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回 深山老僧

那僧人雙掌合十,低誦佛號,道:「將神劍放在貧僧處,貧僧自會代施主尋找有緣人的。」司徒本本聽了,更是大笑起來!
因為,剛才他那一劍,足運了七成以上的功力,去勢極其凌厲,而那僧人,卻並未曾還手,只是身形向後飄去,以如此鋒銳的紫金神劍,居然未能將之刺傷,那實是難以想像之事!
可是也就在此際,那僧人的身子,突然循著那一劍的去勢,向後飄去,直到劍勢使盡,劍尖離他胸前,始終有三寸的距離,那情形,就像他只是一片輕灰,一劍刺出的勁風,將之捲起推出,所以便刺不中他一樣!
百花老怪道:「還有點蒼天龍!」
司徒本本原來,因為剛才的一劍未曾刺中,心中對那老僧,已頗存忌憚,他也打定了主意,準備講幾句場面話,就此離去。可是,那僧人一講出這樣的話來,司徒本本不禁勃然大怒,「哈」的一聲冷笑,道:「我不配拿此劍,誰又配來?」
司徒本本橫劍當胸,並不出手。
在紫虹暴展之際,他左袖向後一拂,一股柔和之極的勁風,便將他身旁的董小梅,全身包沒,令得董小梅身不由主,向後退了開去。
只見董小梅一來到司徒本本的面前,以手叉腰,柳眉倒豎,喝道:「哼,我當是什麼人,原來是你這六根不全的王八蛋!」
他內功本就極其深湛,大聲怪叫之下,山谷轟鳴,沈覺非心中暗忖,只要冷雪在方圓數十里之內,實在萬無聽不到之理。
他不希望司徒本本立即又離此他去,忙掙扎著道:「我曾聽得主人說的地方,似乎和鑄劍崖有點關係的,前輩不妨多試幾次。」
百花老怪乃是何等樣人物,董小梅寒鐵索才一出手,他便以認出,那是冷面閻王董路,仗以成名的寒鐵索!而且,董小梅此際,武功大進,這一招「寒鴉晚飛」,使來也是不同凡響,一團青光之中,三點青光閃閃的青星,直向百花老怪的胸前點到!
那僧人淡然道:「施主若肯將劍留下,自然最好……」那僧人一句話未曾講完,司徒本本,一聲長晡,右手鋼拐一點,錚地一聲,身子掠前三五尺,紫金神劍一挺,一招「長虹貫日」,神劍幻成匹練也似一道長虹,向那僧人,當胸捲到!
司徒本本此際,心中已經怒極,存心與那僧人,鬥上一鬥,因此忙道:「死在劍下的人,數也數不盡,但在劍下僥倖逃命、狼狽而奔的則有大俠賴五和皓首神龍謝音!」
那鑄劍崖的後面,也就是董小梅墜下來的地方,本來就是萬丈峭壁,而在峭壁的對面,約莫半里處,也是一座高峰。
董小梅向前踏出了一步,道:「閒話少說,你在我處騙走的那把扇子,還不還來?」司徒本本「哈哈」一笑,道:「笑話,什麼叫作騙,是你自己,心甘情願給我的!」董小梅勃然大怒,踏步進身,「呼」地便向司徒本本,拍出了一掌!
只見大石之上,俏生生地站著一個女子,不是董小梅是誰?
可是傳來的回聲,仍是只有兩次。司徒本本正待離去之際,突然聽得,自鑄劍崖上,離地約有十來丈高的一塊凸出的大石之上,傳來一聲嬌叱,道:「什麼人在這裡大呼大叫?」
他心中十分焦急,忍不住又狂吼了幾下。
沈覺非在草叢之中,也抬起頭來,向上望去。只見在那塊大石之上,有兩個人並肩而立。
司徒本本見自己這樣完整的一招「萬笏朝天」,竟會被董小梅避了開去,心中也十分惱怒,當下陰惻惻地一聲冷笑,道:「正是。」
他一面說,一面只見他身形飄飄,自上而下,向下面落來https://m.hetubook.com.com。他下落的身法,怪異到了極點,像是他整個人,只是一張紙一樣,在一枝細小的樹苗上一點足,身子也能彈起尺許!
