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呆,乃是看出了那兩掌的家數極其眼熟。然而,他這一呆,卻又幾乎被對方兩掌一齊擊中!他連忙身形退後,發招還擊。
那金線蜈蚣,身含劇毒,乃是人人一看便可以知道的事。手腕上被抓出了兩道血痕之後,傳來的感覺,又不是疼痛,而是麻癢,大方真人這一驚,實是非同小可,連忙身形連晃,向後退去!
醉佛千壺,和那勾魂幫中人,打得難分難解。石侶和大方真人兩人,只對著一個勾魂幫主,已是難以脫身,更何況還荷七八個人,一齊圍了上來,更令得他們難以脫身!
勾魂幫主雖然戴著青銅頭罩,但是他的雙目卻是露在外面的,這一招,正可以攻其無備,實是十分厲害的一招。只見勾魂幫主,一見杖到,上身立即向後一仰。
那另外兩個人,武林前輩,個個都知道,但是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在相互交談之中,提起這兩個人的名字往事來。因為,幾乎各門各派,每一個高手都在這兩人的手下吃過大虧!
祁雲的話才講到一半,金昂霄的掌風,已經向她當頭壓了下來,祁雲心中一怔,連忙待閃身躲避時,「巨靈神掌」乃是震古爍今的第一武功,實是非同小可,祁雲如何避得過去?
車轍的身子,被綠玉杖一壓之勢,壓得「砰」地落下地來。
大方真人定睛一看,卻不禁一怔。原來掠向前來的,乃是一個老者,那老者的裝束和其他的人不同,頭上並沒有帶著青銅面具,身上也不|穿著黑衣。
石坪上的沉寂,維持了好一會兒,大方真人才一聲長笑,道:「這也說勾魂幫厲害,那也說勾魂幫厲害,實際上,竟無一人敢和道爺動手嘛?」
在九鬼惡婆未曾突然失蹤之際,不知有多少武林中知名的英雄好漢,一身本領,未經施展,便死在這「大無形腳」之下!
如果說對方孤陋寡聞,似乎也不應到這一地步,那唯一的可能,便是此人已經隱居多年不出,所以才不知綠玉杖已經易手一事。
這幾下呼叫聲,同時發出,在呼叫聲中,只聽得「砰」的一聲,勾魂幫主的那一腳,已經重重地踢在車轍的胸部之上!
他猛地想起,神丐車轍的這柄綠玉杖,乃是昔年崑崙派的鎮山之寶,後來,崑崙弟子不肖,這綠玉杖才流入他派,落在車轍的手中。
金昂霄一見進來的人,乃是祁雲,心頭不禁「評」地跳了一下,他心中暗忖,剛才不該在經過她的身子之際,向她冷笑了一下,難道她已認出了自己的真面目來了嗎?如果是的話,那麼,她既已投效勾魂幫,當然要對自己不利了!
他身形一俯之後,猛地跌出了一步!而金蜈公公似乎知道自己和石侶一比力,一定是自己力勝一樣,石侶才向前一步跌出,他左手已經疾揚而起向石侶頂門,一掌拍下!
大方真人和石侶兩人,在勾魂幫主一攻向車轍之際,他們兩人,便知道車轍可能不是敵手,已經雙雙撲向前去了。但是,勾魂幫主的動作,實在太快。
他一面說,一面袍袖向後,輕輕一揮,示意百丈禪師等四人退後。
勾魂幫主則尖聲道:「牛鼻子,你要一個對一個也可以,你們誰先上?」金昂霄看石坪上的這情形,心知那五個高手,雖然打著尋找單獨鶴的借口上山來,但只怕是存心前來生事的。
金蜈公公一見這等情形,面色也不禁微微一變,身子向後一退,道:「還有什麼話?」
金蜈公公只覺得那兩股大力疾壓了下來,來勢之大,實是不可思議,護體真氣已大受震動,眼看對方的手掌壓到,護體真氣,非被震散不可!
原來,他覺出手中一緊,定睛一看時,只見金線蜈蚣的幾對前足,已柄他的折扇牢牢抓往!石侶心中一凜,手臂一縮,待要將折扇奪了回來。可漏在此同時,金蜈公公也是手臂一縮。
金昂霄也順著她的眼光,向洞外看去。
祁雲到了他的面前之後,站定了身形,眼光注在金昂霄身上,不住地打量他。
金蜈公公冷笑一聲,道:「你多此一問了,我講出來,你也不知道的,誰叫你爹娘不早生你幾年?」
石侶的身形未穩,已覺得頭頂風生,抬頭一看間,對方的手掌,挾起一股其強無比的大力,離自己的頭頂,已不過尺許,大力壓下,連氣都難透!石侶一見這等情形,不由得魂飛魄散!他只當自己一定要命喪閒雲峰了!然而,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突然聽得「轟」的一聲響,一股黃澄澄辦光華,自旁射到,帶著一蓬酒氣,射向金蜈公公的掌心「勞宮穴」。
他第二次六掌又疾發而出,金蜈公公仍是不還手。他只是身形微搖,避開了大方真人手掌的來勢,同時,以內家真氣,護住了全身。
金線蜈蚣的四對前足,已經牢牢地搭在石侶的那柄折扇之上,蜈蚣的趕上,都有著吸力特強的吸盤,一經吸住,便再也不會脫去。所以,兩人的臂,各自向後一縮,等於是在比拚內力了!
據車轍自稱,那是一位崑崙弟子,送給他的。但實際上的情形,是否如比,卻沒有人知道了!所以,這時候,石坪上的武林高手,都想聽一聽,是不是另有內幕。
大方真人話才出口,便聽得一聲斷喝,道:「牛鼻子休口發狂言!」
在勾魂幫眾之中,自然不能說沒有人可以敵得過大方真人。即使有人,也是不願出手。因為和大方真人這樣的高手對敵,若不是竭盡所能,盡展所學,便要吃虧。然而,大方真人乃是何等樣人物,若是盡展所學,他焉有認不出武功來歷之理,那等於是自己暴露自己的身份了。
石侶和大方真人兩人,本來已準備背城借一,作殊死之戰。但是,百丈禪師的吼聲一起,他們心中,不禁大喜!兩人都立即認出,那是佛門「獅子吼」功夫!
