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以劍易峰

這一手功夫,在賴五和方生智眼中,自然顯得平平無奇,但實際上,能夠將一封輕飄飄的信柬,從兩丈開外,平平地拋了進來,這份內力,也已然是十分可觀!方生智一伸手,將信接住,抽出信箋來,攤在桌上,四人一齊觀看。
董小梅又趁機問道:「賴大俠,侯子青和那灰衣人的武功很高麼?」
不一會兒,已然來到了宮殿前面,那中年婦人恭身道:「四位請進,家主人一定已在恭候了!」
賴五等四人,連忙跟在後面。
那中年女子站在門外,並不走進,手一揚,那封信便已然平平向大廳之內,飛了進來。
那中年婦女帶著四人,穿過了那一排巨竹,眼前立時又現奇景。
看官,須知黃河長江,源源不絕,其始不過濫觴,沈覺非此際,只不過想了一想,但是他心中有了這樣的想法,日後卻幾乎因之身敗名裂!這是後話,表過就算。
那湖水的來源,是由十七八道銀蛇也似的細瀑布匯成的,那些細瀑布,注入湖中,發出敲金斷玉也似、動聽已極的淙淙之聲。
賴五兩道眉毛,向上微抬,道:「貴主人見了此信,自然知道其中原委,你將信取去吧!」他手一揮,那封信更平平向外飛出。
那中年婦女的氣度,十分雍容華貴,再兼服飾華麗,佩飾琳琅,董小梅一見,便不由自主的「啊」的低呼了一聲。
董小梅忙道:「方老爺子,我們來的時候,還曾見到劍癡侯子青來著。」賴五一聽,聳然動容,道:「是麼?侯劍癡在做什麼?」
只見大廳門口,人影一閃,一個中年女子,已然站在門口。
那中年婦人看了一眼,又立即低下頭去,道:「恕小女子斗膽,這位自然是方老俠了,但不知還有兩位是誰?主人問起,也好對答。」
賴五瞪了她一眼,董小梅才伸了伸舌頭,不敢再說什麼。
在山洞中,只走出丈許,便轉了一個彎。才一轉過彎來,眼前便豁然一亮,片刻之間,出了山洞,四人不禁盡皆一呆!
那東西才一插|進石洞之中,便又聽得「啪」的一聲響,眼前一塊石壁,突然緩緩向旁,移了開去。現出一個五尺高下的深洞來。
方生智暴雷也似,大喝一聲,道:「在!」
當下沈覺非雖然站了起來,但是卻並沒有立即衝出去。
那山谷四面,儘是連綿不絕的高峰,將這個山谷,緊緊地環抱著。而山谷之中,半是平地,半是一個新月形的湖泊。湖水碧也似綠,映著青天白雲,看來更是令人,心曠神怡。
那中年婦人一笑,道:「賴大俠何必與我們這等下人,這樣客氣?」
怎知她不用勁還好,至多不過撞退幾步而已,她一運勁去與賴五所蘊的真力相抗,賴五的內家真力,已然到了超凡入聖的地步,越遇越抵,力道越強,那中年婦人,終於跌倒在地!