司徒本本乃是何等老奸巨猾之人,這次「三十老娘,倒繃孩兒」,卻著了奄奄待斃的沈覺非的道兒,他心中實是怒極!
百花老怪大不以為然,但是他卻也不敢立即反駁,過了片刻,才自言自語道:「需防人上有人,天外有天!」司徒本本面色,陡地一沉,隨即「哈哈哈哈」,一陣狂笑,道:「我便是人上之人,天外之天!」
兩座峭壁,遙遙對峙,聲音相撞,司徒本本一呼叫,居然傳來了兩次回聲!司徒本本心中一喜,又高叫了幾下,每一次,都是兩下回聲。
當下,他才一改招,只見紫虹吞吐不定,在電光石火之間,向那僧人接連刺了四五下!而在那四五下之中,劍虹忽進忽退,那僧人的身形,也是隨著劍尖的進退而進退,劍尖離他的胸前,自始至終,都是三寸距離,而以司徒本本的武功之高,相隔就只有那麼三寸,卻是難以將之刺中!
百花老怪雖然看出,那僧人的武功身法,都怪異之極,分明是一個絕頂高手。但是看他和司徒本本動手三招的情形,司徒本本紫金神劍在手,他像是不得不屈居下風!因此,百花老怪對於司徒本本的吩咐,卻只是不敢不從!他向前踏出了一步,向董小梅望了一眼。董小梅被她師父的氣勁湧出之後,正愁插不上手去打架,一見百花老怪,果然應命前來,正中下懷,嬌叱道:「老不死,快進招!」
董小梅才一現身,司徒本本也已認出是她。
而且,看他的年紀,少說也在六十歲左右,卻還是膚色如玉,可知他當年,英姿飆爽之際,一定是十分出眾的美少年。
司徒本本一覺出有一縷勁風,向神劍撞到,手腕一圈,便已改招,由「長虹貫日」,改為「海底撈月」,紫光一閃,劍尖削出了一個徑可尺許的小圓圈,寒光過處,竟將那僧人襲出的指力削斷!
而他在一劍出手之際,立即使了一招「萬笏朝天」,紫花朵朵,帶著「嗤嗤」的金刃破空之聲,每一朵紫花,都向董小梅幻出的一個掌影迎去!
那僧人道:「善哉!善哉!」
如今,沈覺非幾乎已可肯定,賴五口中那「姓崔的異人」,一定便是眼前這個僧人。這僧人身上的袈裟,雖是破爛到了極點,但是卻洗得十分潔淨。
只見他的行動,看來十分緩慢、悠閒。但實際上,他的動作,卻也一樣快疾!
當下,那僧人只是嘆了一口氣,道:「動手出招?貧僧是……不想的了。」司徒本本「呸」的一聲,道:「那你就接我幾劍!」
那僧人轉眼之間,便已經來到了司徒本本的前面站住,董小梅氣喘吁吁地在後面跟著。那僧人向司徒本本手中的紫金神劍,望了一眼,道:「施主……」
他精神為之一振,喝道:「何不還招?」
可是,他只講了兩個字,司徒本本已猝然喝道:「你可是姓焦?」
沈覺非身在草叢中,也已看出,那僧人的面容,和焦三姑十分相似,而且,他心中還想起了賴五曾問焦三姑的話來。
董小梅大聲道:「我不說心中不舒服!」
那僧人在轉眼之間,便已下了峭壁。
她一招使出,掌風颯颯中,掌影如雪花飛降,已將司徒本本全身罩住!可是,司徒本本,只是身子向後微微一側,突然手腕一翻。
百花老怪卻還在猶豫,道:「不妥,點蒼山方圓數百里,焉知沒有能人異士,我們大呼大叫,只怕會將人引和圖書了出來。」
但是紫金神劍本非世間的物事,又經侯子青半年悉心鍛鑄,乃是古今往來,第一件利器,實是非同小可,不要說那僧人的一指之力,只是牛刀小試,就算是皓首神龍謝音的「天罡六掌」之力,只要紫虹揮過,也一樣可將之隔斷,而無所使技!
