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連忙又折了回來,到了石台邊上。
來到了近前,他才發覺,侯銀鳳錄首低垂,滿面淚痕,正在飲泣。
連雲上人在石台之上,一見這等情形,心中也不禁一凜,將輕敵之心,去了個乾乾淨淨。那僧人來到了石台邊上,身形直拔而起,落在台上。
沈覺非心中猶豫的結果,本來也是要向前走去的。
當下,他壓低了聲音,又道:「賴大俠!」
沈覺非愕然道:「董大俠,我……」
賴五尚未出聲,董路已然叱道:「噤聲,別吵!」
侯銀鳳一聽,突然抬起頭來,道:「什麼?沈公子的性命,在別人的手中?那……那是怎麼一回事?」
焦三姑的態度,連沈覺非都看不過眼,他只當侯銀鳳一定要立時嚴詞駁斥,怎知事情卻是大大地出乎意料之外!
他話一說完,突然聽得台下,傳來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道:「你難道就一定能在第二個循環之中取勝麼?就算你能?就不許劍聖敗在我手下麼?」
沈覺非見連雲上人和那僧人,一時之間,難分勝負,便轉過頭來,又問道:「姚先生,那中年婦女,何等模樣的?」
侯銀鳳道:「焦三姑,我……我還要和沈公子講上幾句話,你等我一等!」侯銀鳳和那中年婦女,本來是主僕的關係,沈覺非早已知道。但是此際,侯銀鳳卻像是要哀求她,容自己與沈覺非講上幾句話一樣!
台下眾人呆了一呆,才記得大聲叫好!
他話一說完,身子便向後退出。
沈覺非本來,還想向下追去,但是轉念一想,自己反正追不上他們,何不先向賴五問一問,侯銀鳳要他管的,究竟是什麼事?
董路面色一沉,道:「不必多說,人間閒事,你管他做什麼?」沈覺非心中,不禁大不以為然,忙道:「別人的事,或可以不管,但是侯姑娘的事,即使我不管,讓我知道一下,總不妨事吧?」
那僧人冷冷地道:「出家人沒有名字。」,連雲上人面色一沉,道:「然則請進招!」
連雲上人那三劍,一齊劃在石台之上,留下了交叉的三道,深可寸許的劍痕,剛才的石屑火星,便是因此而來!
一望之下,他也不禁為台上的奇景吸住。
連雲上人究竟是不同凡響的高手,雖然心中怒極,然而卻是氣不浮,心不躁,出手更其沉穩,和那僧人,鬥得難分難解,只見滿台人影,劍光蔽日,實是百年難得一見。
董路道:「是啊!那僧人的身法,賴兄可曾聽說過麼?」
司徒本本一笑,道:「第一場,是奇智禪師勝了,等到報名之人,盡皆比試完畢之後,便該是奇智禪師和這位朋友,一見高下,若是閣下這一場便參加比試,能以獲勝,又可連勝一場,則在第三個循環之際,便可和這位朋友一見高下了,大會比試規則,閣下也曾同意,若是亂了規則,以後各人,如何比武?況且這位朋友剛才力戰令師弟,閣下再立即與之交手,未免勝之不武,敗則更其可恥?」
連雲上人滿面通紅,頭上已經隱隱地在冒著白氣,可見他內力發揮,已到極致,正在不斷發招,每一劍刺出,盡皆蕩起一股勁風。
沈覺非苦笑了一下,道:「說來話長,侯姑娘,你先說你的!」
她自己本來,正在哀哀哭泣,但是一聽得董路的話,便立即止住了哭聲,對沈覺非的關切之情,更是溢於詞表!
當下,董路、賴五和沈覺非三人,盡皆一呆。
足尖既已沾地,便算是被人摔下了台來,連雲上人乃是何等有身份之人,豈能效市m.hetubook.com.com井無賴來撒賴不認輸,他心中雖覺自己輸得不值,而且,如果不是在石台上動手的話,根本沒有輸,但是卻也不再躍起,向台上一拱手,道:「閣下武功奇幻,令得在下大開眼界!」
焦三姑又冷笑一聲,道:「要走就快!」
才一到石台邊上,只聽得台下,靜得一點聲音也沒有,卻不斷傳來「砰」、「砰」、「砰」的聲音,沈覺非此際,心神更亂,台上的事情,他根本沒有心向去理會。但是那「砰砰」之聲,卻來得十分奇特,他不由自主,向台上望了一眼。
焦三姑一聲冷笑,道:「笑話,我怎麼不讓你們說話,是小姐自己不願和你說,小姐,你說是不?」侯銀鳳面上,現出了一個極其痛苦的神色,道:「是!」焦三姑道:「如何?」
這時候,台上兩人,一個身法幻異,怪招百出,一個劍法如神,大開大闔,全是武學中的顛峰功夫,學武之士,幾時曾見過這樣的兩個高手比試,實是人人全神為之吸引,是以台底下那麼多人,才會鴉雀無聲,沈覺非如果不是因為冷雪和侯銀鳳兩人,忽來忽去,留下了一連串撲朔迷離的疑團的話,雖則他只有一個月的命,也一樣要為之吸引的!