看那些明滅不定的光彩,像是在緩緩移動一樣,不知是什麼毒物的眼睛,而且,一股腐臭,觸鼻而來,再加上石縫之中的空氣,十分惡劣,簡直濃得像漿一樣,董小梅又忍不住要咕噥幾句時,忽然那中年婦人,已然站定了身子。
在那流下瀑布的懸壁之上,刻著「鑄劍崖」三個大字,個個字徑可丈許,也不知是怎麼刻上去的。在崖頂上,有許多看來像是爐子的東西,因為隔得甚高,所以也看不真切,只看出似有兩個人,正坐在崖頂上,而有一股老粗的輕煙,直衝霄漢。那一片平地上,奇花異草,不可勝數,爭奇鬥艷,而更令人心醉的,卻是一株一株,聳天而立,蒼翠欲滴的翠竹,挺拔繁茂,隨風搖曳,實是好看之極。
四人一進了那石縫,便覺得眼前,突然一黑。
方生智面色劇變,好一會兒才平復過來董小梅和沈覺非兩人,https://m•hetubook.com.com自然莫名其妙。
董小梅眼怔怔地望著他們兩人,道:「賴大俠,那灰衣人是誰啊?」
他連忙一伸手,攔住了將要衝出去的方生智,道:「方老且莫焦躁!」
賴五的面色,在片刻之間,顯得十分沉重,道:「好,請閣下帶路。」那中年婦人這才抬起頭來,向室內四人,迅速地看了一眼。
一旁方生智卻吃了一驚,低聲道:「賴大俠,你所說那位,最擅流雲步法的高人,可是多年之前……」他才講到此處,賴五便點了點頭,同時,做了一個手勢,不讓他再講下去。
賴五的話,董小梅和沈覺非兩人聽來,俱都感到莫名其妙。
等那中年婦人走遠,賴五才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風雷劍客方生智甫一看完,胸前銀髯,已然如為狂風所吹一樣,飄拂不已,面色鐵青,「叭」的一掌,按在那張信紙之上,叱道:「放屁!」
沈覺非本來,心中在暗暗高興,因為他又可以和銀鳳相見,聽得賴五叫他們留在此處,也如同被兜頭淋了一盆冷冰一樣!
賴五看在眼中,內心也不禁暗暗佩服,心想強將手下,果無弱兵!
她話一講完,衣袂飄動,「叮噹」一陣玉響處,身子已然向外,飄了開去。
沈覺非苦笑道:「她一直如此認為,至此也不悟!」
賴五道:「看尊駕的輕功身法,頗似昔年,如晏花一現,武林震動,但立即不知所蹤的一位高人所擅流雲神步之法,不知那位高人和尊駕如何稱呼?」那中年婦人卻只是淡然一笑,道:「賴大俠休得取笑,我們這樣的人,哪配和武林高人,有什麼關係?」賴五探不出她的口風來,也不再說什麼。
賴五忙道:「哪裡!哪裡!」
但是,那中年婦人,來到了門口,卻躬身道:「哪一位是賴大俠?」
那一封信,雖然由侯子青、段翠兩人署名,可是一看字跡,分明是出自女人之手,也就是說,那是段翠一人的主意。而那封信的措詞,看來,像是十分客氣,但實際上,卻是語含威脅,其橫蠻不講理處,簡直是武林之中,從來也未曾聽說過的!
沈覺非聽了賴五的話,不禁莫名其妙,道:「賴大俠,你剛才所說,『侯家的丫頭』,那又是什麼人啊?」
大俠賴五,足跡遍及天下,見聞何等之廣,但是卻也未曾見過這樣好的所在!
賴五冷電也似的目光,向沈覺非射來,道:「你去做什麼?」
沈覺非在忽然之間,會有這樣的想法,當然是因為他對銀鳳,已然生出了很大的好感,覺得只要能博得她的高興,便是代價再大些,也是值得的原故。
等到他站起身來之後,他卻又不禁大是猶豫。
董小梅忙道:「賴大俠,我還怕什麼凶險,你不讓我去,我自己難道就不會前去麼?」
不一會兒,一行五人,便已然下了青蔥峰。
董小梅道:「不錯:是紫金英。」
董小梅道:「那麼,那灰衣人呢?」
那婦人面上所蒙,乃是一幅玄紗,只有兩隻眼睛在外面。
賴五等四人,步上了石階,向內走去。
董小梅不由得咕噥道:「好住不住,住在這種鬼地方!」
方生智怒喝一聲,道:「還不快滾!」
沈覺非呆了半晌,想起外公年邁蒼蒼,連遭巨變,心中難過之極,忍不住眼中,淚花亂轉,正在此際,忽然聽得門外,有一個女子聲音,叫道:「風雷劍客可在麼?」
那宮殿妙在絕不是雕欄畫棟,而只是一色純白的大理石砌成的,素雅之極,襯著宮殿前面,碧油的一塊草坪,簡直就如同一塊碩大無朋的白玉,放在一塊大翠翡上一樣!