在向後一仰之際,她整個身子,幾乎都已經貼在地上,緊接著,雙手一按間,身子如箭一樣,貼地向外,射了出去!
當下,司徒本本一招「海底撈月」,將那僧人的指力隔斷,身子立即向前俯。
董小梅看不到沈覺非,但是沈覺非卻看得到董小梅,而且,還看得十分清楚。只見分別了兩個月左右,董小梅面上的嬌憨之氣依舊,但是卻是容光煥發,精光內蘊,一望便可知,她一定有著極佳的際遇,武功已經大有進展!沈覺非心中,不禁好生代為高興。
事實上,他這時候,身子軟弱之極,根本想出聲都難以達到目的!
這時候,他被迫與董小梅這樣的一個小姑娘動手,心中已經極其不願,再一聽董小梅出言無狀,更是啼笑皆非,手掌翻起,那一掌卻拍不出去。可是董小梅一言未畢,手一探,早已抓了寒鐵索在手,「叮噹」一陣響處,閃起一片青光,已向百花老怪,當頭罩了下來!
百花老怪身子一閃,向後退出,董小梅一招不中,第二招正待發出之際,突然聽得那僧人叫道:「小梅,將寒鐵索給我!」
只聽得他「哼」的一聲,手起處,衣袖陡地揚了起來,「呼」的一股勁風,向沈覺非直湧了過來!沈覺非一直伏在百花老怪的肩頭之上,陡地一陣勁風湧到,他想要伸手,抓住百花老怪的身子之際,卻已經慢了一步,整個身子,已如同斷線風箏似的,向外跌了出去,跌出了足有兩丈開外!
司徒本本其心不死,心想自己既然已有了線索,總不成放棄了不要,反正見峭壁便叫上兩聲,也不是什麼艱難之事。
百花老怪道:「不敢不敢。」
一個是董小梅,另一個,則是一個僧人,身上披著一件千孔百洞的破袈裟,在董小梅的話說完之後,他又宣了一聲佛號!
也正因為這一點,董小梅才有了逃生的機會!
司徒本本仔細一看之下,也已經認出了那所謂「銀鳳谷中的小廝」,原來就是沈覺非!而他一認出了沈覺非,自然也知道,自己已為之所愚!
他雖然叫了兩聲,但是因為他的身子,虛弱之極,所以發出的聲音,幾乎站在對面,都不容易聽得清楚,更不要說在十來丈高的董小梅了!
司徒本本試完了環繞著銀鳳谷的七八座峭壁,而未有所得之後,向沈覺非怒望了一眼,發出了「哼」的一聲冷笑,沈覺非此際,自分必死,雖然看出司徒本本大有威嚇之意,但是他心中,卻是了然無懼,道:「或則在銀鳳谷之外?」
司徒本本「哈哈」一笑,又疾刺三劍,一面叫道:「百花兄,你閒著無事,先替我將這小女娃抓了起來!」
而當司徒本本立即收劍之際,董小梅已經倒射出了丈許,一躍而起,杏眼圓睜,怪叫道:「你手中的,是紫金神劍?」
沈覺非躺在草叢之中,心中暗忖,多日不見,董小梅的脾氣,一點也沒有改,仍是那樣直爽和不服氣,嬌憨兼有,令人失笑。眼下,她只怕萬萬料不到自己就在她的身邊,如果她知道的話,又不知要怎樣高興呢!