金昂霄一直向黑漆漆的山洞深處奔去,究競會有何遭遇。
金蜈公公一聲厲吼,道:「往哪裡逃?」他一面說,一面又向前疾趕了過來!
需知丐俠車轍在武林之中,已享有極高的聲譽。
他七竅之中,鮮血狂湧而出,簡直如同七股血箭,噴向半空一樣,看來驚心動魄。而他的身子,也向後跌翻了出去。此時,正是勾魂幫主「已了賬了一個」六字,出口之際。而他的動作,也當真快疾得可以,一個「個」字,才一出口,身形一長,一伸手,已將車轍手中的綠玉杖疾奪了過來。他一將綠玉杖奪過,便立即向下一壓,向車轍的雙腿打去。
丐俠車轍,雖然表面上看來,突梯滑稽,詼諧百出,但是為人,卻是心細如髮。
石侶的態度仍然是那樣地淡定,道:「車神丐不說,我們自然想不起你們來,但經車神丐一提,昔年甘心稱僕道婢,與人為奴的人,哈哈,你難道還想瞞得過人去嗎?」
這一招,乃是「綿綿掌法」之中的第一百八十招,叫作「中分長天」,雙掌推出,將以前一百八十掌發而未散的掌力一齊催動!只聽得霎時之間,狂飆亂作,轟轟發發之聲,不絕於耳!在猛烈極的掌風之中,兩股大力,如天河倒瀉疾壓了下來!
車轍本來就是心細如髮之人,他剛才便曾苦心思索金蜈公公隱居之前的身份,和-圖-書
但是卻難以弄得明自,如今,他一聽得金蜈公公一再提起崑崙派,那分明和崑崙派極有淵源。而這一件事,也令得他猛地想起一男一女,兩個和隱侖派極有淵源的魔頭來。
金蜈公公才一發動,他一聲長嘯,手腕一翻,手中的折扇已如一柄短皆似的先在胸前一放,向前疾迎了上去!
靜寂之中,只聽得勾魂幫主尖聲道:「金蜈公公,勾魂幫中人物,不與敵對手則已,與敵人動手,不分死活,絕不罷手!」
當下,車轍只是怔怔地發呆,金蜈公公身形聳動,向前踏出了一步。在他一步踏出之際,只聽得石坪之上,「格」的一聲,已經出現了一個足印,深約三分,可知他內功之深,實是非同小可。
因為綠玉杖的關係,因此那一劍,並未將他自己的手臂削斷,而只是「噹」的一聲削在綠玉杖上。而綠玉杖才一觸及大方真人的手臂,大方真人便有一股清涼之感!
祁雲面上現出了極其惶惑的神色。
卻說祁雲,胸前、頂門兩處要害,被金昂霄擊中,雖然未曾立時斃命,但是傷勢卻也已十分沉重,昏迷了過去,一時之間,哪能醒轉?
那條人影才一掠到,卻又是「嗤」的一聲,一溜黑虹,已向金蜈公公臂彎處的「尺澤穴」點到。
那一百八十掌,總共也只不過是三四盞茶時分的事情。
在百忙之中,他猛地吸了一口氣,真氣凝於小腹。以車轍的武功而論,真氣凝於小腹,已是使小腹堅逾鐵石,即使挨上一腳,也不算什麼。可是,就在他剛一凝定真氣,準備在小腹上挨上一腳之際,勾魂幫主那踢出的一腳,卻突然又向上,抬高了尺半!
一聲驚呼之後,只見他七竅之中,鮮血狂湧!
他剛才和大方真人雙掌相拼,是拼了一個平手,那令得他難以猜透大方真人的深淺,一聽得勾魂幫主如此說法,自然難以變色。
大方真人求勝心切,陡的一聲大喝,身形暴漲,雙掌一齊迎頭壓下!
其時,金蜈公公也向前踏出了一步,反手揮起手中毒蜈蚣,攻向車轍的背部。然而,他這裡一招才出,斜刺裡「刷」的一聲,一條人影疾掠而至。
石侶剛才在大方真人受傷中毒之際,曾經見過金線蜈蚣的厲害。閔之,他一面講話,一面也在小心預防。
金蜈公公只是身形晃動,見掌避掌,想摸清對方的掌路。可是,大方真人一掌接著一掌攻到,卻是掌掌不同,將個金蜈公公,鬧了個越看越是糊塗,越看越是難以明白!而大方真人則趁著金蜈公公並不還手之際,一掌快似一掌,轉眼之間,已經發了一百八十掌之多!
儒俠石侶,間然名滿江湖,但是比起金蜈公公來,卻還內力不如,只兩人同時用力一扯之下,石侶的面色一變,身形向前一俯!
車轍才一回過頭來,便見眼前,人影一閃,勾魂幫主已經如同輕煙似的閃到了他的身前。
車轍雖是見多識廣,但卻也料不到會有這一著。因為這時候,勾魂幫主上身後仰,其勢不能抬足。
勾魂幫主本來,的確是因為看出那醜陋道士,相貌雄奇,氣度非凡,因此想將他激怒的,怎知對方,竟不落人圈套之中!
他那「住口」兩字,實是驚人之極!只見勾魂幫眾之中,有幾個人,身子不住地搖晃!
在山洞之外,勾魂幫主尖聲高問「哪一個先卜」之後,只見那身披大紅袍的醜陋道士,又是聲如霹靂似的一聲大笑,道:「道爺先來會會你們這群妖魔!」
他這一招「清風徐來」,乃是扇招之中攻守咸宜的招數。因為他的折扇極大,打開之後,一扇護在胸前,便將整個胸口,盡皆護住,對方既是向他的胸口攻到,他首先便立於不敗之地了。而他將折扇護在胸前之後,立即便向外推出。他這一推,至少運七成以上的功力。如是在這一推之間,能將對方的攻勢完全擋退的話,那麼,他下半招的變化,便是折扇倏地收攏,點向炎方的胸前要穴!