董小梅瞪了沈覺非一眼,道:「她妄圖奪了青蔥峰,你理她姓什麼作甚?和*圖*書」沈覺非心中也是一怔,暗道:「是啊,我和她一點關係也沒有,她要與點蒼為難,自然也是我的敵人,為什麼我心中竟會對她這樣關切?」
方生智道:「賴大俠,見了南天一鳳之後,不知你有何打算?」
那中年婦人因為穿的裙子甚長,也看不出她是如何行動,以致看來像是鬼靈也似,飄來飄去,了無絲毫聲息的。
董小梅本來以為有一場天大的熱鬧可看,一聽得賴五如此說法,不由得大失所望,忙道:「賴大俠,我也要去!」
如果不是她滿口「家主人」,誰見了,也只當她是一流高手,一派掌門!怎麼也料不到她會是一個僕人!
她發出那一聲低呼,顯然是以為這一次,當真是段翠親自來了!
方生智在講那幾句話的時候,面上神色,堅決到了極點!
也就在此際,大俠賴五已然喝道:「且慢!」
他對於點蒼山中的情形,當然十分熟悉,那座峭壁,喚著「插天崖」,只有一條寬約兩尺的石縫,像是甚為深邃。他早年也曾經側身走進去看過,走進里許,便因為陰暗污穢不堪,便退了回來,莫非裡面,竟另有通道不成?他正想著,那中年婦人已然來到了那道石縫之前,身形飄動,便閃了進去。
董小梅忍不住歎道:「當真是好地方!」
賴五道:「嗯,你再說下去。」
他自然早知道,有侯子青、段翠兩個高人,在點蒼山中隱居,可是他卻始終不知自己這兩個芳鄰,住在什麼地方。
賴五道:「那人脾氣極怪,你還是不要問他姓名的好!」
只見她手中,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然握住了一件形如搗藥杵也似、銀光流轉的物事,向石壁中的一個小洞之內插去。
但方生智聽了,卻大有同感似地點了點頭,道:「不錯,半年之後,巫山朝日峰的武林大會,已然要開始了,皓首神龍性烈如火,必然應戰,聽說董閻王發誓,經由邪派殊途,苦練內家罡氣,也已然有成,到時必然開關而出,介入紛爭,侯子青既然為人鑄劍,他們夫婦兩人,一定脫不了干係……」他講到此處,也嘆了一口氣。
那中年婦人,也發出了「嘿嘿」兩聲冷笑。
正在他猶豫難以答覆之際,忽然聽得一個細若游絲、但是還清晰可辨的聲音,鑽人耳中,正是賴五的聲音,道:「你不肯亂說謊言騙人,可見你心地之好,你可得小心,一失足便成千古恨!」
賴五道:「這位沈公子,乃是方老俠的外孫,那一位董姑娘,乃是冷面閻王之女。」
那中年婦人,便向內走去,等到五人全都走進,那中年婦人,才又伸手在洞壁之上,按了一按,只聽得又是「啪」的一聲,門已關上。那入口之處,當真是隱蔽之極!
那中年女子現身之際,身法極快,一閃即至,只見她裝束十分奇特,身上掛滿了銀鑄的圓片,作為裝飾,手中捧著一封信柬,道:「我家女主人,有信呈上,請風雷劍客收下!」
賴大俠道:「就是剛才帶了三十六人上青蔥峰來,以小天星陣法,將你們兩人困住的那個少女。」沈覺非「喔」的一聲,道:「她姓侯麼?」
沈覺非和董小梅兩人,一聽得方生智如此說法,不禁一怔,齊聲道:「那少女是天南一鳳段翠的女兒麼?」
等他手掌再提起來時,為他掌心按住的信紙,隨之而起,飄下了一陣紙屑來,在信紙之中,出現了一個清清楚楚的手印。
那一個中年婦女,講話更是客氣,體態也是從容之極!