連雲上人一聲長嘯,劍尖在石台之上一點,整個人凌空拔起,身子一斜,斜斜飛出,來到了石碑之旁,身形陡地一沉,一揮長劍,便向石碑上劃去,一劃之下,石屑四濺,冒出了連串火星,而他在身子,離地只有尺許之際,長劍又在石碑之上,用力一點,只見劍身一彎,他人又向後彈出!
沈覺非一看清了另外兩個人,心頭不禁突突亂跳,站在當地,不知是走向前去的好,還是趁他們四人,未曾發覺,便自離去的好!
賴五沉吟了片刻,道:「我和你說,你卻不能多事!」
這時候,台下眾人,也是對蒙面人和那僧人的對話,感到了莫名其妙。聽那蒙面人的話,像是那僧人剛才在台上亂滾亂爬,敢情還是一門武功,叫著「千幻身法」,而那個叫著什麼「藍施羅多」的,只怕還是那僧人的長輩,所以那僧人才怕蒙面人和藍施羅多有交情,等一會兒動起手來,便有顧忌了。但是,那僧人若是要和蒙面人動手的話,他必須勝了連雲上人之後,再勝一人。
賴五道:「我聽得家師說過,在西域一帶,有一門武功,類似中原的醉八仙功夫,但是卻猶有過之,這門武功,便叫作『幻功』,以功力深湛,分別稱之為『十幻身法』、『百幻身法』、『千幻身法』,若是到了『萬幻身法』,那簡直可以說,天下無人能敵了。」
他一怔之後,心中並不敢稍存輕敵之念,一挽長劍,還了一招「望月清自日」
姚九霄愛武若命,此際正全神貫注,望定了台上,聞言便揮手道:「去,去,她有眼睛,有鼻子,快走,別來擾我!」
賴五和董路兩人齊聲道:「我們失陪了!」
她這兩個字一出口,沈覺非更是莫名其妙!
連雲上人身在半空,還想再凌空一個翻身,回到石台之上時,那僧人手揮處,三顆念珠,電射而出,向連雲上人射到。
照理說,那僧人敢於向名滿天下、正宗劍派之中的第一高手,連雲上人挑戰,也應該是武林中成名多年的人物才是。可是那僧人,連雲上人卻是並未見過。
剛才,掌聖朱廣天出手之際,眾人已是覺得十分緊張,而劍聖連雲上人,武功之高,更是人人皆知,已是武林之中,輕易不得m.hetubook.com•com一見的人物,要與人動手,實是難得一見之事,其它幾個石台之旁,不但沒有了旁觀者,有兩個石台上,正在動手的人,也一起停手,趕了前來,看這個難得的熱鬧。
賴五的話剛一出口,董路便沉聲道:「不可說?」
連雲上人向那僧人望了一眼,心中不禁愕然。
侯銀鳳的面色,更形慌張,沈覺非踏前一步,道:「侯姑娘,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侯銀鳳雙手發顫,握住了沈覺非的手,匆匆地道:「沈公子,一言難盡,我此際實是非走不可!」
沈覺非道:「你怕她什麼?」
旁的不說,只是這一手輕身功夫,已是罕見!
他幾乎疑心,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並不是侯銀鳳!但是事實上,在他面前的少女,如梨花帶雨,美麗無比,頰邊還有一顆紅痣,實實在在是原本任性已極的侯銀鳳!
賴五一叫,他立即展動身形,到了四人的身邊。
沈覺非一聽得侯銀鳳如此說法,更是如墜五里雲中,一點頭緒也沒有,他心知其中定有極大的蹊蹺在,如何肯就此讓侯銀鳳離去?但是,他只覺出侯銀鳳緊緊地握住了一下他的手,抬起頭來,向他望了一眼。
沈覺非疾一伸手,向她抓去,可是一抓卻抓了一個空。侯銀鳳已經掠到了焦三姑的身邊。沈覺非急叫道:「侯姑娘!」足尖一點,便向前追了出去,但是他才追出丈許,焦三姑回過身來,冷冷地道:「沈公子,你待要怎麼樣?」沈覺非知道焦三姑的武功極高,但是他卻不怕得罪她,大聲道:「我要和侯姑娘講話,你為什麼不讓我和她說?」
一時之間,聚在石台下的武林中人,盡皆交頭接耳,紛紛議論不已。武當雙聖敗陣,事情還不奇,最奇的,便是勝了他們的人,究竟是什麼來歷,卻是無人知曉!看武當雙聖去時的情形,這一敗,他們當然引以為奇恥大辱,閉關數年之後,只怕又有熱鬧可看!
