份。但他卻不是這樣的人,因此據實答道:「她便是血手印紅掌祖師之徒葉映紅!」
極樂真人袍袖一拂一卷,已將長劍裹住,握住劍柄一看,也是講不出名堂來。方敏在一旁也暗暗稱異,心想在旋風島時,溫婆婆閒來曾將天下各大門派的武功長短,和自己細心數說過,哪一門哪一派有什麼利器,也都詳細說過,卻是從來未曾提到有這樣一柄色作翠綠,形狀異的長劍過!
方敏心中坦然,道:「前輩既然如此吩咐,我有什麼不敢?」
葉映紅講了一句之後,轉過頭去,一眼瞥見了插在牆上的那柄寶劍,突農呆了一呆,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來一樣,才叫道:「好劍啊!」慢慢地向那丙長劍走去。馬算子低聲道:「別驚動她!看來此女功力甚是深湛,因此雖受色頂內功震盪,但是武功只失了一小部份,腦中也不如我想像中之混亂,看也取了寶劍之後,能否憶起往事來!」
極樂真人點了點頭,順手將那柄翠綠長劍,在石壁上一插。
若不是他一見自己收勢不住,知道非和石壁相撞不可,立即運氣在背,將背部與石壁相撞之力,消去了一大半的話,就這一撞,已經要震動內臟,身受重傷!方敏驚魂甫定,但是尚不待他開口,石室中突然又響起了一陣厲嘯,方敏自然一聽便聽出那陣厲嘯,是自己七孔刀所發,同時,眼前精虹驟生,七孔刀已幻成一道銀光,挾著「呼呼」風聲,電射而至,方敏大驚之餘,想要躲避,哪裡還來得及?
方敏在他那一眼之中,已經猜到老道士心中,定然想到了自己的母親早就是黑道上的人物,所以才生出自己這樣的兒子來。心中有氣,也不想解釋,六忖由得你們怎麼去想,我只將《崑崙聖書》取到,再和尚金花一齊,回到韋定風島上去。若是尚金花嫌旋風島不好,則天下之大,有的是洞天福地,找含匕一處,作為久居之地,永不在江湖走動,所有是是非非,也都惹不到我的上,任由得你們去想我不是好人罷!翔他想得確是不錯,怎奈你不找人,人家要找你,天下雖大,豈真有一塊?寧的土地?請當下他見那老道士不理自己,跨前兩步,手一伸,便抓住了七孔刀的刀兩,想將刀從那老道士的脅下抽了出來。刀雖有毒,他也不能丟棄,怎知那人夾在老道士的脅下,猶如生了根一樣,一任他用盡生平之力,也不能抽動分毫,方敏心中不禁暗暗吃驚,若是他自己的東西,他此時一定已經寧可敢棄不要,但那七孔刀卻是溫婆婆的心愛之物,他知道溫婆婆在知道了七孔刀被自己失去之後,雖然一定不會責怪自己,她心中卻一定會感到難過,而方敏卻正是不希望溫婆婆的心中,有任何難過!因此才抽之不已,但開始時還只不過是抽不動,過不一會兒,突然一股大力,反撞而到,竟將他撞出幾步去!向前看時,老道士和七禽大俠馬算子也一齊松、手,馮瑩則「嚶」的一聲,呻|吟了起來,含糊叫道:「敏哥小心!」敢情她中了血手印,昏迷過去之時,心中只惦記著方敏的安危,並不知道方敏被葉映紅救了去,更不知道自她昏迷之後,事情的變化,已然出人意料一有知覺,便立即叫出了「敏哥小心」這四個字來。
他心中已然記起那晚上的事:他在古墓之中,曾殺了兩隻窮凶極惡,色作殷藍的大蜘蛛,還是關在金絲籠中,顯然是為人所蓄養,因為身上別無暗器,卻是以七孔刀將藍蛛連籠剁成兩半的,難道就是因為殺了藍蜘蛛,所以刀上便沾上了劇毒,傷人立斃麼?又難道這樣醜惡劇毒的毒蟲,竟是這樣一位高人所蓄養的?心中急切無比,只等老道士的回答。
看官,此時在石室中的諸人,皆不知道那個女子是誰,但如果魔母溫魂和紅掌祖師也在此處的話,當然可以認出這個女子,實則上正是葉映紅!葉映紅本來就是一個美麗無比的少女,因為她常年戴著「葛蝟蓋」,所以才顯得奇醜無比。方敏雖然和她相處日久,卻也始終不知箇中秘密,世上能知她真面目的,怕只有她師父紅掌祖師,和魔母溫魂兩人!
方敏知道他不肯讓本門絕技,隨便外洩,其所以肯慨然贈給那美貌少女,當然是因為同情她的遭遇,心中對他行事,好生敬佩,馮瑩卻心中仍是不高興,一個轉身,仍由方敏扶著,倚牆而坐。極樂真人向她看了一會兒,道:「阿瑩,你重傷在身,切忌分神,從現在起,便須閉目養神,要不聞不問才好!」
他自然明白這一下非是極樂真人拋得不准,而是極樂真人故意如此。
方敏聽得心中駭然,暗忖馬算子號稱老少神醫,所言當然非虛,但不知誰對這樣一個年輕少女,下此毒手,而這個少女,又不知是哪一門哪一派的?想了一想道:「那也不怕,這姑娘手中那柄寶劍,如此怪異,馬前輩可知她是哪一派的人物,一追尋,不是照樣可以找到盜蛛之人麼?」
當馬算子和那老道士在那所巨宅中的時候,只是在大廳中略微逗留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