只聽得賴五又道:「方老兒,侯家丫頭此去,若是只將天南一鳳勾來的話,事情還有可商議之處,若是連侯子青和那煞星,一起引來,只怕我也是無能為力了!」方生智嘆了一口氣,道:「賴大俠,若是和_圖_書如此,自然無法可施,但只要我有一口氣在,決不能輕棄祖傳的基業之地!」
只見一座形式十分奇特的宮殿,已然呈現在眼前。
這一次,下面的署名,卻只有「段翠」兩字。
董小梅道:「有一個我曾經見過幾次,但不知他是什麼人的灰衣人,正在和侯子青下棋,那灰衣人又取出一塊紫金英,托侯子青鑄劍,說是……」董小梅才講到此處,賴五已然失聲道:「什麼,紫金英?」
那中年婦人冷冷地道:「家主人是給方老俠寫信,何勞閣下代復?」
本來,那中年婦人也不至於如此出醜,偏偏她聰明過頭,看出賴五將信揮過來時,蘊了真力在上面,她自恃武功甚高,立即也運氣相抗,待要在將信穩穩接住之後,再出言饑笑幾句。
賴五想了一想,道:「那只好到時,見機而作了!」他回過頭來,向董小梅和沈覺非兩人說道:「你們兩人等在此處,切不可亂走,若是日落之後,尚未見我們回來,速速離開!」
方生智回頭道:「賴大俠,你說這不是可笑麼?兩件禍事,全是毫沒來由,天外飛來!」
不一會兒,已然在那道石縫之中,行進了三四十丈,所經之處,腳下全是腐葉,軟綿綿地。兩旁石壁之上,不時有五顏六色,一點一點的光亮,明滅不定,也不知是什麼東西。
沈覺非被他望得低下頭去,道:「我……我……」他實在是想再去看一看銀鳳,但是他卻又感到說不出口來!
信寫得十分簡單,方生智道:「要憑這區區一函,去打消段翠奪峰之念,只怕是沒有可能之事!」
賴五面色一沉,道:「小梅,此行大是凶險,你莫當好玩!」
賴五卻只是淡然一笑,道:「方老俠休提此言。」
一個婢女,已然有如此身手,則其主人,身手之高,實是可想而知。方生智沉聲道:「拿來!」
敢情她並不知道,眼前這個看來毫不起眼的人,便是幾乎與皓首神龍齊名,名滿天下的大俠賴五!賴五心地,本來十分和平,也不會無緣無故,出手去懲戒一個前來送信的人。但是一則,那中年婦人的態度,十分狂囂;二則,段翠既然派她出來送信,當然是她手下得力之人,若不先給她一個下馬威,見了面之後,只怕更難說話!因此,賴五才在將信揮出之際,在輕飄飄的一封信上,蘊了五分真力!
他一面說,一面將信折好,寫了信封,轉過身去,那中年婦人道:「此信相煩送與貴主人,我們在此,專等回音。」
那中年婦人面現不屑之色,一伸手,便將信抓在手中,只見她剛一將信抓在手中,面色便為之陡然一變,騰地一聲,已向後退出了一步。
董小梅心知賴五如此說法,必有原因,也不再向下問去。
方生智見那中年婦人,領到了這裡,心中也不免大是奇怪。
只見他眼中,似要噴出火來,全身衣服,也在微微鼓蕩,顯然怒到了極點,以他在武林中的威望而論,即使是一個一流高手,見到他這等威猛的神態,心中也不免駭然的。可是,那送信來的中年婦人,卻是若無其事。
在那婦人的身旁,站著一個拈花微笑、風華絕代的少女,正是侯銀鳳!
敢情方生智心中怒極,那一按,運了幾分真力,將他手掌所觸及之處的信紙,全都震成了粉末!
賴五長嘆一聲,道:「只盼他們兩人,忙於鑄劍,無暇及此!」
他看了那封信,已然知道,那個和冷雪幾乎一模一樣的少女,叫作銀鳳。他也知道,那婦人是銀鳳的母親派來的。
沈覺非忙道:「賴大俠,晚輩也想前去。」
董小梅說話的聲音雖輕,但是那中年婦女,卻已然聽到,道:「董姑娘說笑了,家主人居住之處,喚作銀鳳谷,乃是道家七十https://www.hetubook.com.com二洞天之一,此處只不過是必經之途而已!」
那道峭壁,將前面的去路,完全擋住。
當下賴五隻是淡然一笑,道:「你回去問貴主人,自然知道我是何人,在此處多耽擱作甚?快去快回!」賴五在講到「快去快回」五字時,聲音陡然之間提高,當真如同響起了四個晴天霹靂一樣,那中年婦人嚇得面色發青,哪裡還敢多留,立即一個轉身,向青蔥峰下,疾掠而去!