因此,眾人更是專心一意,注意台上的變化。
石台之上,靜了下來,石台之下,也有不少人離了開去。
焦三姑已經走出了丈許,拖長了聲音叫道:「小一姐!」侯銀鳳忙道:「沈公子,如今我說也說不明白,只盼日後有機會相見,你還會認得我,我便可以和你詳談了!」
那僧人在台上,一面又向連雲上人,攻出了一招,一面答道:「他老人家好,閣下與他老人家如何稱呼?等一會兒動手之際,或有不便?」
連雲上人長劍一緊,立即漫天劍影,一齊向那僧人罩下。
那僧人瘦小干祜,膚色如鐵,一件袈裟,全是補丁,手中握著一串念珠,雙目似開非閉,似閉非開,正緩緩向石碑走去。
連雲上人心中,也是一怔。
那僧人道:「好說好說!」
連雲上人面色一沉,道:「在下欲向這位朋友領教,怎地便壞了規矩?」
剎那之間,只聽得「錚錚錚」三聲響!同時,台上石屑亂飛,火星四冒,人人都為那僧人捏一把汗!
只見他身形一矮,已然貼地向前,滑出了丈許,手中念珠,向前揮出!他這一出手,台下眾人,不由得嘩然而呼!
約莫過了兩盞茶時,只聽得台下一聲長嘯,一個清越無比的聲音叫道:「師弟,你輸了,還不下台來麼?」
但董路立即拉了賴五離去,道:「賴兄,台上比試,誰勝誰負,與我們關係極大,我們快過去看看!」賴五也像是不想多理,跟著董路,便走了開去。只聽得焦三姑道:「不行!」
等到他再想拔身而起hetubook.com.com
時,足尖已然沾地!
那兩個人,全是女子,一個是銀鳳谷中,那姓焦的中年婦女;另一個,卻正是侯銀鳳!
可是,那僧人在地上,來回亂滾,卻將連雲上人這一連三劍,「連雲三式」,一起避了開去,連雲上人劍勢略斂,他已向旁滾出!
難道他真有這個把握?
朱廣天身形一晃,來到了他師兄,劍聖連雲上人的身邊。
緊接著,人影一晃,「叮叮」兩聲響,司徒本本已經上了石台,道:「連雲上人,請不要壞了大會的規矩才好!」
侯銀鳳一聽得賴五的話,淚水下得更急。
那蒙面人道:「沒有什麼稱呼,只不過曾見過幾次而已,大師不必感到不便!」
他那幾句話,說得十分得體,更是風度不凡。
她話一說完,便已經轉過身去!
可是他究竟是見多識廣之人,再加他在台下,旁人看來,那串念珠揮出之際,軟弱無力,但連雲上人卻可以感到一股極其陰柔的力道!
賴五道:「這事還要侯姑娘自己說!」
只見石碑之上,已然清清楚楚,出現了一串念珠的印痕!可知他那一掌,聲勢雖是不猛,但卻是純陰之力,厲害無匹。
焦三姑一個轉身,握住了侯銀鳳的手臂,向前疾掠而出,沈覺非眼看侯銀鳳一直回過頭來,望著自己,面上的神色,茫然淒涼到了極點,他心中猶如刀割一樣,身不由主,向前追出。但是焦三姑的身法,快到了極點,等到沈覺非追到懸崖邊上下山的路口時,向下望去,焦三姑和侯銀鳳兩人,早已剩下了兩個小黑點!