金蜈公公一出手之後,便只守不攻,想要弄清大方真人的掌路。而大方真人的掌路,則越出越奇,令得金蜈公公非追究下去不可。
只見掌力迸散處,石坪之上所有人的衣服,都為勁風所拂,飄動不已!附近的樹木,樹葉更如雨而下!
當下,他冷冷地道:「崑崙弟子?閣下有多少年不在江湖上走動了?」
金昂霄想及此處,心中不禁暗暗吃驚。但是他隨即又自己安慰自己,暗忖祁雲未必見得能將自己認出來,若是行動慌張,反而為她看出了破綻,更其不妙!
那兩掌一出,醉佛千壺的心中,陡地一呆!
「綿綿掌法」和「綿綿劍法」,和尋常的掌法劍法大不相同,號稱「綿綿」,隱含不絕之意,一招未完,第二招接著又至,掌法劍法的招數都是大周天之數,共是三百六十招,而其間的變化,又根據著日月盈虧,星辰變換而來。變化實是煩雜之極,即使對方己性再好,也難以將電光石火之間使出的三百六十招一齊記住,所以在敵方看來,只覺得大方真人的招式,層出不窮,永無盡期,更合了「綿綿不絕」四字。而大方真人的掌法、劍法,如果能夠搶先出招,制住了先機的話,威力便更容易發揮。所以,他一聽得金蜈公公要他先發招,也不再客氣,一聲斷喝,雙掌齊翻。
他那柄長劍,佩在腰際,長兒及地,一拔|出|來之後,果然要比尋常的青鋼劍長上半尺。而且,劍身如一泓秋水,一望而知,不是凡品。
這時候,身在石坪之上的勾魂幫眾中,無一不是在武林之中,行走有年,本身武林名望,也均頗高的人物。他們究竟是什麼人,因為他們頭上戴宥面具,所以認不出來。而那醜陋道人,卻並沒有帶著面具,勾魂幫眾自然盡皆認得出,那是巫山綿綿觀觀主,大方真人。大方真人乃是「三佛四真」之一,道家第一高手,勾魂幫眾,誰敢與之輕敵?
大方真人打的,也正是這個主意,他想將金線蜈蚣先殺了,也好為人間除「毒物」。
金昂霄一掌使出之後,立即抽身後退,見祁雲已倒在地七,死活不知,他想起自己和祁雲,為了逃避勾魂幫的追蹤,間關萬里,同生共死的情形,而如今祁雲都已成了勾魂幫中的特殊人物,自己不得不出手將之打到,心中不禁陣陣感嘆!
祁雲下面的話,乃是「像是我分別已久的一位親人。」
大方真人一聽得那一聲斷喝,其聲音綿綿不絕,真氣充沛之極,心中便自一凜,連忙抬頭循聲看去,只見一條人影,帶起一道金虹如飛掠至!
金蜈公公跨出了一步之後,又厲聲問道:「崑崙亡派,可是你這臭叫化做的好事?」
百丈禪師等五人,都被圍在中心,而勾魂幫主,則也已退了回去。只聽得那身披大紅道袍的醜陋道士在大聲叫道:「好哇,準備打群架嗎?」
那麼大的一條蜈蚣,其毒可知,搭在老者的肩上,百足齊動,看來更是令人噁心,令得那老者,變得極是詭怪譎異。
如果說剛才那——腳踢出,已是萬不可能的話,那麼這時候,勾魂幫主的這一腳突然抬高了尺半,改為踢向車轍的胸部,更是和-圖-書匪夷所思之事!而車轍的武功,即使已到了真氣隨意念之所至而可以運轉自如的地步,在那電光石火之間,也是來不及再去預防的了!
金蜈公公看出來人攻勢不弱,不能不收招以避,身形一側,退開了一步,定睛看時,只見來人,也已站定。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氣度出眾,儒雅有致的儒俠石侶!
兩人連忙背靠背站定,準備拚死一鬥!
大方真人鬆了一口氣,車轍一抬頭,道:「叫化子專捉蛇弄毒,尊駕這條大蜈蚣,頗合叫化子的胃口,不如給了化子,結個善緣罷!」
剛才攻向他臂彎的也正是那柄,在武林中有「誅奸扇」之稱的折扇!只見石侶「拍」的一聲,打開了折扇,搖了兩下。
車轍冷冷地道:「這柄綠玉杖,自崑崙滅派之後,便在我手中了。」
丐俠車轍在銀蜈婆婆一退之後,便聽到勾魂幫主尖聲道:「車化子!」
看他的態度好整以暇,絕無大敵當前之狀!
當然,金娛公公要勝大方真人的話,自然更是容易,只要他一上來便見招還招的話,大方真人武功本不如他,未到一百八十招,便自落敗了!
金蜈公公和大方真人兩人,若論武功之高,當然還得數金蜈公公。但是大方真人並不是不能取勝,那是因為,金蜈公公才一上來,便已下錯了棋子之故。
那「靈台穴」乃是人身一等一的要穴,勾魂幫主武功雖高,也不得不防,身形一扭,已如輕煙似的向外面盪開了半步。
那金線蜈蚣像是對這條綠玉杖,十分忌憚,一被碰中,立即向匕彎了起來,伏在金蜈公公的手臂之上,一動也不動。
剛才,她在聽得金昂霄的那兩下冷笑聲之際,分明認出,冷笑聲乃是金昂霄所發。她心中對金昂霄的印象,何等深刻,怎會認錯?怛這時候,她卻也沒有法子逼得金昂霄講出身份來,因為勾魂幫中,本來是不准打聽相互之間的身份的。當下,祁雲呆了半晌,又向洞外看了一看。
這「獅子吼」功夫,乃是三大佛門神功之一,相傳釋迦佛初誕之際,便頂天立地,作獅子吼,道:上天人地,唯我獨尊。
本來,大方真人的掌風,其聲轟發,已是震耳之極。而金蜈公公那兩掌發出,更在轟發聲中,捲起了一股極其銳亮的尖嘯聲,聽來更是刺耳之極,令得人驚心動魄!而電光石火之間,只聽得震天價似一聲巨響,兩人四掌相交!