董小梅首先拍手道:「好哇!」
下了青蔥峰之後,繼續向山中走去,那點蒼山本是天下有名的勝景,沿途奇花異草,怪石嵯峨,如人仙境。
一進門,便是一個大殿,殿內的陳設,十分簡單,除了幾副大理石的橋幾之外,幾乎別無他物,而主位之上,已然坐著一個蒙面婦人。
那中年婦人一笑,道:「董姑娘,家主人所居之處如何?」
當然,方生智的生氣,是大有理由的。只怕是性子再好的人,遇到了這樣的事,也不免要生氣的。
不知怎地,他心中起了一種極是怪異的念頭,覺得外公為了一個山峰,而生那麼大的氣,似乎不是很值得的事!
方生智苦笑一聲,道:「孩子,然則你母親的大仇,有誰去報?」
只見眼前,乃是老大的一個山谷。
那中年婦女,仍然以她那如同在水面上飄行也似的身法,走了進將手中的一封信,放在桌上,道:「剛才那人,言語粗笨,想是得罪了賴大俠,家主人也非常生氣,已然予以重罰,尚祈賴大俠大人不記小人過,家主人有覆信在此,賴大俠請過目!」
那中年婦人「哦」的一聲,道:「承教!四位請隨我來。」
只見信上的字跡,十分娟秀,寫道:「方老雄鈞鑒:久為芳鄰,無暇相見,每引為憾事。小女銀鳳,生性淘氣,亦愚夫婦,縱容之故,日前竟異想天開,欲得貴派根本重地青蔥峰以作遊憩之所,雖經愚夫婦力斥,不改其志,愚夫婦拙見,以為點蒼派以點蒼為名,並不以青蔥峰為名,貴派若肯大度將青蔥峰讓出,則小女及愚夫婦,定將感謝不已,所有一切於貴派不便之處,愚夫婦也定然心領,如今聞得小女回報,閣下請得賴某人為助,莫非有仗勢欺人之意耶?愚夫婦以為閣下此舉,頗為不智,如何之處,專候回音。」下面的署名,乃是「侯子青、段翠」兩人。
好一會兒,才聽得他嘆了一口氣,道:「方老兒,再過半年,武林之中,不知是怎麼一番模樣了!唉!」
那中年婦女道:「男主人適有好友造訪,不便見客。」
當那中年女子才一現身之際,董小梅和沈覺非兩人,還只當她就是天南一鳳段翠,直到此際,方知她原是一個婢女。
董小梅道:「他說是要鑄成劍後,以什麼風花雪月劍法,再和皓首神龍謝音,一見高下!」
沈覺非一聲答應,站起身來。
沈覺非究竟是老實人,一時之間,不由得面紅耳赤,窘到了極點。
賴五笑道:「不論她如何不講理,總也是武林中有頭有臉的人物,總不成見了面,還好意思橫來?況且我確實有要事相告!」
那中年婦人在門外,面色略略一沉,朗聲道:「家主人專等回音。」
賴五道:「那灰衣人在謝老手下,連敗七次,尚自不屈,其人武功,還不可想而知麼?」
賴五道:「當年巫山朝日峰上,邪派武林人物排名之會,侯子青因為恰好在巫山牛肝峽附近,取地下冷泉之水,作為淬劍之用,興之所止,蒙面參加此會,竟一舉奪魁。雖然那次大會,有許多高人,皆未曾參加,但是也不是易事!此事武林中人,知者極少,侯子青的武功,可見一斑。」
約莫走出了十來里,繞過了兩個山峰,已然來到了一道屏風也似的峭壁之前。
https://m.hetubook.com.com沈覺非聽到此處,熱血沸騰,大聲道:「外公:若是他們聯袂而來,我一定和你一起,死守青蔥峰,絕不離去!」
向後退出了一步之後,滿面通紅,身子搖晃不已,想是她竭力想穩定身形。但是結果卻仍然未能達到目的,「騰騰騰」又向後退出了三步,終於站立不穩,一屁股坐倒在地上,雖然她立即一躍而起,但是已然面上漲得發紫,又怒又羞,高聲道:「閣下何人?!」