要知道,內力修為,已到極高造詣之人,一掌一指發出,內家真氣,都可化為極強的力道,有的,真力凝練,如同實質,可以格擋兵刃,而且強無比,絕非兵刃,所能隔斷。
和_圖_書他一俯身間,他又已改招,由「海底撈月」,化為「靈蛇吐信」。他號稱「陰風蛇叟」,在他所使的招式之中,若是有一個「蛇」字,或是與蛇有關的,那都是他畢生絕學,非同小可的招數。
那僧人卻只是宣佛號,並不回答。
要知道,司徒本本自己,也是在輕功上,有著極高造詣的人,他獨創的「蝙蝠」功,也可以說是繼往開來的武學。而那僧人的輕功,竟能令得他心中讚歎,可知那僧人的輕功之高,實是不同凡響。
當然,寒鐵索和紫金神劍相比,還是相去甚遠的。但是,如果能借寒鐵索之力,能夠將紫金神劍阻上一阻的話,那就立即可以將司徒本本制住了!因為,那僧人早已看出,司徒本本的武功,不如自己!
百花老怪聽了,面上也不禁倏地變色。因為一個人已經狂到了這樣的程度,實在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自己武功和他相去甚遠,不要他發起狂來,吃了眼前虧!
董小梅道:「師父,這劍共有兩柄,一定都在他的手上,他害死了人,奪走了劍,師父你要是放過了他,世上還有天理麼?」
司徒本本「哼」的一聲,道:「不要說二百年前,有天下第一異人之稱的『點蒼天龍』早已成了白骨,即使他生在世上,我豈又怕他?」
董小梅更是柳眉倒豎,道:「原來鑄劍崖上害死人的是你?」
隨著他手腕的一翻,只聽得「錚」的一聲響處,一道紫虹,陡然暴展,原來他在一翻手腕之間,已經將紫金神劍,疾拔而出!
幸而,他落地之處,乃是一叢極深的野草,因此沈覺非雖然重重地摔了下來,只是暈了一陣,卻並未昏死過去。
他突然轉過頭來,喝道:「你究竟是誰?」
那僧人見問,雙掌合十,道:「出家人不言俗家姓數,貧僧法名死悔。」司徒本本聽了,不禁心中為之一怔。因為那僧人的法名,雖然怪異的甚多,但稱為「死悔」的,卻也罕聞,想是那僧人心中,有著一件令他後悔之極的事情!
他一面說,一面手腕一抖,「嗡」的一聲響,紫金神劍,精光耀目!
他從草叢中向外看去,只見董小梅已經飛也似下了峭壁,向前掠來。沈覺非見董小梅不知厲害,向司徒本本衝了過來,他心中又是大急,想要出聲,叫董小梅不要不自量力,但是他所發出的聲音,僅如蚊嗡,根本傳不到兩尺以外,董小梅如何聽得到?
而那一切變化,也是電光石火,一剎那之間的事情!董小梅乍一見紫虹暴展,心中大吃一驚,竟自呆了一呆!而在她一呆之間,寒氣森森,已經全身罩下!
沈覺非想到此處,當真想竭力出聲,以引起董小梅的注意。但是他轉念一想,如果董小梅和自己久別重逢,但自己總免不了三日之後離開人世的命運,只怕她更加悲痛,還是不要讓她知道這件悲慘的事實,令她心中,永遠存著一個夢想的好。
他話一出口,手一伸,「嗤」的一聲,一劍便已當胸刺出,他那一劍的去勢,何等之快,眼看劍尖,已將觸及那僧人的胸前。
那一下嬌叱,自上而下,傳了下來,入耳仍是清晰無比。
那僧人面上神色,仍是十分詳和。
百花老怪本來也是邪派之中,一流高手,可是此際,給司徒本本一拍,面上神色,也為之大變,忙道:「說的是!」
而這時候,他已經離死不遠,奇經八脈,已在漸漸渙散。心情一激動,眼前一陣發黑,幾乎昏了過去!他連忙竭力鎮定心神,勉力抬起頭來,向那塊大石之上,極目望去。
司徒本本陰惻惻地一笑,道:「董姑娘你何必出口傷人?」和圖書
百花老怪答應了一聲,司徒本本鋼拐點動,向前疾掠而出。
司徒本本一聽,剎時之間,面色不由得一變,但隨即變成了一片怒容,道:「百花兄,你心中總是有些對我不服,是也不是?」
他粹然之間,有此一問,乃是他發現,那人的面目之間,和焦三姑居然十分相似,而他的年紀,看來又在焦三姑之上,因此司徒本本防他們本是兄妹。
若不是董小梅在這兩個月來,有了極佳的際遇,這一劍便萬難逃過,而司徒本本也正是這樣想法,所以這一劍使來,從容不迫,瀟灑之極!