眨眼之間,只聽得兒下呼叫聲一齊發出!
車轍自然知道勾魂幫主,來意不善,因此,綠玉杖一招「道高一尺」倏地挑了起來,杖尖直挑向勾魂幫主的面門!勾魂幫主的面上,也戴著青銅面具。
如果,這一男一女兩個魔頭,不是突然在江湖上歸隱,不知下落,那麼,憑他們和崑崙派的交情,崑崙派也絕不致於有亡派之禍!
她才一掠出,金蜈公公身形一轉,打橫跨出兒步。
而大方真人與金蜈公公兩人四掌相交的結果,大方真人只覺得雙臂酥麻,不由自主向後退出了兩步,雖然想立即再發第一百八十二掌時,卻是難以為繼!
大方真人見識不凡,轉眼之間,六掌已過,對方並未曾還手,而自己又未能擊中他,大方真人已經知道,對方的內功實是高強!
金蜈公公「哼」的一聲,道:「你是什麼人?」
這「獅子吼」功夫之得名,便是由此而來,意即練不成獅子吼功夫則已,一練成,發聲一吼,便自唯我獨尊,無人能敵!而百丈禪師,乃是方今佛門第一高人。
大方真人上一次見到九鬼惡婆,親使「大無形腳」,已是數十年前之事,當時,他亡命而逃,才得保住了性命,如今復見,實是驚駭之極!而就在他驚駭絕倫之際,勾魂幫主的一杖,已經掃到!
勾魂幫主話一出口,石坪之上,立時靜了下來。
大方真人一見之等情形,醜臉之上,神色也不禁為之一變!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祁雲即使未曾認出來,但是她至少已經對自己起了疑心。因此,他急速地吸了一口氣,強自鎮定心神,道:「姑娘說笑了,我是什麼人,怎可說與姑娘知道?」
大方真人雖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是那股黑氣,上升得如此之快,一時之間卻也令他驚惶失措,他呆了一呆,右手長劍一揚,便待向自己的手臂削下!
金蜈公公的那一掌,出手之快,配合之妙,實是難以言喻!
金蜈公公自然也不認得神丐車轍。但是車轍手中的這條綠玉杖,他卻是認得的。他早年還和崑崙頗有淵源,所以一見車轍走向前來,並不出手,只是道:「你是崑崙第幾代弟子?」車轍一聽得金蜈公公如此說法,不禁一呆!崑崙派本是武林的大派,但自第七代以來,便已然式微,武林中至少已有二十年,未有人提起崑崙派三個字了。而這柄綠玉杖,落在自己手中,也是武林中盡人皆知之事!而對方卻還問自己,是崑崙派第兒代弟子,將自己當作是崑崙派中人物!
在難以脫身的情形之下,石侶和大方真人,自然只有拚死一斗的打算了。但是,也就在此際,只聽得百丈禪師突然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吼聲。
在那短短的時間內,石坪之上,只聽得掌風呼蕩,掌影排擠,人影亂晃,大方真人的身法,固然到快了極點,金蜈公公的身法,也是飄忽如煙,直看得人連氣都喘不過來!
那幾個人,自然是武功較差,禁受不住金蜈公公的斷喝之聲。而在金蹈公公的斷喝之聲,兀自在人耳際,嗡嗡作響之際,銀蜈婆婆也發出了一聲補!
他們兩人,在電光石火之間,已成了一前一後,將丐俠車轍圍在中間匕勢!
兩人各掣了兵刃在手,這一次,金蜈公公卻不再客氣了,大踏步地向前,跨出了兩步。徂就在他向前跨出之際,大方真人手腕一振,「嗡」的一聲,綿綿劍法的第一招,「萬象更新」也已經疾刺而出!只聽得金蜈公公一聲長笑,手中的金線蜈蚣,蕩起丫一陣勁風,競向大方真人的長劍,疾迎了上來!
他不由自主出了一身冷汗,乃是因為這一男一女兩人,又聯想起另外兩個人來!
金蜈公公一聽,一聲長嘯,響遏行雲,道:「說得好!」
本來他們兩人,已是佔了上風,因此說退便退,石侶和車轍兩人,莫奈其何。
車轍定過神來,一聲氏笑,道:「你是勾魂幫中高手,我們此番相見,難免一番惡鬥,就箅你想為崑崙派出氣,又何必多問?」
當下,大方真人,身形略挺,道:「閣下何人?」
勾魂幫主一杖打下,「砉砉」兩下骨折之聲,車轍的兩腿,已被打斷,而勾魂幫主也立即一個轉身,綠虹橫亙,向大方真人攻到!
石坪上勾魂幫的人物,盡皆兀自不動。只有勾魂幫主,發出了一下尖銳的笑聲。其餘的勾魂幫幫眾,心中是否慚愧,面上是否發熱,那除了他們自己之外,也不會再有人知道的了。
儒俠石侶剛才,已經試出他的武功在自己之上,一見他來勢洶洶,心中不禁駭然,連忙疾發三招,將自己的身子盡皆護住。也就在此際,只聽得勾魂幫主尖聲道:「說得不錯,看他們往哪裡逃!金蜈公公,銀蜈婆和*圖*書婆,你們兩人,雙戰百丈老禿!」
石侶在一旁,見勢不妙,身形展動,手中折扇倏地點向勾魂幫主背的「靈台穴」。這一下,才算解了大方真人之圍。
金蜈公公一聽,果然將要說的話縮了回去,一反手,將搭在背上,那條三尺來長的金線蜈蚣,抓住了尾部,提在手中。
勾魂幫主青銅面具之後的眼光,冷峻之極,迅速地在丑道士身上掃了兩掃,道:「牛鼻子,憑你不配和我親自動手哩!」
車轍冷笑一聲,道:「勾魂幫上上下下,自知所千的,便是些見不得人的鉤當,故而沒有一個敢以真面目示人的……」
那一下吼聲一發,山谷響鳴,四下裡響起的回聲,轟轟發發,和那下吼聲相和,實是驚人到了極點,而吼聲才發,正圍住了百丈禪師在激攻的金蜈公公和銀蜈婆婆兩人也身不由主地向後退出了三步!