如果沈覺非不是在一個時辰之前,曾經遇到冷雪,聽到了那番有關侯銀鳳的話,他此際早已趕向前去,絕不猶豫了。但是這時候,沈覺非一見到侯銀鳳,冷雪的話,便突然在耳際響起。因此才令得他在突然之際,呆了下來。他呆了並沒有多久,只見賴五揚起頭來,已經發現了他,向他招了招手,道:「沈公子,我們正在找你,你快過來。」
沈覺非聽了,更是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僧人來到了石碑前面,又緩緩地舉起他手中的那串念珠來。
而那個僧人,身法卻是怪到了極點,每當連雲上人刺出一劍之際,他便「砰」的一聲,直挺挺地倒向地上,「砰砰」之聲,便因此而來。
只見台上在動手的,還是連雲上人和那僧人。
而那蒙面人也向連雲上人一拱手,道:「既是大會主人如此說法,在下在第三個循環之中,定當向閣下請教武當劍法!」
連雲上人回到台上之後,懷抱長劍,道:「大師如何稱呼?」
台下人甚多,蒙面人竟看不出發話的是什麼人來。
中年婦女道:「小姐,我說什麼來?你偏偏不聽,這世上,自己的事,只有自己來管,我們走吧!」
只見一個僧人,已經緩緩站了起來。
他連忙道:「我也有許多話要和侯姑娘說,你在一旁相候便了!」焦三姑卻「嘿嘿」冷笑了兩聲,道:「我說我們要立即離去,你走是不走?」
賴五「嗯」的一聲,道:「什麼事?董兄,連雲上人要輸,武當派只怕要閉關多年了。」他一面反問沈覺非,一面仍和董路在討論台上兩人的得失,可見他也絕不願分神!
而他的雙腳,又向連雲上人的長劍踢出,正跌在劍脊之上。
那僧人道:「這就好!」
他們兩人這一問一答,直將連雲上人,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因為,聽他們兩人講來,連雲上人竟是輸定了一樣!
沈覺非忙又問道:「賴大俠,侯姑娘究竟要你做https://www.hetubook.com.com些什麼事?」
本來,那僧人膽敢向劍聖連雲上人挑戰,眾人無不竊竊私議,猜測那僧人是何方神聖,而那僧人,石上留痕,也顯得他內功絕頂,可是他一出手那一招,念珠向外揮出,卻是輕飄飄地,一點力道也沒有。不但如此,而且在一招攻出之際,他身子向旁一側,像是腳下一浮,要跌上一較一樣!
他躍下台來之後,仍在台旁,盤腿而坐,數著念珠,一言不發。
只見侯銀鳳面色慌張,道:「走走,我這就走!」
沈覺非一鼓氣,不再多問,望眼望去,只見遠處,近懸崖邊上的一塊大青石旁,像是有幾個人在,看上去,冷面閻王董路,又高又瘦的身形也在,沈覺非雖也想看臺上兩人結果如何,但是他卻更急於要去和賴五見面,因此便離了開去。
冷面閻王董路一聲長笑,道:「我們管得了麼?況且侯劍癡與段翠,和我們有什麼交情,我們憑什麼要管這個閒事?」
而且,他從石台到石碑,留下了劍痕,又回到了石台之上,全是仗著長劍點動之力,身子根本沒有沾到地面過。
那蒙面人連忙還了一禮,道:「在下今日得見識武當掌法,確是大開眼界,朱掌聖承讓,在下心中,實覺汗顏!」
眾人一起向石碑之上看時,只見他那長劍的一劃,恰好劃在那串念珠的印痕之旁,長約四尺,上尖下豐,中深旁淺,十足是一柄長劍的印子!
沈覺非看了幾招,已經看出連雲上人可能要輸!他不再看下去,一直來到了賴五的身邊,叫道:「賴大俠!」
董路道:「賴兄確是見多識廣,令在下頓開茅塞。」沈覺非在一旁,等他們兩人講完,才又道:「賴大俠,侯姑娘剛才說了些什麼?」
那僧人道:「出家人不客氣了!」
董路接口道:「沒有什麼,她說,那一啊!好妙招,你看!」
司徒本本一講便是一大篇,而且,在語意之中,大存譏誚之意。
在石台之上的連雲上人,心中本就怒到了極點。
在那一眼之中,不知充滿了多少情意。也不知有千言萬語,盡在這一眼之中!
同時,手中長劍,輕輕向外一揮,「嗤」的一聲響,眾人又大聲叫好!需知他那一揮,並不是什麼招式,而只是任意向外揮出,而劍氣嘶空,已有這等聲威,當真不愧劍聖之名!
那僧人每一次的倒下,總是恰到好處,令得連雲上人的長劍,不能將之刺中!而在他手中的念珠,卻如同一條怪蛇一樣,招式更是奇幻,有時反將連雲上人,逼得狼狽向後退出!