司徒本本冷冷地道:「是我又怎麼樣?」
他先循著銀鳳谷,團團轉了一轉,在七八座峭壁之前,都大聲呼喝。可是,每一個峭壁,卻都只傳來了一下回聲。
董小梅又急道:「師父,你不管,我可要和他去拚命了!」
司徒本本連發三招,看來已佔上風。
司徒本本心中,又大是失望,因為沈覺非所說的,乃是三下回聲,如今只有兩下,那仍是和一下一樣,一點用也沒有。
司徒本本吩咐道:「你負了這小子,跟在我的後面,不要離開太遠!」
剛才,在董小梅和百花老怪動手之際,司徒本本和那僧人,又迅疾無比地交手了三招。在那三招之中,那僧人每一招,都是在開始之際,制了先機,但是卻被司徒本本仗著紫金神劍之利,將攻勢擋了回來,反劣為優。所以,當董小梅寒鐵索一出手之際,那僧人心中猛地一動,因為寒鐵索,也是一件極其珍貴的兵刃。
她那一掌,去勢十分飄渺,招式的變化,也是奇幻之極,沈覺非看出那仍是她家傳「追雲十八掌」中的一招「六氣齊現」,但是功力深厚,卻和以前她使這一招,不可同日而語。
他這一句話,可以說是狂妄之極!
沈覺非做夢也料不到董小梅會還在世上,而且自己的計謀,未能將冷雪引出,反而將董小梅引了前來,一時之間,他心中激動之極。
沈覺非一聽得那聲音,全身震了一震!因為,那嬌叱之聲,雖然惱怒,但是卻還帶有幾分天真的意味,一聽便聽出,那不是別人,正是董小梅的聲音!
他們兩人,出手都異常快疾。
大俠賴五,的確曾敗在紫金神劍之下,而皓首神龍謝音,則根本未曾和他對過手,司徒本本之所以如此說法,乃是想借這兩人的名頭,嚇一嚇對方!那僧人聽了,果然怔了一怔,道:「賴五和謝音?哦,原來這兩位大俠,也不是施主之敵麼?」司徒本本手中紫金神劍,輕輕一抖,抖起了一道紫虹,道:「正是,你可還要我將神劍留下來麼?」
司徒本本乃是見聞何等廣博之人,他一看便看出,那僧人的輕功,已經到了極頂的地步,再進一步,只怕便是誰也未曾達到過的「凌空步虛」了!
百花老怪在武林之中,身份也是極尊。
司徒本本一見這等情形,心中不禁猛地吃了一驚,連忙撤劍還招,向後退出了一步!
沈覺非忙叫道:「小梅……小梅……」
沈覺非勉力一笑,道:「你看我是誰?」
而那僧人,面上的神色,卻仍然是那樣地惘然,道:「施主,你手中神劍,乃是稀世神劍,以施主你的德行而論,實是不宜佩戴,不如交給貧僧,結個善緣如何?」
但是,沈覺非想起,當日自己下鑄劍崖之際,只當董小梅已經墜崖而死,不斷地哀悼她。如今一點事沒有,自己卻已死定,要輪到她來哀悼自己了,人生當真和一場夢一樣!
這一下變化之快,身法之奇,令得司徒本本這樣的高手,都為之愕然!
董小梅在一呆之後,已覺出遍體生涼和圖書,眼前紫光大盛,她心中大驚,就在漫天紫光,挾著寒風,將要罩下來之際,她的身子,陡地向後一仰!