他浪跡江湖,足跡幾遍天下,見聞自然也極廣,但是他想廠片刻,雖也想起幾個高人,有兩個還是黑白兩道,聞名喪膽的大魔頭,但是卻又不像眼前這負著金線蜈蚣的老者。
勾魂幫近年來,令得武林屮人,聞名喪膽,他們敢前來生事,當然必冇所恃。也就是說,這五人和勾魂幫之間,一定會有一場極其激烈的爭鬥!而這正是自己脫身的絕好機會!但是,如今祁雲卻對自己起了疑心,令自己難以脫身!
他講到此處,故意頓了一頓,以極其銳利的眼光,四面望了一望。
勾魂幫主一聲冷笑,道:「哪一位兄弟,去會會這牛鼻子?」
金蜈公公面色一變,道:「放屁!」
金昂霄在講那幾句話的時候,乃是逼尖了喉嚨說的,和他原來的語音,毫無相同之處。
看丑道士的情形,他應該是一個脾氣十分暴烈之人,勾魂幫主的話一出口,理應將他激怒才是。但是,那醜陋道士的性子雖烈,他卻不是不知厲害的人,他自然知道,眼前全是武林中人,聞聲色變的強敵,若是一動怒,真氣稍浮,便首先落了下風!六此,他聽了勾魂幫主的話之後,只是一笑,道:「先打發了蝦兵蟹將,也是好的。」
金蜈公公身形凝立,眼睛一翻,精芒暴射,道:「你叫我一聲公公好了!」大方真人心中,勃然大怒,一聲冷笑,身子一退,道:「請發招。」
在銀蜈婆婆一聲尖嘯之後,只見她身形如飛,已疾掠了出來。
百丈禪師離宣佛號,袍袖飄飄,便與之戰在一起。
金昂霄一聽得祁雲,突然問出了這樣的一句話來,不由得大吃一驚!
因為,這條綠玉杖,能驅百毒,又是任何利器,所難以削斷,堅硬已極,實是武林奇珍,要不然,也不能成為崑崙派的鎮山之寶了。但是,人家只知道崑崙派弟子,在傳到第七、第八兩代時,接連內鬨,同門相殘,力量一日不如一=,再加上宿仇尋事,兒乎全軍覆滅,嗣後,這柄綠玉杖便突然不知下落。直到過了一年,綠玉杖方始在車轍手中出現。
當下,他「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我可要說了,昔年,甘心夫佐兩人,俱為人奴,稱僕道婢的無恥之徒,追……」
那一旁,醉佛千壺大聲喝道:「兩打一,要臉嗎?」他一面喝,一面待向前撲去。但是,他身形才一挪動,斜刺裡一個人,便疾竄了上來,那人一身黑衣,頭上帶著青銅面具,自然是勾魂幫中的高手,一照面,便是「呼呼」兩掌!
他低頭一看,果然見原來迅速上升的黑氣,已被止住了勢子。而車轍滾動綠玉杖,順著大方真人的手臂,向下滾去,黑氣被逼得向下,退了下去,直到指尖,在每一隻手指的尖端,滴下了一滴漆黑的毒液來。
在這樣的情形下,大方真人實已佔了極大的上風。如果大方真人不是心急,在第一百八十一招頭上,便將掌力一齊摧動,而是沉住了氣,在第三百六十招,「周天一匝」之上,才將掌力一齊催動,那麼力道一定更大,足可將金蜈公公震傷!
如果他硬要抬足的話,本身一定先跌倒了。但是,勾魂幫主卻就在這種萬不可能的情形之下,踢出了一腳,而且,勢子極其勁疾,身形也十分穩定!車轍猝不及防,心中不免太驚!也算是他久臨大敵,本身武功也極其精湛。
首先是丐俠車轍的一聲驚呼。緊接著,則是綿綿觀主大方真人的尖聲驚呼,道:「苗疆九鬼惡婆大無形腳!」兒乎是在同時,便是百丈禪師朗聲道:「我們且退,再作商議!」然後,便是勾魂幫主尖聲笑道:「退,豈非做夢……一個已了賬了!」
電光石火之間,綠虹銀影,縱橫交錯,來回飛舞,銀蜈婆婆和丐俠車轍已迅速地交攻了三招!
金昂霄給她看得心中發毛,出聲也不好,不出聲也不好,過了片刻,只聽得祁雲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金蜈公公厲聲道:「崑崙滅派,與你有關嗎?」
他一面走,一面向著金蜈公公走了過去。
金蜈公公那一聲斷喝,宏亮剛猛,已臻絕頂,但銀蜈婆婆這一聲尖嘯,扣是刺耳短促,銳厲已極,聽得人心猛地向上提了起來,半晌落不下去。
金蜈公公倒並不是想還手,而是因為大方真人的攻勢,實在太以猛烈。而且,掌法之奇,也是見所未見,金蜈公公恃著真氣護體,不怕被擊中,想先弄清大方真人的掌勢來路,再作反擊,所以才暫不還手的。
他的年紀,雖然還只不過五十出頭,但早在十年之前,便擠身於一流人物之列,武林中人稱誦的「五俠」之中,便有「丐俠」的大名!但是如今,金蜈公公的口氣,卻將他當作是後生小子一樣!