連雲上人挽劍去砸,「啪啪啪」之聲,將三枚念珠,一齊砸飛。但是他顧得去砸念珠,身子便向下一沉。
只見連雲上人陡然之間,身形向上拔起了六七尺高,大聲喝道:「且慢走!」他一個「走」字才出口,身子一側:斜斜落下,已經到了石台之上,道:「在下還要向尊駕領教一下,兵刃上的功夫!」他話才一講完,只聽得台下又是一聲大叫,道:「且慢!」
朱廣天一聲怪叫,身形拔起,向台下直躍了下來,那蒙面人追到了台旁,凝立不動。
舉起念珠之後,放在石碑之上,舉掌一拍,便轉過身來。他那一掌,看來並沒有什麼力道,聲響也是不十分大。但是當他轉過身來之際,卻是人人一驚!
只見那膚色如鐵的僧人,在石台之上,大笑三聲,笑聲如同金石相擊一樣,淵淵不絕,顯見他內功極之深湛,能夠勝得過劍聖連雲上人,也絕對不是偶然僥倖的事!
他的一切動作,都十分緩慢。
那僧人三和_圖_書聲笑畢,便躍下台來。
司徒本本一笑,道:「一則,大會尚未有指名比試的規矩;二則,在下忝為大會主人,豈可僭越在各位之前?在下實是不能奉陪!」他話一說完,便自身形一晃,掠下台去。
像這樣武功的人,實難和連雲上人,相提並論!
他勝了之後,竟連一點客氣的話都沒有,連雲上人更是一肚子氣,來到了朱廣天的身邊,師兄弟兩人,只向峨嵋笑佛等人,略一點首,便自離去!武當雙聖,劍聖和掌聖兩人,全是武功何等高的高手,他們兩人,近十畬年來,遇有什麼事情,根本不必自己出手,甚至於連雲上人不必到,只消一提他們兩人的名頭,武林之中,正邪各派,莫不要看他們的面子行事,為的就是怕得罪他們兩人!但是,他們師兄弟,卻在朝日峰的武林大會之上,相繼敗下陣來。
連雲上人在武林之中,地位何等之尊,自大已慣,心中早已怒極,厲聲道:「好,那我就先和你一見高下再說!」
因為不但掌聖朱廣天敗了一場,損了武當的威名,再加上勝了掌聖的,究竟是何等樣人,都不知道,更增武當話柄。而且,司徒本本的一番話,也是火上加油,更令得他怒氣勃發,如今一聽得那冷冰冰的聲音,如此不遜,立即目射冷電,循聲看去。
那僧人才一滾開,只聽得台下,那剛才勝了掌聖的蒙面人失聲叫道:「好『千幻身法』!藍施羅多他老人家可好麼?」
那蒙面人話一說完,便已躍下台去。
沈覺非自然看得出,侯銀鳳的回答,絕非出自她的本意。
那是武當劍法中最大路的招數,攻守咸宜,用來探測對方下一招的變化是什麼,再好不過。只聽得劍氣嘶空,劍光繚繞之中,那僧人的身子,果然「砰」的一聲,跌倒在地!
董路沉聲道:「賴兄,這事情,我們實在也是無能為力,況且沈公子的性命,還在別人的手上,我們正自顧不暇哩!」
那中年婦女冷冷地道:「小姐的事情,你們不準備管了麼?」
他一直向那塊大青石掠去,來到了離大青石,還有四五丈距離時,他不在大青石下的,正是賴五和董路。但是卻不只是他們兩人,另外還有兩個人。
他心中不禁暗自道:「好啊!師弟敗在一個連什麼都不知道的人手下,如今又不知從哪裡冒出一個窮和尚來,武當派倒的是什麼霉?」
他大聲一叫,緊接著,台下人聲鼎沸,沈覺非心中嘆了一口氣,也只得抬頭向台上看去,只見那僧人腳向天,頭向地,只以頭頂住了身子,雙手向前拖出,念珠已然纏住了連雲上人的雙腿。
緊接著,只見他身子,突然向外一挺一翻,連雲上人身子,騰空而起,向石台之上,疾跌了下來!
緊接著,侯銀鳳雙手一鬆,便向外掠去!
朱廣天究竟不愧高手,他自然知道,若不是對方手下留情,自己可能不能夠全身而退!因此儘管這一輸,於他數十年英名大是有損,他心中也感到極其難堪,可是他仍在台下,向台上一抱拳,道:「閣下武功,在下佩服之極!」
身在半空,一個凌空觔斗翻出了丈許,又已落在石台之上!
見了他,侯銀鳳也只是略一抬頭,便自低下頭去,沈覺非呆了一呆,只見賴五和董路的面色,也是十分嚴肅,忙問道:「什麼事?」
看情形,侯銀鳳像是被焦三姑挾制了,不敢不聽她的話一樣,沈覺非痛苦地問道:「銀鳳,為了什麼,究竟是為了什麼?」
而且,以連雲上人的見識而論,也想不起佛門高手中,有這樣的一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