沈覺非聽出,那是大俠賴五,以上乘內功「傳音入密」之法,在告誡自己。
他一面說,一面抽出信來,只見上面,仍是那娟秀已極的字跡,道:「賴大俠鈞鑒:閣下有要事相告,自當倒履以迎,方老俠若在,不妨一併前來,順便一談青蔥峰之事,小僕不遜,已然重懲,請與來人共來,拙址頗是隱秘,不易尋找之故也!」
賴五聽了,不由得一呆,暗忖這少女娃說得出做得到,她自己前去,我卻是沒有辦法攔她,而且更加危險,不如讓她一起跟去的好。
董小梅講完之後,大俠賴五,默然半晌。
方生智和董小梅兩人,卻全然未曾聽到賴五所說的那幾句話,還只當是沈覺非因為沒有去,而在心中發急。只聽得賴五「哈哈」一笑,道:「好,那你就也一起去吧!」
那一排高可十丈的巨竹,將平地後面的情形,盡皆遮沒,一點也看不見。只看到那一座最高的山峰,樣子活像是一隻長尾垂地,蹲在那裡的鳳凰。而山峰之上,不知有多少泉水,蜿蜒而下,經陽光一映,銀光閃耀,「銀鳳谷」之名,想是因此而來。
因此他便道:「你要一起去也好,但是絕不能多口,你一多口,我便點了你的穴道!」董小梅笑道:「賴大俠盡可放心,沈公子當然也一起去了?」賴五叱道:「你道人家和你一樣不懂事麼?」
賴五道:「在下便是。」
賴五等四人,連忙跟在她的後面。
那分明是自己的心事,已被他看透!
賴五忙道:「董姑娘小孩兒家,口沒遮攔,尊駕休要見笑。」
董小梅和沈覺非兩人,一和她的目光接觸,只覺得她目中精芒四射,分明是一個內功已臻絕頂之人,心中不禁嚇了一跳,暗忖一個僕人,已然如此,主人不知是何等樣人物?
等了沒有多久,忽然聽得一陣玉珮相叩之聲,傳了過來,不一會兒,又有一個年約五十上下的中年婦女,身形飄忽,走了過來。
方生智道:「賴大俠,剛才那封信,你也看到了,南天一鳳欺人太甚,莫非真以為我點蒼派無人麼?非兒,你將那婦人,逐下山去!」
賴五道:「請拿紙筆來,待我作書,回覆南天一鳳。」方生智不以為然,道:「有用麼?」賴五道:「我自有主意!」方生智老大不願意地走了進去,轉眼之間,便已然取了紙筆出來,賴五不暇思索,便自伏案疾書,方生智、董小梅、沈覺非等三人,只見他寫道:「侯夫人高鑒:賴某此來點蒼,為方老說項事小,有要事相告尊駕事大,若蒙賜見,請速賜回音,當立即至尊地造訪,盼復。賴五。」
賴五看罷,微微一笑,道:「侯先生不在麼?」
方生智恨恨地道:「正是,除了她的女兒,誰還敢如此強橫?」
只聽得方生智長嘆一聲,道:「賴大俠,你仗義執言,不許侯家的丫頭胡來,老朽心中,實是十分感激,但是天南一鳳段翠,出了名的任性護短,要你趟這場渾水,老朽心中,實是過意不去。」
賴五以手托腮,沉吟片刻,道:「皓首神龍之女,如此誤會,只怕其中,尚有我們所不明白,極其曲折的經過在內。但是那冷雪既然和侯家的丫頭,一模一樣,只怕這兩件事,還有關係,說不定就在如今這件事上,可以將當年這件無頭公案,弄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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