金蜈公公這一驚實是非同小可,連忙身形向後一退,雙腿略屈,先將身形穩定,就在大方真人的掌力挾著排山倒海之力,壓了下來之際,雙掌倏地向上翻起,也是兩掌齊發迎了上去!
他劍招出得極快,而金線蜈蚣本來又是一個前迎之勢,電光石火之間,只見寒光一閃,劍尖已經刺中了蜈蚣的腹部!可是事情的變化,卻是大大地出於大方真人的意料之外!
丐俠車轍,雖然藝高人膽大,而且,手中的綠玉寶杖,又是萬毒不侵,旦一見這等陣仗,他心中也不禁為之駭然!只聽得銀蜈婆婆尖聲道:「老頭戶,這廝既然知你我來歷,卻是留不得了!」
金蜈公公道:「你遠來是客,我讓你先發招!」
她一面說,一面抖動手中的銀線蜈蚣,蕩起一陣觸鼻欲嘔的腥風,旋風以的向前撲了上來,也看不清她用的是什麼招數,只覺得電光石火之間,她圭人帶手中的大蜈蚣,一齊幻成了一溜怪影,將車轍纏住!而車轍也疾蕩起綠玉杖來迎敵。
百丈禪師沉聲道:「道兄小心!」
車轍的這一招,看來似乎十分蠢。但事實上,卻絕非如此,因為這一招「道高一尺」,才一使出之際,是挑向對方的面門,但緊接著,便連顫兩顫,逕取對方雙目!
他長劍揚向半空,急切之間,收不回來。百忙中,他只得左手反手一掌,向金線蜈松,拍了出去!只聽得「啪」的一聲,那一掌,正好拍在金線蜈蚣的頭上,將金線蜈蚣震了開去。但是,也就在那一瞬間,大方真人和_圖_書只覺得手腕之上一麻,脈門已被金線蜈蚣數十對利爪中的一對,抓出了兩道血痕!
眼前,這老頭子肩上,背著金線蜈蚣,另有一個老婆子,背上負著銀線娛蚣,他們兩人,顯然是有關係的。和昔年那一男一女,兩個魔頭,形影不離,正好相合。只不過,昔年那一男一女,兩個魔頭,在江湖上走動之際,男的是風度翩翩,英俊年少,女的是相貌出眾,風流多情,哪像現在這樣,雞皮鶴髮,老態龍鍾?但是車轍既然想到了那兩人,一算時間,這兩人也正應該這個年紀了!
兩人身形疾展,一個離開廣石侶,一個離開了丐俠車轍,雙雙向百丈禪師撲到。
如果她這句話,能夠完全講出口來的話,則金昂霄一聽得她仍稱自己為「親人」,當然會立即想到她身在勾魂幫中,是另有苦衷的,那麼,以後的情形,便會大不相同了。但是偏偏金昂霄心中,卻一直在害怕著祁雲將自己認出來。所以,他一聽得祁雲提起他剛才的那兩下冷笑聲,心頭便已大受震動,不等祁雲將話講完,手腕翻處,一掌已然攻出!
他在一招之間,便已以一招極奇妙的招數,將名滿天下的丐俠車轍踢得七孔流血而亡,並且還將綠玉杖劈手奪了過來。而大方真人只來得及認出勾魂幫主的那一下奇妙招數,乃是昔年,苗疆惡人,邪派之中,頂兒尖兒的人物,九鬼惡婆所擅的「大無形腳」。
他連忙轉過頭去,道:「幫主……」但是,他下面的話尚未出口,只聽得銀蜈婆婆大聲道:「老傢伙,休得多口,你不會使兵刃嗎?」
人家雙掌齊翻,至多左、右雙手,互使不同的招式,攻出兩招而已。但大方真人的「綿綿掌法」,果真名不虛傳,才一出手間,左三掌,右三掌,竟在電光石火之間,一連攻出了六招之多!
金蜈公公一聽,面色便一變。
看那老者本身,也沒有什麼出奇之處,只不過年紀已經極大而已。可是在他的肩上,卻搭著一條足有三尺來長,背上金光閃閃的蜈蚣!
怎知這一來,卻給大方真人佔了便宜去!
就在他一仰身,綠玉杖一挑挑空,連下一半的變化也沒有著落之際,勾魂幫主已經欺到了車轍的身前,在幾乎是萬無可能的情形下,突然飛起右足,向車轍的小腹踢到!
丐俠車轍只講到此處,金蜈公公突然發出了驚天動地似的一聲大喝,道:「住口!」
丐俠車轍一聲長笑,道:「其實,你即使不說,我也一樣可以猜得到!」金蜈公公道:「你若猜得中,動起手來,我讓你三招如何?」
要知這一劍,若是削了下去,大方真人不但從此失了一條手臂,而且,再也使不得「綿綿掌法」了,因為綿綿掌法,變化複雜,是必需雙手齊使的。
金蜈公公一聽,面色不禁一變。只見他眼中異光大作,道:「我已隱居數十年,你既不是崑崙弟子,這柄綠玉杖如何會在你手中的?」
車轍綠玉杖打橫揮出,「拍」的一聲,搭住了金線蜈蚣的腹部,喝道:「且慢!」
金蜈公公的內功修為已到絕頂境地,內家真氣之強,也已幾乎到了凝斂如同實質的地步,雙臂一振之間,內家真氣遍佈全身,雖然並不還手,但大方真人的手掌,一擊到離他身子尺許的時候,便有一股柔韌強大已極的大力將他的掌勢阻住!
那兩掌,令得祁雲眼前一陣發黑,身形搖晃,「砰」的一聲跌倒在地,昏了過去。
百丈禪師身子一步一步,向後退去。
西丈禪師向石侶、大方真人、醉佛三人一招手,醉佛逸向前去,抱起了丐俠車轍的屍體,和大方真人等三人,一齊向後退去,轉眼之間,便已下:石坪。
石侶一見,便知道那是醉佛千壺所發的酒箭!