沈覺非想到此處,便不再出聲。
而百花老怪特地提出「點蒼天龍」來,分明也是譏諷司徒本本目中無人,狂妄之極。可是司徒本本,卻老實不客氣地承認了下來!
那老和尚講話,卻仍然不急不迫,道:「這對神劍,在你手中,諒必已有些時候了,不知有誰曾喪生劍下?」
董小梅還唯恐司徒本本趁自己轉過身去之際,趁機追擊,面對著司徒本本,退出了十來丈,才一個轉身,向峭壁之上,疾馳而出!
司徒本本此時,目中無人,即使是滔天大事,他也不怕承認,董小梅一聽,想要衝向前來,但是,她只踏前一步便立即站住。
司徒本本「哈哈」一笑,道:「百花兄,點蒼山中,除了點蒼派和南天一鳳段翠、劍癡侯子青之外,還有什麼厲害人物隱居,你可知道麼?」
他主意打定,便向銀鳳谷外掠去,在一座一座峭壁之前,都停上片刻,不到一個時辰,已經轉到了鑄劍崖的後面。
那僧人雙眉微蹙,道:「小梅你休得插言。」
那僧人講完之後,又道:「閣下手上的神劍,據小徒言說……」
司徒本本和百花老怪兩人,一齊循聲看去。
那僧人的動作,和司徒本本迅疾無倫,疾如奔雷相比,恰好相反。
那是賴五在焦三姑初帶他們進銀鳳谷時問的,問的乃是「身擅流雲神步,那姓崔的異人,是你的什麼人?」
而他下了峭壁之後,司徒本本的面色,更是訝異!因為,那僧人在下山之後,身形閃動,竟像是在水面滑行一樣,那種身法,正是焦三姑所使的步法,司徒本本自然極其熟悉。而那僧人,向前飄行過來,卻比焦三姑更飄逸,更瀟灑,更其看來,令人覺得他簡直是在離地飛行一樣!
那僧人緩緩道來,司徒本本仍是不待他講完,又將他的話頭打斷,道:「少廢話了,鑄劍崖上,以前所發生的事,你自然也知道了,一切算在我的賬上,我也不在乎,你發招吧。」
司徒本本講完之後,倏地伸手,在百花老怪肩上一拍,道:「我的話你以為怎樣?」
司徒本本心中希望更濃,便又大聲,叫了幾下。
同時沈覺非的那兩下呼喚,卻也為司徒本本聽到!司徒本本一聽得沈覺非這樣呼喚,心中不禁陡地大起疑心!
正在司徒本本,對百花老怪生氣之際,突然,聽得那塊大石之上,響起了「阿彌陀佛」,一下宣佛之聲!同時,聽得董小梅急道:「師父,你別阿彌陀佛了,這是天下第一壞人,快去將他打發了!」
只聽得在董小梅講完之後,司徒本本尖聲道:「老和尚,還是小姑娘講得對,一對紫金神劍,在我手中,你儘管來奪好了!」
那顯然是她想到,自己絕不是司徒本本的敵手,所以立即站住。只見她手一指,喝道:「司徒本本,是好樣的,便辛這裡不要走,我打你不過,自有人來收拾你,你可敢見他麼?」
而在同時,他右手一翻,中指彈出,一縷指風,卻向神劍劍脊彈到!
司徒本本冷然道:「原來還有救兵?儘管去叫來好了。」
原來,百花老怪口中的「點蒼天龍」,乃是二百餘年之前,武林之中第一異人。自然,武功再高之人,事隔二百年,也成了白骨,可是「點蒼天龍」的名頭,司徒本本聽了,仍不免為之失色。
沈覺非只看出,董小梅向前掠來之勢,極其快疾,如同一縷輕煙一樣,轉眼之間,便已經到了司徒本本的面前。
司徒本本「嘿嘿」兩聲冷笑,道:「引了出來又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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