他上身雖向後仰去,但是雙足向前滑來之勢卻並不停止!
車轍續道:「所以,是阿狗阿貓,我也懶得動問,但閣下既然還敢以真面目示人,我卻要問一問,你究竟是何人?」
大方真人和石侶兩人才一會合,便聽得四面八方,傳來了各種厲嘯之聲,四面一看,只見又有七八個勾魂幫中人向前湧丫上來。
霎時之間,只見三條人影,夾著金光銀虹和陣陣勁風,滴溜溜地亂轉起來。這三個全是一等一的禽手,一動上了手,果然非同凡響!
金蜈公公左手在擋酒箭,不得不一抖手,抖起金線蜈蚣來迎。但石侶的那一掌,本是虛招,其目的也只求金蜈公公將毒蜈蚣收了回去。因此,金蜈公公右手才一揚起,石侶便倏地收招,向後退出。
金蜈公公、銀蜈婆婆兩人,退出之後,百丈禪師吼聲不絕,雙袖連拂,身形向前,大踏步地走來。他身量本高,這一大展神威,當真具羅漢金剛法相,令人望而生威!他一連三步,來到了醉佛千壺面前,和醉佛千壺動手的那人,連連向後退去。
車轍想到了那一男一女兩個魔頭,心中還不怎樣地吃驚。
他在洞中,心神不定,當然未曾再向洞內走去。而就在他一個猶豫之間,祁雲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
兩人迸散的掌力,甚至襲進丫山洞之中,在祁雲的身上,撞了一撞,令得祁雲打了一個轉,頭在石角上撞了一下,使她悠悠醒轉!
其餘眾人,見金蜈公公忽然問起這段公案來,心中倒也都大感興趣,要聽聽丐俠丐車轍,究竟如何回答金蜈公公。
大方真人心中這一驚,實是非同小可,連忙抽身後退。但是,他剛退出了一步,金蜈公公卻已經疾趕向前來,大方真人只覺得鼻端的惡腥之味,陡地大盛,金線蜈蚣已向自己劈面襲來!
他心知此際,任何人闖進山洞來,都對自己大大地不利。因此,他只是看了祁雲幾眼,不敢久留,立即一個轉身,向山洞深處掠去!
金線蜈蚣揚起之際,所捲起的那陣腥風,實是令人五臟翻騰,忍不住噁心,大方真人早已運氣閉住了七竅,然而金線蜈蚣仍是至毒之物,那股腥味,仍是令得他難以禁受。
佛門三大神功,他身擠其二,於這「獅子吼」功夫上,更有極高的造詣,因之,發聲一吼,便具天崩地裂,山嶽變色之威勢!
丑道士「哈哈」大笑,伸手向勾魂幫主一指,道:「武林中人,爭相說勾魂幫,你身為幫主,必有所能,來!來!來!」
大方真人,卻又想不起何門何派,有這樣的一個高手來!這原也是難怪大方真人的。因為金蜈公公和銀蜈婆婆兩人,在千竹萬梅谷中隱居,也已有三十餘年了,當兩人隱居之前,尚未蓄養金蜈、銀蜈,在武林中也另有名頭,如今變成了這種樣子,自然是難以認得出來了。
兩人才一撲向前去,便自招數連發。
當下,兩人相隔一丈五六,呆呆地對立著。而石坪上的眾人,在經歷了剛才如許驚心動魄的一幕之後,也各自寂然無聲。
在退出了三步之後,他的護體真氣,仍不免被震散,因之,他連忙運氣凝神,也顧不得再向對方出手,兩人竟一齊呆呆地站定不動!
大方真人退出丈許之後,一翻手,只見左腕漆黑,黑氣正在迅速的上升,大方真人只呆得一呆,黑氣已將來到了小臂彎處!
他那一劍,非但未能刺穿金線蜈蚣和-圖-書之腹,而且,還被一股柔韌已極的大力,將長劍震得向上,疾彈了起來,長劍向上彈起,胸前門戶大開!
勾魂幫眾,在勾魂幫主的鉤魂令之下,雖然是無惡不作,但是他們本來卻又可能是在武林之中,極具俠名的人物。像南昌無形金環岳期這樣的人物,誰又能想得到他會是勾魂幫中人?所以,勾魂幫眾,沒有一個是願意將自己的身份暴露出來的。
金昂霄一想及此處,心中對祁雲更增了幾分恨意,只聽得祁雲道:「不錯,你是什麼人,我本來就不應該來問你的,但是,你在我的身邊經過之際,我聽得你的兩下冷笑聲,竟像是我分別……」
他再一轉身,在震天動地的吼聲之中,勾魂幫眾,紛紛後退,連勾魂幫主,也是手持綠玉杖,站在當地,難以發招攻擊!
他——想及這一點,便自心念電轉,將本來在武林中極享威名,但久隱居不出的幾個高人,在心中迅速地想了一遍。
金蜈公公肩上的那條金線蜈蚣,本來就極其礙眼。但是大方真人卻一直以為,那只不過是對方故作驚人之舉而已,他卻未曾料到,那金線蜈蚣,竟會是對方的兵刃!、他在退出之後,疾運真氣,雙臂的酥麻之感已消,他連忙五、指一緊,住了劍柄,「錚」的一聲響,將長劍拔|出|來。
金蜈公公和銀蜈婆婆兩人,各自一聲答應。
一百八十掌一過,大方真人所發的掌力,漸漸凝聚,也已到了極強的地步。但因為大方真人並不會另以掌力,將凝聚的掌力催動,所以武功見識,高如金蜈公公,也不知自己,已經隱伏了一個危機!而大方真人,見自己連發一百八十掌,一套「綿綿掌法」,已經使了一半,尚自一掌未呰擊中對方,而對方的護體真氣,力道反而越來越大!
那山洞黑漆漆的,也不知有多深,金昂霄也不敢亮火折子,只是一味向前急馳,希望能夠另有出路。因為除此而外,實是沒有逃生之路了!
他一個「好」字才出口,手腕一沉,手中老大的金線蜈蚣,蕩起一股腥風,已如一條又寬又長的軟鞭一樣,向車轍的腰際疾攻而至!
眼看他長劍,離他的手臂已經不過半尺,卻陡地聽得神丐車轍,一聲大喝道:「且慢!」緊接著,一道翠油油的綠虹,陡地橫亙而至,正是他手中的那條綠玉杖,已經攔到了大方真人左臂的臂彎之上。而綠玉杖才一攔了上去,長劍也已削下。
金昂霄掌勢一緊間,祁雲的頭頂、胸口,已經各挨了一掌!
金蜈公公一聽,面色倏地大變,一聲怒吼,身形如風,向石侶猛地撲了過去,手中的金線蜈蚣,「刷」地揚起,百足划動,向石侶胸前抓來!
當下,他折扇才一向前推出,只聽得「啪」的一聲響,已經和金線蜈把相交。可是,也就在此際,石侶心中,卻猛地一驚!
他一見金線蜈蚣,百足划動,向自己的長劍,迎了上來,連忙改招,劍尖向金線蜈蚣的腹部,疾挑了出去!那金線蜈蚣的腹部,色作灰白,看來像是十分的柔軟。
車轍的武功,本就極高。如果勾魂幫主的那一腳,踢在他小腹上的話,那麼,他早已在小腹之上,凝聚真氣,準備對抗,至多也不過退出幾步而已,絕不會受傷。但是,勾魂幫主的招數,卻太以神奇,臨時變招,改踢車轍的胸部,車轍在等於是毫無防備的情形之下,被一腳踢中,如何禁受得起?
那一掌,乃是他新學的兩招「巨靈神掌」之一,去勢何等凌厲!
只見那個石坪之卜一,所有的勾魂幫眾都圍成了一個大圈。
這綠玉杖,乃是東崑崙絕頂,一整塊綠玉所琢成的,能以驅逐百毒,自己分明是有救了!
他心中一怔,身形疾轉,雙掌翻飛,在收掌發掌之間,幾乎一點兒空隙也沒有,又是六掌疾發而出,看來像是他根本未曾收掌,還是那一上來的六掌一樣。
他一面指著勾魂幫主,大聲呼喝,一面身形下沉,站立之勢,凝如泰山,一望而知,是一個內外功俱有極高造詣的高手。
自從百丈禪師突然叫出要暫時退卻再作商議之後,石侶、大方真人,和醉佛千壺三人,心中也大是同意。可是,眼前的情形卻是百丈禪師為金蜈公公、銀蜈婆婆兩人纏住。
他落地之後,早已氣絕。但是,他眼耳口鼻,鮮血兀自流之不已,死狀之慘,令人不忍觀看!
大方真人正要對方講出這樣的一句話來。那乃是因為,他畢生絕學,乃是一套「綿綿掌法」和一套「綿綿劍法。」
只見金蜈公公手掌倏地一橫,改向那股酒箭,逼了過去,將那股酒箭逼得化為萬千點酒珠,「轟」的一聲響,一齊迸散!而儒俠石侶也趁此機會左手掌緣如鋒,斜砍金蜈公公的左腰。
石侶一聲長笑,道:「我是什麼人,倒不必多問,但你們兩夫婦,想要殺丫車神丐,以保持身份秘密,卻只怕是枉費心機了!」
其間的是間不容髮之處,連他向對方喝問的機會都沒有,兩人便已招發如雨,掌出如風,極其激烈地打成了一團。
白來武林之中,門派雖多,武功也各有異長。但是佛、道兩門的功夫,卻是向被稱為正宗,那當然是因為有其特別厲害之處。
車轍這時,身子向外跌出,雙腿正在半空之中。
那人的一個「言」字,劃空而過,搖戛不絕,等到言字傳到,人也已經掠到。
金蜈公公一聲長笑,也不追趕。
綿綿觀觀主大方真人,在武林之中,成名垂三十年,交遊也廣,正邪派高手,盡皆稔熟,可是他一看到金蜈公公卻不禁一怔。因為,從金蜈公公剛才那一聲斷喝,和他趕向前來的身法來看,他無論如何,該是一等一的高手。
高手過招,一絲一毫也不能相差。剛才,車轍和金蜈公公,已經算過了一招。而在這一招中,金蜈公公並沒有佔上風,相反地,看來那柄綠玉杖,還是金線蜈蚣的剋星。所以,金蜈公公這時說比車轍三招,實是一件卜分電大的允諾了!
車轍一聽,心中不禁一喜,暗忖這老兒合該倒霉了,我掃魔三杖,只楚三招,若是他不還手,只怕他武功再高也難免要吃虧!而自己即使不能在三招之中勝他,也至少可以佔盡上風,再待閣勝算了。
他將那條金線蜈蚣抓在手中之後,伸手一抖,揚起了一股中人欲嘔的腥味來!
霎時之間,只見掌影蔽天,掌風呼嘯,再加上他身上的大紅道袍,衣袖本就十分寬大,一揮動間,幻成了兩條紅虹,飛舞不已,看得人眼花繚亂!金蜈公公早在三十年前,便已是一流高手,這三十年來,隱居在千竹萬梅谷中,日夕練功,內功之高,更臻化境。但是他一見大方真人的掌勢,如此之奇,如此之疾,心中也不禁一凜,雙臂一振,內家真氣,轟然竄出,將全身護全!
金蜈公公的身子,也是連晃幾晃,不由自主,向後退出了三步!
他的「綿綿掌法」,還有一樣厲害之處,乃是因為他一掌接著一掌而發,其間幾乎一點兒空隙也沒有。所以所發的掌力,也是積聚不散,若是等他三百六十掌,一口氣發完之後,那掌力之強大,便也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等於是一掌厲害似一掌一樣!